活到100岁呢,还有,我过得不苦,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是甜的。”
荀笙笙痴痴地看着女儿,她欠女儿实在太多了,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女儿的幸福。
……
唐晋扬知道这件事,是在除夕的晚上,这一天,是唐家大聚会的日子,也是唐晋扬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因为他要和他的名义上的父亲,他的继母,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坐在一起共话家常。而且,这个尴尬的时刻又特别漫长。
今年的除夕团聚,除了唐家人,还多了一个,是唐晋尚姨妈家的一个表弟,现在在省立医院做实习医生。。
这个表弟上高中的时候经常来唐家玩,后来到外地上大学,现在又回到文城。他父母出国旅游了,家里就剩他自己,便被唐晋茹拉着来到了爷爷奶奶家。
表弟天生热情过度,见唐晋扬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手机,打了一个招呼便凑上来聊天。
因为厌屋及乌,唐晋扬对这个表弟并不怎么待见,只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接下来就是表弟问一句,他答一句。
表弟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前凑了凑:“对了,晋扬哥,我记得晋尚哥出国前交过一个女朋友,挺漂亮的,名字怪怪的,叫啥草啊麦子的,我们医院有个病人家属,和她长得挺像的,特别是那双眼,名字也怪怪的,小姑娘一个人跑前跑后照顾她生病的妈,她妈那病,就是挨时间的事情了,那小姑娘倒瘦的不成形了。如果是我前嫂子的话,怎么也得帮上一帮吧,晋扬哥,你记得我晋尚哥那前女朋友叫什么不?”
刚才还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一副模样,转眼间表弟就看到唐晋扬慢慢地抬头看他,表情越来越严肃。
表弟往后缩了缩身子,知道这个大表哥性子冷,自己那个可怜的二表哥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可是,自己刚刚也没说错什么话啊,不至于得罪大表哥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唐晋扬眯着眼狠狠地盯着他。
“是……是……”表弟一拍大腿,“表哥,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荀芷粟,她叫荀芷粟?!”唐晋扬声音低哑,语气肯定不容怀疑。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大表哥,原来那小姑娘真的是……”表弟的话还没说完,便一把被唐晋扬薅住衣领。
“你带我去。”
“大表哥,大表哥,你先松手,要出人命的。”表弟夸张地咳嗽了几声。
“对不起。”唐晋扬松开手,道了一声歉,语气缓和了一下,“麻烦你待我去找她。”
“好,好,明天我们就去。”表弟受了惊吓,拿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现在,马上,立刻。”唐晋扬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
“大表哥,你还没穿外套呢。”表弟拿起他的衣服紧跟几步,不知道大表哥怎么对前表嫂这么上心。
虽然已经接近零点,但是大街上依然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特别是翠水湖边都是放花灯的青年男女,整个湖面被花灯映的光彩一片。
“在湖边停一下。”看着璀璨的湖面,唐晋扬心中一动。
表弟按唐晋扬的吩咐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下来。
“有硬币吗?”唐晋扬开口问道。
“没有,要硬币干吗,大表哥?”表弟应了一声。
唐晋扬没有做声,刚刚燃起的点点希望又慢慢沉了下去。
“铜钱行吗?”表弟又接了一句。
“你他妈说话大喘气啊。”唐晋扬重重地拍了一下表弟的肩膀。
“表哥,你下手怎么这么重,把我胳膊费了,我就找不着铜钱了。”表弟嘟囔着,从兜里掏出一枚,不舍得看了看,放进唐晋扬的手里。
“兄弟,如果灵验了,我会加倍还你的。”唐晋扬知道表弟也是想来许愿的。
“不用,不用,大表哥,我这里有的是。”表弟欢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要给唐晋扬。
唐晋扬摇摇头,只要心诚,一枚就够了,翠水仙子是善良的。
他握起那枚铜钱,默默地祈祷着,刚要往湖里扔,表弟递过来一个花灯:“用这个才灵的。”
唐晋扬没有说话,接过花灯,将那枚铜钱放上去,看着花灯慢慢地飘远。
来到医院,表弟领着他来到住院区的七楼,忽然,有一个房间的门打开,走出一个女孩,表弟刚要开口,却被唐晋扬制止住。唐晋扬默默地看着那个身影,眼里满是怜惜与深情。
荀芷粟慢慢地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大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零点的钟声就要响起,又是新的一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荀芷粟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着。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身边: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62章
早晨天还没亮;荀芷粟便被村里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给叫起。她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身子越来越重,还好,后天就到预产期了。
荀芷粟简单地做了点早饭;真的很简单,一个鸡蛋;一碗小米饭,还拍了一根小黄瓜。吃完早饭;她便翻箱倒箧起来,把那些可爱的小衣服拿出来,趁着天气好,把衣服洗一洗,晒一晒;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地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着那一包袱五颜六色的小衣服;荀芷粟不禁抿着嘴开心地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东西似乎也感觉到了,欢快地蹬她。
“宝贝,再有两天,你就能见到妈妈了。妈妈可盼望这一天了,你呢?想不想妈妈?”她轻声地和孩子说这话,心想这孩子一定是一个又漂亮又听话的孩子,在她怀孕期间也没让她遭太多的罪,没有别的准妈妈那些呕吐什么的反应。
她曾经无数次想着孩子的模样,她不想孩子像她一样从小瘦瘦弱弱,最好像小李那样,健康开朗。她希望自己怀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儿,当然,如果是一个儿子她也会喜欢的不得了的。
“雪儿,雪儿——”她正想着,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哎,舅妈。”荀芷粟从炕上挪下来,推开房门,“什么事?”
表舅妈张仙梅手里提着篮子进了屋,看看饭桌:“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这几天我给你送饭吃?怎么嫌舅妈做的不好吃?”
“没没没,舅妈,这点事我还是能做的。”荀芷粟接过张仙梅的篮子,掀开上面的蓝布,里面是两个冒着白气的大白包子。
张仙梅笑笑说:“也是,像我怀你表姐表弟的时候,都快生了还在地里干活呢。不过呢,你们年轻人现在娇贵着呢,你看你表弟找的那个女朋友,来家啥也不帮忙,就端着碗等着吃饭。来,趁热吃个包子,山上的野菜的,你舅舅昨天特地上山挖的野菜,我放了五花肉,还有大虾米,鲜着呢!”
荀芷粟也没有推辞,光听着张仙梅说,嘴里就流口水了。以前她的饭量很小,可是自从怀了孕就能吃能睡,这不一下子增重了五十多斤,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皮球一样。
张仙梅把篮子里剩下的一个包子给她放进碗橱里,叮嘱道:“雪儿,待会儿饿了把这个也吃了,我到镇上去,想吃什么就和舅妈说,中午舅妈给你做。”
荀芷粟笑笑:“舅妈,您做的饭我都爱吃。”
张仙梅爱听这话,高兴地前仰后合:“那是,不是你舅妈吹牛,这清水镇上我的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
待张仙梅走后,荀芷粟夹着那一包袱小衣服来到院子里,找了一个大大的塑料盆,放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拿着一个瓢往里盛满了水,然后慢慢地坐在小马扎上,开始洗起来。
这些小衣服都是荀芷粟在镇上赶大集的时候,买回来的小布头,在张仙梅的帮助下自己一针一线学着做的,虽然比不上大超市里买的衣服样式多样,但是胜在衣料舒服。
洗了一盆,荀芷粟慢慢地站起来,一件一件地晾在院子里,看着迎风飘扬的小衣服,她不觉微抿了嘴角,轻轻地哼起了儿歌。
刚刚坐的时间长了,荀芷粟握着拳头锤了锤背,歇了一会儿,她又踱到石桌旁,搓洗自己换洗下来的衣服。
不经意间,她往门口扫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因为坐着的缘故,她看到那人的腿。
荀芷粟慢慢地抬眼向上望去,然后,目光在某处定格。
那个男人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停了脚步,咧着嘴朝她笑,笑得流出了眼泪。
太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荀芷粟眯了眯眼睛,一定是她看花了眼,怎么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能喝点水吗?”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身边。
荀芷粟正在搓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到一双蒙了一层尘土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自己面前大约一米远的地方。
她用沾了凉水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没错,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就站在那里。
荀芷粟顺着视线往上看。她看到那个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只是衣领前胸处是灰色的脏兮兮的一团,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她看到他瘦削英挺的脸庞,深邃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干裂苍白的嘴唇……
刹那间,荀芷粟所有的思绪都戛然而止,耳际回荡的只有聒噪不已的蝉的鸣叫。
“我能喝点水吗?”男子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又看了看水龙头,嘶哑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荀芷粟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那个瓢,看他慢慢往她跟前挪着步子,一步,两步,他走起来很慢,但是每走一步,荀芷粟的心便悬起一分,每走一步,曾经熟悉的气息便浓郁一分,每走一步,曾经或喜或悲的记忆便真切一分……
就在他走近弯腰的一瞬间,荀芷粟迅速地站起身来,以至于打翻了石桌上的盆子,里面泛着洁白泡沫地水顺着流了一地。
“芷粟,你没事吧?”唐晋扬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她的手。
荀芷粟惊恐地看他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踉跄着步子跑回屋子,腾地一下把门关上。
“芷粟,芷粟,你没事吧。”唐晋扬想要跟上去,却又怕引起她强烈的反应,只得在门外焦急地询问。
荀芷粟没有做声,只是背过身去倚靠着门框。外面那个人说的什么,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可能是刚才自己的举动惊了肚子里的小东西,他连着踹了她几下。
她低头轻轻地摸摸肚子安抚着小东西,默默地说道:“宝贝,吓着你了,对不起。”
唐晋扬想起刚刚她微微呆滞的眼神,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刚才她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恐惧,而对于他的触碰表现出来的也是十足的厌恶。
想到这里;唐晋扬的心如刀绞一般,是他伤她太深,他以为去年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他的全心付出可以融化她心中的坚冰,可是那一切都是表象,她的不告而别,她现在的反应……
去年,在荀笙笙在省立医院治疗的时候,唐晋扬就陪在荀芷粟的身边,看她为荀笙笙的病着急,除了金钱,他实在帮不着什么,可是金钱最终也没有留住荀笙笙的命。
他看到荀芷粟强打精神料理了荀笙笙的后事,看到坚强的她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他的怀里。他想以后他不会再让这个女孩吃半点的苦,不管她是做他的女人,还是做他的妹妹,抑或是他的朋友,再或者什么都不是,但是不要让她失去消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能够放下一切去帮她。
那一晚上,他把她带回了别墅,拿出收藏的最好的酒,陪着她喝酒,陪她发疯。
他记得喝的小脸通红的荀芷粟直呼他的名字,扬起小手打他的嘴巴,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那一巴掌并不疼,可是却把他的心打碎了。
他记得喝的意识模糊的荀芷粟骂他混蛋,她说当年苏莹雪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为什么他就是不信,她说话都不成句,可是却骂的他无地自容。
当年的事情,警方还原过经过,苏莹雪偷拿了荀芷粟出租屋的钥匙,偷偷跑到出租屋里去找一块玉观音,但是她不知道荀芷粟把荀笙笙接到了那里,当她手里拿着玉观音被听到动静拿着菜刀的荀笙笙堵在卧室里的时候,她便指着鼻子骂荀笙笙是不要脸的贱人,勾引她爸爸破坏她家庭的狐狸精,而她的女儿也是抢让人家男朋友的小三。
当时,荀笙笙精神已经出现问题,苏莹雪的话便刺激了她,两个人便扭打起来,混乱中荀笙笙就失手刺到了苏莹雪,当荀芷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血泊中的苏莹雪,和旁边满身是血的吓得不知所措的荀笙笙。
可是当时鬼迷心窍的唐晋扬,就是不相信警方的解释,认为苏莹雪是这对母女俩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被设计害死的。
“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芷粟。”那一晚,唐晋扬抱着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对不起,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那一晚之后,荀芷粟又恢复了曾经的安静,每天按时给他做饭,晚上就乖乖地爬到他的床上。
唐晋扬没有拒绝,不是他真的想要发生些什么,而是他知道这或许是荀芷粟能够得到的唯一慰藉,至少他要让她感觉都她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给她温暖怀抱的人。
可是他不是柳下惠,他喜欢的人就这么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怀里,或有或无的触碰他敏感的部位,他没有反应也是不正常的,可是他知道他必须忍住,然而当忍无可忍的时候,一切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
那几个月的生活,唐晋扬感觉自己幸福的有些不可思议,有时候,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小女人,他会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来自大腿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可是,那个秋天的傍晚,当他怀着和往日一样的兴奋回到家的时候,唐晋扬却再也找不着那个小女人,留给他的是一张写着几句话的纸条:“唐晋扬,该还的都换了,我走了。”她真的走了,甚至上面连一个署名都没有留。
他疯了似的满世界地找,可是在这个不大的文城找一个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文城早就没有她留恋的人,也许她早就离开了这里。
可是相处了这些年,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家乡在哪里,当他去找苏志君的时候,却被告知他们早就将房子卖了离开了文城。
他去问了她曾经工作的同事,那个圆脸的小姑娘,总是对她怒气想向,而她曾经的男朋友,也就是那个萧总,却和他谈起了生意,告诉他可以,条件是他们公司的品牌进驻翠水大厦的,他答应,他统统都答应,只要他能够得到她的消息。
不过;萧叶超却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他去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