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也笑:“哦,那你的梦不大准。”
苏苜别过头,望着飞机外面的云和天,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陈爵昊,你梦到过我吗?
如果没有,那么你的梦不大准。
但是,以后可能你都再也梦不到了。
、57朝首朝花落,回首人迁(2)
陈爵昊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天色已经很暗了;路边的灯光争先恐后的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在它们最闪耀的时刻,不留一丝遗憾。
突然他感觉到额头上一凉;仰起头,又有一滴打进了眼睛里面。他脸上深刻的棱角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寂寥。
雨越下越大;他却像不自知一样;依然走着。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却莫名的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前面。
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很久了?是不是该回来了?陈爵昊抬头便望见了苏苜公寓的窗口;灯居然在下一秒亮了起来。
落地窗前站着的人;分明就是苏苜。她捧着热牛奶;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熟悉的白色棉质睡裙……。
她回来了……。
陈爵昊不顾一切的拼了命往楼上跑,脚下的楼梯却没有尽头似的。
光亮竟也随着那无边的阶梯,消失不见……。
“苏苜!”陈爵昊猛的坐起来,牵连着身上的仪器一阵响。
陈爵赫低着头,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被吓的跳了起来。
“二哥,怎么了?”陈爵赫看着从昏迷中醒来的陈爵昊问。
陈爵昊煞白着脸,有些失望“我梦到……。”
“什么?”
“我梦到,她回来了。”
陈爵赫扯了一下嘴角,不自在的说:“二哥,你昏迷了两天了,把大家都吓坏了。
“是吗?”陈爵昊拍拍额头,感觉到来自太阳穴的一阵刺痛和眩晕。
“可不是,乐姣一直在这守着,今天早晨才被大哥拉着回去休息了。”陈爵赫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两天了……。”陈爵昊端着水杯,猛灌了几口,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或许,还来得及。”
“二哥?”
“你帮我订去美国的机票,越快越好!”
“二哥,先不说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出院,更何况是千里跋涉去美国找人。就算你找到了,苏苜姐,真的会回来吗?她在最后一刻都没有犹豫的就走了,真的会回来吗?”
陈爵昊听了他的话,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靠在床上,抬抬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哥……。”
“出去吧。”
……
陈爵昊不喜欢在医院里面,于是当天就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面,私人医生帮他挂好了吊水,嘱咐多休息,走出了卧室。
陈爵昊抬头看了一眼还有大半瓶的吊水,烦躁在陈乐姣找来的几本用来解闷的杂志里面翻弄,也没找到能够感兴趣的,最后发狠的把书都丢到了地上。
陈乐姣端着饭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二哥,吃点东西。”
“不饿。”
“你身材好的让人流口水了,不用减肥了。”
“……。”
“你这个脸型真的不适合太瘦。”
“……。”
“要不你吃一口,我在妈那边说你一句好话?”
“我不吃你也会说。”
“你!好吧,算你赢了。我知道你不开心啦,可是你再怎么伤心,就算饿成木乃伊苏苜姐也不会回来啊……。”陈乐姣说了一半,看陈爵昊脸色黑下来,立刻咬了舌头,咳了两声说:“我是说苏苜姐是个颜控你知道吧,你要是饿的脱像了,苏苜姐就是回来也不会要你的!”
陈爵昊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拿过了饭,拿着勺子搅拌了两下,泄气的说:“真的不饿,放到一边吧,等一会再吃。”
“那好吧。”陈乐姣把饭放到床头柜上,拉着陈爵昊的手说:“二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把我和蓝旭的事情告诉妈合适?”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怕妈不同意。”
“应该不会。”
“可是,上个月妈还说让我没事别总跟着朋友出去疯,多参加点社交活动什么的,说我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什么张家的三少爷,李家的继承人,说的我头都大了。”
“那就有点麻烦了。”陈爵昊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为什么?”
“你和蓝旭的事,妈一定是早就知道了的。她既然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妈知道了?”陈乐姣瞪着大眼睛,有些惊诧。
陈爵昊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半晌陈乐姣气恼的拍了一下床。“也是,大哥在法国那么远,什么事情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我。可是二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实话实说!”陈爵昊很认真的说:“把你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妈,努力的争取你的幸福。咱们家还没到非要让你去攀上什么人的地步,你只要开心幸福就好。”
陈乐姣咬着唇,意味深长的看着陈爵昊,说:“二哥,我觉得你变了。”
陈爵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靠在身后的枕头上,阖上眼睛“累了,睡一会。”
陈乐姣又站了一会,最后端着饭出去了,出了门就吩咐刘姐把饭菜热一下,再过一会送上来。
又过了一会,有人敲门。
陈爵昊没有睡着,却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刘姐把饭菜热过了,我看还挺不错的。”陈母雍容慈祥的声音。
陈爵昊当即张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就坐了起来,道:“妈,你怎么亲自端过来了。叫下人送过来就好了。”
“别人端你也得肯吃啊。”
“呵……我那会不太饿。”
“那现在饿了?”
“……是。”陈爵昊拿起陈母放在床头柜上的饭,开始吃了起来。
陈爵昊机械的吃着,一会功夫米饭下去了一大半,菜却没动几口。陈母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用手绢帮他擦了擦嘴角,道:“你是妈的孩子,你收到伤害,身体不舒服,最担心的人是妈。”
“我知道了,对不起。”陈爵昊低下头。
“妈不是来问罪的,而是来希望你振作的。”
“给我点时间我会的。”陈爵昊说。
“妈希望你说到做到。”陈母说的很郑重,说完了便摊开了手掌。
陈爵昊低头,看到了陈母手上的一个玉质的镯子。
“乐姣问妈生日那天为什么不留小苜,因为那天,妈在小苜带来的礼品袋里面看到了这个。”
“这是?”陈爵昊皱着眉,觉得这东西很眼熟。
“这个是妈送给小苜的,是妈结婚时你奶奶送的。你们结婚的前一个晚上我送给了小苜。小苜一直留着,直到那天,所以妈知道,她决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爵昊拿起玉镯,感觉到它传来的丝丝凉意。
“从前,你如果说放手,妈会劝你。但是现在,妈要劝你放手。现在时间还短,你可能想不通。但是你要知道时间走的很快的,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天你是要放下的。不如尽快。”
陈爵昊摸索着镯子,不发一言。
“放手吧,小苜是个好女人,但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了。”
陈爵昊死死的盯着那个镯子,想到了飞机场同样被还回来的婚戒。
胃又是一阵痉挛,拧着眉,压抑着痛楚,平和的说:“妈,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
“手镯就放到你这,为它再找一个合适的手腕吧。”
陈母离开后的门没有关严,走廊刺眼的光钻进来,在门口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就像此刻陈爵昊的心。
良久,他摸到床头的手机,木然的拨通一个号码,举起来,说:“把明早的飞机票取消了吧。”
焦家破产已成定局,焦歌菲坐在空落落的办公室里面,最后一次。明天这里的一切就都不属于她了。
她站在窗前,俯视着下面的留灯异彩。
冷笑挂在脸上,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此刻的空虚和恐惧。
“苏苜,你赢了吗?呵呵,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你跟着楚飞离开这,是胜利了?你这叫狼狈逃窜!你真的以为我会就这么倒下去了?”她像疯了一样的对着窗户里面倒映的自己喃喃着。
陈爵昊在苏苜离开的第三天收到了宠物店的电话,叫爵赫开车抱回了吃的胖了好几圈的小Cookie。
三个月后,他买下了曾经和苏苜的家,那个他曾经觉得厌恶至极的滨江别墅,给Cookie和自己分别分配了房间。
“哥,妈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陈乐姣倚着墙,拿着个小玩偶逗Cookie。
“我听了,但是……还是想自以为是一次。那个镯子,这辈子就只能是一个人的,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带了。”陈爵昊道。
“哥,我想苏苜姐和楚飞……在美国应该已经结婚了。”
“没关系,我会等她的。”
“等到什么时候?他们。。。。。。他们。。。。。。。”
“你是想说,他们是会白头偕老的是吗?”
陈乐姣没有开口,他不想伤害陈爵昊,可她的表情却已经给出了答案。是啊,楚飞和苏苜结婚,就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陈爵昊云淡风轻的笑了,没有半丝不悦,反倒像放下了所有重担一样,平和的说:“没关系的,他们白头偕老我也会等她的。楚飞那小子,虽然不及你哥千分之一,但是有一点他做的比我好,就是她会对小苜很好,不会伤害她。
……或许他们会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一定没有我买的大就是了,以他们的品味,装修风格一定是一塌糊涂。对了,后院一定会有游泳池,还有幼稚至极的秋千。他们或许会还有两个孩子,每天吵吵闹闹,他们会因为两个捣蛋鬼吵架,互相责怪埋怨,然后摔烂一些并不值钱的东西。
他们还会经历所有夫妻会经历的事情,他们会渐渐老去,持有彼此漫长几十年的独有记忆,直到有一天姓楚的寿终正寝。那时候,就是你哥出击的时候了,给小苜,不,是老苜一段世界上最浪漫的黄昏恋。所以现在你哥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重要的是,一定要比姓楚的活的长。”
陈爵昊说到后面,抬眼看着外面的江景,黄昏的余光漫在他的脸上,仿若一瞬间透支了自己所有的时光,而他正在诉说着最美好的童话。
Cookie知趣的叼起陈乐姣丢在地上的毛绒玩具,跑回到自己房间。
陈乐姣已经是泪流满面,她走到自己的哥哥身后,轻轻抱住他,呜咽着,泪水湿透了他背后的衬衫。
美国。
楚飞抬手,一小杯红酒便滑进了喉咙里面。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楚飞听到了,放下酒杯。
一只柔软纤长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在想什么?”
楚飞笑笑,摇头“没想什么。”
“我还以为楚飞哥你会把她带回来呢,都和家里面抗争了那么久不是吗?”韩夏虞轻轻的环住楚飞的脖子,灵秀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楚飞张张嘴,红酒的余味还在。
“她下了飞机就转机去了别的地方,是我们说好的。”
“去哪了?”
“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拖了在国内的朋友,她只要回国,我就会知道的。”
韩夏虞点点头,勉强的笑了一下“楚飞哥,你说苏苜到底是哪里好呢?”
楚飞皱着眉,想了一会,竟然没有得到答案。
最后笑着说:“不知道,等我想到的时候,一定告诉你。”
而此刻,站在楚飞身后的韩夏虞,那抹苦笑像极了当年的苏苜。
、58 首朝朝花落,回首人迁(3)
D城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一辆的士飞快的开过来;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装扮利落清爽的女人,五官精致;目光灵秀;齐耳的短发更显得她干练。
她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步履匆匆的走进了酒店,对迎上来的服务员道:“29号桌。”
服务员笑容可掬的为她指方向。此刻坐在29号桌前的;正是近几年最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刁河,以其独具一格的设计理念立足建筑设计界;也是一个以另类出名的怪才。
“坐吧。”刁河看到来人;努了努嘴;有点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毛;下巴上挂着胡茬,但是并不显邋遢,甚至有几分性感。
“这是昨天连夜出的图,您看看。”说完她把打好的图纸拿出来,摆在桌面上,然后坐到刁河的对面,拿起桌上的冰水便喝。
刁河坐起来,闪着精光的眼睛在桌子上一扫,托着下巴“还行。”
“您的意思是通过了?”
“按你的水平就算是通过了,不过按我的标准……。”刁河手指点着其中一张,带着点不屑。
“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改……。”对方不等他多说,举着手道
“等等……。”
“还有事?”
“我昨天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我现在还不想考虑。”
“苏苜!你也不小了,我表弟人真的不错。”刁河一改随性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说。
“刁大设计师,真的不劳您关心了。”苏苜垂头丧气的收拾桌子上的图纸,一边装到袋子里面,一边站起来。
“也行,那你明天早九点之前把下一版的图纸交给我。”刁河靠回到椅子上。
苏苜咬着唇,等着刁河那张欠扁的脸“好!”说完,抱着文件袋大步的离开。
走得太快,太气愤,出门的时候险些被七厘米的高跟鞋害的摔跤。
刁河咬着果汁的吸管,看着苏苜狼狈的样子,噗的笑了出来,然后意味深长的摇摇头,继续喝他的午间果汁去了。
苏苜从酒店里面走出来,顿时就觉得被扔进了火炉里面一样。
接了这个工作快三个月了,恰巧是D城最热的时候。这还不是最惨的,在意大利读了三年设计,以为终于可以拥抱自己最爱的美术设计,却不想遇到了现在的大BOSS刁河,搞得她现在恨不得回炉重读,坚决远离和他有关的一切专业。
苏苜半年前回国,三个月后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被设计界的翘楚TL设计公司录取。上面的老板不知道怎么的就相中的她,把她分配给了公司最难搞的大大设计师刁河手下做设计员。
也有传言,刁河就是上面的大Boss,当然,这个无从考证。
刁河!苏苜每次叫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恨的牙根直痒痒。按鼠标和键盘的手都比平时狠了几分。
刁河坐在冷气十足的画室里面打了一个喷嚏。
“一定是你家苏苜又骂我了。”刁河一边在画板上勾勒着,一边甩给身后高大冷峻男人一个白眼。
“你别总欺负她不就行了。”
“我那不叫欺负,是严格要求。”刁河强词夺理。
“呵……。”
“冷笑!我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