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稳的过日子,不行么?!”
“不行。”乔琛阴沉着脸,将刚买的,还热乎乎的栗子重新塞回樊落的手中:“这些决绝的话,除非让她亲口跟我说,不然,我不会死心。”他转身,重新进了车内,将车窗摇下:“我在楼下等她。”
樊落撇了撇嘴儿,耸耸肩,带着些许无奈的情绪上了楼。
书房的门半倚着,从半开的门缝里依稀可见肖墨对着电脑认真打字的模样,樊落咬了咬指甲,几经思量,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她讪讪一笑,将手里的栗子别在身后,专做不在意的在肖墨身边落了座。
肖墨狐疑的看着她。
“肖墨,你饿不饿?!”
肖墨依旧不说话,停下手里的活儿,继续狐疑的看着她。
樊落有些心虚,心一横,将手里的栗子推到她面前:“诺,乔琛叫我给你的,我下楼到垃圾正好遇见他了,他说他想见你。”
肖墨的面容一瞬间僵硬了,她冷冷的转移视线:“扔了。”
“要扔你自己扔。”樊落嘟囔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说在楼下等你,很有一种等不到你就不走的感觉。”她又是一耸肩,指了指门口:“你慢慢纠结吧,我代替不了你,我回房休息了。”
肖墨没再抬头,眼光一直锁定在电脑屏幕上,却发现,敲出来的字经常出错,她感觉自己再也无法集中意志力,便抹了把脸,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滴滴”短信声趁虚而入。
“我还有替你剥栗子的资格么?”肖墨手心出汗,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恍惚。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挪到窗口,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楼下。
那熟悉让她想忘也忘不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背脊挺直着,头微扬着。外头树木的枝头在风中剧烈的摇晃着,天空黑凄凄的,让人害怕。
猛然间,一道闪电在西方的天空滑下,她一惊,手中窗帘的一角瞬间掉落,她眼眸四下游移:“神经病。爱那么站着,你就永远那么站着吧!”
她不知哪里来的闷气,拖动椅子的动静着实太大了。
她很想认真的做完这份企划书,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聆听外面的动静。风愈来愈大了,从窗口呼啸而过的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想了想,便拿起桌上的手机。
“你别等了,我不会下去的。”快发送的时候,她又扔下,删去。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心软,我何必管他的死活?她索性关了电脑,只专心靠在椅背上,发呆。
也不知那样过了多久,书房的们重新被樊落推开,她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一把将她拉到窗前,掀开窗帘。
“你真不打算下去了?!就预备让他这么一直淋着?!”
肖墨一眼不眨的盯着站在风雨里的乔琛,心口酸酸的,她迅速转身,眼不见为净:“他就是个神经病!”
是啊,乔琛也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他不是愣头小子了,居然也会有如此疯狂的行径,他一定是疯了。可漫天的瓢泼大雨也没能将他砸的清醒。疯吧,就这么疯狂吧。
薄凉的衬衫也早就湿透了,任凭他在强健的身躯,也抵不过这样猛烈的大雨,他微微颤抖着,可眼神却丝毫没有离开公寓。
“你才是神经病呢?!”樊落在她身边上蹿下跳:“站在楼下为你淋雨的是乔琛耶,乔琛是谁,天之骄子,高傲了半辈子了,我承认他以前伤害过你,你恨他入骨,可你敢说,你不爱他了,你离开他,就真的会幸福?!我一直不给你压力,只因为,我觉得你自己会想通,可现在,你偏偏进入了一个怪圈,你总是先入为主,你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可明明最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落落顿了一下,单手抓住肖墨的肩膀:“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拿掉孩子的那一天,乔琛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他的孩子,他的爷爷……都在那一天相继离开了……”
肖墨的脑袋轰轰作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去房门。她甚至忘了带上一把伞。
她突然很想抱抱他,告诉她,她为他心痛了。
可她到底还是失望了,她刚冲下楼的时候,乔琛的车正好没入了一旁蓊蓊郁郁的花丛。
她无奈的笑了笑。
再度相遇,他不依不饶,装作疏离,恶言相对,她知道这是他爱她的表现。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没有变,他还是那么不知道坚持,不知道讨好,还是不知道怎么去爱。
罢了,她又何尝知道怎么去爱?肖墨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会不会就不用那么伤心难过?可他们偏偏遇见了,就像是两个催化剂,在彼此的身体里,将对方性格的阴暗面暴露的越发无疑。
这样也好,冲动之下的原谅,太容易重蹈覆辙了。
、第 53 章
周末;肖墨和樊落去电影院看了一部电影。
剧情零散,节奏缓慢;肖墨对其中的一句台词颇有感触:爱情有的时候就像一架录像机;有的时候要快进;有的时候要倒带,有的时候要暂停。
想想自己与乔琛一路走来的节奏,倒也挺符合这样的情境的。
从电影院出来,樊落面容沮丧的说;苏梅为什么要离开?她就那么高傲么?
肖墨没说话。
突然记起影片后半段的一个场景;事业有成的成东青在商场的上下电梯上遇见了初恋情人苏梅,彼时;苏梅已经是个混血宝宝的妈妈了;她老了,也变得成熟了,两人在幽径的咖啡厅里面对面坐着,成东青说,我曾无数次设想与她重逢,我想,她会对我说,我为你今天的成就感到骄傲,可现实是,苏梅端着面前的果汁,很慈爱的哄骗她的孩子,口渴么?宝贝?橙汁好么?他突然记起,苏梅站在美国的街头,抱着越洋电话跟自己说,到底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然后,他哭了。
她不是成东青,她无法切身体会那种落寞,曾经那么疯狂相爱的两个人,也终究是无言以对,岁月太可怕了,它隔断了那么多的可能,爱情,总归是会变成一种念想,渗透进你平凡的生命里。
肖墨很平缓的开着车,落落坐在副驾驶上,转头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街道,淡淡的说:“肖墨,我想明天回趟B市。”
肖墨转头看了她一眼。
“苏卫国病了,我必须回去看看他。”她转身,与肖墨四目相对。
肖墨将车停在路边,双手摩挲着方向盘:“为什么?你那么恨他,还要去看他,给我一个理由。”
“我只是去告别一下我的过去。”落落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苏卫国纵然可恶,可他却在我最荒凉的时候,给予我很多帮助,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之间,他的角色是赋予伤害,而我则是承受伤害,现在想想,其实,每个人都受伤了,如果我们没有遇见,他依然维持着他美满的家庭,我则继续留在贫穷的村庄,孤身一人艰难的生活,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不是苏卫国,也会是其他的男人,也许,我会嫁给一个庄稼汉,那个庄稼汉或许会喝酒,会家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好……”落落无奈的笑了笑:“我跟他的那些时日,他对我不差,可以说是体贴入微,直到后来,我遵循了爱情,跟了罗君,我又得到了什么?漫天的辱骂抽打?苏卫国比起罗君,至少,他曾给过我温暖。经历过后,我才知道,温暖有的时候,要比快乐可靠地多。”
“你回去了,还会再回来么?”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肖墨:“……”
樊落终究没有在回来,肖墨是在凌晨的时候,接到警察局的电话的。
年轻蓬勃的警官出口却是让人那么伤感的消息,他说:“你好,这里是XX警察局,我想你应该认识樊落吧?麻烦你过来一趟,认领一下她的遗体。”
肖墨呆怔的连电话都握不住了,她难以置信,三天前,曾经那么鲜活的生命,突然间就……她还信誓旦旦的在她面前跟她说,要缅怀一下过去的,怎么就……?
她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沿途不知道闯过多少个红灯,巨大的伤痛迸发,在速度的激情中也未曾消耗多少。
她有些发抖的跟着一干警察去了认尸间,室内冰冷异常,冷凄凄的担架上搁放着盖着白布的尸体,肖墨有些踌躇不前,真相来临之前总是让人那么的绝望。
“去看看吧。”穿着制服的警察,声音清脆的说道。
肖墨抬头,从一旁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整张脸的泪水,她缓缓的移动,用着颤抖的不成模样的双手掀开了白布的一角,腾地像触了电一般的放下手。
身体不受控制的滑落,跌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双手捂着脸,脑海中全是刚刚那张被挤压的看不清的脸,可她臂弯的天使刺青却是那么的熟悉,她的肩膀因为伤痛不停的耸动着,她呜咽着呢喃:“是樊落,我的落落……她死了……”
她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才平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她双手抱胸坐在片警的对面。
片警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开了口:“樊落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么?”
肖墨无力的点点头:“没了,就剩下她一个了。”
“她出事的车是你的?”片警又翻了翻资料。
“嗯。”肖墨身上更凉了:“她说不想坐飞机,S市离B市距离不算远,她说,开车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肖墨有些懊恼的揪住自己的发丝:“我居然忘了,她的车技并不好……我……”
“你也别太自责了。她是吸了毒,神经太兴奋了,才会从大桥上飞出坠落的。”片警终于合上资料了:“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知道樊落有了一年的吸毒史了吧?”
“吸毒?!”肖墨整个人更加的懵了。
片警站起身:“检验科的同事在她车里发现了毒品,且有大半已经被她注射到体内。天作孽尤可赎,自作孽不可活,她这是自作自受,也请你节哀。”
“她不是自作自受,她是好人!”肖墨红肿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片警。
片警一脸诧异,仿似在说:“好人会吸毒?”
他耸耸肩:“你尽快替她料理后事吧。”
肖墨从警察局出来,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那残点的星光渐渐的消失,肖墨伸手捕捉,却发现怎么也捕捉不到……樊落死了,她死了,死在了一个冲动的意外,她说温暖远远好过快乐,是啊,快乐有那么多的方法去汲取,她终是选择了在快乐中死去……她突然有种不和谐的念头,她觉得,对于樊落,这样的结局未免就是不好的,与其那么伤感的活着,倒不如安稳的死去,尽管这样显得自己特别的懦弱。
她环抱着自己,上了车,眼泪已经哭干了,车里十足的冷气让她感到从头到脚的寒冷。世界这么大,终究是没有一个人,再陪着她了。
樊落的葬礼,办得很简朴,她没什么朋友。遗体告别的时候,只有肖墨一个人,她那么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五颜六色,可,直到死去,却都是黑白的。
入殓的那天,天微雨,肖墨在樊落的墓碑前见到了苏卫国。他眉眼间的苍老并没有掩盖去身上独特的气质,他果真是个吸引人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肃穆的颜色,让人看着头疼。
他将手里的百合花轻轻放在石碑前。他倒是了解樊落,樊落面容娇艳的像朵玫瑰,可,真正熟悉她的人,会知道,她是多朵百合,皎洁无疵、晶莹雅致、清香宜人。
“肖墨是吧?”苏卫国缓缓的转身:“谢谢你,让她入土为安。”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肖墨说罢,吹过一阵风,她黑色的长裙,在淡淡的风中随之摇摆,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你知道,樊落为什么出事么?”她伸手抹了抹照片上樊落面容灿烂的脸颊:“她说你病了,她想去看看你,看到你之后,她或许就不回来了……”
“也许,她爱过你,只是她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却晚了……苏师长,我屋里有落落的遗物,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既然你来了,这些遗物,我就交托给你吧。”肖墨仰了仰头:“落落这一生太苦了……希望下辈子,她能风调雨顺,幸福美满……”
苏卫国真的将落落的遗物悉数搬走了,原本还拥挤的公寓,瞬间空旷了,夜里,肖墨双眼无神的躺在沙发上,白色的天花板在她眼前愈加模糊。
生命原来这么脆弱,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生命终止在哪里,也许,下一个路口,也许这一个路口。
她翻了个身,身子蜷缩在沙发的最里层,突然不可抑制的想念起乔琛,想他火热的胸膛能够给予自己温暖。她空虚的灵魂漂浮着,她急需要一个强大的臂膀将她团团围住,樊落的突然陨落,对她的冲击不小,她好害怕有一天,会飞来横祸,她会留有遗憾。
可她又害怕着……
“叮咚……”
猛然间响起的门铃,让她缓过了神。
她疲软的翻身下去开门。
门外是穿着偌大病号服的乔琛,他双眼积满了血丝,手背上还带着拔掉针头的干涸血迹,肖墨垂下头,滚烫热泪就那么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脚尖。
“乔琛……”她一把抱住他,乔琛的身体不自由的晃了几晃,终究站稳,便立马伸手推她:“别,我是肺炎,小心传染。”
肖墨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突然伸出手,在他背脊上重重地怕打着:“樊落死了……她突然之间就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乔琛抱住她的脸颊,眸光深邃的望着她:“别怕,你还有我,我……”
乔琛的话还没说完,肖墨滚烫的红唇就忽然吻了过去,乔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着反应过来,意识到传染的问题,便挣开了,可肖墨还是不管不顾地裹了上来。
就像是海绵一般,肖墨的舌尖灵巧的扫过乔琛的口腔,她青涩的动作,让乔琛很快的动了情,他抱住她的腰,握着她的肩,将她按在一旁的白墙上,用脚勾住门的时候,重重的咳了一声,肖墨死死的抱着他,没让他离开,感受着他的气息顺着喉头涌入肺叶,膨胀的似乎快炸掉一般。
乔琛的身子越发的烫了。一吻过后,他精疲力尽的将额头抵在肖墨的额前。
“想通了?!”他气息不稳的说道。
肖墨勾勾唇角:“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还烧着,我先陪你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樊落死了,在爱狱里就知道了她的结局,本来还打算着让他们在撑一段时间,后来想想,还是不撑了,我说过,他们之间需要一个契机,樊落死了之后,对她的冲击不小。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让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