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点多,夏维尔靠着一棵树坐着,手里拿着营养剂漫不经心在喝,黑西装已经不再像进林子之前那么纤尘不染,膝盖和肩膀处有些尘土,但他并不在意,深绿色的眸子警惕地盯着四周,防备着任何可能突然出现的危险。
就在这时,轻微的动静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夏维尔扔掉营养剂瓶子站起身,静静地望着黑暗的树林深处。
一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幼狼顶着月光咬着布袋小跑过来,在靠近他时放缓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放下嘴里的布袋,然后飞速朝后跑,直到进入了它所认为的安全范围后才回过了毛茸茸的头,一双属于野兽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
夏维尔和它对视了五秒,朝前几步半蹲在布袋面前,慢条斯理地将布袋打开。
新鲜的烤肉用干净的塑料袋装着,旁边有一张陈旧的字条,字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夏维尔拿起来一看,开头是“A coutesy reminder(温馨提示)”。
夏维尔牵起嘴角,安静地阅读纸上的“提示”,那只狼告诉他,它特意询问了误入林子后被爸爸妈妈抓起来当苦力的人类,将生肉烤成了人类喜欢的熟肉后才拿给了他,希望他喜欢。
回想起刚进入树林那天看见的那个也就七八岁的小姑娘,夏维尔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将布袋里的肉拿起来,对卧在不远处草地上的幼狼说:“谢谢,我很喜欢。”
小狼听见这话立刻站了起来,耳朵直直地竖着,看上去非常兴奋。
“回去吧,很晚了,你父母会担心。”夏维尔回到树旁坐下,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淡淡道,“我不太希望因为你在这里而引来你的父母,我不青睐不必要的战斗。”
小狼闻言嗷了一声转身就跑,它那嚎叫大概是告诉他:我知道了!
夏维尔看着幼狼飞快消失的影子,忽然觉得生个孩子也不错,至少他们看起来还挺顺眼。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夏维尔闭上眼睛,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但其实根本没睡。
入夜之后就一直守在周围的某些生物见他好像放松了警惕,渐渐朝他所在的地方聚集着。
夏维尔耳畔微动,不动声色地等着它们集合的那一刻。他的面色依旧冷静,泰然自若。
夏维尔是个很难被危险左右情绪的人,他习惯了在危险中奔波,几乎永远生活在战斗中,总是在疲惫地往前走。和夏格在一起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将她的安危摆在第一位置,就算可能会伤害到她也依然冲在前面保护她。她在精神上折磨他,他就在**上折磨自己。
他是个不善言辞不懂表达的男人,年龄又比对爱情观十分少女的夏格大很多,在处理一些事情的习惯上,他跟她天差地别。这种误会让他们永远处在互相折磨的感情中,恶性循环。
在关系上,他首先是她的堂叔,其次才是她的情人,他对她的爱是个羞耻却幸福的秘密,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愿任何人窥探。
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渐渐将夏维尔包围,夏维尔抬起头看向它们,离他最近的只有不到一米远。
夏维尔与那只衣着破烂四肢不全的僵尸四目相对,须臾之后,僵尸的眼睛掉在了地上。
是真的掉在了地上。
夏维尔的视线移到那颗眼珠上,又看看缺了一颗眼珠的僵尸,对方的脸五官不全狰狞恐怖,但却又透露着一股迷茫的气息。
它生前应该是个女孩,因为他看见她还编着两个麻花辫。
夏维尔慢慢勾起唇,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这让他面前的僵尸另外一颗眼珠也掉了。
僵尸迅速反应过来,动作缓慢僵硬地捡起自己的眼睛,按回脸上后支支吾吾地转身走掉了。
夏维尔毫无表情地看向其他僵尸,他们看那只僵尸走了,互相对视一下,也都离开了这里。
夏维尔略微思索,快步移动到离他最近的一只老僵尸身边,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老僵尸小腿只剩下骨头,被他这么猛地一拦,骨头几乎折断,险些摔倒。
夏维尔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冷声道:“指给我去弗洛伊德城堡的路。”
听到“弗洛伊德城堡”几个字,老僵尸整个尸身都在颤抖,它惶恐地摇头,动作缓慢却坚决。
夏维尔微笑道:“如果你不说,我就让你再死一次,一寸一寸折断你的骨头磨成粉末,和你的腐肉拌在一起扔到林子里去喂那群小狼狗。”
老僵尸被他的威胁吓得哆哆嗦嗦,磨蹭了半晌才弧度微小地指了个方向给他。
夏维尔看向那条隐蔽的小路,拍拍身上的尘土,态度冷漠道:“下次围观人类记得掩藏自己的气味,否则不但吓不到别人,把自己吓得眼睛掉在地上就太丢脸了。”
老僵尸羞愧地缓慢移动,夏维尔抬脚朝对方指的方向飞速奔跑,此时此刻,夏格为了要离开城堡已经绞尽脑汁。
夜晚,伊塔洛不在这,夏格也不想睡,她在等伊塔洛,她知道他就在附近,故意躲起来不见她而已,他如果不出现她就一直不睡觉了。
靠在窗边,望着月光下森然阴冷的树林和遥远的山脚,夏格几乎万念俱灰。
该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吗?还要变成吸血鬼?
只要一想起自己会永远不死,不能见阳光,夏格就觉得糟糕透了,根本高兴不起来。她完全不理解那些期待成为血族的人是什么心态,永远不能见光地活下去有什么好的???
……难道要去麻烦夏维尔吗?
想起那个好像无所不能的男人,夏格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得不行。这段日子的离别已经将她那不算太坚决的决心消磨得差不多了,她想他了,特别想他,想见他,想马上扑进他怀里。
对于那天晚上夏维尔在伊塔洛宅邸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其实很生气。那对她打击不小,所以她在那之后好几天都没醒过来。可从醒过来到现在,她心里那股怨气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她目前怀有的最大想法就是,他如果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会来救她吗?
几乎在生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夏格就注意到了城堡外有奇怪的银光闪过。那不属于月亮,不属于她所认知的这周围生物的任何一种。
弗洛伊德城堡的地下室和一楼同在地面之上,因为门设在上面一层,台阶很高,所以才称这一层为“地下室”。夏格可以从这儿的窗户看见外面的景象。
那一闪而过的银光极其微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夏格有些狐疑,回头看了一下房间,没有什么反光的东西。
带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夏格守在窗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明显一些,她知道伊塔洛肯定就在周围看着她,她倒不担心其他血族来找她麻烦,她希望可以让某个一闪而过的希望发现她。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夏格没有再见到任何异样。
失望袭满了全身,夏格失落地转身打算离开,可下一秒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趴在窗沿边,夏格看见了站在窗户底下的那个瘦削高挑的男人。他身材颀长,穿着一身略有些尘的黑西装,黑色的碎发被微风吹起,布满血丝的绿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夏格几乎就要喊出他的名字,但下一秒就闭上了嘴。
不行,如果被其他吸血鬼发现夏维尔站在那他就完蛋了。
夏格紧张地拉过窗帘将自己掩在外面,把屋里的画面隔绝,对窗外的男人压低声音道:“跳到窗边上来。”
他不能站在那,太危险了,很容易被发现,夜晚可是血族出没最频繁的时刻,就算他们吵得再厉害,再老死不相往来,她也不能任他身处危险之中。
夏维尔望着夏格,这么久不见她一点都没变,他本来是想上去的,但却又停住了脚步。
要上去么,她真的在这,在这呆了那么久,还拉住窗帘,这是怕被屋里的人看见他?
难道她已经和伊塔洛在一起了?
夏维尔郁结地抿紧唇瓣,尽管夏格一直在催促他,可他还是站在那没动。
“你以为我是那种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毫无原则的男人么?”他僵硬道。
夏格愣了一下,随即气不打一处来,语气糟糕地说:“那你到底要不要上来?”
夏维尔吸了口气咬牙道:“来!”
语毕,他身形一闪就半蹲在了宽敞的窗沿上。
夏格怔怔地望着与她面对面的男人,他看上去很狼狈,神色十分疲倦,下巴上的胡渣让他显得成熟了许多,很符合他的真实年龄,再也不像刚认识时那样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了。
不知怎么的,夏格心里的气顿时荡然无存,她侧过身给他让出位置,窗帘挡在两人面前,她尴尬地说:“我不知道伊塔洛是否在附近,你最好检查一下再下来。”
夏维尔凝视了她一会,眉头紧锁道:“跟我走。”
他根本就不打算下去,直接就去抱她的腰要将她带走,但一双冰冷坚硬的手阻止了他。
“夏维尔先生,不请自来是不礼貌的。”
伊塔洛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着这对在他的城堡私会的情人,俊美的面孔上满是落寞与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正如我回复某位读者的留言那样,伊塔洛会放他们走……他们会成为朋友,然后夏维尔和夏格终将老去、死去,而他永生不死,会在无限的遗憾中守护着他们每一代子孙
另外,茱萸的留言很有道理,也就是我在文中描述叔叔心情的和现状的那一段
其实叔叔也很可怜,我都心疼了,全文读下来可以回想一下,他几乎从来没有休息过
他的人生就是不断地遭遇危险解决危险再周而复始
他对夏格称不上温柔却始终在对他好,一切都吃亏在那张不懂表达的嘴上
哎T^T
、第63章 如愿喜当爹
夏维尔看着伊塔洛握在夏格手腕上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扯了过来。
伊塔洛没有强硬地跟他争抢;所以他很轻易地就做到了。
夏维尔理都不理他,抱起夏格就从窗边跳了下去,很快消失在银发血族的视线之内。
伊塔洛抬起刚才握着夏格的那只手;缓缓攥成拳头,澄澈的绿眸弯起来,露出一个非常无奈的笑容。
令人难过的不是无法得到的感情;而是无法忘记的回忆。
同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夏维尔抱着夏格离开的路也不顺利,回去的路忽然变了,和来时有很大区别;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夏维尔没有退缩,他毫不犹豫地抱着夏格跳下高坡,快速冲进漆黑的树林里,迎面便出现第二个高坡,好像高度很大的梯田一样。
夏格想要下去自己走,她被他抱着时感觉得到他更瘦了,她这么大一人太重,他还要走那么快,一定很累,可是她的用意却被夏维尔误会了。
“你推开我我就掉下去了。”
夏维尔的唇就在她耳边,夏格听他这么说不由朝身下看去,那一层一层的高坡陡峭得很,她现在挣扎的确很危险,于是她安静了。
见她乖了,夏维尔放缓声音说:“相信我。”
他的语调低沉沙哑,带着很强的说服力。夏格望了他一眼,抿唇点了点头。
漆黑的夜晚,阴森的黑树林里,夏格被夏维尔抱着前进,周围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响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朝他们靠近。
夏格有些害怕,不由抱紧了他的上身,因为一直都呆在外面,夏维尔的身上带着冬日透骨的冷,他的西装外套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水雾,夏格用脸蹭了蹭,连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她忽然抬头问他:“你冷不冷?”
夏维尔飞快移动的双腿顿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冷静的声音伴着呼啸的冷风道:“你冷的话解开我的外套扣子,把头靠在里面。”
夏格愣了一下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夏维尔不听她解释,停下脚步看着她说,“解开它。”
夏格没动,与他对视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夏维尔不想去深究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怕那里面有他不想看见的拒绝。
见她不动,夏维尔将她放了下来,解开外套扣子后重新将她抱起。期间夏格反抗了一下,可夏维尔力道很大,表情坚持,那感觉就好像在说她的拒绝是对他的侮辱一样。
夏格被他按在怀里,头枕着他的胸膛,贴着衬衣这一层有些温度,但还是很冷,她犹豫了一下,将他敞着的外套拉紧了些,又问了一次:“你冷不冷?”
夏维尔抱着她,还要不断往林子出口走,但他说话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喘。
他语气听起来很诚恳,没有往日的讥讽和嘲弄:“我不冷。夏格,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我一个人从外面找到这里,我不是不害怕,可是我知道你在里面,也许我再往前一点就能找到你,所以我没后退。以后我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你跟我好好的。”
他这话里有真有假,虚虚实实很难辩驳,夏格抓着他外套的手紧了紧,他放缓脚步,渐渐停在一颗熟悉的树边。
夏维尔将她放到树旁,和她面对面站着,两人对视了大概一分钟,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
夏维尔搂着夏格的力度重得她有些喘不上气,但她没有挣扎,思索再三后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了他。
夏维尔感觉到她柔软的手臂轻微却坚定地环住了他的腰,不由大大松了口气,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垂头吻着她的侧脸。
夏格被他温柔地亲吻着,眼泪唰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哭,脆弱得不行,完全跟在别人面前那个坚强的女孩两个样。
夏维尔不疾不徐地替她抹掉眼泪,微微弯身站在她面前,他太高,只有弯着腰才可以够到她。
夏格仰头看向他,哽咽着说:“我想你,特别想你,想得都哭了。”她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干净的衬衫上蹭啊蹭,“我爱你。”她哑着嗓子,柔软依赖地说。
夏维尔吻着她的发顶:“我知道。”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但我爱你,你不知道。”
夏格怔了怔,其实她想说她知道,可是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的意思大概是,她知道的那种不是他所表达的那种爱。
夏维尔抱着她,面对着空旷黑暗的树林,目视着无边的阴霾:“我投资了很多在这份感情上,这是我不能失去的东西,我坚持这么认为。我不希望到头来,我得到的只是一场可以随时结束的性关系。”
说起这个,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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