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远处又传来拆房子的声音。
“……今天吉原周年庆所以凤仙特准建楼装修搞优惠活动吗?”
“呃不……下楼了你就会知道了。”
“话说,今天的空气还真沉闷啊,地上在下雨么,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我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
“是啊,是要发生了。”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我以为她只是敷衍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然后我又顺便感叹一下这百无聊赖的人生。
毕竟三年了啊……
算算时间,呆在这里居然有三年了。
走着走着,快走到楼下的时候,突然她问,“对了,你怎么能在神威的手里逃过一劫?你连我都打不过,神威又不好女色,更何况你今天这幅狼狈的样子……”然后看着我的狗咬似的刘海,忍着即将喷涌而出的笑意,硬生生地压下,“……呵就是说,呵咳,你怎么逃出来的?”
“呃……我……”
要我怎么把跪地求饶满地打滚卖萌装孕妇这件奇耻大辱难以启齿的事告诉她!
她知道的话,绝对会笑的过分啊!
怎么办怎么糊弄过去?
突然,“轰隆隆——!”
对面楼层发出一阵巨响。我已经到了楼下,所以看得很清楚,对面中间的楼层的门扉窗户破碎不堪无一完好!像经历了一次大战一般。
“这发生了什么!真的是拆楼吗?”我扭头看向三木。
三木依旧很淡定,望了望天顶。
然后我也抬头望了望天顶。
周遭忽然变得动荡不安,人们惊恐不已,大地似乎在咆哮,颤动着,地震!?我赶紧找了个柱子撑着自己的身体。
天顶的中间有一条小缝,渐渐张裂了开来,一点一点,越裂越大。光线从缝里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充斥这四周的角落。
周围的人,都非常的惊诧,连我也不例外。
因为这感觉……
这温暖的感觉……
——是阳光!
久违的阳光!
我不禁伸出手愣愣地握住一束光线,将它摊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没有丝绸光滑的质感,没有薄纱灵动的纯透,只是像母亲一头的白发,朴素中透着无尽的温暖。
不远处一位撑着深紫色伞的人吸引了我的目光。
看清来人后,我的笑容和动作就这么僵在那里。
——尼尼尼尼玛!是神威啊喂!
刚刚在我的医馆说要杀了我的神威!那只冷血变态的兔子!
他撑着伞,卖萌地晃着呆毛,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愉快的事情。突然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回过头,直勾勾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到我的小腹,那种眼神,是那种带着杀戮气息的眼神,阴霾地狠狠地定定地!
后来他又冲我“温柔地”咧嘴一笑。我不小心与他对视,顿时心跳漏了一拍,我又哪里惹到他了?整个人不寒而栗,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木讷地站着不动,浑身的痛觉被无限放大。
我好怕他会过来打我,现在我这个样子完全没有胜算。
最后他眨巴眨巴大眼,意味深长地笑了,没有过来,甩着小辫子,转回身往更深处阴暗的小巷去了。
……虚惊一场。他是在卖萌吗喂!我简直吓尿了啊!!
呼……应该没事了吧,这么强的人是不会惦记我这个小人的,反正以后也没什么交集,还是别告诉三木了,免得她担心。
从楼里受到惊吓跑出来的翠娘,吃惊的看着天上的太阳,由惊讶转为不能遏制自己的高兴,她眼眶湿润,嘴角不住的向上扬,抖着声线,激动地大声呼叫:“太阳!是太阳!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看见过太阳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三木,没有人会比三木了解了。
“告诉你一个消息,吉原要解放了。”
“不、不可能!凤仙怎么会答应!”
“凤仙那个老不死要死了,他被打败了。”她目光一转,望向对边的楼层。
、【06】他那双锐利质疑的眼神
那层楼渐渐的涌出了很多人,有很多游女,有百华自卫队的人,有日轮大人!日轮大人膝盖上躺着的居然是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凤仙!!还有……还有……
那抹银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迷了我的眼睛。
“被谁打败了……”
尽管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不可置信。
“卷毛。”她用平淡的语气补充道,“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
这四个字深深敲入我的心。
我抖着手,捂着自己吃惊而张大的嘴巴。
他还活着!真的是他!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三年来我时常想起他。
他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特别特别重要!即使在大老远我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废柴大叔味……
“只要路是对的,就不怕路远。”他说。
就是因为这句话,无论我在危难中在绝境中还在迷失中,才能坚定下来。路也许遥远,也许曲折,只要一想起他,我就能勇敢起来。
啊咳咳,抱歉,煽情了。
——其实总之说起来吧就是我喜欢他!
自从那时他在夜黑风高引人犯罪的夜晚下递给饥寒交迫的我那个硬邦邦的馒头后,我就被他吸引了。
……非常非常喜欢他。
但是……我侧过头,悄悄望了一眼三木,她没有看向银时,反而把头扭到了太阳的一边,用手遮挡住灿烂的阳光,望着遥远的天空,像是毫不在意。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深深的明白。
……不管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是的,他到这里了,你要去见他吗?”三木问,把手中的医疗箱递给我。
“那你呢?”
“我?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
“为什么!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的!”我不能理解。
“呵……高兴?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如果高兴,那是因为他就可以找我报仇了。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背叛者。”
“说什么呢!你才不是什么背叛者。那只是误会不是吗?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三木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有些事不是解释就能解释得清楚。有这么一句话来着,剪不断理还乱,啊,还有一句,叫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咧,是热豆腐还是热包子来着?但是说起来好像热豆腐比较顺口,诶,但是包子有馅,热乎乎的比较好吃,可是豆腐的白白嫩嫩的好像也很不错啊,糟糕,想吃砂糖拌豆腐了……”
三木少女啊,你再想吃也还是尝不出味道的。
看着三木语录伦次的样子,我就明白,当时,银时对她的不信任,深深伤害到了她。我始终不能忘记,银时,当时准确来说是白夜叉,他那双锐利质疑的眼神。
***
“阿贱。”三木她扭过头,脸色凝重的看着我,说,“我郑重地十分庄严地非常严肃地告诉你一件事。”
“嗯。”我吞了吞口水。
恐怕是什么末日论之类严重的话题吧。
“那个……”
“嗯嗯。”点头点头,认真。
“就是那个……”
“??”
“啊啦讨厌,要我怎么好意思说……”
“!?”
“我大姨妈来了。”
“……诶?”
我愣了愣神,而后狠狠地毫不客气毫不犹豫地用医疗箱往她脑袋上砸了过去。就为了这事而刷屏吗喂!会被投诉的啊!!
“啊下手真狠!是真的啦,你有没有带那个那个,就是那个那个姨妈巾!”三木很不要脸的抹了抹鼻血,一看,“啊啊你下手那么重,这样不仅下面流血上面也流血了啊!!万一我失血过多血流成河休克过去肿么办!啊不好,我感觉下面的血汹涌彭拜波涛不止啊!!”
“真是浪费我的表情。”我打开医疗箱,翻了翻,“那个东西我怎么可能天天带,医用卫生棉就有,啊,还有绷带,你自行搞定吧。”我翻出来,丢给她。
“……”三木捧着两小包巴掌大的卫生棉,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有的用就好了。要不你回去拿?”我望向对面。
三木住的地方就是日轮大人的那栋楼,上面的人还没有离开。
“嘛,算了~最多回去多洗一条胖次而已。”三木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站起来,手里还握着我的医用卫生棉,然后往自己的胸脯里塞进去,揉了揉,“咳,阿贱,回归正题,其实我是真的想告诉你一件事。”
喂,我说,你想用这两小包的医用卫生棉来充实你的胸部吗?三木啊,说句实话吧,你的前面跟假发的脑袋一样是个无底洞啊,怎么塞都塞不满的呀,还是塞进你的脑袋里去吧啊。
“你又想说什么?大姨夫也来了?”
“我的名字其实不是叫‘一十一三木女’。”
“啧,早知道了。”
“你知道?!”
“那当然啊,哪有这么难听拗口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一看就知道是比假发还假的假名的名字。我早怀疑过了。”
“咦!那么明显吗?”三木看起来受到打击了,“那是我自己取的引以为傲的名字啊真的那么像假名吗怪不得以前我一说我的名字的时候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都不问我?……那你猜猜我的真名是什么?”
为什么不问?只要人是真的,名字只不过是代号而已。
“阿飞?或者说是宇智○带土?前来这里月读世界?”
“不。”难得啊,三木会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我的真名是‘王森女’,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你说的什么神。”
“‘王森女’?喂喂,三木啊,这个更拗口更难听更像假名啊喂。直接叫‘王森’不就好了,这个更顺口而且还不像假名。”
、【07】可我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不,这里的你是不会明白我那个世界的。”三木装叉样四十五度仰头忧伤望天,像是沉浸在回忆中,“我的那个家庭,重男轻女,那里的医院是不允许查性别的。当时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大家都希望这一胎是男胎,于是先定下了名字,也就是‘王森’。”
重男轻女?这什么狗屁定理。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根本没有关系。第一胎最好是男孩儿,第二胎是女孩子,然后让哥哥保护妹妹。
不、不对……什么男孩女孩,我想得太多了。
“结果我一出生,让他们大失所望。但是‘王森’这个名字太男性化了,妈妈坚决不同意,可我的父亲对我这个女孩完全不在意,也根本没打算再给我重新起名字,就随口说了句‘那么就在名字后面再加个女字吧。’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其实吧,‘王森女’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然后你给自己取的‘一十一三木女’也很好听。”我安慰她。
“真的?”她立即从凄凉悲哀的深渊里跳了出来,绽开微笑,“我跟你讲噢,‘一十一三木女’这个名字可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琢磨了好久呢。你看你看,这个‘一十一’啊,叠加在一起就是个‘王’字。王,就是我!以后我要君临天下!我要全天下的男人过来给爷暖床!”
她兴奋地举着小手,高兴地大叫。然后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好丢人啊……
我扶额,默念三遍催眠自己: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阿贱,这个是我的名字,你要收好噢。”她伸手往自己的胸前里捞啊捞,捞出一张小纸条。我打开一看,有三个方块字,每个字我都认识,可是为什么组合起来我又好像不认识。
“为什么你会告诉我?明明之前想问问你的事你不是不愿意说么。”
“我要离开这里了。阿贱,在这里,我把你当做真朋友好帕特呢,所以我决定告诉你。”
“你要离开?”我吃惊地睁大眼睛。
“是。”
“离开吉原吗?”
“嗯。”
“为什么,在百华待得不是挺好的吗?衣食无忧。”
“我不是说了嘛,我要一个人闯荡江湖,君临天下!我要当HATA王子的王妃!!”
“一个人!那我呢?!”我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你?当然是呆在这里啦,你想想看,这里福利高医疗保险齐全当然你自己又是医生看病什么的不用医疗费不用挂号排队,多好啊,更重要的是,这里很安全,不用像以前那样杀BOSS还掉血。再说,以后总会有机会相见的。”
她低头看着我的手腕,“而且你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我不自在地转了转手腕上的手镯。
“非走不可吗?”
“是,非走不可,必须要走。”
“嗷~不要嘛我会很想你的!我们不是说好要‘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吗?”
“噗——哈哈哈。”
接着我们俩都笑趴在地上了,注意,她是毫无形象直接滚在地上了,而我因为伤势,在地上笑抽抖了两下,然后趴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是真的站不起来,脚软又脚疼。
她抹了两把眼角的泪水。冷不丁地,我见缝插针问:“……因为银时?”
那层楼上不断欢呼雀跃的人遮挡住了我的视线,但还是隐约能看到银白色的身影。
“…………”沉默了一下。
三木赶紧否认:“当然不是啦,有很多很多的原因。”张开双臂在空气里划了个大圈,用了夸张的语气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在我看来,其实是欲盖弥彰。
这也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不止,最后还不被他所信任,的确是挺难受的,会想逃避也不奇怪。我谅解的点点头,一副好哥们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我手还未抬起来就疼得受不了了,我了个去,那只什么变态的夜兔神威下手太狠了!
“对了,你要去哪。”
“去哪啊……嗯……就去江户好了!”
再次扶额,这明明是你刚刚才决定的吧,还有啊,这里就是江户啊。
“少女啊,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完全大丈夫!”闪亮闪亮,“久保大神会保佑我开外挂的!”
关于那什么“久保大神”,我曾经听她说过,好像是一个什么外挂大神,信久保,得永生,还能无限开外挂,比空知大神还牛叉。
“啊~这里这里,阿贱过来这里!”对面楼下的游女看到我很高兴地招了招手,“阿贱麻烦你过来处理一下伤员。”
“去吧,卷毛他受了很重的伤呢,你去看看吧,还有其他的姐妹。”她的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即使是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拍,可我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阿贱,保重。”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不去跟月咏她们道别么!你还会回来的是吧!?”
“会哦,我会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平复下心情,提着医疗箱拄着拐杖,霸气侧漏地走了进去。
好吧,不要拆我的台,我老实招供,其实我是脸面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