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还是黑暗一片,但隐约有电脑屏幕的亮光,石冀北立在门口,伸长手臂,用指尖轻轻将门整个推开……
“谢鹭?”
石冀北又喊了一声,见没有声响,正打算进去看看,突然一个女人枯瘦的身形立在门口,石冀北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谢鹭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纯白的珊瑚绒睡衣,跟鬼似的目光发直地看着他。
“你……还好吧?”
石冀北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谢鹭缓缓逼近他,冷笑:“我好吗?我一点都不好,石冀北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怕我杀了你?”
石冀北又后退一步,两只手挡在身前,他试图平静谢鹭的情绪,开口道:“你听着,这事绝不是我干的,你让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谢鹭见他一脸诚恳,表情有些松动,她侧了侧身,让石冀北进到屋内,石冀北趴在桌子上用鼠标点击着浏览器,不多会儿屏幕上出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有图片也有视频,身后的谢鹭崩溃地捂脸痛哭,石冀北也白了脸,拿着手机拨着号码,等接通后对着电话吼道:“把S市地方论坛的网管找出来,谁给他们的胆在网络上传播的那种淫*秽视频?”
谢鹭等石冀北平静下来,抱着他的手臂哭着问:“怎么办?我会被人肉吗?”
石冀北沉默,谢鹭上回香港的事已经弄得满城皆知,只怕这回不用人肉人们也知道是她,况且视频还那么清晰。
“到底怎么回事?你电脑送出去修过吗?”
石冀北显得很烦躁,谢鹭出事情绪必定不稳,他手上也少了一张王牌。
“没有……”谢鹭失神地摇着头。“我根本没把那种东西存下来,我看完就把它毁了!”
谢鹭开始激动,她死抓着石冀北的手臂问他:“不是你还是谁?只有你有!”
石冀北相信自己的网络防护做的很好,应该不是他泄出去的,那么除此之外还应该有两个人,一个是苏一新,另一个是制作这个视频的人!
想到这儿他安慰谢鹭:“你别怕,我找人先删视频。这件事不只是你我知道,我会查清楚!”
“还有谁知道啊!还有谁?”
谢鹭大叫着惊恐的看着石冀北,开始歇斯底里地用指甲掐住石冀北胳膊上的肉,石冀北吃痛地甩开她吼道:“拍这视频的总知道吧,你问我,我现在能告诉你什么?”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不过是想离婚,何必做这么卑鄙的事?”
“你怪我?你要是肯离婚,我又何必拍那种视频,还不都是你咎由自取?”
谢鹭一听彻底癫狂了,她对石冀北又踢又打,嘶声高叫着:“你毁了我,石冀北,你这是将我往死路上逼!”
石冀北身躯一震,将谢鹭推的很远,跌坐在床上,他整了整身上的衣物低喘着瞪着谢鹭:“你给我想明白点,这事只能我帮你,你还要脸的话就别闹,惹毛了我对你没好处!”
谢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许久她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石冀北冷着脸看她,见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死盯着他说道:“石冀北,咱们的事还没完。别摆出一副好人嘴脸,反正我都这样,不如我跟沈湘说个明白!”
这句话震得石冀北从脚心开始,一直麻到心口,他铁青着脸,颤声问:“你想说什么?”
“哈哈……说说九年前的事,说说那晚上撞了人的到底是谁!”
谢鹭说完,唇角挂着邪笑,她瞪着石冀北的那双眼红的吓人,那神情似不顾一切的恶鬼。
“你疯了……”石冀北抖着唇艰难地说出那三个字,谢鹭低低笑着,石冀北压抑下心头的狂跳,努力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那件事的法律追诉期还没过呢,谢鹭,你知道说出来意味着什么?”
“大不了一起坐牢,我、你还有那个贱人谁都跑不掉,石冀北,你说要是沈湘知道当年是替我坐的牢,她会怎么对你?”
“砰”石冀北后退时踢倒了身后的座椅,他站在那里惊恐地看着谢鹭,身躯像被狂风凌虐过的簌簌发抖……
夜里的海风是最舒服的,尽管有些冷,风把带着咸味的气息不断推入屋内,周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海水气息。
屋内的电话响了起来,苏焱有些诧异,以为是平日负责看护打扫的乔治大婶,接通后才发觉是苏长海。
“是我!听说你去了美国,我就打过来试试运气,你这些天好不好,还有钱用吗?”
苏焱跟苏长海通话这么些年,基本都是挨训的,第一次因他的话有了泪意,却是在这样一种身份下。
听苏焱不说话,苏长海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做事还是那么冲动,车子、房子就算了,股份怎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苏氏是怎么起来的,你比我清楚,你以前不也是这么质问我的吗?既然这样又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放弃你母亲的心血呢?”
“这段日子我看得很明白,一新是没有那个能力管理公司的,苏氏还得靠你,捡个好日子就回来吧,我手上还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李叔有百分之八,我与他合计过了,都给你,到时总经理的位置还是你的。爷爷那边你就别怪他了,他年纪大了,思想也老化,这次的事情使得他身体一直很不好,昨日听说中风住院了,我还没时间回北京看看!”
苏焱哽咽了一声,仰头喝了口酒,想把眼中的泪水一起吞进腹中。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年纪也大了,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对的错的,都让它过去吧,不管你怎么看待苏家,怎么看待我,我还是你的爸爸……”
挂断电话,苏焱抬起头,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流进口中那咸涩的滋味让他的心闷痛不已。
“不管你回不回苏氏,我对付苏一新的计划是不会改变的!”
旁边冷冷插*进一个男声,苏焱抹了把眼泪看见宫二围着条小毛巾正湿答答地站在客厅里,没来由地一阵闹心的感觉,苏焱瞪了他一眼,宫二无奈地说:“我在浴室里等着你的浴巾很久了!”
苏焱看了看手中的浴巾,这才想起他刚刚要干什么。
“嗖”一声,宫二的脸被浴巾砸了个正着,尽管惊鸿一瞥,苏焱还是看到了他右下腹纹着一条绿鬣蜥……
沈湘从武汉回来又住回原来的小公寓,虽然不知道苏焱在哪儿,但仲良说了苏焱的签证签的不长,不要多久他一定会回来。
公寓被苏焱收拾的很干净,他的睡衣和拖鞋也还在,沈湘淡淡笑着有些眷念地抱着残有他气息的枕头,其实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世界那么大,两个人能相遇、相爱多么难得,就像苏焱说的,他与她能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一生能有多少个五年?既然相爱了,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越过那段惊讶、愤怒、伤心、失望的时期,沈湘慢慢也接受了事实,就如仲良所说,苏焱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地恕罪,他对她的好从来不说,那是一种如涓涓细流的温暖,尽管有时话语刻薄,但沈湘知道这个男人一直是疼她的。
电话响了起来,是邓徽。
“沈姐,你上网了吗?又有激情视频啦,这次是石冀北的老婆!”
“什么?”沈湘惊道。
她迅速打开电脑,邓徽在电话里还指导她:“你输卫生厅女高官和按摩师激情视频!”
点开搜索键,百度词条数字一下翻升,可见这个视频在网络上有多么火爆,沈湘心惊的看着那些介绍以及谢鹭那清晰的脸,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这是谁干的?难道是石冀北?
苏焱有些不耐的看着宫二,不客气地问:“你打算什么时间回国?”
宫二喝着咖啡翻阅着早报,慢条斯理地答道:“等你回心转意!”
“你别做梦了,火色生香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卖!”
宫二不屑地笑了笑:“你不卖不代表她不会卖!”
苏焱猛地拍了下餐桌:“你别招惹她,她在店里花了那么多的心血!”
“正好看看她爱你有多深啊!”宫二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焱,苏焱一愣,那一瞬有了一丝憧憬,但随即对他说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嘛!”宫二喝着咖啡难得露出笑容,但笑的苏焱很不舒服。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火色生香?”苏焱觉得以宫二的实力应该可以买下更高档的饭店。
谁知他很随意地说道:“因为乔韵喜欢!”
苏焱被咖啡呛得咳嗽不止,宫二浅笑道:“你早晚会卖给我的!”
苏焱瞪他!
“对了,我先前入侵苏一新的电脑时还发现许多有趣的东西,我记得总找沈湘麻烦的那个卫生厅高官是你情敌的老婆吧?”
“这你都知道?”
“沈湘不在时她也找过乔韵的麻烦,所以发现她做*爱视频后我顺手就丢到网上了!”
“什么?”苏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宫二皱着眉兀自在哪嘀咕:“不过没有胸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苏焱:“……”
第93章
说要等到苏焱回心转意的宫二下午就不知道去哪了,苏焱知道像宫二这种人也不会为了他的事特地跑一趟美国,回想起他右下腹的纹身,苏焱想起台湾有个神秘的黑道组织“青蜥”,也许宫二便是那个组织的首脑人物吧。
苏焱泡了杯茶,看着一直关机的手机,现在的他哪有心情去猜测宫二的身份?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苏焱盯了良久始终没有将它打开的勇气。
想到宫二的那句话:正好看看她爱你有多深。
沈湘爱她吗?也许以前是,苏焱不知道现在的她对他的爱还有多少,让她为了自己卖掉火色生香,苏焱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就算沈湘轻易地说出:我养你。苏焱也不愿意自己做被她养的那个人,男人的自尊心真是个要命的东西,如果不是一无所有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开她,如果不是一无所有他也不愿意一个人远走他乡,只是因为现在的他站在沈湘面前没了底气、没了勇气,连爱字都因囊中羞涩而变得难以出口。
长叹了口气,他仰面倒在了躺椅上,微微的海风、淡淡的茶香,这一生难道就这样孤单的过下去吗?
突如其来的门铃响吵醒了刚刚入梦的苏焱,他走到门边以为是宫二回来了,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亚洲男人,身板硬朗,眼神矍铄,若不是花白的头发很难猜测他的年龄,他看到苏焱时也是一怔,眼中有一丝激动,苏焱诧异地看着他,回想着他是这里的哪一户邻居。
“你是……”
苏焱开口用英语犹豫地问道,男人浅浅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焱,用中文说道:“你好,我是任潮声!”
海边别墅内,苏焱打开窗,阳光温柔地洒了进来,苏焱将茶杯放在任潮声面前,小声说了句:请。
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个英俊的男人,苏焱的五官取了他的优点,任潮声的长相过于凌厉了些,他喝了口茶,笑着赞道:“还是故乡的茶好喝啊!”
苏焱倒茶的手微微滞了滞没有接话,任潮声看着苏焱眼中有着轻微的痛楚:“我本不应该来找你的,我答应过阿琦永远不会来见你,但是我这些天看到国内的一些新闻……我还是来了……”
苏焱低着头不作声,其实这种父子相见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任潮声于他只是个陌生人,他的存在在他的记忆中也不过一个星期,而且……还没有脸!
没有交流,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苏焱笑了笑,问他:“你有没有再结婚?”
任潮声沉默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我有个女儿在华盛顿上学,我和我……现在的太太住在弗吉尼亚,我自己在弗吉尼亚大学教数学……”
苏焱静静听着,无悲无喜,相较于任潮声,他和苏长海之间爱过、敬过、怨过、恨过,那才是淋漓尽致的父子之爱,等任潮声说完,苏焱又问:“你想过娶我母亲吗?”
任潮声点点头:“她有了你后我等了她五年,每年我们都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直到她再也不来,我才离开这里去了弗吉尼亚。”
“她为什么不来?”对于乔琦和任潮声之间的感情苏焱的好奇不是为了自己,记忆里母亲生命中并没有惦念过哪个男人,除了工作,她剩余的时间都是等苏长海回家,可是苏长海总让她失望,所以苏焱只记得苏长海的负心,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不是他的孩子。
“苏长海当年骗了我,让我以为你母亲是个为了钱会出卖自己的人,冲动之下,我来了美国,等我再回国时已经过了四年,我很爱你的母亲,在美国的那些年我也一直想着她,有些事不听她当面对我说我总是不甘心,所以四年后我回国找她,也是那时她发现了苏长海出轨……”
“我那时很恨那个男人,他不择手段的得到她却不珍惜她,我与你母亲解开误会后,便想到了离婚,可是苏长海却不肯,然后……有了你,本以为这样他一定会离,没想到他却把这个耻辱忍了下来。”
“你出生后,她来这里的时间越来越短,后来索性就不来了,你四岁那年我在这里整整等了一年,我对她说,只要她愿意,我可以永远等下去,可是她却对我说——你别等了……”
任潮声说道这里眼中泛起了泪光,苏焱将手边的纸巾递给了他,任潮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不甘心,又回了国,我想知道为什么,可我在乔琦皮夹里看到了你和苏长海的照片,那是他抱着你笑的那样灿烂,看着就是一对幸福的父子,我那时知道乔琦是被苏长海感动了,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你,苏长海那么疼你,让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可这份迟来的爱却没有感动苏长海!”
任潮声说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苏焱默默听着,随着他的叙述心中感概万千,这世上没有单纯的爱与恨,就像他和沈湘,明明是因怨而结下的缘,却偏偏以爱来做结局,可是乔琦爱上的是心灰意冷的苏长海,她最终伤心地离去,而他和沈湘呢?
石冀北这些天都为谢鹭的那桩事在忙,俨然成了同僚里的典范,有些人私下里不禁要笑:被戴了绿帽子还为前妻擦屁股,这种男人不知是人品太好还是大度过了头。大家终于知道敬爱的石厅长是为了什么离得婚,结合他不好女色的做派,上下一联想,便变了味,连带着看他的表情都多了怜悯——原来石厅长床上功夫不行!
石冀北一忍再忍,对于那些越来越多的暧昧目光,也渐渐抵不住了,但谢鹭的事若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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