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我太年轻,我可不想瘫倒在疾病上,哪怕是有一点点影响我都不愿意。
在回入监队的路上,我把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自己受到恫吓的来龙去脉通通给鹏哥讲了一遍,讲完之后,我发现鹏哥也被吓得瞠目结舌,整副儿撞鬼般模样,似乎连魂魄都被吓出了高墙电网之外。
第三章
我们迈着一秒数步的步伐,很快就来到了入监队。
一进门就看到了近两百号肤色黝黑的犯人,此时他们正抱着棉被等物品在操场上蹲着,好似准备搬家。我们在空余的操场上蹲着等候指令。
我们与他们不约而同地相互看着。
目光的对峙,肤色黝黑与肤色略微白皙的相反衬,显得我们与他们有点儿敌对。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兴奋与怜悯,我们却投射着满目的好奇,整个儿目光传递信息的场面。
有时候,眼神的透露并不能启示点儿什么,至于他们为何投予我们显得那么善良的目光,我就不得而知了,想要知道其中的奥秘,就得靠自己揣摸,我估计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但我想,最坏的也只不过是改造路上事故频发罢,得过且过,我现在就遵循这句名言能走一步算一步,懒得去想那么多阻碍脑力发展的东西。
此时太阳还是红红火火般,丝毫没有一点儿退休的表现。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与他们有一共同点,共同点就是大家的头上都汗珠涌现不断繁衍,显得流光溢彩,于是我想,太阳这样施舍温暖施舍到这程度,实在是太过分,简直是乱了分寸,当下,我才感觉到冬天的可贵,心里在渴求着瞬间的冰封……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那帮黑囚们就被分解成几组,然后被送往其他监区。这时我才茅塞顿开,我想,他们给我们传递的讯息应该是‘新人替旧人’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或许是在预示我们:我们的今日是他们的昨日,他们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日。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昨日今日的,我只是在乎换种换肤这块儿。由于我这人想问题一般都是由深到浅,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会得到或多或少的安慰,所以之前我以为那帮人的肤色黑得如此精湛,是和进化论里的演变有关。可当我往浅处分析时,整个儿蜕变过程就一一透彻明瞭,他们之所以黑成那般境界,就是因为太阳的关照,再者说,中国人天生黄色,怎说变就能轻易变的呢?而且还变得跟非洲人似的。一想到那一副副超新脱俗的面孔,一想到安南,我就欲泪悲催,我想,还是不想才是真的好,于是我就不去想了,静蹲等候。
时间总是那么不知不觉,一不小心就转了十几圈,这时候,轮到我们被安置了。我们被带上二楼,之后就有人给我们分发了囚服以及生活用品等,我们按照指示当场换上了囚服,并把自己所带过来的衣服拿去盖上了印章,据说是中国监狱的标志。
换上囚服之后,一名看似有点儿名望的老犯便组织我们开饭。因为监狱的厨房就设在入监队,所以这里的伙食还算可以,饭菜比看守所好上很多,有鱼有肉的。
吃完饭之后,我们就被分解成四个组。分别由四个老犯看管,听说这些老犯都是当过兵的。因为监狱里的犯人太多,活动范围又比较大,所以光靠狱警是看管不过来的,还得有其他老犯辅助看管。
我的组长是个大块头,估计来自于东北。这头我们刚分配玩,供他使唤,那头,他便滔滔不绝地介绍自我了:“本人萧申默,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班长,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得通过我的指令。所谓一物降一物,一层压一层,你们在入监队的这段日子最好别给我整出点儿什么故事儿,风吹草动,一旦触惊了上面,你我的日子都将会很难过。现在中国上下都讲究文明,包括监狱,我想光我一个人文明是不够的,还需要你们的配合,别到时弄出点儿你不屈我不绕的场面,那就不好了。”说完还给我们颁发了所谓的“三十八条”,然后用威胁的口气道:“这是三十八条,你们尽量在这两天背熟它,不然到时抽背背不出来,你们就下不了队,继续留在这里陪我享受夏季的阳光。”
我想,好你个笑什么,居然还卖弄起官腔来了。可听他说监规背不出来就要死守烈日之下,这样一来,问题就会超出严重性,于是我又开始伤脑筋了。
第四章
我被安排到最顶层,舍号512,这令我想起了08年的汶川大地震,和我共处一个监仓的人都认为这不吉利。
我把床位铺好之后,就得到了冲凉洗衣服的指令,冲凉的时候,我看到四周墙上刻着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例如,某某人曾到此一游、某某人曾到此考察、某某人曾到此进修、某某人进来渡假、某某人进来躲债等等,进来躲债这条我看着就觉得有点儿别扭,令我不得不想起自己也是债台高筑,想想自己在外面所欠下的高利债,经过长时间的利滚利,也不知现在滚成什么样了?真是令人担忧令人负累。所谓凡事都有两面性,我转念一想,来到这里,也可以说是还债,用失去自由来弥补对社会所造成的伤害。两者之间一欠一还,基本算是扯平,无奈,沦落成这样,我只能调养好心态,自讨心安……
冲完凉之后,我走出监舍,在走廊上倚着铁栏望向大自然,苍穹之下的葳蕤的林丛绿得格外分明,浓郁的自然之气与脱俗的低谷清风令人心旷神怡,半山腰上的烟雾弥漫与落日之下的浮云滚动令人叹为观止。
“你跑出来干什么?”
一句不知来自于哪个方向的话,使得我真正叹为观止,我立马摆头观察。
“还TM左顾右盼?如果让你小子去当侦察兵,全军覆没是毋需置疑的。”又一句令人听着不愉快的话。
我用不到一秒钟时间分析出声音是从左边传过来的,原来是班长笑什么,于是我问他:“有何指令?班长!”
“谁叫你超越警戒线的?”班长萧申默满口卷舌音,缺乏普通话的意味。
“有吗?警戒线在哪?”我不解道。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吗?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得通过我的指令,你现在没有得到我的指令就随便出入,你是不是想跟老子对着干?”笑什么盯着我道,简直就是答非所问。
“不敢,我没生长那个胆。”我断章取义道。
“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什么是警戒线,除了规划好的警戒线之外,各仓门监门就属警戒线,没有我的指令最好不要随便出入,否则按窜监窜舍处理你。”笑什么语气生硬,这大概和他的历史背景有关,听说他曾经在某部队担任过团长一职,至于他犯什么进来的我就无从得知了。
“明白。”我想话还是简短点儿为好,省得他又要花心思挑毛病奚落我。
接着他又对他名下的那些魑魅魍魉进行一番警告,然后又问我:“你刚才在干什么?”
“眺望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回答。
“你小子连铁栏边都挨不着,还TM眺望,我看你跳起来张望是真。”笑什么笑道,这时我才发现眼前的这位浪子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硬,看着他的微笑,也使得我开窍,明白了什么叫作微笑才是硬道理。
“那个小同改,快点儿下去,监区长找你。”远处一老者气喘吁吁道,是先前组织我们开饭的那位老犯。
这令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试想一下,自己似乎没有啥亲戚在监狱任职,怎么会得到监区长的临时召见呢?时间的冲突使我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我也懒得去揣摸。
这时班长萧申默赶紧教我见了监区长之后该如何如何的,说来说去,还是看守所那套蹲体行礼。
楼梯间的几十秒时间,制造出了几句台词,那个老犯对我说:“我进来这里十几年,都未曾遇到过像你这般幼小的犯人。”
“是吗?我已经不小了,只是体积小而已。”
“你命好,赶上个好时机坐牢。像以前,监狱里到处都是持强凌弱的场面和狱警们百般刁难的现象,你若是在那时候蹲监狱,以你这幅身子骨恐怕熬不过一时半会儿。”
经他这么说,我应该值得庆幸。除此之外,他还告诉我他是这个监区的老班长,专门辅助狱警管理内务。
第五章
在老班长的引领之下,我很快便见到了监区长,一个约年过半百的老狱警,警衔两杠二星。
我一见到他,就按照笑什么所教的那样给他来个蹲体敬礼。
接着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啊?”
我答道:“报告监区长,我叫蒋泽凯。”
“今年多大啊?”
“18。”
“依你的体材来看,不像。”
“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已经十八岁了,他们都认为我在撒谎。”
“那你是否在撒谎啊?”
“没有,撒谎这坏毛病我老改了。”
“改了就好。你被判几年啊?”
“两年。”
“区区两年,不足为训吧?”
“足了,足足有余了。”
“余刑还有多久?”
“一年三个多月。”
“哦,只要你好好改造,还是有机会获得减刑的。”
“会的。”
人一到活到他这岁数,闲言碎语就多得不得了;问长问短的,听着就令人厌感萌生,我也是抱着姑且听之的态度听他阐讲经纶。
和监区长闲谈完后夜幕已至。这时所有人都纷纷拿着板凳下楼来,在操场上列队整合,我也归回了自己的队伍。
接着整个监区的小院里响起了漫天的报数声,一共有六百多号人,其中有伙房的、有比我们早些来的、还有数十个班长之类的辅助员。
接下来就是看那个经常议论些世界芝麻小事的新闻联播,那出新闻我还依稀记得其中一细节,美国黑人明星迈克尔杰克逊就是在那一天去世的。看完了新闻联播之后,还给我们进行了一轮电教。
令人未曾想到的是,看完无聊的教育片之后,居然还有糖水填胃,这使得饱受饥饿的我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想想在看守所,哪里能享受到这般待遇?
喝完糖水之后就没有其他节目了,各小组按顺序依次回监舍静候点名。
点完名,熄了灯,躺在铁床上的我觉得有点儿不习惯,俱往都是在灯芒四射的监仓下入眠,可如今灯芒只剩下长廊下的灯影,一时之间我真无法适应这新环境新生活。
难以成寐,除了畅想似乎别无选择的了。畅想若是不行,那唯有上厕所缓解情绪。可经过了一天的颠簸之行、舟车劳顿,我已体力丧尽,就连上厕所都在打问号,标志着生性懒惰。
接着,我试着闭上眼睛,希望能立马立地坠入梦中,可我一闭上眼,就感觉四周愈发漆黑,促使我脑力不稳定,时而沉浸于改造苦海的风靡浪淘逆水行舟,时而感慨于风华绝代的炫谱动律似水流年,时而慎思于变幻人生的坎坷颠簸步步为营,时而怀念家乡故里的清俗土情细水长流,甚至妄想着不一般的角色不一样的幸福……就这样,渐渐的,思绪上的矛盾冲突愈发强烈,令我感觉到大脑在超负荷运转,彷如蓄势待发的火山一般,脑浆欲发迸溅!一到这里,我就觉察出自己已经飘移出了理智,于是我慌忙睁开双眼,以抵御思想上的纷争。
长廊外边的灯影幢幢映着我的无奈,趁夜偷袭的风儿令我稍微回归。渐渐的,想象热潮就有所降低,直至平息。
慢慢的,监舍出现了雷厉风行的睡态,这我才跌进了深不可测的累寐之中。
《下》第六章至第十章
第六章
翌日清晨,开门的砰砰声打破了我好几年不遇的美妙梦局,无奈的我只能一边整理内务一边回味,这些年来的心想事不成造就了我晚上做梦白天回味,面对突如其来的轰碎我也已经逐渐习惯,惯着惯着就觉得无所谓而不去理会。
整理整洁之后,我们组员就追随着组长班长到楼下列队整合,静候清理,哦不是,是静候清点。
清点完人数,紧接着就是吃早餐,早餐吃的是稀饭和馒头,虽然比较清淡,但是和看守所的花钱都买不上相比距离还是蛮远的。
早餐过后,有半小时的清洗碗筷的时间,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留意了一下,看到很多同改都能充分利用这点时间,除了洗碗的那一两秒钟,其余的都用来背诵38条,我也不例外,与他们同生死共排难,同样的境遇,同样的梦想,大家都希望能早日攻克38条这道防线,可区区两刻钟,不足以成人之美,随着班长们的急急如律令,所有人都慌忙卷纸入囊,待时机卷土重来。
不到两分钟时间,操场上已经排满了几百号新犯,那阵容可谓壮观,体材规格应有尽有,牛头马面无法形容,简谓传奇般的组合。
此时,太阳的笑容已经格外的灿烂了。在班长们的严加看管下,我们标立得跟兵马俑似的,整整站了半小时,然后又摆着高标准的蹲姿,足足蹲了半小时。这一小时里,有汗不能擦,干等它蒸发,负累不能移,定着干着急,看形势是想把我们训练成柴。
考验是漫长的。刚才的一小时只不过是小小的考验,真正的考验马上驾到。班长们向狱警们汇报完人数,就将我们领出了小院,带往外面的大操场,进行半军事化训练。
大操场上,各班长带着自己的队伍开展了多样化的训练。随着太阳的上升温度也跟着上升,不到半小时,汗水渗透了我的衣裳,除了嘴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其他人也一样,衣服都被太阳给晒湿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休,这时全体姓犯的才由垂头丧气化为神采奕奕,一时间,树荫底下炸开了锅,闲言杂语落满地。
突然,旁边一位看似颟顸的汉子边擦汗边问我:“小朋友,坐牢好不好玩啊?”
这话令我觉得好象被侮辱,我虽达不到成熟,但是已经成年,所以我当即回应他:“小朋友不在这里坐牢,在外边逍遥,我是一个成年人。”
他好像对我的回答感到不满意,立马表示:“小小年纪,居然一身臭脾气!”
“我有臭脾气,关你屁事!”我的话不经思考就脱颖而出,可能是天气比较热的原因,加上还带着昨晚的忧郁,有点儿上火,所以才会出口成脏。
“TM的,这么叼!要是在外面碰到我,你最好回避,不然见一次打N次。”他居然威胁我。
“本尊有天看着,太阳照着,夜里还有鬼护着,根本没什么值得我去怕,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