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詹言语爽朗地回应。
詹言语把风筝线随意地绕在食指上,绕几圈松几圈得把玩,跟她闲聊:“哎天意啊,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呀?”这个“他”,自然说的是叶石唯了。
“唔,我们是初中同学。”林天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闻言,詹言语惊奇地“咦”了一声,“唰”得一下扭头盯住她,手上的线轴也不管了:“你们,天哪,这么多年了耶!哇噻,太梦幻了!”
她看看林天意,又转身去看远处坐着钓鱼背对着她们的叶石唯。真是看不出来,叶石唯还是个这么长情的人。
“呃,”林天意被她震惊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抿着嘴低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们不是那时候就在一起的,初中以后我们就没碰过面,是早几年我来了S市才跟他重逢的。”
“这就更神奇了啊。”詹言语咂巴咂巴嘴,双眼放光地瞧她,满眼都是艳羡的色彩,“好羡慕你们哪,这就是缘分啊,果断的!”
林天意本来还觉得詹言语跟容逸一样气场十足,老远就有一种压力扑面而来,她还不太敢靠近,现下见她展现出这样俏皮的一面,不禁弯了弯眉眼,笑笑说:“嘿嘿哪里啦,你跟大哥也是缘分哪!”话语里跟她亲近了很多。
在詹言语跟林天意聊得愈发熟稔的时候,容逸跟叶石唯也在时不时地扭头看她们。
“你说我能成功吗?”容逸发现那两个人越靠越近,半空中的风筝线都要缠一起去了,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叶石唯幽幽地睨他一眼:“你也会担心?”
容逸脸上有类似忧虑的情绪一闪而过,只抿着嘴不说话。
“咦,你还真担心了?”叶石唯不禁好笑起来,啧啧两声道,“哎呀呀,由此可见,你就是被她压的份啊!”
“哼,少给我幸灾乐祸,”容逸听得不舒服,心里的紧张情绪却没有消除,“我过来可不是给你当笑料的。要是不成功,就是你的问题!”
叶石唯显然不肯适可而止,反而打蛇上棍道:“是是是,咱容大爷也知道找坚实的后盾了呢!”说到“后盾”的时候他自傲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容逸现在没心思跟他扯皮,不置可否,百无聊赖地望着水波平静的湖面。
叶石唯见詹言语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天意的脸孔突地涨红,手足无措,手上的线轴都差点掉落,便随口侃了一句:“哎呀,我家小牛这么稚嫩善良,可不要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哟。”
容逸怒目,长眉一竖,条件反射道:“就你家的善良!少胡乱抹黑我家言语!”说完了才回头看了一眼,见她们好好地站一块说悄悄话呢。现实表明,叶石唯确实是在信口雌黄。
“哎呦呦,你什么时候也会心疼人了。”叶石唯抓住难得的好时机笑着调侃他。其实他也是随口岔开话题,省得这兄弟陷入沉思拔不出来。
他这一调笑,身姿微动,钓鱼竿也顺着抖了抖,湖中水波荡漾,蕴起一圈圈涟漪,往外扩散,吓跑了一丛鱼。
两人根本不在意湖中的情形,坐在那总忍不住回头看远处的两个纤细的身影。
容逸不甘示弱,闲闲地说:“哥心疼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小角落晃膀子呢!”
“那是,”叶石唯嘴皮子向来厉害,眼都不眨地直戳他的死穴,“您老人家流连花丛的时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拼事业呢。”
说是“孤零零”,一脸的可怜样,但他眼里的笑意在阳光下却明朗得厉害。
容逸一不留神被他刺到,喉咙口跟塞了根鱼刺一样难受,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所谓兄弟,就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拖你出泥潭,然后在你最得意的时候往你的两肋插刀。容逸咬牙,他忍!
“浪子回头金不换。”好半晌,容逸望了望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叶石唯正要接着笑话他,身后就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什么金不换?”詹言语也没有垂钓的意境,完全没管他们正在钓鱼,直接插1进话来。
“你怎么过来了?”容逸微微弯起嘴角,笑着拉她坐下,顺势扯过话题。
不仅詹言语过来了,林天意也跟着一起来了,自动自发地坐到叶石唯旁边。
“放腻了,过来休息下。”其实她是看出林天意仰着脑袋脸都晒得要出汗了,想到她可能不好意思一个人先走,便提议过来休息。
詹言语探出头去看了平静无波的水面,好奇地问:“有鱼吗?”
鱼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某些人心不在焉,只摆着架势不静心,没有傻鱼肯乖乖地上钩。
容逸故弄玄虚,淡淡道:“有啊,不过杀生不好,都被我放回去了,咱图的就是那意境嘛。”
叶石唯本来在跟林天意咬耳朵,忽然耳尖的听到这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容逸终于找到机会名正言顺地剐他:“你吓着我的鱼了。”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提竿拉线,重新扔竿。
叶石唯好整以暇地瞅他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倒是没在拆他的台。
詹言语心内明了,也只作不知,静静地看他垂钓。
这两人不说话,叶石唯那边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四个人终于正正经经地钓起鱼来。
*****
夜里,微风习习,透着丝凉意,正好驱散几人身上的热意。
“容逸,我要鱿鱼!”詹言语手里拿着串骨肉相连,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冲着容逸叫。
容逸转头看她,宠溺地笑:“再等一会,这底下还没熟透。”
詹言语眼睛弯起,笑着把肉串伸到他面前,容逸不客气,张嘴就咬住。
此时夜景如此之好,却没人关心,两个大男人只专注着烤架上的肉串,两个女人敞开了肚子负责开吃。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詹言语对此丝毫没有负罪感,跟林天意挨在一起狂吃。
她见林天意看着瘦瘦小小的,吃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也不节食,生过孩子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还真不容易。
詹言语不禁想,到底年轻恢复的好,要是换了自己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忽然意识到自己都二十九,奔三的人了,一时间怔然,太可怕了,一晃眼,她居然也到了这个年纪。
手肘突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一下子加她回了神。
“怎么了?你的肉。”容逸把她要的鱿鱼丝递到她手心里,狐疑地看她。
“没什么。”詹言语微微摇头,接过后就直接往嘴里塞。
容逸见状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当心烫。”
“哦,”詹言语点头,牵起嘴角笑问,“你饿不饿?”
“不饿,”容逸笑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叶石唯,见他悄悄地点了下头,才回头随意地说,“刚被你喂饱了。”
詹言语正在看自个跟前的一堆残渣,闻言长长的“咦”了一声,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说辞:“说谎,我吃得可比你多。”你怎么可能饱了?
容逸估摸着烤架上的几串肉也熟了,便一股脑地拿起来分到两人手里,确定地说:“这下肯定够了。”
詹言语眼睛一亮,转头想找林天意分享,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架子另一边空无一人。
“人呢?”
容逸朝着右方努努嘴:“哝,在那呢!”
远处,叶石唯跟林天意两人牵着手相依着并肩走着,漫天的黑夜明明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此时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广阔无垠,仿佛包容了他们的过去,现在,未来。
天地间,只有那一双相映成辉的身影,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也不知叶石唯说了什么,林天意听得笑起来,肩膀跟着耸动,直不起腰。
距离太远,詹言语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也听不清林天意的笑声,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契合与温馨。
詹言语被这份暖意感染,嘴角轻轻浅浅地漾出笑来,笑道:“看着他们的背影,就觉得幸福。”
“嗯?”容逸手脏,没法抱她,只能在一旁用手臂蹭她,“我们不幸福吗?”
“幸福幸福,”詹言语连连点头应是,又说,“我说你也不像话,今个这么特殊的日子,我们怎么跟他们一起过了。”
容逸的眉梢高高挑起,他睁大了眼诧异地问:“你知道?”
“是啊,”詹言语理所当然地回答,嘴里还在接着厮杀,含糊着说,“刚下午的时候天意跟我说的。”
容逸悬起的心还在要落不落,就听詹言语继续解释道:“你说他们小两口这结婚一周年过过二人世界多好,咱还做俩大灯泡杵在他们中间,这不影响他们吗?”
听她这么说,容逸蓦然松了口气,眯着眼望了他们一阵,用指背刮了刮鼻翼,垂着眼睑干笑:“嗯下次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我的文适合连着一口气看,一章一章看都没味道了,好忧伤……
、第 47 章
草草的把烧烤解决掉,詹言语鼓着圆滚滚的小肚腩跟容逸一块儿洗了把手,就在湖边走了起来。
其实新年以来,两个人都挺忙的,也没多少时间单独出来。前面刚忙完年度报告,把它公布出来,容逸就约了她这回踏青的事。
想到他们一直都是仨兄弟一块出来,今天莫名地少了一个,詹言语不自觉地问他:“你们两兄弟都聚了,你那三弟怎么没来?”
“他忙工作。”容逸言简意赅地回答。
詹言语不自觉地皱了皱鼻,脱口而出:“他不像事业狂的样子啊。”
“咳,”容逸抿着唇角假咳了一声,正义凛然地说,“我们都成双成对的,就不要刺激到他了吧。你也知道,他那童养媳都离家出走快一年了,找也找不到,他现在看见一对对的就眼红。作为兄弟,我们还是要厚道一点的。”
他说的在理,詹言语却听得别扭,怎么看他都不是这么善良的人,且他什么时候解释的这么详尽过,反常即有妖!
不过她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反正她也是随口一提,揭过就是。
容逸搂着她一边走一边悄无声息地四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有时候就顾不上答詹言语的问题。
詹言语见他有些敷衍,便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容逸突然快走两步停住脚步,詹言语挽着他的手臂,自然跟着停下。
容逸难得一见的欲言又止,蠕动着薄唇却没说出话来,场面一时间寂静得怪异。
詹言语越发奇怪,歪着脑袋瞅他,忽然就听远处清清楚楚地传来一声:“林小牛,我爱你!”
草场空阔,“爱你”这两字就一直在空中来回震荡。詹言语彻底呆住,情不自禁地侧过身子望去。
那一边,林天意吃惊地大张着嘴眸光闪闪地凝视着叶石唯。叶石唯正把双手围成话筒状放在嘴前,朝着飞身上空的孔明灯高声呐喊。
孔明灯越飞越高,渐渐飘远,只能看到一点星光,仿若闪耀的星辰。
叶石唯大笑着把林天意抱进怀里,挑衅地回看这边毫无进展的容逸。
隔得很远,詹言语压根就感觉不到叶石唯的目光。
容逸一边按着手上的东西,一边分心瞅着詹言语,还要分神去看他们,一心三用此时体现得相当明显。
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睛,只从他的动作上,容逸就全盘接收到了他的寻衅,不由气结。
这人真是能抢风头!容逸不禁怨怨念。
可惜詹言语完全被那边吸引了过去,昂着脑袋朝着那边看,跟瞧西洋镜似的。
容逸假意咳了一声,终于吸引回詹言语的注意力。
詹言语还在羡慕中,回头就激动地说:“哎呀太浪漫了!”这种事她一直以为只适合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耍,竟不知那风流倜傥的叶石唯做起来也是那么的让人动心。
人呢?
詹言语诧异,定睛细瞧了一会,才发现容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五步开外,与她遥遥对望。
她正要走过去,容逸却抢先道:“先别过来。”詹言语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声线似乎有些发抖,不由惊奇。
詹言语向来聪慧,举一反三使得灵活,当即便想,莫非他也有惊喜?
被詹言语这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容逸忽然说不出话了,眼神也有些飘忽,好一会才故作镇定地说:“嗯,言语,我有话说。”容逸神情郑重,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去,竟然似有一层光辉罩身,在黑夜里尤其耀眼。
“嗯。”被这种庄重甚至圣洁的氛围所感染,詹言语的回答相当简洁且虔诚,仿佛她马上就要接受上帝的指令。
容逸在詹言语信任的目光中找回了勇气,终于稳着声线挺直了腰背,一脸严肃地说:“有人说,婚姻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进去的人又想出来。都说婚姻是牢笼,以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自从遇见了你,言语,我有了想要进去的念头。”
一开始的时候,他说的跟背书一样死板,可说到这的时候,容逸的音调变得深情而沉缓,漆黑的眼里似有一汪深湖,引诱着詹言语的视线。
她不由地被他吸引住,心头怦怦直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怔怔地凝视着他,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半晌都转不过来。
就在这时,眼前前的草地上突然亮起了一个红色爱心,闪烁着霓虹色的灯光,那样温馨美好。
爱心中间站的是身直腿直的容逸,他缓了缓神,才接着说:“我想,如果这个牢笼圈住的是我跟你,那么,我会很乐意,并终身快乐。”
他说到“这个牢笼”的时候,眼神似有若无地在地上的那一圈霓虹灯上转了一圈。
这是他亲手围出来的红心,名“笼”。
此笼,以爱为名,囚他一生。只要,她愿意。
詹言语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她听到一道郑重坚定的声音响起:“言语,你愿意在我身上贴上独属于你的标签吗?”
容逸此时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与紧张。手掌捏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詹言语不知自己是何心思,有诧异,有呆怔,但更多的是甜蜜。
耳边似乎有蜂鸣声,她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可声音久久在头上徘徊,她犹豫地抬了下头,更加惊奇。
一架模型小飞机正在她的头顶转圈盘旋。在她抬头望见它的时候,它似乎有意识地上下动了动,好像是跟她打招呼一样。
詹言语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容逸,他手里正拿着一块遥控板,这显然是他的杰作。
容逸努力控制着小飞机的飞翔,一边还紧紧盯着詹言语的动作,见她竟然愣住,彻底忘了回答,心里不禁七上八下的,难道这套不管用?
老子背了多久才背下来的,你不会吓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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