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们一个个都反了!”话甫一出,那些持枪的士兵身子不由得一震,关雪的身子亦是赫然一震,身后那一桌的叶副官骤然起身大喝一声:“听见没有!还不快滚出去?”那陆军师长气焰正火,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冷哼一声:“哼!属下斗胆带兵前来,实为缉拿‘宝轩戏馆枪杀案’的凶手,众目睽睽之下,叫她插翅也难飞。属下冒昧,在此对总司令和司令夫人多有得罪了。”
“今日是宜生与夫人的结婚纪念宴席,师长不惜举兵闯入,更口口声声说要缉拿凶手,宜生在此想问师长,凶手在哪?”那傅作翊垂在身侧的手愈拽愈紧,眼里似有火苗喷出,心下一紧,他早就预料到阎虎会有此一着,早早已经在大堂内外暗自部署了重兵把守,只要这个老匹夫敢拔枪,他就敢当场将他拿下。饶是如此,他还是忐忑不安,倘若双方在此真拼实干,到时候子弹无眼,左手是关雪,右手是甄茜,他又能救得了谁?
那陆军师长站在逆光的位置,忽然将手往宾客席上一指:“就是她!”
话甫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关雪,她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仿佛随时都会炸开来,双手瑟瑟发抖,只来得及紧紧攥住那桌布一角,宛若那里积蓄着她全部的力量,可她明明没有做过,此时却是唇焦口燥,嘴巴一张一阖吐不出半个解释的字眼。四下里顿时哗声一片,然而不做一字解释的关雪俨然成了众矢之的,那傅作翊青筋暴跳着,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低沉道:“关小姐是我府上的贵客,又是夫人的医生,一个柔弱的女子如何干出此等恶事?师长怕是喝高了一时糊涂,假若她并非师长口中所谓的凶手,那么师长又将如何为今日之事负责?”他说得极沉,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眉眼间散发着森冷之意。
那陆军师长撇开脸去,下巴一扬,大声道:“假若真如总司令所言,属下当自削军衔,脱下这一身军服,从此解甲归田。”说罢便挪开步子,好让出身后那从进门到如今一直垂着首的金花妈妈,他负手而站,趾高气扬道:“这位是潇湘楼的金花妈妈,在座来宾之中有的是潇湘楼的常客,你们应该认得才是,那么你们可认得那一位?她就是盛京名妓——小雪菲!”
空气中凝缔着凛冽的寒意,大堂壁上的西洋挂钟执着地撞着,每一秒都在无声息延长,琉璃灯肆意倾泻下来,一大片一大片的鹅黄刺得叫人头晕目眩,众人此时只觉得这情形既恐怖又诡异,却是如何也不敢吱声,生怕一不留神便引火烧身。那傅作翊嘴角一沉,指上关节微微松动,他深知那些平日里到勾栏之地寻花问柳的横跨子弟官胄富僚怎会敢当着自己太太夫人的面接下这个烫手芋头?况且这些人的家属都困在大堂里,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断然不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那陆军师长见底下竟无一人做声,仅是躲在一处面面相觑,不禁急怒交加:“妈拉巴子的!都是龟孙子!”说罢一把扯过旁侧的金花妈妈来,大斥一声:“你说!她是不是你那潇湘楼里的堂子。”那金花妈妈方才见势不对,如今被他这样粗鲁一扯,险些跌出去一个趔趄,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珠子不住打转,忽然将手中的苏绣帕子一挥,尖声细语道:“谁呀?我不认识她。”
话甫一出,四下里的人纷纷跟着摆手响应:“谁认识她!不认得,不认得。”那陆军师长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扬手就一掌掴在金花妈妈右脸上边儿,又狠又重,她经不住那样大的力道,啪一声脆响,硬生生跌落在地上,拿帕子捂住指痕斑斑的脸哭骂道:“你。。。。。。你怎么打人啊?”妓女自然是靠脸面过日子的,看得比那命还重要,那金花妈妈一时气不过竟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陆军师长心里原是极烦躁,此时听见那哭声愈发怒不可遏,回手就*枪来对准了金花妈妈的前额,恨之入骨道:“臭婊子!你竟敢糊弄我?老子毙了你!”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那金花妈妈当下便吓得膛目结舌,伏在那里瑟瑟发颤。那陆军师长此时只觉头昏脑胀,他说,假若真如总司令所言,属下当自削军衔,脱下这一身军服,从此解甲归田。。。。。。眼前一幕幕如同一列火车,一节一节滚滚滑过,十岁那年——父母双薨,家贫如洗,适逢胡子进村烧杀抢掠,他不晓得哪里来的大胆子,竟随着村里的保安团进山剿匪,那是他第一次托起枪杆子,最后还险些死在了胡子的陷阱里头,尔后的庆功宴上团长赏了他满满一碗酒吃:“好小子!胆子够大!”他一鼓作气喝得是一滴不剩,将脸一扬:“我阎虎以后就跟着团长混日子了!”当年的团长便是傅老司令,曾经的年少意气,南征北战,龙潭虎穴,他都一一闯过来了,半生戎马,万万想不到当年一手栽培自己的是傅老司令,如今将自己逼至绝路的却也是他的儿子。
他自知木已成舟,扣在扳机处的手指缓缓扳下,那傅作翊眼疾手快,一拳揍在桌面儿上,洒了一桌子的酒,却是触目惊心地红殷殷一大片,骇然一声令下:“给我拿下!”话甫一出,原本埋伏在楼阁处的大批士兵们一哄而上,将他们一干人等团团包围住,那陆军师长自知无处可遁,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直到那些人纷纷扑上来将他五花大绑押至傅作翊跟前,叶副官走过来一抬脚便用力踹过去,他吃痛之下,却只单膝跪着,如何也不愿屈服。此时,远处的宴席中走出来一具忒熟悉的身影,那郑魏良笑脸吟吟靠近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原是听信了小人言,自嘲似的撇开头去,只恶狠狠瞪着此时余惊犹未过的关雪咬牙切齿道:“傅作翊,我今日敢在此断言,这个女人终有一日会让覆了你整个天下!”
那傅作翊不由得身子一震,关雪亦是万分惊愕地僵在一处,他说,她终有一日会覆了傅作翊整个天下,她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幕毛骨悚然的光景,好似所有矛头都在顷刻之间指向了自己。这一刻,她希望梅龙就在自己身边,眼中却每每落空,她不知所措地望向甄茜,可她们之间隔着傅作翊,她浑身无力,连将身子稍稍向前倾的力气都没有,她看不见甄茜眼中的冷冽,只忽听见身旁的人漠然道:“带下去!”
话甫一出,所有的人都不敢怠慢,呼啦一声擒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那陆军师长拽了起来,他却像是失去了理智般扭着身子想要挣脱绳索,可这四肢间一捆又一捆的粗麻线,到底承受力颇强,几番极力地挣扎之下,一顶墨绿金丝边的军帽竟冷不防哗然坠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抬眼间他便已被七八个士兵钳制住解押下去,却是哈哈大笑地破口大骂道:“呸!小王八!忘恩负义的孬种!咱们走着瞧,她会覆了你的天下,她会覆了你的天下……”
那傅作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痛心疾首地闭上双目,似乎极不愿意面对这一室的狼藉与满目苍夷,脑中迸出年少时一段段的青葱岁月,恍如隔世,他记得十岁那一年——父亲下令让他跟随陆军师长在马背上练枪法。那一天崎山嘶风,他骑在黑鬃马背上对底下一只竭力逃跑的雪狼幼崽穷追不舍,正要拔枪,不想它竟快速穿过了一片树林对着眼前的巉岩绝壁纵身一跃,借着山头朦胧的雾气成功逃脱。
他半眯着眼居高临下,底下是一簇簇绽得极美的明黄小花,清风拂过,馥郁清香扣人心弦,即便隔着一丝距离,凛冽的气息依旧让他禁不住俯下身子伸出手去,身后突然一声喝住:“别摘!”。他还未反应过来,却猝不及防那马蹄顿时踩空,竟直直往悬崖处摔落下去,他一声惊呼只来得及紧紧拽住缰绳,任着身体一路刮过尖锐的石岭。轰隆一声巨响,他万般艰难地撑开眼皮,马儿被摔得粉身碎骨,鼓鼓囊囊的脑浆迸溅开来,蹭得他一脸都是,他却因为死死抱住了马脖子只损了不多不少的皮肉之伤。
不晓得过了多久,那陆军师长风风火火地赶来,见着他只是皮开肉绽先是沉沉吁了一口气接着便是劈头大骂:“小子!你不要命了?”他却是不知痛似的从身后抓出那一把零零碎碎的小黄花来,嘿嘿傻笑:“喏,原是摘来给以后媳妇儿求婚用的,如今先送给师长了。”那陆军师长又是无奈又是忿忿地说:“你这是要害我还是要害你媳妇啊?这花叫‘钩吻’,是生在悬崖边缘一种有毒的植物,你小子就为了这破花险些把命都赔上?”话甫一出,他“啊”一声惊得立马扔了那株钩吻,又听见师长取笑他道:“你羞不羞?今年十岁了却只还惦记着这些花花草草,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你爹带的保安团进山剿胡子去了。”他不服输,将脸一抬:“胡说!咱们走着瞧,宜生长大以后肯定比师长还要威风厉害!”
二十年后的今日,他果真做到了,比那陆军师长还要威风厉害,厉害得足以将这个老将从马背上硬生生地拉下来,逼得他走投无路。他与关雪离得那样近,可以明显感受到她还在瑟瑟发抖,那株钩吻与她房里的满天星一样,一样美得近乎晕眩的明黄,他不禁会想,她到底会不会覆了自己的天下?就如当初他为了一株有毒的植物愿意赔上身家性命一样,她会不会就是那株吃下肚后会叫人锥心断肠的活钩吻?他又会不会因为她本身带有剧毒而像从前一样将她狠狠丢开……他缓缓睁开眼,不敢再想,一只手极沉重地按在她的左肩上,想安定住她的心有余悸,她扬起脸来,独独这一次,唯一的一次,没有拒绝他的温暖。


、【第九章】(2)灿若星辰月光寒

【第九章】(2)灿若星辰月光寒
午夜梦回,原是极浪漫婉约的字眼,可经一整下午的担惊受怕,如今她好不容易才走回小琼楼,站在门前只怕连抬手推门进去的缚鸡之力也没有了,定了定心神,她缓缓推开门,“嘎吱”一声又关上,却没留心此时门只是虚掩着。
那绝目原在闭目静养,听见外头一丝铎铃叮呤作响的声音立马变得警觉起来,却在认清来人后,簌簌扑着翅膀异常兴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凛然,方才觉得心中暖和许多,她四肢乏力跌坐在台前一张木椅上边儿,终于别了一整天心神不宁,天旋地转的错觉,见绝目黏糊地蹭上来,她又是无奈又是气极:“别卖乖了,今晚你还是得吃干玉米。”伸出一只冻得红扑扑的纤手来从匣子里头抓出一把干玉米塞到它跟前,它却怄气似的撇开头去,莫不是连它也闹脾气责怪她言而无信?
关雪一手托着腮,却冷不防被指尖上余留的寒冷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她原是满腹的委屈,此时却只能对着一只鹰轻轻叹气:“你爱吃不吃,饿死也就省事了。我今日也叫人折磨透了,差些就回不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呀,差些连瞻仰我遗容的机会都没有了。”话甫一出,它竟偏偏头,顿了几秒,又低着脑袋乖乖去啄那些干玉米。
她将整个身子伏在案上,又将脸枕在臂上,指尖不高不低正巧落在自己的左肩上,不知怎的竟想起那个人的脸来,他的手那样温暖,好似要把她整个肩膀都要融化掉,热气从肩头一路蔓过四肢百骸,全是充充盈盈的暖,梅龙握住她手的时候也很温暖,但那个人的温暖里更多的是逼近炽热,*裸的炽热,好似会在心底燃起一把火,好似只要她稍不留神便会猝不及防地被那道炽热焚炼成灰。
门外蓦地响起叮叮噹噹的声响,关雪心中一紧,方才站起身来,来人已经跨进门来,见她一副万分惊愕的神色,立马关上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顺带取下那条稍稍掩脸的苏绣帕子,低声细语道:“雪菲,是妈妈。”屋子内原是开着一盏壁灯,只是鹅黄的灯光下,来人的脸部轮廓亦有些晦暗,见关雪默不作声,只是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望着她,不由得又唤了一声:“我是金花妈妈,你不是飞上枝头了就把妈妈给忘得一干二净吧?没良心的东西!”一面说着一面挥着手中的帕子,那扑鼻而来的脂粉味将绝目熏得猛打喷嚏。而她依旧是疑云密布,方才在大堂里她明明是听见那陆军师长说此人便是潇湘楼的金花妈妈,再者,此人方才明明也喊出了她“小雪菲”的名字。
眼前蓦地勾勒出一幕不久前的画面——她冒着凛凛寒风在集营地的帐篷外头站了许久,那样的冰冷刺骨,仿若连血液都要凝结住,可她依旧执着紧紧地将兰色的手提包捂在胸前,因为这样一道小小的拉链里头隔着的是一顶她亲手缝制的新簇军帽。她满心的期待,却不想换来的竟是他一顿忿忿的怒斥,他说,你以为我愿意戴那傅家军的东西,你以为我甘心在傅作翊眼皮底下活得蝇营狗苟,你连谁跟谁都分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心血硬生生丢弃在那片木棉树林里,她气不过沿着原途一路哭跑回去,却遇上了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男子,从他口中她听说了那个叫小雪菲的妓女。原是一心为着甄茜要去会会这个小雪菲,却冷不防那李民坚竟半途杀出,告诉了她家族与傅家军之间莫大的渊源,将她一颗心全数打乱,使她徘徊在救命恩人与弑父仇人之间难辨难分,仓仓琅琅走在大街上,又遇着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伯,他说,人该活得明明白白,人生也该述写得完完整整……
她骤然仰起脸来,只觉得既然今日见着了潇湘楼的金花妈妈,就干脆问个清楚明了,嘴角微瑟正欲开口,那金花妈妈眉精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她指上那枚泣血红玛瑙戒指,一室晦暗中更显熠熠生辉,立马拉过她的手来,左瞧右瞧乐得合不拢嘴:“小妮子,总司令待你真不错,这可是好东西。难不成是上回妈妈教你那个法子奏效了?”
“什么法子?”
那金花妈妈忙拿帕子捂着嘴笑道:“欲拒还迎呗!”话甫一出,她立即红了脸,羞得连下巴都快要埋到那颈脖里边去,那金花妈妈见她这会子从脖子一路烧到耳根子处,微微一怔,问:“小冤家,你这是怎么了?竟学会脸红了?以前的雪菲可是脸不红心不跳呢。”她心中顿然波澜四起,一团团的疑云就似抑制不住那般铺天盖地而来,她眼中闪烁着希翼的目光,极力按耐住快要迸发的一颗心,骇然问道:“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