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害怕那样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对什么都凉薄以待的他,那样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他白浪现在才发现,错了,一切都错了,最可怕的不是那人眼底永世不变的凉薄和满不在乎,而是,一辈子与你陌路的决绝,而是眼中恨不得你千刀万剐的怨毒。
白浪愣住了,顾一顾审视的眼神,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样,扎的他的心的斗疼了,他本可以说再说一遍,愿意又不是他弄死的,可是,他自己心虚,他当初找梁城城时,却是一心为了顾一顾好,但是,顾一顾吐血醒来,他拦住了梁城城不让他马上说,还故意找王医生,把病情说的那么重,那完全就是他自己的私心。
他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想,为什么一定要把顾一顾送给梁城城?他想,为什么他不可以得到他呢?
于是,他有了计划,他想,第一步就是加紧打压杜泽楷公司,最后再出面挽救他公司,让杜泽楷成为他的傀儡,这样就可以间接控制梁城城。
而一顾呢,他心里眼里除了梁城城就再也没有别人,一个再强大的人,只要有了弱点,那么,就再也称不上强大,所以,他可以由控制梁城城的眼言行,间接的控制一顾,这样,总有一天,伤心的顾一顾,就会,对他…。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愿意会…。
“白浪——”顾一顾那样勾着笑,轻轻的叫着他,漂亮到极致的男子,清晨最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脸上,从他的角度看上去,那人高贵的竟如神祗一般让人恍惚。
“你不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里还有谁知道?除了躺在病床上这个傻女人,谁还知道,有谁还知道实情,没有告诉我,当我是傻子呢?”
顾一顾永远是顾一顾,从李雅兰开始,到项链在愿意身上,到白浪说的话,到暮三安笑笑的眼神,到这一段时间前前后后,所有事情的古怪之处,几处权衡,他终得实情的全貌!
只不过,他越是愤怒,脸上越是冷静,越是要发狂,脸上越是醉人的温柔,他那么和煦的口气,说出那样的话,“谁还当我是傻子?”
那口气就像是欢快就像是大方的分糖吃的孩子,“谁要还要吃糖,快说。”
他越是这样,所有人越是害怕。
白浪甚至害怕,顾一顾若是得知,是他的怂恿,是他背后的小动作,是不是这辈子,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际?!
“愿意…。”过了好一会,他轻轻的笑了,一顾式的慵懒之笑,平平静静的让人惊恐,“愿意,是我的孩子,对吗?是我的亲生儿子,对吗?”
“你们都知道,对吗?”
“呵呵,都知道的。哦,都知道的。”
他一个人自己是语气欢快的自言自语,“还有这个傻女人…。”
“愿意,死了,死了,你们知道吗?”他继续说着,语气欢快,可眸里那种濒临死亡的狠戾和绝望却那么显然易见,“各位,请问,各位,知道什么是死吗?”
他那么满不在乎的说着,那一个死在在他嘴里说的那么轻易,轻易的让人惊恐,他看了看沉默的每个人,轻佻的说,“各位都不知道吗?”
“哦,不知道,对吗?”
呵呵,呵呵,他沉默了一会笑了,笑了,笑容越老越大,越来越猛烈,他低垂着头,大声的笑着,等到再次抬起头,所有人都惊呆了!
安笑笑哇啦一声大哭起来,暮三和唐糖惊叫了一声,“宠宠——”顿时也大惊失色,而白浪也大叫着,“医生,医生——”
他还是笑,笑着,满嘴的鲜血,殷红的液体顺着嘴唇,嘴角往下流,他咧着嘴巴,牙齿都是红的,嘴巴一张一合间,汹涌的,让人惊悚的红,往外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他笑得那么诡异,那么俊美,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以至于白浪在余生的很多年都忘不了这惊人的一幕。
突然,他止住了笑,带着笑意的眸子,也慢慢的被狠戾蚀骨的悲伤和残忍一点点的代替,只听到他几乎是咬碎了牙齿,一点点的从牙粉缝里挤出了声音,那声音沙哑,苍凉,仿佛从地狱里传来,“都—他—妈—给—我—闭—嘴!”
“老子不怕死!你们这里的每个人,也不怕老子死!”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死!”
“死就是他妈的再也听不到愿意叫我爸爸!”
“死就是他妈的再也看不到愿意对着我笑,看着我哭,和我吵架,和我争床上的这个傻女人!”
“死了,就再也活不了了,他没有了,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说话,再也不能说,小舅舅呀,为什么你的蛋蛋,比我大呢?”
顾一顾想着那一晚,两人脱光了衣服,坦诚相对,那少年一脸的稚嫩和天真,白嫩嫩的脸庞,粉嘟嘟的身子,他说,小舅舅,愿意告诉你一个秘密哟——愿意希望你做我的爸爸。
他明明知道杜泽楷对他们母子不好,明明知道那孩子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快乐的成长,他那么贪恋亲情的温暖和父*,可惜,他全都给不了了,给不了了。
“死了就是他再也不会活过来,再也不能享受他最想要的父*!再也不能!死了就是这一辈子,他只是老子的外甥,不知道还有一个他想要的爸爸!他想要叫我爸爸,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死了就是他再也不能保护这个傻女人!再也不能为她擦眼泪了!”
哈哈,哈哈,死了就是不能白他顾一顾一眼,说,小舅舅,鄙视你!
愿意啊愿意,其实,你可以说,爸爸,鄙视你的!
孩子,你再也不能说,而我,再也听不到了!
这蚀骨的遗憾,你让爸爸怎么办呢?!
“咳咳,咳咳咳咳…。”他笑得狂烈,猛烈的咳嗽,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吐血,安笑笑眼睛都哭肿了,唐糖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才知道原意是一顾的孩子,其他的他不知道,但是单单一顾眼中的悲伤,已经让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白浪几乎把拳头都捏碎,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顾一顾,四九城最春风得意,最恣意张扬,最香艳,最浪荡的男子,最最冷艳卓然的少年,在那里,站在那里,独自承受悲伤。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那一刻,他是全世界最受伤的男子,像最迅猛的野兽,受了极大的重伤,可是没人能,也没人敢上前去治疗,或者问一声。
那是孤独冷艳的悲伤男子,那是最高贵的神祗,如果,神,受伤了,你敢问一句,嘿,需要我来安慰吗?
你敢不敢呢?
阳光明媚,窗外是万里无云,阳光穿过窗子,洒在室内,顾一顾看着那阳光,忽然想起,那一日李婶告诉他,哎哟,那个小愿意,真是可*的不得了,中午包饺子,他吃了几个,把剩下都藏在了怀里,搬个小板凳在门口等你,都等到天黑了,你还没回,任谁叫他,他都硬着头皮不回来。
城城小姐过去拉他,他起身,从怀里掉出来很多一包东西,我捡起一看啊,都是饺子,天气热,被他捂在怀里全部都馊了。
李婶哎哟了一声,愿意哇啦一声就哭了,哭了一会才怯怯道,“婆婆,你说,饺子坏了,小舅舅是不是就吃不着了——”
忽然,顾一顾觉得胸口被千金的大锤抡起,又闷又沉,他仰着头,死命的压制着某些东西,可是那些液体,却还是流了出来…。
……
除了那一年,在机场,顾一顾被几个人抬着上飞机,他死命的抠着机场的水泥地,手指都抠出了血来,最后还是抵不过八个人,他被迫上飞机的那一刻,他说,梁城城,我恨你!
那一刻,他的眼泪,让场上的人动容。
因为那一天,很多朋友知道,一直觉得他是天神的人,竟然也有七情六欲,因为,神,怎么可能哭呢?
事过几年,这一日,他的眼泪,毅然烫疼了某些人的心。
他看着床上的女人,撕心裂肺的疼,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梁城城,我顾一顾,没有比此刻更清楚,我恨你,恨你!
因为,我*你!
原来,这些年,你竟然这样做过!
我不会原谅你,一次都不会了!
你让我这样疼,这样恨!
“白浪——”他平静的唤着,刚一出声,白浪就上前,“一顾——”神情激动,受宠若惊,这辈子,他竟然还能这样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白浪。
“一顾,先去止血吧,求你了——”
安笑笑见他有些缓和,说了一句。
顾一顾却只作什么都听不到,眼睛盯着白浪,“告诉我,你有没有对她说什么,做过什么?”
白浪这一刻,可以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剧烈的声音,他终于看懂了那个眼神,若是他回答做过,也许,这辈子,他真的和顾一顾再也没有交集了,于是,他坚定的看着那个男子,回答,“没有。”
可惜,这一次,精明周全,揣度人心如白浪也算错了,是啊,那个人是顾一顾,谁又能明白他的用心的呢?
顾一顾慢慢的笑着,“哦。知道了。那么,你可以走了。”
他很平静,然后看着暮三和安笑笑,“你们也可以走了。这里不需要你们,走吧。”
他累了,很累,从来没有过的悲和痛。
“宠宠——”
他们几个人叫出声,他挥挥手,背过身子,背影那么苍凉,他剧烈的咳嗽着,手里捏着那一根cartier的链条,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可*少年的余温。
血,慢慢从嘴里再次流出,他觉得胸口疼的像针扎一般,在安笑笑惊恐的呼喊声中,他这次也陷入了黑暗。
愿意——
、贩卖(重要)
他累了,很累,从来没有过的悲和痛。
“宠宠——”
他们几个人叫出声,他挥挥手,背过身子,背影那么苍凉,他剧烈的咳嗽着,手里捏着那一根cartier的链条,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可*少年的余温。
血,慢慢从嘴里再次流出,他觉得胸口疼的像针扎一般,在安笑笑惊恐的呼喊声中,他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
“小舅舅,小舅舅,小舅舅,你为什么不是愿意的爸爸呢?”
“愿意可不可以有两个爸爸呢?”
那个可*稚嫩的小少年,仰着脑袋,细细的问他,“我不喜欢原来的爸爸,小舅舅要不要做我爸爸呢?”
“小舅舅,你可真是幼稚。”小少年粉雕玉琢,却小大人一般一本正经的鄙视着他。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顾一顾的脑袋里转啊转,可是,他心疼的有点想哭,可是他又怕那个小少年还是会鄙视他说,“哎哟,小舅舅,你看真羞羞…。”
可是,他最最不敢碰触,不敢想象的还是,那一晚上,他凶狠冷漠的要推开他,去被安笑笑伸出的一角给绊倒在地上,站起来,那个冷漠的回看着自己,说,小舅舅是坏人。
在他小小的心里,一直把他当做依靠,可是,他自己亲手去毁了那形象,想起孩子那惊恐的快要流泪,却还是坚强保护妈妈和他对峙的模样,他心疼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这样就不会疼了吧。
愿意,爸爸错了,爸爸想听你叫一声爸爸,爸爸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疼过你,可是,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爸爸呀!
顾一顾从梦中醒来,赶走了所有的人,他看都不看白浪一眼,只是对暮三说,“你们离开吧,我想一个人。”
“一顾——”安笑笑看着毫无生气的顾一顾,心里害怕,捂住嘴巴,偷偷落泪,唐糖掐了她一般,低喝道,“哭什么哭,要不是你们,一顾怎么会这样的遗憾,还有什么脸哭!小人!”
安笑笑被说的什么都说不出,暮三低声道,“一顾,对不起。”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一句对不起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多么的滑稽可笑,是的,一句对不起能换来什么呢?
白浪动了动唇,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心里有一千种,一万种,惊恐,顾一顾注定要和他生分了么?
…。
梁城城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一顾的眼眸,那一瞬间,她被震惊了,她害怕了,即便是她在伤害顾一顾那么深之后,他都没有这样看过她,最多也只不过是愤怒,伤心,冷淡,可是现在呢,她说不出那种感觉,比冷淡还是凉薄,比愤怒还是疏离,比伤心还要绝望,甚至,她觉得,他在恨她!
一种深深的蚀骨的恨!
梁城城没有猜错,那是恨!
是的,现在的顾一顾除了恨,还能有什么呢?
是的,除了恨,他还能做什么?
最*的人,最亲的人,最信任的人,给了他这样的遗憾,他除了恨,还能怎么样?
“一顾——”
梁城城有些害怕,轻轻的唤他,看来,他是知道了一切的,她有些怯怯的问,“你知道了,对吗?”
说完,她自己都冷冷的笑了。
事到如今,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梁城城,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冷艳的男子,憔悴的容颜,凉薄的嗓音,冷冷的眼神,“我有多*你,此刻就有多恨你!”
可是,我有多恨你,就有多心疼你,你可知道,梁城城?你怎么可以把我陷入,怎么舍把我陷入这样的境地,我逃不出,走不出,只能困在这样的情绪里,生死不能!
“你有残忍,我总算是领教了,亲*的姐姐。”他眼中的冷漠一点点的变成残忍,幽深的眼眸,此刻是腥红一片,他捂着胸口,那里剧烈的撕痛,医生说,他不可以在激动了,可是他却止不住的不去恨。
“如果可以,梁城城,我宁愿忘记你,宁愿这辈子都不曾认识过你!”他站起来,长身而立,背对着她,眼眶里已然湿润一片,“为什么,我周岁那年,要抓住了你的裙子呢?我一直以为那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可现在看来,那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恨你,姐,从来没有过的恨!”
他哭了,那是心疼,那是*恨不能,姐姐,你怎么忍心一个人怀着我的孩子嫁给了别人,你怎么可以让顾一顾最心疼你,每天晚上想着一顾还要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你怎么可以让顾一顾最在乎的女人去忍受杜家给你的痛苦,你怎么舍得你最*的男子在偏远的西藏每晚在寒风中呼喊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你怎么可以让我不知道有个儿子的存在,你怎么可以让愿意叫我小舅舅一次又一次呢?姐姐,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么?
梁城城哭了,她能体会出顾一顾那语气里的悲伤,遗憾,一切都是她,她的缘故,可是,她不相信愿意真的死了,真的不能相信。
“一顾,我们去现场看看,好不好?”
“不可以!”顾一顾阻止,他怕床上这个女人彻底的失控,即便再怨她,恨她。
这一次,顾一顾也没能扭过梁城城,司机带着他们去了现场,现场早就被清理干净,“一顾,我不相信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