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两声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而入。
天之佛见鬼邪和咎殃来了,一手紧按着心口,转向劫尘苍白面色紧皱眉心,虚弱低语:“扶吾去软榻坐吧。”
劫尘只得暂停功力,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却不料她竟然控制不住的颤抖,眸色一紧,掌心当即紧扶,让她半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缓慢走过去。
鬼邪坐在床边诊脉,余光看了眼天之佛情况,眉心微皱了皱后收回视线,凝神注意天之厉情形。
一个时辰后,天之佛心口疼痛也才彻底消失。
伺人见她走近,躬身而退。
天之佛接过棉巾坐下,面色仍带丝尚未散去的发白,凝视天之厉,小心擦拭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七窍流血止住,鬼邪收回了诊脉的手。
天之佛擦拭净后,凝眸看向鬼邪问道:“此次情况如何?”
鬼邪轻叹一声,凝视她道:“比上次严重了些,但好在症状上并无变化。出血也未增多。”
天之佛听了转向天之厉面上,怔怔看着,沉默片刻后,才又看向鬼邪继续问:“这次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鬼邪眸色微凝,对上她的视线缓慢道:“可能要比上次昏死长些,但会多长,吾无法确定,我们耐心等吧。”
天之佛点点头,想起这是劫尘房内,凝眸又问:“昏死间,可否将他带回双天宫?”
“不可!”鬼邪不假思索出声,扫过天之厉重又看向她道:“外部症状虽然稳定住了,但他体内命力流动仍然不稳。”
劫尘凝眸看向天之佛道:“吾和咎殃去侧殿便可,大嫂勿要客气。你和大哥就在此休息。吾吩咐人去你们殿内拿需要的东西。”
说完不待她回应,便已自离开,到了大厅吩咐伺人去办。
咎殃笑走近天之佛:“大嫂安心在此住着。”
天之佛轻叹一声,看向他露出丝无奈淡笑:“打扰你们二人了。”
咎殃急笑道:“若这是打扰,吾和劫尘求之不得。”
三千眸色一喜,伸手拉住天之佛的手,欢喜道:“我也可以帮伯母照顾伯父的呀!”
天之佛转眸看向身量已经像是十五六岁的三千,见她心里急切想要能帮上她什么,伸手一抚她肩膀,笑笑:“吾若需要,定第一个唤你,你爹和你娘靠后。”
三千欢喜点了点头:“嗯!”
入夜后,冰尘宫如往日般到了时辰全部熄灭了晶,住在主殿内的天之佛因要照顾天之厉,稍晚了两刻。
终于全部都睡了,一声低语轻响起后,吱呀一声殿门开启在夜色中,一道身影急速化光直往荒神禁地而去。
“咚咚咚!”
“咚咚咚!”
鬼邪正要熄灭晶石,听到声音,还有熟悉的气息,眸底诧异露出丝温和淡笑,挥袖一扫,门开启:“进来吧!”
“舅舅!”人影刚入,便先有礼唤了声。
“坐到这儿来。”鬼邪指着身边的座椅,看向三千,笑道:“怎么这么晚到吾这儿来?该不会是偷偷来的吧!”
三千不好意思笑了笑,走到座椅边坐下:“舅舅向来都能猜对。”
鬼邪笑坐下,凝视她问:“找吾何事?赶紧说完了回去睡觉。小心你爹娘发现。”
三千顿收起了笑意,认真看着他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倒溯时空呢?布衣师兄已经去了好长时间了。你们不是说等他离开后就能送我去吗?”
鬼邪眸色微凝后,淡笑:“为何如此着急?时间还未到,到了自然就要送你去,舅舅不能泄露天机与你知晓。”
三千闻言一怔后,眸色微有些黯然,凝视他道:“今天大伯父犯病,伯母那般疼痛还要忍着,爹娘也担忧,我……我心里难受,要是能早些到达过去,也可以和师兄早点儿改变,让伯父的病快些好起来。大家就都好了。”
鬼邪轻叹一声,抬手笑按在她肩头:“有此心便足够了,舅舅只能告诉你,距离送你回去的时日快了。这些日子和你爹娘好好相处。尤其是你娘,她就是嘴硬,不像你爹有什么想法都挂在嘴边。”
三千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早看出来了,舅舅放心,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地缠着娘的,等她腻歪了,我回到过去开始几月,她该是先不会那么想我。”
“鬼丫头!”鬼邪笑斥一声,起身叹道:“得到你想要的大概答案了,快回去吧!我们从小严苛训练你,就是为了送你倒溯时空,不会取消的,没有你,无论从何而言,你师兄都独木难支,不利于计划,你必不可少。”
三千见他点破了自己心思,不好意思红了脸,起身,凝视他点了点头:“嗯!”
众人谁也未料到天之厉这次昏死,竟然一睡就是一个月,就在接近三千倒溯时空时的一日晨光熹微时,才缓缓睁开了眼。
见天之佛穿着里衣坐在床内,一动不动恍惚凝视他的神色,低沉嗓音唤了声:“楼至!”她这模样分明是也一夜未睡!
天之佛猛得才回神,见他正神思清明静静凝望着她,眸色激动一喜,急道:“你终于醒了!”
天之厉轻“嗯”一声,看了看渐亮的天色,掀开薄被一角,眼神示意她道:“和吾躺一会儿再起床吧!”
天之佛不料他突然如此,微怔后,见他眸色,看看天色,不忍拒绝,未多想,笑笑,便躺身而入。
天之厉当即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往怀中一带,紧紧搂住,一手不由轻抚着她的面颊,望进她眸中,沉叹一声:“吾这次又睡了多久?”
天之佛顺势放软了身子倚靠在他怀中,放松了无意识紧绷一个月的心神,低声笑语:“到现在刚满一个月又多一个时辰,再加三刻。”
时间精确到如此,她方才模样,难道这每一日她是如此一刻一刻数着等待,她到底有多久未曾入睡!天之厉眉心一皱,眸色复杂一闪,手臂当即一紧,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越发将她搂紧在怀中,无奈沉叹一声:“让你担心了!”
天之佛见他如此神色,怔了一怔,不解笑问:“为何皱眉?”
天之厉黑眸一凝,手指嵌入她的腰身中,沉声问道:“你有多久未睡?”
天之佛一愣,见他是不满此处,他怎会看出?轻咳一声,微垂了眸不在乎笑语:“也未有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天之厉眸色一沉,不假思索沉声继续问。“你可以骗吾,劫尘和咎殃必然不会。或者你更想要吾从他们那里听到答案。”
天之佛还是不答,只抬眸又重凝向他,双手轻抵在他胸口,轻叹一声凝视他软语低道:“吾日后补回来如何?”
天之厉皱眉,直接深沉看着她问:“一日?”
天之佛眸色一闪,见他非得要知道,无奈叹气。
天之厉继续道:“两日?”
天之佛还是不答。
天之厉搂着她的身子,深深望进她眼底,不厌其烦缓慢继续:“三日?”
“四日?”
“五日?”
“六日?”
“七日?”
“八日?”
……
一声一声越来越沉暗的嗓音飘起在卧房中,始终未有另一声回应。
……
“二十三日?”
“二十四日?”
“二十五日?”
……
“一个月又一个时辰加三刻!”
天之厉说到最后,眸色暗成了一片,眉头拧成了死结,死死盯着天之佛。
天之佛见他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看看他沉怒暗藏的眸色,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眸色一闪,心头不受控制一颤,骤阖了眼,直接埋头在他颈窝,手指轻动搭在他腰间,叹息一声:“你莫生气,是最后一个。吾以后一定补回来。看不到你醒来,吾睡不安稳,即使睡着也全是噩梦,还不如醒着照顾你,看些书册打发时间。”
天之厉听了沉默不语,薄被下的手指却是缓动脱着她身上的衣物,天之佛以为他想要欢好,一怔,急手一按他的手,刷的睁开了眼,微红面不自在看他急低语:“别!这里是劫尘和咎殃寝殿!回去再。”
天之厉看她微发白的脸色,因着羞意才多了丝红润,暗叹一声,一手拉开她的手,一手继续脱下了她身下最后一件衣物,将她光裸的身子紧搂在怀中,低沉贴近她耳边低沉道:“吾如今醒了,安心睡吧,睡一觉,我们再回去。”
天之佛愣住,见他本还暗怒沉凝眸色突然露出丝温柔沉笑,反应过来,脸不受控制腾得更红,懊恼嗔他一眼:“你故意的!”
天之厉淡淡一笑,将她因动离开的身子,又搂进怀里,吻向她双眸,强迫她阖眼:“睡吧!”
二人肌肤相贴,天之厉身上的温热一丝丝传入,天之佛微凉的身子渐渐也变得暖热,莫名觉熨帖的舒心,竟感觉到了一个月来从未有过的困意,头微动,贴近他的头,轻打了个哈欠,不由微睁开眼,恰好对上他静静凝视她的眸光,抿唇无奈笑了笑,轻嗯一声,再次阖住了眼,放心入眠。
天之厉黑眸复杂一闪,又恢复平静,平静凝视着她的睡颜,手指轻抚着她披散而下的发丝,发觉她身子似觉舒服,无意识越发慵懒放松,眸底微露出丝淡笑后,手指动作越发轻柔。
一个时辰后,站在大厅内的劫尘和咎殃,听到卧房内有每日起床的响动,才走近门边,轻敲了敲门:“大嫂,我们先离开去地水部处理事务,早膳让膳食坊做着……”
话尚未说完,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
劫尘和咎殃怔了一怔,抬眸望进去,眸色骤然惊喜:“大哥!你醒了!”
天之厉平和颔首,对上二人视线缓慢道:“你大嫂还睡着。”
劫尘微愣后反应过来,迈步而入,扫了眼床放下一半的帘帷,轻叹一声,才又看向天之厉凝眸道:“还是得大哥醒来才有办法。自从你犯病,大嫂一直没有休息。吾怎么劝都无用,把三千、昙儿和厉儿佛儿弄来劝也毫无用处。”
咎殃避嫌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二人说话,话音落后,才看向劫尘出声笑道:“让大嫂安静睡着吧,别说话了。有什么事随后再言。”
劫尘随即看向天之厉道:“就让大嫂一直在我们殿中睡着,不必移动。吾和咎殃先离开了。”
天之厉颔首,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又关闭了房门,洗漱后,静坐在床边,若有所思一动不动凝望着睡梦中平和面色的天之佛。
不久后用了早膳,午膳,晚膳,天之佛也仍然沉沉睡着没有醒来。
足足睡够了五日五夜,到了要送三千倒溯时空前的三个时辰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大伯母!”
天之佛轻打了个哈欠,又阖阖眸才清醒,看三千欢喜松口气的眸色,见四周无人,又是晚上该入睡的时间,一怔,露出丝温润笑容,刚要起身,想起薄被□子寸缕皆无,不得不一直躺着,凝视她笑道:“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未去休息?”
三千看见她方才欲起又躺下的动作,嘻嘻一笑,走到床尾,将从双天宫拿来的一套新衣,放在她身边:“伯父让伯母穿这身衣服。你已经睡了五日五夜,今夜是吾倒溯时空回到过去的时间,还想着伯母要是再不醒来,就不能送吾了。”
天之佛一震:“五日五夜?”
三千笑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帘帷后面,看不到天之佛的地方:“嗯,伯母你穿衣服吧,我站在这儿,看不见的。”
天之佛收起诧异,今日确实就是倒溯送三千之日,急展开衣物穿着:“还有几个时辰?”
三千满眼喜悦道:“三个时辰。吾特意跟舅舅要了一个时辰,回来看看大伯母。一个时辰到了,你还没醒来,我刚本来就要离开了。”
顿了顿,继续道:“幸好伯母醒了。大伯父和舅舅他们都在观星台。”说完疾步向后殿走去。
天之佛眸光一凝,急穿好了衣物,落地穿好锦鞋,三千恰好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泉水走出,放在雕花木托架上,“大伯母你洗漱吧。”
天之佛见她又要去拿棉巾,急手阻止,温和笑笑:“吾自己来。快去坐着,这些事该吾照顾你才是。”
三千嘻嘻一笑:“小的时候,大伯母经常照顾我啊。这要离开了,我做一次孝敬伯母。”
天之佛笑看她一眼,急捧水湿面。
片刻后,收拾妥当,天之佛走近三千将她揽肩一搂,笑道:“吾抱你去。”
三千不好意思红了脸,咕哝:“我都这么大了!”
天之佛宠溺凝视她的面容温柔一笑,当即揽住她的身子,飞身化光向观星台而去。
两个多时辰后,漆黑的天际再现许久前的漩涡白光奇景,时空之眼将包裹在祭司之力的三千急速吞噬而入,眨眼间时空之眼连带着人便光闪消逝,夜空重回一片漆黑。
“劫尘,你哭了!”咎殃不舍叹息地收回视线,却见从来面色清冷的劫尘眼角落下一滴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果然不出所料,当即拿出绢帕擦向她眼角,安慰道:“算算这时间,三千到了过去,该不久后就能见到过去的我们,别担心,还能有布衣陪着。”
劫尘接过绢帕,垂眸一擦,淡淡道:“吾不担心!”
嘴硬!咎殃腹诽一句,蓝眸闪过丝波澜,刚刚三千要走前最后抱你那一时,你就快要哭了,还嘴硬,不好好跟女儿温和说两句话,又是严肃嘱咐,幸好女儿跟吾一样,早就看穿了你的口是心非。
“回去吧,耐心等着,我们这里只须等一年,他们就会回来了。”
劫尘将绢帕交还给他:“吾不担心,你多想了。”说完,也不理他,当即旋身化光离开。
咎殃无奈,看着她消失的紫色身影,沉叹一声:“心绪不宁,必然是担心所致。你向来心里不痛快时,才会如此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现在就是如此故态复萌,如何骗得过吾?”
自言自语说罢,凌空而起,化作蓝过,破空划过,急追而去。女儿最后一句嘱咐吾照顾好你,要是她回来你变消瘦了,非拿吾下刀不可,不过不用她下手,吾先把自己剁了。也不知道她在你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他当时一定脑袋抽了,为嘛听了三千的刻意嘱咐,要当那么一瞬的破烂正人君子,不偷偷凝功听听。
哎,说什么都晚了。除非劫尘说,否则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知道了。等三千回来,大哥病情好转,他们便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孩子,三千长大了,太不好玩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站在远处,遥望着二人先后而离去的身影,轻叹收回了视线。
“一年。”
天之佛一怔,抬眸看向天之厉不解问:“何意?一年怎么了?”
天之厉对上她的视线,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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