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利亚,你想太多了。”德拉科转头躲开她的目光,低声敷衍道。
“我父亲常告诫我和姐姐,世事难料,瞬息万变,要学会珍惜已有的美好,要学会享受眼前的人生。”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像一条蜿蜒流淌的清溪,温柔地磕开了德拉科的心房,“敬小慎微固然没错,但是……心墙高筑,不觉得孤单寂寞吗?戒心过重,不觉得惊恐疲惫吗?”
德拉科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承认:“是的,这让我很愤怒。虽然,黑魔王没有过问波特越狱的事情,但并不表示他不怀疑我……实际上,任何人都会觉得我嫌疑最大……格兰杰到底是怎么把波特弄出去的?”
“为什么不让魔法部长去问波特呢?”阿斯托利亚巧笑嫣然,吐语如珠,“格兰杰偷了这么多食物,显然不是为了好吃懒做的韦斯莱。波特身无分文,又没有魔杖,在麻瓜界和魔法界都寸步难行,他会躲到哪里呢?烛台底下最黑暗,恐怕……这就是格兰杰滞留在霍格沃兹的原因。”
德拉科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他兴奋地说:“利亚,你说的对。现在,斯克林杰急于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以挽救魔法部岌岌可危的公共形象。呃,马尔福为什么不送上一份手到擒来的大礼呢?”
虽然有着共同的敌人,但斯克林杰与邓布利多的分歧已经到了半公开的地步。平心而论,邓布利多“心里隐藏小秘密”的习惯和独来独往的行事风格是任何一位魔法部长都无法容忍的,更遑论邓布利多总是对他们颐指气使,事事凌驾于魔法部之上。
现在,邓布利多反对斯克林杰无视纲纪、滥捕无辜的做法,斯克林杰也厌恶邓布利多隐瞒行踪、我行我素的做派。斯克林杰坚持认为,魔法部才应该是抗击伏地魔的最高统帅和中坚力量。可惜,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是邓布利多而非斯克林杰,这让魔法部缺乏必要的号召力。(原著)
“如果斯克林杰收到了哈利黑魔王这个大礼包,我想,卢修斯叔叔就可以回家了。”阿斯托利亚浅笑轻语,粉颊上露出一个梨涡,挂着几分俏皮的味道。
德拉科注视着阿斯托利亚,声音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利亚,你总能帮到我……哦,你是梅林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聪慧的阿斯托利亚对马尔福的窘境洞若观火。在她看来,马尔福与其被邓布利多步步紧逼、事事胁迫,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与斯克林杰做一笔大交易,将卢修斯营救出来。
卢修斯胸有锦绣,腹藏韬略,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黑魔王的左膀右臂,又在黑魔王销声匿迹后做到了全身而退,其胆识心机,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如果他能够重获自由,马尔福家族的处境将大为改善。
“你可以信任我,德拉科。我说过,请让我陪你前行……不是夸口,我的大脑封闭术技艺精湛,你现在就可以检验。”阿斯托利亚捧起德拉科的脸庞,轻吻着他的额头,“抓紧时间,邓布利多不可能不怀疑格兰杰盗窃食物的举动。”
“是的,利亚。”德拉科深情地注视着她海水般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现在,请听你的未婚夫讲一个有趣的睡前故事,关于——一条老鼻涕虫。”
阿斯托利亚笑了。她知道,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度阴郁苦闷的德拉科终于向她敞开了心扉……
那天晚上,披着隐身衣的德拉科看准时机,悄悄溜进了斯拉格霍恩的宴会现场。除了躲在帐帘后不敢露面的赫敏,大门附近几乎没有人。德拉科顺利地对那只走向赫敏的家养小精灵施了夺魂咒,让它通知斯拉格霍恩立刻去校长室。
当着宾客们的面,斯拉格霍恩虽然满腹疑虑,也只好乖乖放下酒杯,一个人出门去找邓布利多。早已埋伏在必经之路上的莱斯特兰奇姐弟立刻把他击晕了。
其实,斯拉格霍恩身手并不差,但邓布利多的存在让他放松了警惕,晚宴上的美酒更让他醉眼朦胧。在丽贝卡和奥菲克的前后夹击之下,他立刻失去知觉,倒地不起。
随后,他们把斯拉格霍恩变形为一只肥硕的野兔。德拉科从庭院里唤来等候已久的查尔斯,让它叼着兔子迅速升上了夜空。皎洁明亮的月色之下,查尔斯鼓动双翼,乘着夜风,振翅飞向利物浦——那是莱斯特兰奇城堡的所在地。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就是德拉科送给黑魔王的圣诞礼物。魔药教授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底下失踪,足以打击邓布利多的威望,撩拨斯克林杰敏感的神经,加深凤凰社与魔法部之间路人皆知的裂痕。
从邓布利多的眼皮底下成功绑架了黑魔王心心念念的人,也足以让黑魔王重新正视马尔福的价值,至少暂时不会如前世一般弃之如敝履。
霍格莫德村位于一个不大的山坳中,重峦叠嶂的群山将这个唯一的、纯粹的巫师村与世隔绝。西北角的山麓尤为险峻。高高的山脚缓坡之上,山势陡峭,怪石嶙峋,稀疏的灌木丛零星分布在岩石缝隙里,几乎无路可走。村民们都不愿光顾这片荒凉的无名山地,因为,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出产之物。
这是一个普通的冬夜,月色冷清,白雪皑皑,旷野萧索,天地间一片寂静。接近高地最顶端的地方,几棵落叶乔木后有一面黑矸漆漆的岩壁,石缝中伸出一大蓬长长的荆棘条,在刺骨的寒风中轻轻摇晃。
突然,一支沾满泥土的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慢慢拨开光溜溜的荆棘枝条,接着,一张苍白消瘦的面孔出现了。
如果此时有一位巫师路经此地,一定会感谢梅林赐予了一万金加隆的好运。因为,他就是魔法部悬赏通缉的阿兹卡班逃犯,哈利波特,危险的黑魔王的魂器。
哈利畏缩了好几次,终于抵挡不住腹中饥火的灼烫,心一横,猛地蹿了出来。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竖直耳朵听了许久,这才稍稍有些心安。他脚一软,跌倒在地上,随即将双膝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他穿的旧长袍并不合身,幸好还裹着一件厚实严密的斗篷,勉强抵御住寒夜的侵蚀。
10天了,赫敏足足10天未曾露面,留给他的食物早已吃尽,存储的饮水也所剩无几,哈利不得不从藏身的小岩洞里爬了出来。
这个狭窄逼仄的岩洞是3年级时西里斯告诉他的。西里斯说,他在这里藏了将近一年,摄魂怪和村民都没有发现他。西里斯没有想到的是,继他之后,他的教子也逃出了阴冷的阿兹卡班,也躲进了这条鲜为人知的石壁罅隙之中。
哈利站起身来,四处张望。远处,高入云天的城堡依稀可见,林立的塔尖还像记忆中一样沉默地矗立在高高的山坡上。哈利眼前的视线模糊,那个曾像家一样的地方竟让他感到如此陌生,甚至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哈利的目光落向山脚,那里沉睡着霍格莫德村,一个承载着无数快乐记忆的地方。那儿有黄油啤酒,有吹宝超级泡泡糖,有恶作剧玩具……那个时候,他的身旁有赫敏,有罗恩,有金妮……现在,他亡命天涯,一无所有。不,他还有一个朋友,一个生死相随的朋友。
哈利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无声无息地向山下溜去。从瑟索到霍格沃兹,风餐露宿,一路逃亡,他早已练就了一身昼伏夜行的好本事。他决定先进村找些吃的,然后再设法联系赫敏。
2年前,他曾为罗恩离他而去感到难过,他认为罗恩韦斯莱是他生命中不可离弃的朋友。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赫敏格兰杰才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不仅因为赫敏过人的智慧,还因为赫敏永远的忠实。放眼天下,只有赫敏相信他,哈利波特,不是黑魔王,也永远不会成为黑魔王。
霍格莫德村四周植被茂盛,灌木横陈。虽然是冬季,但高大的山毛榉和雪松枝柯扶疏,丛生的刺棘和冬青树条干浓密,遮挡了人们的视野。
哈利借助地形的掩护,很快进入了沉寂寥落的街道。
这个纯粹的巫师村保留着19世纪初期偏远地区的建筑风格,青砖铺就的街道年久失修,凹凸不平,整个村落没有一盏照明的路灯。此时午夜已过,几乎所有村民都进入了梦乡,路旁低矮古旧的房屋内一片漆黑。
哈利慢慢向村子的东北角摸去。他在村外一座小山冈上看到,那里似乎透出了灯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近乎空旷的地方是猪头酒吧的所在之处。
碾落成冰的积雪在他的脚底吱嘎作响,声音回荡在寂寥冷落的大地上,显得如此响亮。哈利不得不放慢脚步,轻抬缓落。没有魔杖,他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孩儿。
捏了捏衣袋里的硬币,哈利再次感激赫敏。心细如发的小女巫除了给他带来食物外,还准备了一些钱币以备不时之需。他一边快步向前走去,一边把兜帽拉得更低了。猪头酒吧的好处就是大家都不会以真实的面目示人,除了那位态度粗暴的老板。
猪头酒吧已经打烊了,大门紧闭,烛光朦胧,只剩下肮脏的招牌在寒风中晃晃悠悠。
哈利悄悄把眼睛凑近一扇脏兮兮的玻璃,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位脾气暴躁的老板。此时,他正不耐烦地大力摇晃着手中的调酒器。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粗鲁地将鸡尾酒倒进面前的大玻璃杯里。
哈利的目光跟随酒吧老板移到一张油腻腻的粗木餐桌前,他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邓布利多和金斯莱。他们身侧围坐着20多个身披斗篷的陌生人。今天,猪头酒吧的客人都没有遮盖自己的头脸。这倒方便了哈利,可以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也许是酒吧的墙壁十分厚实,也许是巫师们施加了静音咒,总之,哈利只能透过油迹斑驳的玻璃勉强看见金斯莱和邓布利多的嘴在一张一合。其他人沉默地看着他们,表情肃穆,神态威严,像一座座石膏制成的塑像。
哈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大脑一兴奋,肚子似乎也不那么饿了。他静静地注视着屋子里的人。
劣质蜡烛燃烧出浓浓的黑烟,烛芯不时地爆裂出火花,摇晃不定的烛火照在桌子周围的人们的脸上,反映出扭曲的角度,犹如一群面目狰狞的鬼魅。
金斯莱突然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向邓布利多大声说着什么,情绪非常激动。邓布利多迟疑着说了许多话,最后,他也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屋子正中。其他人立刻起身散开,训练有素地分立两旁,显得等级森严、威仪棣棣,只留下金斯莱和邓布利多站在过道正中。
金斯莱从贴身胸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布包,显而易见,那是他非常珍视的东西。他一层一层地展开裹在外面的绸布,终于露出了一个镶金嵌宝的东西。
即使屋内烛光昏暗,哈利依然可以分辨出那个金光闪闪的物品是什么。翡翠般的瞳孔凝固了。
第88章 黄雀在后
为什么金斯莱会把这种东西什袭而藏?哈利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一口沸腾的坩埚,战栗、惊慌、紊乱、恐惧、疑惑、迷茫……诸多情绪在滚烫的脑浆里翻滚不定、沉沉浮浮。
他一手掰住肮脏的窗棂,一手捂住干裂的嘴唇,睁大眼睛看向金斯莱。他猜到了下面会发生什么。
果然,邓布利多慢慢跪倒在金斯莱脚下,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还有些不安。哈利隐约看到他的双肩在微微颤抖,仿佛置身于融雪冰水之中。金斯莱虔诚地捧起那件物品,嘴里大声说着什么。他每说完一句,就停顿片刻,等着邓布利多复述他的话。
哈利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种仪式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即使他并没有亲身经历过。
他的心脏急促地蹦个不停,像放进了无数只长角蟾蜍。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金斯莱结束了誓词,举起手中之物,在邓布利多后颈和双肩各轻触了一下。
哈利知道,这意味着金斯莱代表心中那个至高无上的信仰,册封了阿不思邓布利多。
神圣的仪式结束,受册封者的另一个身份随之开始。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走到金斯莱的身侧,双手拢在身前,与其他人站在一起。哈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举止不难判断,他一定表现得恭顺谦卑,俯首贴耳,犹如最忠心的食死徒一般。
不知何时,酒店老板大步走了过来。不同于邓布利多,他没有半点迟疑,屈膝跪倒在金斯莱面前,高昂起头颅,无比虔诚地看向金斯莱。哈利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目光中迸发的狂热与激动。
哈利熟悉这种狂热与激动的眼神。哈利在邓布利多的记忆中看见过,它出现在孤儿院里的小汤姆眼中。当时,小汤姆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巫师,确认了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哈利也曾亲身体验过这种狂热和激动。当时,他从海格口中得知自己是一个小巫师,可以离开深恶痛绝的徳思礼家。
金斯莱似乎非常满意酒店老板的态度,立刻举起手中的圣物,开始了新一轮的册封仪式。
哈利慢慢向后退去,蹑手蹑脚,屏息敛气。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立刻!
短短十几分钟内,他的棉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寒风吹过,他的手脚一片冰冷。大雪纷飞,他的肠胃空空如也。他口干舌燥,他手足无措,他的脑海一片混乱,一个名字却非常清晰地浮现出来——赫敏格兰杰。
与母亲如出一辙的乌黑卷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高贵的发髻,明亮润泽的黑眸犹如点漆,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带有明显的布莱克家族的容貌特征,下颚微微抬高,脸上略带厌烦的神色,不自觉地流露出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德拉科非常乐意从纯美学的角度欣赏丽贝卡莱斯特兰奇,甚至,悄悄透过她的相貌思念自己远遁的母亲。但是,她这种突然冒出来打招呼的行为,着实让德拉科又是惊惧又是恼火。
“丽贝卡,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级长,宵禁后要……”德拉科抬起下巴,慢吞吞地说。
“要巡夜,‘保护’夜游的学生。”丽贝卡夸张地模仿着马尔福式咏叹调,怪声怪气地揶揄道,“啊,马尔福级长,热爱斯莱特林的你,一定不想让本学院丢分吧?当然,作为回报,我们可以与你分享一个有趣的秘密……”
“我们?”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德拉科敏锐地抓住了感兴趣的措辞,“另一个是……奥菲克?”
“不,是我,阿斯托利亚。”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阿斯托利亚从一幅中世纪的铠甲后闪了出来。
她和丽贝卡一样,换了一套深色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