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纸飞机上的描述,霍格沃兹是圣殿骑士的主要目标之一。一旦战火蔓延,这儿还放得下一张平静的书桌吗?”阿斯托利亚不以为然,也许不满未婚夫的厌战,语气很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我不反对埃里克校长对学生的保护,但是,形势危急的时候,我们能任由敌人把兵器架到我们的脖子上吗?”
“说得对,利亚。但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根本轮不到我们参战。快吃早餐吧,你的第一节是魔咒课,弗立维教授可不喜欢迟到。”德拉科陪着笑脸劝说闹情绪的未婚妻。
早在选择重生时,他就下定了决心,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善待阿斯托利亚,都要保护好阿斯托利亚。阿斯托利亚,那是德拉科的两世挚爱。
中午时分,大雨滂沱,黑压压的云朵狠狠踩住城堡,阴沉沉的城堡竭力顶着云朵。城堡外,野草在雨中疯狂地生长,拼命挤压着山坡上蜿蜒曲折的小路,仿佛要把外界连接霍格沃兹的渠道统统吞没。
潮湿的低气压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加烦闷。课堂上,学生们都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是以严肃著称的麦格教授的变形课。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大家抓起书包,推推搡搡地来到大厅吃午餐。
德拉科刚在长桌旁坐下,正要为阿斯托利亚拿煎肉饼,突然看到埃里克匆匆走了进来,神情肃穆,眉宇间透着几分焦灼。在他身后,几位教授正小声而快速地议论着什么。德拉科注意到,麦格教授的脸上充满了恐慌和愤怒,这个表情只有前世的最后一战才出现过。当时,黑魔王兵临城下。
“大家都静一静。”在校长席位上就坐后,埃里克朗声说道,“我认为你们有权知道……半个小时前,伦敦的魔法部遭遇突袭,已经被圣殿骑士攻陷了。一部分职员战死,乌姆里奇部长……失踪了。”
话音未落,小巫师们炸开了锅。
“乌姆里奇不是刚上任吗?她会不会外逃了?或者,投降了?”
“战死?谁战死了?我爸爸在魔法交通司上班。”
“魔法部怎么这么快就被攻陷了?傲罗呢?他们不是对抗神秘人几十年了吗?”
“笨蛋,那是因为有邓布利多。现在邓布利多站在圣殿骑士那一边。”
“要是邓布利多进攻霍格沃兹怎么办?只有神秘人才能抗衡他。”
……
礼堂里响起一片惊呼声。大家脸上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陷入了极大的惶恐。他们不安地交头接耳,议论声像一大群没头的苍蝇在嗡嗡乱飞,扰人心烦。
“静一静!”埃里克尽量用镇定的语气说,“大家不要过于担心,很多职员逃了出来,伤亡名单也统计出来了。很快,各个院长会通知你们。我要说的是,现在,福吉和……神秘人分别成立了临时政府。神秘人号召所有巫师拿起魔杖,众志成城,抗击圣殿骑士。刚才,我收到了他的猫头鹰送来的信。他让我转达大家……巫师的血不能白流,内战中的自相残杀令他痛心和遗憾。他对巫师永远抱有善意,即使……你们对他仍然抱有敌意和怀疑。”
“神秘人说,他佩服勇士,他希望你们拿出……曾经对抗他的勇气,留在霍格沃兹,保卫霍格沃兹。他再次重申,那些反对过他的巫师,他保证既往不咎……以他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誉起誓。他还说,他随时可以派人进入霍格沃兹,确保学校安然无恙,一旦战争结束,立刻离开,绝不逗留。”(原著,V大劝降词合编)
埃里克讲完话后,小巫师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相同的、茫然的眼神。一时间,礼堂里针落有声。
片刻之后,赫奇帕奇的苏珊博恩斯站起来问:“校长,情况真的紧急到需要神秘人出手相助的地步了吗?”
“我想是的,博恩斯小姐。”埃里克沉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苏珊的父母与姑妈一家都死于食死徒之手,“刚才,我与几位院长商量过了,决定不再隐瞒你们……过去,沙克尔与邓布利多似乎一直在城堡里翻找什么东西,连拉文克劳的半身塑像都打坏了。不过,塑像里掉出一卷羊皮纸,经鉴定是罗伊纳的手札,里面提到了萨拉查设计的‘抽刀断水式的魔法阵’。遗憾的是,我们没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
这时,麦格教授也上前一步补充道:“霍格沃兹一直没有被圣殿骑士攻陷过,也许,就与这个魔法阵有关。现在,我们不确定圣殿骑士是否发现了这个魔法阵的玄机,但是,从他们攻陷魔法部的战斗力来看,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就目前局势来看,恐怕……神秘人的力量比福吉更可靠。”
“可是,神秘人信奉血统论,我们怎么能相信他不会趁机杀死血统不纯的人?”西莫抬起下巴,大声质问。他是一个混血巫师,他的母亲是一个守寡多年的麻种女巫,不免对神秘人疑虑重重。
“他不会这样做。”出乎大家的意料,玛丽埃塔抢先站起来反驳格兰芬多,“神秘人就是一个混血,他只是厌恶那些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巫师罢了。他曾多次表示,霍格沃兹是第一个给了他‘家的感觉的地方’。谁也不愿意毁坏自己的家,对不对?况且,邓布利多又不在学校,神秘人执意要进来的话,犯得着写信吗?”
自从圣殿骑士入侵的消息被证实后,大批来自麻瓜界的麻种和混血争先恐后地逃离了魔法界,这也让小巫师们第一次正视起被邓布利多“打入另册”的血统论。试想,如果一个人以自己的血统为荣的话,他还会弃巫师的身份如敝履、任由外敌肆虐自己的家园吗?
拉文克劳为神秘人辩解的行为显然刺激了格兰芬多,迪安不满地大叫起来:“他是一个斯莱特林,阴险狡诈的毒蛇,他说的话也能相信吗?”
以前,迪安一直以为自己是麻种巫师,不久前才从韦斯莱口中得知,他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一个巫师,10多年前被食死徒以“自甘堕落”为名杀死。后来,他的母亲改嫁给一个麻瓜,并隐瞒了他的身份。迪安由此恨透了斯莱特林。(JKR访谈)
“至少比邓布利多更可信,格兰芬多。”布雷斯冷冷地说,“我觉得有时候霍格沃兹分院太草率了。显而易见,邓布利多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原著,邓校评斯内普)
斯莱特林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格兰芬多引以为傲的首领竟然是千百年来巫师们最为穷凶极恶的大敌,不啻狠狠煽了骄狂的狮子一记耳光。看着格兰芬多又羞又气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德拉科感慨万千。黑魔王的来信内容与前世最后一战的劝降条件相差无几,因为,他仍然是那个珍惜巫师血脉、视霍格沃兹为家的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上一世战后,凤凰社对救世主的“勇赴禁林”大肆宣扬,却对黑魔王的宽免闭口不提。大约因为他们还有些廉耻心,知道相较于念念不忘清算食死徒的凤凰社,分裂了灵魂的黑魔王更有容人之量、惜才之心。按照麻瓜的说法,这是政治家与政客的重要区别之一。前者专注的是族群的开拓进取,后者在意的是统治的固若金汤。
“哇喔,布雷斯,不要用斯莱特林‘侮辱’邓布利多,人家可是坚持一神崇拜的圣殿骑士。”潘西夸张地捂着胸口,装出受到莫大惊吓的模样,“这么多年来,人家谨遵教义,对纯血巫师‘一黑到底’,将巫师们的思维方式从古罗马的多元化逐步‘纠正’为基督教的一元论。”
古罗马的文化继承于古希腊,人们可以自由选择、自由崇拜奥林匹斯山上的多位神灵,思想包容开放,由此对“千奇百怪”的巫术比较宽容。然而,倡导一神崇拜的基督教崛起后,秉持“要么皈依、要么灭绝”的行事风格,严厉钳制人们的思想,排斥不同宗教和其他教派,对“自由散漫”的巫师更是除之而后快。不得已之下,巫师们只好背井离乡,逃到世界的边缘角落,继续传承着自己的魔法和文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巫师们并没有刻意区分过黑魔法和白魔法,更没有规定“黑巫师是邪恶的,白巫师才是唯一的出路”。无论是崇拜梅林的英国巫师,还是不崇拜梅林的外国巫师,他们都顽强地举起魔杖,与凶悍的圣殿骑士拼死搏斗,誓死不降。什么魔咒杀伤力强,他们就学什么。什么魔咒威慑力大,他们就用什么。黑魔法、白魔法,打败敌人就是好魔法。
当邓布利多的身份被揭穿后,霍格沃兹群雌粥粥,言之凿凿,声讨“教廷007”的浪潮可谓黑湖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然而,“疯姑娘”卢娜洛夫古德的一句话给那些“感情受伤害”的小巫师们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邓布利多并没有欺骗我们,他一直都是按照基督教‘非黑即白’的传统行事。他对持有不同观点的巫师公开做出怀疑、提防、抵制乃至消灭的姿态,这不正是基督教对付异教徒和‘异端’的惯常做法吗?”
是啊,邓布利多宣布,斯莱特林是邪恶的,格兰芬多是正义的,于是,斯内普活该被谋杀,哪怕这是一场围绕百合花展开的争风吃醋。邓布利多宣扬,血统纯净是错误的,血统斑杂是正确的,于是,纯血贵族活该被辱骂,哪怕他们是魔法界的经济支柱、霍格沃兹的校董。
非黑即白的定势思维,洗脑式的灌输教育,传*销般的入会模式,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犹如天主教看待世人,要么是我的信徒,要么是我的敌人,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死在火刑柱上的布鲁诺就是明证。即使对同一个耶和华顶礼膜拜,不同教派也会为“一个针尖上能站立多少个天使”争论不休乃至反目为仇。
以公正严明著称的麦格教授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不难想象,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阿不思邓布利多都将成为格兰芬多身上挥之不去的枷锁。令人唏嘘的是,这种“牵连十族”的社会氛围正是格兰芬多自己一手打造的。
麦格教授尴尬的表情被德拉科尽收眼底。他毫不同情格兰芬多,犹如格兰芬多曾对斯莱特林不存丝毫怜悯之心。
前世今生,斯莱特林仅仅出了一个黑魔王,格兰芬多就理直气壮地强迫整个蛇院牵连受辱,而且世世代代都贴上“该死的”标签。细究起来,黑魔王好歹是以凌*辱巫师的外族为打击目标,维护全体巫师的利益,而邓布利多却从根子上削弱了整个魔法界,让巫师们成为风中火烛。正如秋张所言,“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好了,不要斗嘴了。”知晓狮蛇两院的“快意情仇”,埃里克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经过商讨,教授们做出决定,严禁教工和学生走出霍格沃兹城堡,注意,是城堡。从现在起,大门封闭,任何学生不许单独行动,飞行课、保护神奇生物课、草药课等户外教学内容统统取消,改为室内理论教学。我再次强调,必须——结伴同行!”
“还有,费尔奇先生已经帮助我们控制了几条通往城堡外的密道。知道其他密道的同学请及时告诉你们的院长。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一场亡族灭种的战争,现在,霍格沃兹正处于生死角逐的紧要关头,我们必须彼此信任、彼此依靠才能——活下去!”
今年苏格兰的雨季带着一股凉意的忧伤。淫雨霏霏,黑湖里泥浆翻腾,雨柱在浑浊的水面砸出烈酒杯大小的气泡。仿佛感觉到战火的逼近,人鱼们在湖底快速游动,显得焦灼不安。大鱿鱼也瑟缩着躲进了岩石的缝隙,再也不肯撩拨斯莱特林的窗棂。
继魔法部之后,对角巷也被圣殿骑士摧毁了。凶神恶煞的圣殿骑士身披锁子甲,手持绘有红十字的盾牌,挥舞着长剑、巨斧和链锤,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恣意凌虐福吉率领的傲罗主力部队——福吉将临时政府设立在《预言家日报》报社。
摩金夫人的长袍专卖店燃烧了,奥利凡德先生的魔杖店倒塌了,咿啦猫头鹰商店消失了……机灵的妖精们早先一步封闭了金库,逃之夭夭。愤怒的猎魔人将高大精美的古灵阁化作一片废墟。
血色夕阳之下,乔治韦斯莱的笑话商店神气活现地站立在大片碎石瓦砾中,一枝独秀。商店正门的招牌上,死不瞑目的福吉的头颅被高高悬挂。
圣殿骑士屠戮报社时,丽塔斯基特侥幸逃了出来。她没有离开英国,而是只身前往利物浦,投奔了神秘人。她是第一个投奔神秘人的平民巫师。她宣布,只要她还活着,《预言家日报》就依然存在。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随后响应了斯基特,公开与圣殿骑士“唱唱反调”。
继斯基特和洛夫古德之后,越来越多的巫师支持神秘人,甚至包括幸存的傲罗。他们失去了家园,他们失去了亲人,他们满腔怒火,他们义愤填膺,他们全心全意拥护神秘人对抗圣殿骑士。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金斯莱熟悉魔法界,邓布利多熟悉魔法界,韦斯莱更是熟悉巫师们的每一处家宅。在他们的鼎力相助下,圣殿骑士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国土大片沦丧,家园化为废墟,傲罗全面崩溃,巫师生灵涂炭。此刻,英国魔法界已是千疮百孔、奄奄一息,又拿什么去对抗气吞万里如虎的圣殿骑士?
投奔神秘人又如何?跟随食死徒又如何?他们也是英勇不屈的巫师啊。想明白这一点后,神秘人成为了绝大多数英国巫师心中当之无愧的领军主帅。
又是一个暴雨来临前的清晨,四个学院的小巫师们围坐在各自的长桌前,心不在焉地吃着并不丰盛的早餐。一块燕麦饼,一杯南瓜汁,一碗红菜汤,一个杂煮蛋,勉强能够填饱肚子。
由于圣殿骑士的入侵,英国魔法界的经济受到了严重影响。校董们纷纷避祸,店铺大多关门,霍格沃兹有金加隆也买不到好食材。埃里克曾尝试进入麻瓜界采购物资,可是,他换不到足够的英镑。
望着碗里的清汤寡水,埃里克烦恼地考虑着是否让家养小精灵从黑湖里捞些鱼改善生活。正当他闹心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纸飞机嚣张地冲入了礼堂,白色机翼上画着刺眼的红色十字架。
白底红十字?那不是教皇乌尔班二世钦定的圣殿骑士的标志吗?埃里克惊怒交加,一把抽出了魔杖。
纸飞机化作一张巨大的嘴,一开一合,茉莉韦斯莱尖利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礼堂:“大家不要惊慌,我将转达教皇的宽宏。现在,凭借全能的主赐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