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站起来指着窗户外的湖水,话锋一转:“前几天,苏格兰接连下了好几天雨,雨水夹杂着泥沙落入黑湖,湖水变得浑浊一片,宿舍里的落地玻璃看起来更像一块陶泥板。但是,雨停了没多久,湖水迅速回清了,泥沙乖乖沉入湖底,甚至湖面还上升了不少。”
停顿一下,环视四周,确定大家都专心致志地看向自己,德拉科又继续说道:“现在图书馆里的《霍格沃兹一段历史》被借阅一空,大家都在查找斯莱特林密室的信息,没有人关注第一节最后一段话的叙述——‘斯莱特林是水’。”
“我们是水,就像黑湖一样,涤荡万物,持有内心。谁也挡不住霍格沃兹招录麻种,现在的霍格沃兹正处于狂风暴雨之中,清浊莫辨,泥沙俱下。但是,我们应该看到,每年招收的学生数量更多的依然是纯血。我们要做的就是像黑湖那样,避高趋下,容水纳浆,静待雨过天晴,清扬浊沉。”
巫师与巫师的后代几乎百分之百是巫师,巫师与麻瓜的后代十之八*九也是巫师,麻瓜与麻瓜后代百分之百是麻瓜,而哑炮与麻瓜的后代是巫师者不足十之一二。
千年以来,教廷与麻瓜发动了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的猎巫运动,在麻瓜界存活下来且具有一定魔力的哑炮后代极其稀少,血脉的淡薄带来了更多的与麻瓜无异的哑炮后代。因此,全国3000多名巫师80%以上是纯血,即使是凤凰社,大多数也是魔法界生、魔法界长的纯血。
纯血们不满霍格沃兹招收麻种,血统遗传是部分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麻种毕业后几乎都集中在魔法部和对角巷就业,给纯血们带来了“就业压力是麻种造成”的错觉。
水晶顶灯将淡绿的光芒洒满公共休息室,柔和的蛇形壁灯照耀着斯莱特林们年轻的脸庞,德拉科的一番话让小蛇们沉默良久、若有所思。
想起与其他三院将近七年的冷战热斗,马尔科姆感触颇多:“是啊,每年的新生里非纯血就那么10来个,更多的还是纯血。好比每年往黑湖里倒一碗奶油,即使倒了一千年,最终还是做不成一碗奶油浓汤。”
“可是,那个赫奇帕奇……”内森蒙太支支吾吾地说道,“连那个肮脏的半巨人都看不起他们呢。”猛然间放低姿态,斯莱特林们难免有些心理障碍。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斯托利亚突然轻声说道:“不需要做到看得起他们,不需要一定与之交友。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改变些许称谓,却可以换得霍格沃兹人数最多的学院的中立,甚至是明里暗里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斯莱特林以利益为重,阿斯托利亚的一番话不仅给了蒙太等人心理台阶下,也旁敲侧击地指出了德拉科提出的方案的成本收益、利益得失。
“对,些许称谓而已。这些词汇既不符合家教礼仪,也不能为姓氏添光增彩。”德拉科赞许地看了“妻子”一眼。上辈子读书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利亚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见大家再无异议,格里莫西站起来宣布,斯莱特林学院不得再使用“泥巴种”一词,不得使用侮辱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词汇,要做到严守社交礼仪,维护学院利益。
万圣节后,海洋性气候的不列颠岛迅速降温,冷空气团包裹着群山中的霍格沃兹,山顶的树冠上已经出现了白色的雾凇,如同黑巧克力蛋糕表面洒上了糖霜。
德拉科戴着翻毛皮帽,围着兔毛围脖,套着厚毛绒皮手套,左臂架着查尔斯,沿着黑湖岸边的石滩慢慢溜达。
清晨的气温非常低,刚从口鼻中呼出的白雾迅速消失殆尽。德拉科看着昂首挺胸、气定神闲的查尔斯,由衷地佩服矛隼的耐寒力。不愧是冰岛的国鸟。
同为猛禽,矛隼不比猫头鹰好打发,必须经常与主人溜达嬉戏才能沟通心灵、增进感情。自从将查尔斯带到霍格沃兹,德拉科总是抽时间隔三差五地遛鹰,禁林边缘、天文塔上、魁地奇场、黑湖湖畔……四处都留下了一人一鸟的足迹。
“你好,请问你这是海东青吗?”略带东方口音的伦敦腔在身侧响起。德拉科转头一看,亮如瀑布的乌黑秀发,线条柔和的东方面孔,黑白分明的杏仁美目,纤细柔弱的身躯包裹在绣着拉文克劳胸徽的校袍中,正是波特的“未来”的东方女友,秋张。
“海什么?”德拉科没有听明白这个典型的东方词汇。
秋张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指一指查尔斯,轻声问道:“我想问,它是海东青吗?”
看到德拉科不明就里,秋张赶紧解释道:“对不起,海东青是我们那儿的称呼,它是矛隼吗?”
“是的,它是矛隼。”德拉科微笑着回答。他对这个东方女巫印象不坏,虽然她与波特“有过”感情纠葛,虽然她加入了DA反对食死徒,但是她维护朋友,即使那个朋友是该死的玛丽埃塔艾克莫;她敢以区区威森加摩见习调查员的身份痛斥金斯莱,即使是过于书卷气的“人无信则不立,业无信则不兴”的东方箴言。
喙尖爪利、铁背雪羽的查尔斯吸引了秋张的全部注意力,她忍不住提出想伸手摸一摸白色矛隼的羽毛。
“可以,你摸吧。”德拉科将右手五指拢合,放置在查尔斯颌下。
秋张小心地抚摸了一下查尔斯的背羽。查尔斯翅膀微动,秋张忙不迭地收回手,引起德拉科一阵轻笑。
“你们那儿叫它海东青?” 互相介绍完姓名后,德拉科主动引起了话题,既然要“团结”拉文克劳,怎能放过眼前的好机会。布雷斯这家伙常说,与女人搭讪,要从她们感兴趣的东西入手。
“是的。”秋张的脸上露出两个梨涡,沐浴在晨光中的脸庞有种圣洁的气质。
“海东青被称为万鹰之神,代表勇敢、智慧、坚忍、正直、强大、开拓、进取、永远向上、永不放弃的精神。”秋张的眼睛亮晶晶,“你是要放鹰吗?哦,我是说,你是在打猎吗?”
德拉科索性停下脚步,笑着回答道:“查尔斯会自己捕猎,但他不会为我捕猎,倒是经常去我的餐盘里打猎。”仿佛听懂了德拉科的调笑,查尔斯不满的鸣叫了几声。
“你们那儿用海东青打猎?”德拉科顺势而下,主动引领话题。英国的贵族们有一项很重要的社交活动——猎狐运动,常在秋季进行。贵族们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猎犬仆从,三五成群,呼朋唤友,在林间野地里追狐逐兔。虽然英国人不用鹰隼捕猎,但东西方狩猎活动对比讨论也很有意思。秋张和德拉科畅谈许久,大有相恨见晚之意。
“秋,秋。”一个光着膀子、怀抱衣服的男孩儿跑了过来。
“塞德里克,你又打破冰层下湖摸鱼了?”秋张气得柳眉倒竖,粉颊贲张。
德拉科望着半裸的迪戈里,感慨万分。仅仅5年级,未来的霍格沃兹勇士已经长得肌肉微隆、健硕壮实,倒是自己,依然像颗小豆芽。不过想想更加矮小瘦弱的波特,德拉科很快心理平衡了。怪不得秋张会选迪戈里,强壮的男人总是给女人更多的安全感。
面容硬朗的迪戈里已经初现赫奇帕奇王子的迷人风采,见到秋张生气,忙邀功似的举起手中的藤篮说道:“看,大青鱼,秋,做燃烧的锅吧,上次做得多好吃啊。”
“什么燃烧的锅,是火锅。Hot pot。”秋张没好气地纠正道,“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欺山不欺水,欺水变水鬼’,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大山将刚硬展示在外,无论人们如何粗心大意也就擦破点皮肉,最多断胳膊断腿,摔死的总归是极少数。进入水中则不同,看似温良无害的水极其阴柔冷酷,稍有不慎就被一口吞没、死于非命。
塞德里克嬉皮笑脸,连连点头,插诨打科,完全没把秋张的话放在心上。
深感没趣,秋张转过头对德拉科说道:“马尔福先生,今晚你也来吧,9点钟。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入口在城堡一层,厨房旁边一扇圆形的橡木门。塞德里克会在门口等你的。”
“您好,马尔福先生。”塞德里克主动伸出了手,“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5年级。”
德拉科和他握过手后,笑着说道:“你们可以叫我德拉科。请问,我可以带个朋友吗?”论起交际手腕,尤其是对付女生,布雷斯更胜一筹。德拉科也是想借此机会让这位花花公子打入赫奇帕奇内部,多拉拢些小獾。
“当然,德拉科。”塞德里克确实是一个热心肠的好孩子。
回到城堡,德拉科立刻走进宿舍里的洗漱间,从指环里取出消失柜。暑假时,德拉科将从有求必应室取出的消失柜修理好,放进布莱克老宅中克利切专门为他准备的卧室里。从博金博克店里偷来的消失柜则被他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通过消失柜,德拉科来到布莱克老宅,吩咐克利切拿着他写的羊皮纸去马尔福庄园悄悄找厨房主管米克,拿了几瓶上好的波多尔红酒和一小桶金博根。
在塞德里克的宿舍里,吃着浓厚芸香的东方传统美食,喝着香醇甘美的西方麻瓜佳酿,德拉科和布雷斯与几位赫奇帕奇、拉文克劳举杯换盏,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待到了宵禁之后。告别主人,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悄悄溜出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在二楼礼堂门口,德拉科和布雷斯顺着左侧楼梯向地窖走去。
“等等,孩子们。”一个穿着修士袍的胖幽灵匆匆忙忙地飘荡到两人面前,“皮皮鬼在前面,他今天被巴罗骂了,心情不好,会拿学生出气的。你们最好在这里等一会儿,他没有多少耐心,顶多10分钟就会自己离开。”
布雷斯与德拉科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声致谢:“谢谢你,先生,请问怎么称呼您?”他们知道,这是赫奇帕奇的驻院幽灵。
“大家都叫我胖修士,”幽灵抚摸着微凸的肚子,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叫约翰。你们可以叫我约翰。”
“我是德拉科,约翰,德拉科马尔福。”
“我叫布雷斯扎比尼,约翰,您可以叫我布雷斯。”
“啊,你们是斯莱特林的,巴罗的学院。”胖修士兴奋起来,“现在斯莱特林还排斥哑炮们的后代吗?”
“您是说麻种巫师吗?”德拉科与布雷斯对望一眼,这可真是一个敏感的话题,“现在斯莱特林规定不许对麻种巫师使用侮辱性称呼。”德拉科避重就轻、拐弯抹角地给了个对方还算满意答案。
“这样好,这样好。”胖修士居然很是感动,“我是一个麻种,可是,我为霍格沃兹把命都丢了。”
“约翰,不知我们是否有这个荣幸得知你的英雄壮举?”德拉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当然,孩子们,我很高兴有人愿意听我的故事。这要从公元977年说起。”胖修士陷入了回忆的状态。
“那会儿的巫师们还是靠长老议会管理,霍格沃兹为魔法界培养了大批能力出众的巫师,有力地抗击着专司猎巫的圣殿骑士。教廷震怒了,派出了一个叫做阿斯卡的红衣主教,据说他以诡计多端闻名。他采取了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威逼利诱巫师们变节。”
“为了得到土地和房屋,许多巫师选择了向教士们‘忏悔’,甘愿放弃被教廷称为‘魔鬼的仆人’的巫师身份,背弃巫师血统,沦为麻瓜,他们被称为‘血统背叛者’。四巨头由此颁布了新的禁令,在出了血统背叛者的巫师家族清理门户前,拒绝该家族的成员入学。霍格沃兹一向被视为根基般的圣土,纯血家庭将被霍格沃兹拒绝入学视为奇耻大辱,纷纷配合长老议会全力追杀血统背叛者。”
“然而,这条禁令对哑炮的后代几乎不起作用。他们的父母在麻瓜那儿有合法的身份,即使不来霍格沃兹上学也没多大损失。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麻种巫师被教廷收买,在霍格沃兹里秘密联络其他麻种巫师,准备策应等候在外的圣殿骑士和麻瓜们。虽然最终四巨头击退了敌人,保护了城堡,但我们损失惨重。为了消除这件事给麻种巫师带来的不良影响,我自愿去教会做卧底。”
“我的哑炮父亲是一个鞋匠,我通过他在教会当上了干杂活的小教士。慢慢地,我获得了神父的赞赏,可以接近他们,伺机探听到一些机密。有一天,我被派去伺候一位年轻的圣殿骑士,哦,他打扮得可不像圣殿骑士,反而像一位逃难的巫师。他非常警惕,我从他与神父的对话中得知,他要执行一项针对霍格沃兹的重大计划。”
“圣殿骑士为什么这么厉害?”德拉科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能打败会魔法的巫师。”
“因为他们也是有魔力的巫师,只不过他们的家庭忠于教廷,由教廷培养训练,专门对付魔法界各类生物。教廷提供了各种圣器给他们。那是铭刻着经文、在圣水中淬火的武器,威力强大。我就是被圣器杀死的,哦,那可怕的痛苦啊,仿佛被放进山怪的嘴里咀嚼。”
“是那个打扮成巫师的圣殿骑士杀死你的吗?”布雷斯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是从背后被杀死的。”胖修士露出又是痛苦又是迷惘的表情,“我打听到那是一个非常长期的计划,将要向霍格沃兹不断派送学生,拉拢愿意投靠教廷的人,用霍格沃兹教的魔法对付霍格沃兹。是的,我只断断续续听到这么多。”胖修士非常痛苦地补充道:“我死了,离开霍格沃兹前我与城堡魔法阵签署了魔法协议,所以,我变成幽灵回到了这里,告诉了赫尔加那个可怕的计划。大家做了防范,这么久以来,霍格沃兹一直很安全。”
就这样?德拉科与布雷斯对望一眼,深感故事平淡无奇、毫无新意,但表面依然挂着礼节性的笑容。
“我想,皮皮鬼一定走了。”布雷斯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啊,是的,一定走了,”倾诉已毕心情大好的灰修士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说道,“你们也该休息了,已经宵禁很久了。要是被抓住会被关进塔顶的。哦,费尔奇总是抱怨不能给你们实施吊挂鞭刑。”
“那么,再见,约翰。”
告别灰修士,两人借着夜幕掩护,悄然无声地回到宿舍,一夜无梦。
走出变形课教室,随着人潮费力地挤进拥挤的走廊,正要去吃饭的斯莱特林们刚好与上完宾斯教授魔法史课的小狮子、小獾们碰上。
“我早就知道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个变态的老疯子。”罗恩的大嗓门即使站在猎场看守的小石屋前也能听见,“但我不知道是他想出了这套纯血统的鬼话。即使自给我钱,我也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