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倾起身,上官佩的视线随她扬起,施以默别了下刘海至耳边,“辞职报告我会尽快呈上来。”
说完,她转身迈开步伐。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身后传来一袭冷哼“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没想到遇到这点坎坷就找借口退缩。”
她漫不经心的喝了口咖啡,斜眼睃住施以默僵在门边的脚步“就你这样经不起风吹雨打的人,我敢保证,你走出这道门,我不会让你找到任何一份工作。”
上官佩瞥着施以默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握紧,她菱唇浅弯,等到女人旋过身时,上官佩脸上已恢复那道冷凝。
“你想怎样?”她挑高眉角。
上官佩环在手臂上的食指轻轻叩着,“只不过是个三流学校的大学生,你以为自己还真有本事了不成?”
“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自是不能同董事长这样的社会名流比。”
上官佩唇角有一闪而逝的僵硬,“要想别人看得起你,就得拿出点真本事,否则,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横。”
她执起放在右手边一本厚厚的书砸在茶几上,那本书自玻璃面上划向施以默那方“这是法国著名管理学家法约尔限量发行的名著。”
施以默目视半米远那本足有一指高的书籍,再度看向上官佩时,女人唇齿染着咖啡的浑香,金丝边框趁着她高雅而幽冷的气质。
“我不明白董事长的意思。”
“等你把这本书看完了,看懂了,再来跟我讨价还价!”
施以默知道,上官佩定是为那日订婚宴之事有意刁难她,她明知道以她所学的专业,对付这本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况且,她为什么要学管理专业?
这根本不是她所擅长的。
“怎么,怕了?”见她若有所思,上官佩讥讽笑起。
“若是我将这本书学懂了又怎样?”
上官佩眯了眯眼角,“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施以默举步过来,弯腰一把拈起那本书扬在手中“三个月,若是我施以默钻研不透这本书,我跪下来给你舔鞋!”
上官佩交换了叠起的双腿,镜片下那敏锐的神色炸放晶光,她目不转睛盯着施以默,那张脸,在这个时间跟她简直形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不论是性格还是眼神,跟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她扣住杯耳的手暗暗圈紧,这次,她还会认错么?
“要是你真有那本事,我把我这家电台,双手奉送。”
她看似含嘲带讽的话,却饱含了一份察觉不出的认真。
“希望董事长不要忘记今天所说的话!”施以默冷眼相望,收紧手中的书籍折身而去。
上官佩张目盱望她离开的那道门,深曜的眼锋底处,鹰锐而幽暗莫测,只是咖啡杯内那微微翻涌的潮水,泄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那双眼,氤氲渐升。
从办公室出来后,施以默脸色极为难看,石欣娅料到她是碰了一鼻子灰,噙起嘴唇往她走来。
“哟,施以默,这脸怎么臭成这样?”
施以默收起神色,“有时间八卦别人的事,倒不如多管管自己。”
石欣娅拿着指甲刀正修剪着自己的手指,她轻抵上墙“我与姜主播的节目收听率又是本周第一,啧啧啧,看来我还真得多管管自己,都是同事,不该把你踩得那么低才对。”
“去了趟警察局,火焰越烧越旺了。”施以默笑了笑,石欣娅顿住手中动作,抬眸恶狠狠瞪视她,施以默不以为意,径直往前走去。
她去储存室取包的路途遇上姜浩,两人偶尔会在网上聊天,朋友关系一直保持密切,见她脸色不好,他关怀了几句,施以默没把办公室遇到的不愉快告诉他,只说有些感冒。
她没想到,姜浩会第一时间到电台附近药店给她买了盒感冒药,石欣娅看见后心头更不是滋味。
施以默下班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卧室苦心研究那本书,许多不懂的都上网查资料,遇到着重点,连网络也不能搞定的她就用红色笔标注出来。
唐朝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过后,刘妈眼瞅着他在玄关处换鞋,走过来忙说道“先生,今天施小姐不知怎么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内不肯出来,我上去唤了几次,晚饭都快凉了,也不见她下来吃。”
闻言,唐朝眼眸浅眯起“你确定她在么?”
刘妈点了点头,“在呢。上次先生命人将阳台栏杆加高后,施小姐哪还能翻出去?”
唐朝想想也是,他将手中握着的外套扔向沙发,“你把菜拿去热一热,我上去看看。”
“好。”
一本书,几乎将她折磨的快崩溃了,施以默咬紧笔杆子无力的趴在桌上,她左手狠狠揉入发梢内,任由那一头散乱的头发张牙舞爪的贴在四侧。
真是比高考还令人头疼啊。
男人脚踩在地毯上发不出声音,只能依稀闻见女人不断传出的哀嚎,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什么东西能把她折磨成这幅模样,先前在他面前可是嚣张的很呢。
他薄唇展开弧度,双手交错着压向椅背,这个角度,唐朝正好遮住头顶水晶灯供应给她的光泽。
施以默回眸,唐朝笑如春风,那张柔和的俊脸拉起温文儒雅。
他伸手勾住她肩膀往后带“怎么了?”
鹰眸下滑,落在她摊开的书页上,唐朝凝见上面被她用红笔标注起的几行字“什么时候对工商管理感兴趣了?”
施以默撇撇嘴,就着他这姿势偎向他怀里,“哎,烦死了。”
或许她并未察觉,两人这般自然呈现出的暧昧,竟犹似婚后夫妻。
男人俯身,在她脸颊处亲吻“想要自学成才么?”
“不然怎样?”她回身扯住他领带把玩“还不都是因为那场订婚宴,我把你未来丈母娘给得罪了。”
她略带哭腔的话语听起来像撒娇,唐朝方才还温柔的脸这会却阴沉下来“谁是我未来丈母娘?”
她指腹在他鼻子上划过“甭给我装。”
他跟欧颜的事,现在双方家长都已经确定了,两人最近联系也比较频繁,昨晚唐朝去洗澡时,施以默还发现他床头柜的手机来了好几条欧颜的短信,她并没有打开看,但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暧昧不明。
貌似有一条是‘怎么办?我想你想的睡不着。’
想来,唐朝与欧颜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见男人脸色不好,施以默转身,双手就势攀向他脖子,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开口解释“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希望她误会。
施以默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男人似乎都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她这话,意有所指。
其实以施以默这种自尊心强的女人,做别人的小三,那真是一种灵魂上的侮辱,唐朝不可能是她的结婚对象,若他一直扒着她不放,走到最后,她也只能踏上人人喊打的那一步。
本来大好的心情,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唐朝轻推开她,独立站到朝南的落地窗,冗长的暗影正好延伸至她脚边,施以默放眼望去,男人手中不知何时拈了支烟,玻璃窗上,倒影出他那张深沉讳黯的脸。
他狠狠吸了口烟,任袅袅烟雾弥漫住那双狭长的眼锋,微眯的眼睑只能渗出一撮浅显的光波。
施以默眼瞅着烟蒂尾随几点烟星往下坠,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轻启。
“我的立场,跟上官是完全不一样的。”
话语,听不出情绪,如同他的人般,猜不透。
施以默木讷的看着他,蓝衬衫勾勒出唐朝精致的背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句话,他话里,似乎想告诉她什么。
唐朝侧过脸,睨着她的那种眼神,彷如魔鬼的音笛,狠狠扎入她心口。
“你要的,我给不了。”
施以默抿住唇瓣,她不知道他眼锋内藏着什么,耳边久久回荡他那句。
你要的,我给不了。
她要的家,他给不了。
她早就知道的,不需要他说的如此露骨。
施以默下巴枕上椅背,她朱唇拉开“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现在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你跟欧颜结婚的时候,我们的关系能结束吧?”
唐朝舌尖轻抵嘴角,他垂着眼,似是斟酌。
眼见他有些犹豫,施以默瞳孔微睁“唐朝,你不会是真要我一辈子背着小三的骂名吧?”
男人不说话,只是沉闷的吸了口烟,他吸烟的声音很大,似乎要将什么抽入灵魂深处。
施以默从未见过唐朝如今晚这般深沉,其实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从没有什么事让他同现在这样烦躁。
他再度松了松领带,点了下头“好。”
一语,重如泰山。
“这次不会同先前那次一样反悔了吧?”
他轻摇了下头,这两次,意义根本不一样。
施以默展颜,凝视他再度放入窗外的脸,“那我先恭喜你,祝你们有情人早日终成眷属。”
他的心口,犹如被谁生生撕裂,唐朝眯了眯眼角,“离开我,你就这么开心么?”
这么久的相处,她竟对他半点在乎都没有,很多人都说他血是冷的,那么她,何尝不是?
“不是。”施以默站起来“我只是把自己的祝福提前送达。”
“可你现在这张嘴脸,我很不喜欢。”
他掀起眼帘,绝俊的脸上划开几道阴鸷,男人提起长腿,冷冷的跨向卧室,施以默愕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就生气了?
她撇撇嘴,跟着下楼去。
刘妈的菜也刚热好“施小姐,快来吃饭了。”
唐朝将烟头扔入烟灰缸后,径自走到餐桌前坐下,男人挽起衬衫袖子“刘妈,给我盛碗饭。”
“都这么晚了,原来先生还没有吃。”
刘妈不免露出心疼,唐朝接过她盛来的小碗,刘妈补充了句。
“先生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吧?”
唐朝点点头,复又优雅吃起饭,不再说话。
施以默站在楼梯口,刘妈在二人间嗅到一股异常,她冲着不远处的施以默张唇笑起“施小姐看看先生多疼你,工作那么累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过来了,我老伴儿都没这样在乎过我。”
刘妈似是有心撮合,施以默半梦半醒。
唐朝在乎她?
她脚下的步伐有些拖沓,刘妈帮她拉开唐朝旁侧的座位,施以默坐下后脸上露出稍许尴尬。
唐朝这会全当她是透明人。
真小气。
她心中腹诽,拿起筷子却并不见有多少食欲,筷尖在米面上来回拨扫几下,唐朝吃饭的动作很是优雅,只是那张脸阴冷的过分。
他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起,唐朝抬眼见是欧颜打来的,置之不理。
施以默眼见他没反应,也权当没发现,她不想火上浇油。
手机铃反复响起,催命似得音乐好像主人不接它就不停般,施以默心想许是那边有什么急事,微微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终淹没在嗓子内没说出来。
他们的事,本就同她无关。
饭后,唐朝握起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就走了,态度与来时判若两人,简直冷得跟座冰山似得。
刘妈知道,两人是拌嘴了。
她收拾碗筷的时候,在施以默耳边安慰了几句,其实刘妈一直误认为他们俩在谈恋爱,这其中缘由,施以默也没跟她说清楚。
经过那次不愉快后,连着一周,唐朝都没来过别墅,电话短信一个没有,施以默也乐得自在。
上官佩给她的那本书,她每天苦心研究,其实进展依然不大。
早晨八点,施以默才从播音室出来,就听见主管说董事长叫来医院的车,说是让电台所有同事集体去献血。
施以默起先还纳闷,董事长什么时候连献血也管了?后来想想,人家是当官的,自然要多做做好榜样。
当老总推开办公室门时,上官佩正依在沙发内假寐。
“董事长。”
他压低声轻唤,女人缓缓睁开双眼,老总将手里采集的血样递到她面前“按照您的吩咐,我将施以默的拿过来了。”
上官佩应了声,“这件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
她挥手示意他出去,看着血样采集管内那一注鲜红,上官佩浅眯的眼锋稍稍撑开。
这次,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女儿就在身边,她伸出手,想要狠狠抓住这一丝希望。
可她,真的会是么?
她查过施以默的背景,她也是被别人收养的,很多地方相当吻合,若这真是她的女儿,她无法想象她这么些年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上官佩取下眼镜,用手帕逝去镜片上的水雾“默默,是妈对不起你,要是让妈找到你,欠你的,一定加倍补偿给你。”
施以默照着医生的吩咐用棉花按了会针口,她休息十多分钟后,走出医务车时,正巧发觉博野双手插兜杵在电台外。
施以默走向他“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
“找我?”她迎向他那双温柔的笑脸“有事吗?”
“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石欣娅捂着伤口,她眼瞅着施以默正在同博野说话,目光转向正步上石阶往电台走的姜浩。
“姜主播。”
她小跑着跟上,“你觉得施以默这人怎么样?”
姜浩与石欣娅搭档主持,工作中难免有触碰,姜浩虽对她没什么好感,但碍于同事面子,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疏远。
“怎么这么问?”姜浩慢下脚步,与她并肩往里走。
恰巧,上官佩拿着采集来的血样自办公室走出来,由于她几乎没怎么在电台出现过,两人并不知道她真实身份,只当她是旁人。
“我觉得施以默男人缘挺不错的。”
听到有人议论施以默,上官佩一双锐利的眸子落到石欣娅身上。
姜浩笑的冷淡,石欣娅不甘心补充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听说她被一个老男人包养了,像她这种为钱出卖灵魂的女人,姜主播还是少接触为妙,人心隔肚皮,你也不知道她接近你是什么目的。”
上官佩端望住石欣娅同她背道而驰的背影,那双柳眉紧紧蹙起,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全被她听入耳内,一对眸子里,难免窜起股威摄。
上官佩走出电台,老远就看见施以默上了辆跑车,瞅着那男人刚上车的背影,倒也年轻。
回想石欣娅先前说她被什么老男人包养,上官佩神色越见冷骜,她绷紧唇线“都是些什么人,敢乱嚼舌根!”
关于施以默的背影,上官佩这几日已查的清清楚楚,就施以默目前的生活条件而言,要想整日穿着身名牌根本是无稽之谈,加之石欣娅刚才那番话,这会她内心愈发烦闷。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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