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冷漠平静,让他的心被厚厚的寒冰结住了。
这个世界是未来,他们以后也会面临那样的残酷吗?越前千亚曾经问他,十年后,二十年后,踏入这个世界的他是否也能像现在这样,一点改变都没有,记得,他用坚定的语气回答她说自己不会变,永远都不会变,可现在……他算不算自己打自己一耳光呢?
这个时代的他变了,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就像一个从来就不曾认识过的陌生人。
那个就是未来的他吗?
不,他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永远都不要。
沢田纲吉不安地蹲在了地上,棕褐色的眼睛无焦距地盯着前面的那堵墙。“我……好想回家。”
是的,他想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来的时代去,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爸爸和妈妈死了,里包恩死了……曾经跟他们有过关联的人都死了,被密鲁菲奥雷的人杀死了,一个都不留的杀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叫白兰的人要做那么残酷的事情呢?
越前千亚站在原地太久了,似乎感觉有些累了,她转过身背靠在玻璃窗上,低垂着脑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无法离开这个时代,就表示她和沢田纲吉越接近危机,如何才能在这个世界脱险呢?虽然是一个剧透党,但此时此刻已经偏离了她原本该知道的剧情了,这个十年后并不是她所熟知,也是他们该去的那个十年后。
就在这时,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千亚。”会叫她名字的人,的确也只有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了。
“有什么事吗?”抬起头,越前千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逆光下的少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心里还是有些奇怪的,越前千亚没想到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去跟少年时期的自己好好谈一谈的么?怎么会跑来这里找自己呢?十年后的她又去了哪里?唔,刚才还面对着十年前的沢田纲吉,现在又面对十年后的沢田纲吉,这种感觉也太微妙了。印象中……啊呸,鬼才对十年后的泽田纲吉有印象呢,天野娘直至完结都没有把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的性格和容貌详细描绘出来过。
“你对我很戒备。”
“我们并不熟。”越前千亚淡淡地回道。
这样的回答让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一愣,他想过很多答案,却独独没有想过少女会这样回答他。并不熟吗?十年前的越前千亚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为什么会感觉如此陌生呢?
这话说出口后,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便不再说话了,他只是盯着越前千亚的脸看了好久。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越前千亚的话让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回过神来,他看着她轻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懂过你,千亚。唔,该怎么说呢,这十年里大家都变了好多,包括我也是,但我总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不,应该是现在这个你的话,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眼睛微微一闪,越前千亚看向十年后沢田纲吉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深意。
“你……”
“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个姿态的千亚了。”沢田纲吉苦笑了一下,视线往窗外看了过去,广袤的森林,翠郁葱葱的风景让人不禁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很美好的。“你和十年前的我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和这个时代的千亚不同,在我们谈及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的时候,你一直都保持着镇定的态度,如同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就算站在你眼前的我们,是你未来的同伴,我也有一种你好像能随时随地让自己从我们的世界中离开的感觉。”
该说十年后代的沢田纲吉太敏锐了,还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呢?
这个男人,太聪明了。
“沢田君,没想到十年后的你那么聪明。”这话绝对是赞美话。
“聪明的人才能活到现在。”
聪明的人才能活到现在吗?
呵,他说得也太真相了,但……
“太聪明的人,也是会短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22第二十一目
“阿纲……你怎么了?”
十年后的越前千亚正巧要去书房,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立在廊道里那个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背影。狱寺隼人跟在她身后,迈出去的脚步比走在他前面的女子迟疑了几分,经历了十年的风风雨雨,他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做事冲动的愣头小子了,他清楚地知道,站在那里的,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外表和内心都充满温柔的少年了。
十年后的沢田纲吉没有答话,他的目光依旧凝聚在身影消失在拐弯口的越前千亚身上,眼底暗沉沉一片,冰冷漠然,仿佛一具没有了感情的躯壳。
'沢田君是沢田君,你是你,你们说到底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少女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么?千亚,你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千亚吗?
柔软的发丝拂过面颊,不算明显的红掌印给予这个身体一丝刺痛,但他却好似若无所觉。
窗外几只小鸟扑棱着翅膀飞过,洁白的云朵逐渐被橘红色的晚霞渲染,如同泼上鲜明色彩的漆料。
……
“越前……”
蹲在廊道尽头的沢田纲吉看到了走过来的越前千亚,抬起头的棕褐色头发的少年一脸惶恐不安,地上隐隐绽开的白色小花是眼泪,透明的泪花落在米色大理石上,不仔细去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越前千亚发现沢田纲吉有些不对劲,肩上的挎包早被捏得皱巴巴了,眼角的泪珠显然未干,瘦弱少年的脸色白如纸张,握成拳头的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淌而下,紧接着仿若水滴般的声音出现了,往他脚下一凝,血色覆住透明,混在米色大理石上,红得刺目。
“沢田君!?你,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愤怒地朝他咆哮,越前千亚冲过去,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硬是抬了起来。沢田纲吉的双手十指,已经死死抠进了掌心里,模糊的血肉,刺鼻的腥味,无不触目惊心,他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掌心给抓烂了呢?
沢田纲吉直视着越前千亚,身影在橘色的光线里,模糊且飘渺。
“大家都死了……”声音彷徨不安,眼神却那么木然。
越前千亚瞪大眼睛,随后撇过头,用极其平静的语调回道:“我知道……”
死的人可多了,其中还包括了越前千亚的家人。
把他的双手十指一根根扳开,越前千亚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沢田君,伤害自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哭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下次别再这样对待自己了。”
沢田纲吉呆呆望着越前千亚,她的话,他其实听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被扳开的十指松了开来,慢慢地垂在了身体的两侧。
“我们必须变强。”越前千亚看着沢田纲吉,捏紧裙摆的双手浸满了冷汗。
沢田纲吉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晚霞透过玻璃窗户折射进来,温暖的色调竟反射出充满冷意的苍白。“变强?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变强吗?”这里没有里包恩在,只有他一个人。
深吸一口气,越前千亚半眯眼眸,抬起自己的手,握成拳头状,用力地朝沢田纲吉的脑袋上敲了上去。
“疼!!”下意识地捂住了头,沢田纲吉看到脸色相当不好的越前千亚。“越……越前……”
瞪着沢田纲吉,越前千亚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里包恩在这里,你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吗?沢田纲吉,你给我听清楚,里包恩是人,不是神,他不是万能的!!你已经十四岁了,你有自己的主见,不要一遇到任何事情,就满脑子想着去问里包恩,就凭你现在这个心态,不要说三天了,就连一天你也待不下去。”越前千亚的表情相当严峻,她真的很想揍沢田纲吉一顿,这货难道没有里包恩就会死吗?好歹也是彭格列十代目首领候补吧?假如初代首领看到自己的后世子孙是这副没有别人就会死的德性,估计会吐出一口老血来。
“对不起……”沢田纲吉苦笑道。
“这句话你根本就不该对我说。”从地上站起来,越前千亚低头又看了沢田纲吉一眼。“道歉的话还是对自己说吧,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淡淡丢下这句话,她把视线收了回来,脚朝前迈出一步,一颗子弹便破窗而入,从她眼前飞过,深深嵌入了对面的墙壁上。
玻璃窗户应声而破碎,越前千亚灵敏地弯腰拉着蹲在地上的沢田纲吉躲过了接下来的射击,满脸冷汗的靠着窗下的墙面,她的心在为刚才的惊险颤抖着。
“外……外面……”沢田纲吉明显被吓到了。
越前千亚微微皱眉,侧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十年后的罗马里欧带着一帮人正开枪向外面扫射,连发的子弹擦过窗子框,溅起了不小的火星。
“应该……是敌人。”越前千亚的心理素质比沢田纲吉好太多了,她用手肘戳了戳受惊吓不小的少年的背,说道:“朝斜对面的楼梯口爬去,别回头,别起身,知道吗?”
“可……”
“别可了,想活下去,就听我的。”越前千亚不是里包恩,在这种非常时期,她没有一点儿耐性去细心教导沢田纲吉些什么。
要活下去,就必须靠自己。
越前千亚的话让沢田纲吉选择了闭嘴,他发现少女比他坚强多了,明显对方比自己更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
往楼梯口爬过去,沢田纲吉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没有里包恩在,他也要坚强活下去,为了能够回到自己的时代。
几道身影在外面飞驰而过,攻击这里的人中出现了一阵骚动,自己人竟然攻击了自己人,这到底算什么情况?趁此机会,彭格列这方的人开始拼劲全力把那些袭击他们敌人歼灭中。
越前千亚和沢田纲吉躲在角落的暗处,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密鲁菲奥雷的无线电路里传来了几声气急败坏的怒吼,显然那些个敌我不分对自己人乱攻击的成员扰得他们这边计划大乱了。
那些对自己人攻击的密鲁菲奥雷成员没有一个回答无线电路里那人的怒吼,他们的眼神空洞茫然,就像一个牵线娃娃,似乎连灵魂都已经被黑暗吞噬得干干净净了。
“混蛋啊!!”
“可恶的彭格列!!”
“啊——————!!”
杂七杂八的声音此起彼伏,沢田纲吉捂着耳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越前千亚平静地侧头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面对这类场面不算大的战斗,她自然淡定多了。枪械争斗算个毛线,在丧尸乱跑的末日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烟硝弥漫,各色的火炎在空中形成了绚丽的光芒,子弹嵌在地里,炸起了满地污泥,眼前已然灰蒙蒙一片,可见的视野里什么都看不到。
“kufufu~~看我在这里发现了谁。”六道骸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阴暗的楼道角落里找到沢田纲吉和越前千亚,就算眼前的人是来自于十年前。“害怕吗?”
沢田纲吉对六道骸本身就感到害怕,黑曜中学的战斗一直是根刺,扎在身上无法□,他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低着头把自己更加缩进了角落里。
越前千亚一点也不害怕六道骸,骸姐跟里包恩这个鬼畜比起来,明显可爱多了。
“不害怕。”她淡淡地回道。
“哦?那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呢?”六道骸饶有兴趣地盯着越前千亚看。
“呵。”越前千亚觉得六道骸这句话很好笑,她不躲在这里,难道还要当个冲头跑出去挡子弹?“整个城堡,里里外外都不安全,与其当靶子一样的乱跑,不如安心待在这里,等外面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况且,敌人的目标是你们,又不是我,我干嘛没事趟你们的浑水呢?”
这句话说得极不近人情,沢田纲吉诧异地看了越前千亚一眼。
“越前,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
“不然,你让我说什么?”瞥了眼沢田纲吉,越前千亚继续说道:“沢田纲吉,你听着,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伟人,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办法回到原来的时代去。这里的浑水,我不想趟,也没本事去趟,你想当英雄,自己去,我没空,我还想好好活下去。”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命只有一条,你不珍惜,谁会去替你珍惜呢?做人是需要有自知之明的,我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强出头去当一个只为别人而活的英雄。”
说完,越前千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角落。
看着离去的少女,六道骸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光芒。
她是越前千亚?十年前的那个少女?
沢田纲吉怔怔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离去的少女,怔怔地想着,这个少女的笑,这个少女的冷漠,这个少女的温柔……原来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平日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只是她的一部分,眼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她。
她,原来那么在意自己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23第二十二目
客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坐在床前的少年一副不安的表情。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浮现的场景是十多年前,那个还只是一个懵懂小男孩时的他。
那时候,世界可平静了,没有密鲁菲奥雷,没有指环争夺战,没有瓦利安,甚至连里包恩都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溜达着,总之,那段时光是他最幸福的。
妈妈会温柔地笑着问他要吃些什么,爸爸会带着他到处玩,那个总被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似的小女孩会陪在身边保护着他,是的,他的童年生活里一直存在着那么一个小女孩。
小时候的他最胆小,每次附近的男生要欺负他的时候,他就只会蹲在地上大哭,每每这个时候,那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就会出现,挽起连衣裙的袖子,冲了过去,不大的拳头却充满了力量,直把那些欺负他的男生们揍得哭爹喊娘。
泽田纲吉很喜欢小女孩保护他的感觉,所以小女孩和他一起玩的日子,是他最开心也是最幸福的日子。记得,有一次他在离家比较近的小公园里被一群小男孩欺负,女孩看到后,直接就冲了过来,发狠揍人的模样直把那帮男孩子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