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维艰,不过就算我会再次落魄,我也认了。”
自从景致说了那番话,商逸就没了踪影。景致担心他会有朝一日秋后算账,即便商逸没吩咐,她也还是老老实实在祖宅待满了两天,一直到第二天最后一分钟才在大半夜的时候打车离开。
她这两天收到了蒋晟数通电话,但一直到真正离开商家后,景致才把电话拨了回去。蒋晟被她无意间晾了几天,仍然一副好脾气,态度殷勤得恰到好处,又不至于让她反感。把那晚的情况略略问了几句,又聊了些别的,最后突然一本正经开口:“以后如果你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会非常乐意帮你的。”
这句话景致从不少男人的嘴巴里听过不少次。尤其是在饭局上,她一刻意装温柔,这话就立刻跟不要钱的一样从男人嘴巴里往外淌。蒋美鸾也说过,凡是个漂亮点儿的女人,总会在美好的年华里碰到几个看似仗义的男人。甚至连商逸都会在订婚之初跟她如此开口过,那时候他笑意湛然,眼神沉稳,举手投足间浑然是长她七岁的气度与包容,不似酒桌上那些眼角浑浊的男人们别有用意的客套。
不过事实证明,商逸即便说得再漂亮,在她真正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告知她的却全是谎言。
、第 三十一 章
第三十一章、
景致从商家祖宅出来后三个月;听说了商逸结交新女友的消息。
她这些天一直忙于勾心斗角的周旋,这一消息比别人听说的时间晚了多半个月。还是那天蒋晟巴巴地赶过来;就为给她送早餐的时候,倚在她桌旁顺口告诉她的。
关于商少爷的这个新女友,景致还认识甚至有点熟悉;因为正是那一帮姐妹团里曾经她最看不上眼的蒋美鸾。
蒋美鸾跟蒋晟是堂兄妹。提起的时候蒋晟虽然小心观察景致的脸色;但还是能看出来他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感情尚算深厚。景致撕面包的手指停了停,过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拿过咖啡抿了一口。蒋晟看她一眼;微微抿唇;然后直指中心:“你还是不高兴。”
景致眼皮也不抬:“你们男人有劣根性;觉得女友们就算是被你们无情甩了,也最好个个都对你们念念不忘守身终老。这种想法我也有。虽然我不喜欢商逸,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他喜欢我。这个人跟我取消订婚还没半年就又勾上蒋美媛;以前那副情深似海的德性好像就成了过眼云烟,这种感觉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好受。”
“更何况,”景致想了想,又补充,“他这行为会让我以后在道上更加不好走。”
蒋晟听完她这些话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景致吃完面包把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条件反射地捉住她站了草莓酱的手指,掏出手帕给她仔细擦干净。接着景致收回手臂去摸鼠标,被他轻轻覆住了手背。
“景致,”蒋晟突然对上她的眼睛,神色很认真,“咱们现在这个样子,算是男女朋友吗?”
景致“嗯”了一声,眼尾翘得有点弯:“你如果觉得是的话,那就是了啊。”
景致从蒋晟来给她送粥那天开始,就发觉蒋晟对她打的是文火慢炖的主意。她长得漂亮,但心机太重为人冷淡,因此从小到大被追过的次数其实寥寥无几,收过的情书都只有很少几封。后来好不容易知道商逸对她很感兴趣,结果这个人的行为跟追求完全搭不上边,基本上属于看上眼就敲晕了扛回窝的土匪行径,景致只有被这个追求者折磨的份,断没有能折磨回去的份。
景致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从蒋晟这里结结实实地享受了一回被追求的感觉。蒋晟对待景致,已经到了体贴得不能再体贴的地步。这段时间景致一工作起来常常忙得脚不沾地,觉也不睡饭也不吃,蒋晟天天捧着花儿往她这儿来报道,做的事恰都是景致不愿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诸如送饭开车挑公寓,景致忙的时候他在一边看书等着,景致累的时候就适时讲个笑话,把景致伺候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做事更加专心致志,浑无后顾之忧。
最初景致对蒋晟这种堪称人^妻的行为非常不适应。后来有次姐妹团聚会,徐天慧同她讲:“阿致你认真想想,你这种性格就适合两类人当男友。一种是比你更强势霸道,时刻把你压得死死的,换言之就是商少爷那样,一种就是任劳任怨任你摧残,你把对方压得死死的,也就是蒋晟这样。你看看你现在,商少爷那样的你不喜欢,蒋晟这样的你又不要,你难不成以后还想着孤独终老?”
景致听完深以为然,对蒋晟的态度很快转变。她没指望自己的脑子能像电脑回收站一样,按一按delete就能把商逸彻底根除,但至少她开始尝试接纳新的异性。并且稍微挖掘挖掘,就能发现蒋晟有许多优点:他虽然对她诸多不择手段的行为不理解,但最起码十分尊重。他见识过景致处理事情时的冷血淡漠,也见识过她的见风使舵狼心狗肺,最开始也曾皱眉过,但最终还是妥协在她大红的石榴裙下,选择对这一切阴损行为视而不见乃至纵容和旁观。
再后来难得有次抽空出来一起看电影,这种事景致之前根本不指望商逸会跟她一起做,现在跟蒋晟排排坐喝奶茶,看的还是她最喜欢的海盗片,景致一扭头看到蒋晟那张俊挺的侧脸,一瞬间突然从自己早就给权钱腐蚀烂的心里罕见地挖出来一点心软,想了想,手指不动声色地蹭过界,搭在了蒋晟的手背上。
接着景致就明显感到蒋晟浑身一颤,眼睛仍然盯着荧屏,手却反过来紧紧攥住。
因此严格来说,两人分手以后,景致变心的速度似乎其实比商逸更快一些。但景致自认绝没有商逸做得那般高调,她自从听说商逸有了新女友,隔三岔五就能收到各种商逸跟蒋美鸾俩人各种郎心妾意的消息,今天商逸给蒋美鸾拍了条天价的项链,转眼又帮蒋美鸾投资新的电视剧,再转眼的功夫蒋美鸾又已经入住了商家的祖宅。
景致就算不去打听,也能想象得到如今道上会怎么风传她这个前未婚妻。据说蒋晟的兄长蒋晔还委婉地向蒋晟表达了要远离景致的建议,结果被蒋晟一句“我的事你管不着”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景致得知以后,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下下周不是你生日?我给你赌块玉当生日礼物。”
蒋晟笑着说:“可以啊。不过话说在前面,要是竞标没超五十万,什么都无所谓。超过五十万,你赌玉我买单。”
景致除去权钱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就是赌玉。景肃年还活着的时候,景致陪着在这种地下拍卖会上赌过几次,从没失手过。拍完当场剖开,里面每块都是绿澄澄莹润润的玉,由外面一层石头包着,仿佛薄皮的酥糖一般,远远超出竞标的价钱。别人赌玉靠的大多是眼力,景致赌玉全凭直觉,真假是非全然不理,也基本不懂,只第一眼瞅上去,看对了就拍,最后总是奇迹一样百发百中。
后来商逸把她弄进祖宅,每每景致最暴躁的时候,都会提出要带她去赌玉。景致去了两次,成心让商逸血本无归,结果发现如此根本撼动不了商逸脸上的微笑,反倒更加生气,商逸再让她去赌玉,她打死都不再去。
周六是景致这帮所谓闺蜜们的聚会时间。上一次小聚蒋美鸾后背还没被贴上商逸女友的身份标签,这一次景致姗姗来迟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徐天慧正好挂了电话告诉众人:“美鸾说她今天不舒服,这次先不来了。”
景致把手袋往沙发里一扔,人跟着坐上去,冷冷一笑:“现在众人眼里不舒服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么。我都不在意,她避嫌什么。徐天慧你再给她打电话,让她来。”
半个小时后,蒋美鸾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敲了敲包厢的门。
蒋美鸾觉得自己很悲催。
她是个千金小姐,不可以失态地泪流满面。但不能泪流满面,不代表她心里就不能跟杜衡一样的咆哮成河。
她发誓,她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商逸的女朋友!虽然她之前口口声声崇拜商逸渴望拥有一个商逸那样的男人,但那也不代表她就直接渴望拥有商逸!她现在就跟特么的强迫中奖一样,人人都觉得她天生贵人命,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有她自己明白其实自己没几天活头了!
蒋美鸾觉得自己一定是冲撞了神灵,否则她怎么会好好的被推进了渣滓洞!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商逸嘴唇轻描淡写地一动,就是惊心动魄的十分钟:“蒋美鸾,考虑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
蒋美鸾一颗樱桃呛进喉咙,差点没被噎死,被商逸拍了几下后背才缓过气来,瞪圆眼望着她:“我,我没听清,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我的意思是,”商逸脸上的微笑雷打不动,“我看你乖巧又识相,简直就是另一些女人的反义词,我现在挺喜欢。”
“……您说的那‘另一些女人’里,包括一位姓景的小姐吗?”
商逸直接把她的问题跳过去:“做我女朋友,会让你感到委屈吗?”
“不会。”蒋美鸾结结巴巴地想要阻止这个可怕的行为,“可,可是……”
“没有可是。”商逸说,“你不是挺喜欢我的?”
“是的。”蒋美鸾颤抖了,“但,但是……”
“也没有但是。”商逸捏了捏袖口,微微一笑,面如冠玉,和蔼可亲,“如果你觉得这个建议可行的话,蒋家的事我就直接签字了,你看怎么样?”
“……”蒋美鸾欲哭无泪,“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蒋美鸾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从未遇到过这样惊悚可怕的事。她当晚吓傻了一样回到家里,等天再亮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为商逸新女友这条消息居然已经传遍了整条道上。第二天晚上她不堪重负跑到商逸跟前不顾形象地痛哭流涕:“商少爷!商少爷!求求您了!您就大发慈悲让我恢复单身吧!好吗!”
“你这话说的。”商逸把她从地上拽起来,递过去一方手帕,“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
蒋美鸾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不能更改了吗?”
商逸说:“别担心。”
蒋美鸾嘴巴张了张:“最后我会死吗?”
“不会。”
蒋美鸾松了口气,又问:“我会半死不活吗?”
“不会。”
“我会倾家荡产吗?”
“都不会。”商逸认真地望着她,信誓旦旦地开口,“我是真的挺喜欢你,想请你当女朋友。”
蒋美鸾“哇”地一声又哭了:“我在您眼中就这么单纯,以至于这么假的话您也好意思拿来骗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重点没写到……明天继续,哦不,今晚继续。
更新超过12点了,汗掉,非常抱歉。
有点想写商逸被景致反攻的样子。不过貌似要写到还有点遥远……
另外,想在近几天修修前面几章。当时写得有点仓促,不修不甘心……
、第 三十二 章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可不必回看。
第三十二章、
人家都说女人的二十五岁是道坎。蒋美鸾今年二十五岁;深深觉得自己在“被女友”的一夜间发生脱胎换骨的蜕变。
她原先为人处世的策略就是扮傻卖萌。饭桌上该听说的八卦一样不落,聊天时该装糊涂的时候却绝不精刮。这一招虽然技术三流;但对于她这种在道上不求上进但求保身的人来说却是屡试不爽。虽然会遭受不少景致的白眼,但景致跟商逸这种人算计起阳谋阴谋来,却极少会落到她头上。他们一向自诩身份;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没少干;但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蒋美鸾出生在蒋家这样的家世里;这样的为人处世无疑最安全。
蒋美鸾从小被父母这样教育;也这样乖巧地应对。她以为人生会一帆风顺;哪里想到有朝一日商逸的眼睛会从景致身上挪开,鬼附身一样移到她身上,生生逼着她撕下兔子面具;不得不踩在钢丝上一般小心翼翼周旋。
蒋美鸾如今站在包厢门口,觉得自己要被眼前众姐妹的眼神给活活剐穿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让蒋美鸾硬着头皮先出了声:“……天慧姐,阿致。那个,我能进去吗?”
景致一直没抬眼,慢条斯理拨弄着眼前小块奶冻,徐天慧拢了拢头发,温和地笑了笑:“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来?”
“……”
蒋美鸾这个时候简直要佩服死当年景致的能耐。当年居然能把徐天慧这么极品势利小心眼的女人都给调^教得服服帖帖,她果然跟商逸是同一类人!
蒋美鸾还记得当年景致在姐妹圈中尝试称首的时候,徐天慧也曾经拿相同的问题质问过景致,景致当时简单两句话甩过去,把徐天慧的讽刺完完整整反弹了回去:“谁让你最仰慕的那位商少爷太缠人,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你很有意见么?”
“……”
蒋美鸾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只能哈哈干笑两声,说:“好久没见阿致了嘛,很想念,再怎样不舒服也要来的啊。”
景致轻轻嗤了一声,把小瓷勺一搁,清脆一声:“这话太假。”
蒋美鸾三两步蹭上去,如往日一样抱住景致的胳膊,眼神里充满诚恳:“真的真的。阿致,我有话要对你说。”
景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也没拦着你说啊。”
“私下说成吗?”
景致看她一眼,又捏着茶杯抿了一口。
蒋美鸾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闭上眼:“商少爷其实他不爱我的!他最爱的人还是你!你去跟他和好好不好?”
景致又看她一眼,第三次捏着茶杯抿了一口。
蒋美鸾一口气全说下去:“我跟商少爷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什么都不会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
景致这次终于放下茶杯,心平气和地转过头,拍拍她的手,说:“蒋美鸾,你觉得你如今身为我前未婚夫的现女友,来跟我这个前未婚妻说这些事情,我会很感激你么?我会真的去跟商逸和好么?”
“……”
“我好不容易脱离他的控制,你觉得我会回头去送死么?”
“……”
“你以为我会很嫉妒现在的你么?我只可惜我还没狐假虎威利用够,他就找到了新恋情罢了。”
“……狐假虎威是什么意思?”
景致坦然道:“意思就是我虽然跟他分手了,但只要他还没结交新女友,其他人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我分道扬镳,要是还有人觉得他对我余情未了,我就还能借着他的权势打通不少人脉。只可惜现在他结交了你,我的财路这几天因此断了好几条。”
“……阿致你……”
“很无耻对么?”景致托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