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逸眼眸里一片似笑非笑,又抛出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你平时泡妞都泡的什么样儿的?”
这问题就像是戳到了敏感点,杜衡一下子振奋起来,滔滔不绝:“哎呀老板,这个嘛说起来话就太长了。按理说呢,那种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大方明理的女人应该是最好的,这种人不管做女朋友还是做老婆都再省心不过。但问题是这种女人一般靠撑着的都是一股气质而不是长相,虽说气质很重要,但是吧,那个,还是不能不承认,每回看见那些特别漂亮窈窕的女人往酒吧里一坐,那细腰长腿白皮肤大红裙的,啧,还是最能勾起你挑战的欲望,虽然她们的个性往往都……”
商逸柔声搭话:“都特别不省心,就跟景致一样令人发指,让你有时觉得恨不能掐死她,是不是?”
杜衡眼皮重重一跳,顿时清醒过来:“老老老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板!我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绝对不是!景大小姐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么漂亮的几十年也见不着一个……”
话没恭维完就又被商逸心平气和地打断:“漂亮得几十年出不了一个,所以个性就算是旷世奇葩也能情有可原是吧?其实我觉得你刚才根本就不必那么多废话,简单点儿来说就是女人下得了厨房的大都上不了床,上得了床的又下不了厨房,娶老婆娶人品,玩女人玩姿色,至于景致么,只够玩姿色,不够……”
杜衡慌得顾不上打断不打断了,就差跪下来抱住商逸的大腿痛苦表忠心了:“老板!老板!我指天发誓我绝对没说过大小姐半句坏话啊老板!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这么干啊老板!我就那天在保全公司说了句看见大小姐和您现在这么僵着我觉得很着急其余我什么都没说!真的!哪知道大小姐手眼通天第二天就知道了!那保全公司里一定是有人偷偷给她瞎说!老板您明鉴啊老板!”
“我当然知道她跟那地方通过气。她换佣人不就是想弄个线人进去么,你还真觉得我跟你一样色迷了心窍就什么都忘了。不光这些,她回来这两天,你当真以为她把祖宅弄得鸡飞狗跳就为了发泄?她要真发泄怎么不顺便把花园里那些花喷水池那些水一块儿给糟蹋了?再说今天,把事都解释清楚了她还要莫名其妙拿你下涮锅,你还真以为她那就是每月暴躁期固定发作了?她就是想找个由头往外跑罢了。”商逸淡淡地说,“你以为她什么都没想,她心里算计的比你想象的多了去。景致这个人,你要指望她有朝一日能变成一朵白莲花,还不如指望你自己呢。”
杜衡张大口,半晌说:“那那那您就这么由着她一直乱来?”
“怎么会。”商逸抬起眼皮,脸上忽然出现的那点儿温柔笑容看得杜衡浑身一抖,“给她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把她给我带回来。”
“两天?这么长?”
商逸的眼底略微闪了那么一下。
他当然没法跟杜衡解释这是因为近两天景致一直在眼前晃悠又偏偏吃不到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妈难熬了,还是等她月事完了再见她比较好那时候也方便把这两天的帐一并汇总算了,这么想着的同时脸上仍然挂着高深莫测的浅笑:“她不是想出去么,就先让她去散散心。”
“那总得派人跟着吧?否则两天后景小姐不知又跑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 杜衡顿了一下,知道下面要提出的问题大概对商逸来说很弱智,但对他这种确实无法摸清景致那种神奇大脑构造的人来说真的很重要,“那个,老,老板,您知道她今晚会去哪儿嘛?要是发生个什么事儿……”
果然商逸拿出了一种“打进人类内部的无知生物啊你们真愚蠢”的眼神望着他:“你现在派人去她手底下那家制药公司门口等着,不出三个钟头她必定会出来。这种问题你也来问我?这些天你长的只有腰围吧?你那智商比股票缩水还严重吧?”
“……”
杜衡今天过得简直郁卒无比,心想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是无知生物那你就是景致神经细胞先有丝分裂再孢子传播最后在体外分化的异星生物!我现在要是问你景致多少根头发你是不是都照样能准确到个位数报出来!老板我不是你啊老板!景致不是我未婚妻啊老板!老板您好歹公正一点啊老板!
杜衡心中咆哮完毕,又冷静地回归总助一职,指着面前仍被绑成麻花的两个人:“那这俩人……”
“先留着。”
“留着?”杜衡微微惊愕,“这女的留着还成,把王渠留下来不就是个祸害?这东西多活一天都是一分危险……”
商逸捻住泛着幽光的深蓝袖扣,瞥他一眼:“还用我说第二遍?”
杜衡顿时闭了嘴。
景致把车开到制药公司楼底下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点的成年人们大都该办事办事该睡觉睡觉,制药公司的总经理唐禹也不例外。他正把刚从夜店勾到手的年轻小姑娘衣服脱到最后一件,就听到裤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屈不挠地狂响起来。
□中烧的唐禹:“……”
就算此时打电话的是他亲妈,估计唐经理也能大骂一顿。他把手机掏出来狠狠挂断,然后在同一时间又呆住,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就像是见到了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手一松,手机就掉到了身下小姑娘雪白的胸口上。
小姑娘白他一眼,娇滴滴嘤咛一声,声音酥得都能化了骨头。可这会儿唐禹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捞起来,忙不迭地就往回打,小妞也没心情泡了,边打电话边赤着上身爬下了床。
景致在唐禹打了第三遍的时候才肯接起来,声音非常不紧不慢:“唐经理。”
“……在,在。”唐禹刚才情动的热汗此刻已经全变成了冷汗,大把大把顺着后背往下淌,“大小姐,好久不见啊,哈哈,那个,您看,这么晚了……”
“我在公司,手里拿着的是你这几个月干的所有好事。”景致说,“你现在就给我滚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在微博里有人问我这般日更为哪般,我回:当然是勾引你们跳坑又留言了!看日更不留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再不留言我都要化身杜衡了!!
、第 八 章
第 八章、
商逸当初把景家拆了以后,接手了所有盘口和货运线,但本着某种微妙心理,把景家当初用来洗钱的一家制药公司,一家博彩公司和一家娱乐公司都归给了景致。
既然是用来洗钱,也就没想过要认真运营,景肃年还活着那会儿,把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关系户全都弄进了这三家公司。等后来景家倒了,肥滚滚的黑钱来源没有了,这几家公司里的蛀虫早就把整个架子啃得千疮百孔,就算景致再尽力维持,能勉强自负盈亏就算不错了。再后来景致甩脱商逸的监视跑到江城,这几家公司的负责人没了牵绳的顶头上司,就更成了一群无所适从的草包加蠢货,尽管只过去短短三个月,公司的报账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唐禹连滚带爬地回了公司,从车子里出来,一抬头就望见顶楼左边的那扇窗户正亮着灯。
一阵小西风打着旋儿飘过,唐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半个多小时前在旖旎舒爽的酒店房间唐禹满脑子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现在他站在孤零零的昏暗路灯底下,满脑子也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唐禹纠结着是把自己弄得落魄一点还是挺括一点好,然而又一想不管弄成什么样儿都能给以景致无穷无尽的把柄,她那张舌头半点不比商逸温柔,甚至更毒,简直能化成一把钢刃戳死你,索性就什么都不顾了。
唐禹在不停暗示自己是块无痛感的木头之下上了楼,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又站了足足五分钟,才空洞麻木死心地敲了敲门。
这次景致的应答快多了:“进来。”
唐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景致正斜斜半躺在他那张宽大舒适足以当做单人沙发的真皮转椅内,腿相互交叠着搭在一边扶手上,高腰的连体裤只到腿根,露出修长雪白的两条长腿,以及堪堪勾住脚尖的淡金色红底高跟鞋。浑然一个撩人又勾魂的玲珑美人。
这个美人把手里厚厚一本报账往桌上一扔,眼神冰冷有如刀锥:“说吧,亏空了多少。”
认真来说,唐禹其实算是景致一个早就没了血缘关系的远房表舅。景致的母亲当年风华绝艳,可惜红颜薄命,景致不到五岁她就过世了。景肃年对爱妻情深意重,后半生不曾续弦,一个人把景舟景致抚养大,对景致母亲的娘家也多有照拂。唐禹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唯独事业上做什么赔什么,在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倒闭,这简直就成了一条定律。但唐禹唯一的一个优点是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明白自己的斤两,也很明白景肃年当初是碍着面子才让他当了制药公司的二把手,那时候他的确是过得史无前例的滋润没错,但现在景肃年死了景致掌权,再加上景致又看他很不顺眼,于是他在景致面前一向乖巧地夹着尾巴做人,只跟别人一样恭恭敬敬喊她大小姐,从不敢跟景致套近乎叫她外甥女。
“这资产表上写着亏空五十万,”景致看他半晌不敢说话,慢吞吞地坐直身体,敲了敲桌子,“假账做得不错嘛。”
唐禹弓着腰,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亏空了三,三百万。”
景致卷着双臂坐在转椅里,斜眼看着他没说话。
“……五,五百万。”
景致抿着唇沉着脸,还是没说话。
“……八,八百万。”
这回景致当头一个镇纸扔了过去:“你再给我扯淡试试!”
唐禹给青铜做的镇纸正中脑门,血一下子流下来,张张嘴,终于吐了出来:“两,两千三百万。”
“……两千三百万,”景致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气极反笑,“你当真以为我死在外头了,就敢这么胡来?!”
唐禹给小他二十岁的外甥女教训得狗血淋头,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景致缓缓吸了一口气,拎着报账踱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垂眼盯着他慢慢地说:“两千三百万,把你不吃不喝卖鸭卖到死都赚不回百分之一来。对了,听说你还有对双胞胎女儿,长得挺漂亮,要不现在就把她俩从英国叫回来,介绍到夜总会去坐台怎么样?”
唐禹的冷汗跟山涧小溪流一样哗哗往外淌:“大,大小姐,您饶命……”
“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景致轻轻柔柔地问话,拿报账拍拍他的脸,“泡妞呢吧?我刚看了看,你这办公室电脑桌面上除了A|V文件夹以外什么都没有,里面分门别类还挺全,什么骑兵步兵,重口味乱^伦N|P比比皆是,我算了算,好像一共是六百六十六部,数目挺吉利的么,亲爱的唐表舅,你其实就在找死呢吧?”
唐禹瞪大了眼:“这,这,你,我……”
“想问我怎么搞到开机密码的?我刚才昧着良心敲出来‘唐禹高富帅’这几个字的首字母,没想到还真成了。就你这种从垃圾堆里沤出来的德性,真好意思拿这几个字当密码。哦对了,我还找到了这个,给你看看。”景致又走回去,刷刷抽了好多张纸巾攥在手里,然后俯身拉开一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隔着纸巾一股脑地扔到了桌面上。
满桌子都是红红绿绿的情^趣用品,其中一条带着毛的软鞭还咕噜噜顺着桌沿滚到了地上,唐禹才战战兢兢抬起头,下一刻就羞耻得想要晕过去。
“你要是想问我怎么弄到抽屉钥匙的,我也可以告诉你。”景致把一支钢笔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上面的18K包金笔尖已经给撬烂了,“我拿它弄开的,然后就发现唐表舅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唐禹“咚”地一声跪下,流着血的头重重磕下去,膝盖正好压在钢笔笔尖上,那一刻他光忙着浑身筛子一样地抖,都没感觉到痛意:“大小姐!大小姐!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以死谢罪!您要是觉得死太便宜那随您怎么折腾我都行!大小姐你宽宏大量饶了我全家!求求您!求求您!”
景致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是在道上出了名的,别人伤她一寸她能还回去一丈。从这一点上说,她跟商逸简直就是绝配。商逸尤其擅长等人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在人背后微笑着对准心口开枪,但他好歹还仁慈地一击致命不让人太痛苦。景致就不一样了,她特别擅长的是拿着一把钝刀子,不光是当事人自己,连同当事人最在乎的人一块儿把身上的皮肉骨头顺次地,慢慢地,一点点儿地割下来,不管这过程有多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她都能全程看完,并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严格来说,商逸并不是第一个打景致主意的人,但他肯定是第一个打了她主意至今还能完整无缺的人。在景致十六岁生日宴上,城西林家喝大了的二公子曾经醉醺醺地凑过来,趁着景致周围没人调笑说让她陪睡一晚,景致当时什么都没说,连景肃年都没告诉,结果这个林家二公子不到三天就出车祸死了。人人都说死得蹊跷,林家有人查到景致身上,偏偏她还不承认。
“现在知道后悔了?你那点儿后悔值得了两千三百万?”景致走到沙发旁交叠着腿坐下,脸冷得像覆了一层霜,“你要是这三个月老老实实就当你的草包,也用不着现在跪在地上求我。或者说,你要是这三个月吃喝嫖赌玩过火玩死了,我顶多帮你卖了你那栋罗水湾的别墅,肯定不会打你那对女儿的主意。偏偏你把公司搞成了一坨屎,你人又好死不死地站在这儿,还妄想让我饶了你?”
唐禹什么废话都不说了,只咚咚咚地把头往地上磕。
“唐表舅,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景致眼波半动没动,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说,“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景家有难的时候你只会拖后腿,我刚把公司弄出点儿起色转眼你就能把它弄回苟延残喘,拿着别人赚的钱挥霍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等被发现了就知道装可怜往地上咚咚磕。要是人人都磕几个头就能算了,那我可真就成了圣母了。你今天就是把这地板磕穿了也别想我改主意,一会儿就给你那俩女儿打电话,让她们订明天的机票回来,后天我要是看不见她们,那我不介意大后天的时候让你看见她俩被强^奸后的尸体。”
唐禹抬起头来,脸上一把血一把泪,模糊得像是雨天泥水里的橄榄球,景致瞥他一眼,说:“这样吧,快速点儿,你那对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不要去坐什么台了,我联系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