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我不敢动你。”赵海说着抬手撕她衣服。
“海哥。”虎子手里还端着杯子,拉他的时候全撒在赵海身上。赵海手都不停,只当没有看见。
“海哥。”虎子瞧见唐牧荑看来的眼神,心里一紧,用了十分的力气把赵海撞开。
赵海没有防备,加上体格本来就不如他,被撞地向旁边跌去,头重重磕在地上。虎子愣在那里涨红了脸,反应过来后忙去拉他。
赵海抬起脸,额角肿胀起来一块,他龇牙咧嘴道:“虎子,你帮了我。海哥我不和你抢,那你先来。”他说着爬起来去松唐牧荑身上的绳索,只余手上没有解开。
唐牧荑站在那里,面色青了白,白了青,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无奈地退到墙角。虎子站在原地不动弹,却虎视眈眈看她。
赵海等得不耐拍虎子的肩背:“上啊!是不是男人?”
虎子黑红着脸朝唐牧荑走去,唐牧荑心下死灰,还是没有放弃往旁边躲,被虎子扣住肩。虎子看着女人本就白的脸蒙上青意,眼睛极力睁大看着他,他心里矛盾,发痒得难受,唯唯诺诺地开口:“我……”
见他还没有动手,唐牧荑泪眼看他,抱着希望不住摇头。女人肩头窄瘦,虎子一只手就能牢牢把她困住,他咽了口吐沫松了手,回头对赵海说:“海哥。乔木现在势力大,我们得罪不起。”
“呸!”赵海重声骂,“我怕他?”他拖着条腿来来回回地走,口中絮絮绕绕说着话,看了眼靠在墙角的唐牧荑,眼神阴狠,却迟迟不走过去,靠着墙壁滑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揉着隐隐发痛的腿。
赵海回想起两年前遇到唐牧荑的时候。女人从车上下来,头发散在身前,个子不高又瘦,看上去一点防范力都没有。他站在巷口的阴影处,看着她向这边走来,这简直就是极好的人质。可惜女人身旁有人,看上去是她的同伴,比她高一点叽叽喳喳一路说个不停。
赵海头疼起来,不知怎样才能把女人抓进来。他急得肝火旺盛,没有一点眉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女人竟然自己朝这边走来,停在蛋糕店的门口,然后傻愣站在橱窗外。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得来全不费工夫,只一下就把她拖进了巷口。
他那时才刚跟了乔木两年不到的时间,乔木为人阴狠,但对兄弟义气。他当时就是被乔木狠戾粗暴冷血的行事风格所折服。他佩服乔木,觉得跟着他能闯出一番天地。乔木兄弟死得惨,那段时间他几近崩溃。赵海就是在那时到乔木手下混,出了不少力才走到如今的地位。可是他怎么算都没有算到会被这么一个女人给毁了一切。
乔木醒来后,他焦急地想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因为不知道敌人是谁,放任他留在女人这没有防范的地方极其危险。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提出不解:“为什么?”等他说完就看见乔木沉下脸,说他的事难道还要由他来决定。
赵海当时没有多想,只想是乔木刚枪伤醒来,神志还不够清明。他只好离开,口气凶狠地交代女人好生照顾乔木。几天回去后却是变了一番景象,女人给他打开门,自己恐她逃跑,还特意抓着女人的胳膊往里拖。只没几步就听见女人嗔怪的话语,嚷着疼,他脑中黑线,觉得女人变得不如之前硬气能忍。只当自己是抓着她玩得撒娇。没等他多想就看见乔木从卧室中走出来,黑着张脸,抓着自己的手腕,力气之大让他痛得立马松了手。
然后就是警告自己不要碰她。他在心里冷笑,什么时候乔木也玩起了女人?他只当他玩笑,可看见乔木瞧着女人的表情时就心里发了毛,乔木是认真的。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乔木是神,怎么能为了个女人有了弱点。他当下就端详女人的脸,的确有几分姿色,但是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更何况还是自己得罪过的女人。这个女人留不得,为了以后自己爬得更高,他不得不除了她。
后来几天后乔木去秦越那里处理事情,秦越的女人迟迟找不到,乔木沉不住气,先动了念头去秦越那里。他让自己在女人的四周留意,派人守着。机会来了,秦越的女人果然聪明,很快就溜了进去,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秦越的女人开枪打了女人一枪,他就上场,把女人捉住。对于他来说,多好的结局,又能把秦越的女人捉住,又除了心头大患。
他只等着领功,女人虽然受了伤,但却不是他动的手。他领着一行人挤在女人的屋内,看着那个眉目英俊的男人惨白了脸跪在地上,捂住女人的肩胛骨,神情困顿无措得不能自己。
手下有人发了善心,帮那男人拨了急救,直到女人被送走男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急救的人里有人叫那男人卫医生,他听了心里冷笑,还医生呢,急得都快哭了,没用。
后来女人送走后,他转过身极隐晦地骂了那小子多管闲事。
后来乔木用黑色的枪管顶着自己脑袋的时候,他并不后悔,女人一定要除,因为他觉得女人很坏,能让乔木对她上心,那她一定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她现在看着和善,说不定哪天就会教唆乔木除了自己。
他只恨自己做得还不够隐蔽,让乔木看出端倪,他不应该多嘴骂那个手下,传到乔木的耳朵里。
乔木把他困在地下室里好几天,除了水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可吃,连撒尿拉屎都是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他被自己的排泄物熏得头昏脑涨。他求守门的人去叫乔木,那小弟极不耐烦地把门上的小窗口拉上,房内又一下暗了。乔木就是这种人,不折磨你,却无声无息让你绝望。
他是被一桶水浇醒的,五月里的天还不算热,那人用了冰水铺头盖面地浇上来。他冷地打抖,好容易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的一双脚。他几乎立马翻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乔木的眼睛。
他不住磕头,说自己错了,一时昏了头脑,没有好好看守让女人溜了进去,自己一直对他从没二心。
乔木老半天不出声,赵海拿不住他的意思,抬头去看,黑暗里男人狼一样的眼看着他,又是那种看死人的眼神。汗从额上滚下来,他吓地失禁,黄色的尿从裤裆里漏出来,在地上浅浅的一滩。周围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知道他们在笑他,他涨红了脸抬头看乔木,只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乔木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大家都像被掐住了脖子断了声响,又静了下来。这种极安静的氛围,赵海却更是怕了。
他知道乔木虽然心狠,但是对兄弟极义气。他看着乔木抬起左手举着抢对准自己的眉心,黑幽幽的枪口让他心寒,他跪下去,扑在地上抱住乔木的腿,只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见他不出声,自己又说当初刚进帮派的时候,做了不少的事。他知道那段时间是乔木的弱点,除了那个女人,乔木唯一的弱点就是那个兄弟。
果然乔木执枪的左手晃了晃,神情只一瞬得困顿又阴冷起来。然后看见乔木更为难看的脸色,一脚踢在自己的左肩上,他被踢得仰面翻在地上,拖着黄色的尿一路往后爬。
然后乔木举起枪打在自己的左腿上,他却更加绝望,他要乔木放了他,而不是毁了他的一条腿,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杀了他。
他抱着流血的左腿躺在地上翻滚,周围的人渐渐走了出去,没有声音地离开,像是参加一种仪式,此刻落幕,都纷纷散去,只是更加庄严,没有一点声响。
乔木早就离开,那个守门的人留了下来,找了个同伙把他拖出地下室,扔在深夜无人的街口。
赵海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可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他挣扎着爬起,扶着墙面艰涩地往前走,他没有哪里可以回去。
赵海的老母死得早,只有个酒鬼父亲,从小被打骂着长大。后来十七岁那一年,他被那个老酒鬼反扣在楼梯间里,他饿得快要死掉,后来绝望的时候,有人开了小门,阳光照进来身寸到他脸上,他躲闪了几次才适应过来。开锁的是邻居家的老人,那老妇人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口中直念:“可怜的孩子。”
赵海觉得奇怪,他当时饿极,只想好好吃上一顿。却不忍心挣开老妇人的手,跟着她往前走,一直走到村口的那条岔路口。那里围了不少人,赵海诧异地看过去,还是青涩少年的脸上一脸的无知。围在那里的人群有人转过身来,看见是他,大声叫道:“海娃子来啦。”
赵海更是莫名,疑惑地转头看老妇人,老妇人干瘦的手摸着他指节宽大但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掌,说:“海娃子,去看看吧。”
赵海乖巧地抽出手傻愣愣走过去,人群分开一条道。那条只一米宽的臭水沟里,就是那个天天打骂他的老酒鬼。赵海当即笑了出来指着老天,说:“你终于开眼了。”他兴奋得不得了,笑了好久好久,众人纷纷散去,他才停下来。
他跪下去拖成年男人的尸体,看见男人的脸时却流出了泪。他抱着男人湿冷僵硬的身体,哭笑不得:“我都这么乖了,任你打任你骂,你怎么还急着过去。”他憋着泪不敢流出来,他们说死了以后的人是不能沾泪的。
那天晚上,赵海把男人背回家里,放在床上,脱了男人的衣物帮他把湿着的身体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男人比他高出许多,又没了生气死沉死沉,赵海累得只剩半条命。他趴在床前看男人的脸,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转身去抽屉里翻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男女,男人很阳刚的脸,笑得很开心,旁边的女人长得一般只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手里抱着婴儿靠在男人怀里。
赵海甩了甩照片,塞进男人胸口的衣兜里,拍男人的胸膛:“这下你走得安稳了吧。”
男人胸口被他拍着发出沉闷的声响,赵海笑了出声:“以前睡觉老打呼噜,我在门外都能听见,今天倒是安静了下来。”坐了好久才悠悠说,“有点不习惯了。”
赵海没有钱,母亲死后父亲酗酒不务正业,亲戚见到他就躲。他没有办法按家按户乞求,那老妇人帮着他去找村支书,最后终于把老酒鬼的丧事办了。
那天夜里,赵海在他们两人坟前跪了一夜,天快亮了的时候攀着窗沿偷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老妇人。最后趁着天没亮,一路跑着出了村。
站在山口回头看村,赵海握着拳对自己说:“我会回来的,你们要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赵海坐在墙根处,屈膝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腿骨,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久,从刚开始的落魄,受人嘲讽,一路跌滚地走来,受过兄弟的背叛,被心爱的人插过刀,这样伤痕累累的躯体和心,早就没了最初在深山村里带出来的懵懂和善良,是老天不让他心软。
赵海疲倦起来,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还是初见时那张阳刚的脸,只是少了几分狠意,一脸的疲累。他看了眼还贴着墙角站着的唐牧荑,哂笑:“我想不明白,乔木怎么会对你这么上心?”他情绪平复下来,笑的时候露出成年男人特有的温柔,眉宇间的倦意都消了一半,没了刚才那种亡命之徒的感觉。
唐牧荑想他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放松下来却也不愿多和他说话,抿着嘴站在那里。虎子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弄不清楚他们讲些什么,只看着两人不做声,气氛意外的和谐。
“乔木不是好人,他说过不让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所以你一定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帮他处理不少事后。”他抽出烟包点着烟,猛抽几口,“他是出了名的冷血,我本来以为跟着他能混出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我进北城要比他早三年,足足爬了十一年才走到当初那个位子,后来被他一枪打地跌下来,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他有些无奈地笑,露出脆弱不堪的笑意:“如今我三十五岁的岁数却不如他一个二十六的人。我跌下来的那天,那些人围在我周围,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真得很蠢。”
“你说他多少岁?”唐牧荑走过去蹲在赵海面前。
“怎么,难道连你都要笑我?”赵海朝她的脸吐出口烟,看她在烟雾中被熏红了眼,以为她会嫌恶躲开,却只是定在那里皱着眉头笑,小心翼翼地问自己:“你刚才说乔木多少岁?”
赵海讥笑:“他连多少岁都没跟你说,看来老子有可能赌错了。他要是不来……”
“他今年不是二十三吗?”唐牧荑转过身靠着他坐下,“你一定是记错了。”
“放屁!我赵海输给一个二十六的人已经够丢脸面,他要是二十三我自个儿插一刀。想当初我为了在他手下混出头,查过他,他在北城的作为我都能背出来。”
“我不信,”唐牧荑摇着头笑出声,“也有可能是乱造的。”
赵海被她堵住话,觉得她说得也对,入帮会的都是些不明不白的人,他难堪地狠下脸,拉不下脸面强调:“乔木九年前进北城才十七岁,那么小不会骗人。”
“你又说谎,他九年前的时候还在家。”
赵海抽完最后一根烟,把烟屁股摁灭在脚边:“我不会记错,至少他什么时候进的北城我比你记得清。”
“你一定是记错了。”唐牧荑不咸不淡地开口。
“诶。”赵海觉得女人太不识趣,狠声道,“你先想想你出不出得去,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他说着直起上身站起来,点着她的额头,“别以为我不敢动你,钱到手,你和乔木一个都别想跑。”
赵海低下头满意地看着女人越来越惨白的脸,刚才在乔木那里受的闷气终于舒散开来。
“你有听过唐世慈这个人吗?”
女人目光空洞地看着前面,赵海以为自己幻听,好久才听见女人又问了一遍:“你有听过唐世慈这个人吗?”
“谁?唐世慈?”他弯下腰拍她的脸,“没几个用真名混的人,你大爷我倒是算一个。”
赵海转身出门去解手,对虎子示意:“虎子看着她。”
虎子拿着杯子走过去,见女人一直不说话,低声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你们绑架了我,我难道还要和你聊天。”唐牧荑空洞的目光渐渐聚焦,抬头看虎子的眼睛,“你能放我走吗?”
虎子皱眉:“海哥走投无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背弃他。”
唐牧荑扯着嘴角,低声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冬夜的夜晚没有蝉鸣声,静得连呼吸都可以听见,废弃的木屋在寂静的树林里,月光不够亮,透过窗口微弱的光影只能些微看清里面有人。
赵海一直没有回来,虎子靠着墙根站着,站了一下午现在也有些累了,他就地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