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晴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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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的晴与雨-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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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象水一样的柔软腻滑。她身上特有的味道,夹杂着蜂蜜酒微醺的甜香,朝他迎面奔涌而来,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忽然一片空白。
远处的狂欢还在继续,黑暗中隐约传来擂鼓声,一阵紧似一阵。
他听到自己暗哑的声音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横抱起她,几个大步回到她房间里。她在被扔到床上的那一刻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被他及时用嘴唇堵住。
直到真的吻到她,才意识到自己想这么做到底有多久了。开始还知道温柔地小心试探,在得到对方热烈响应的那一秒钟,彻底失去了控制。手掌掠过她柔软光滑的身体,开始变得狂野,热吻一路下行,路过她销魂的肩窝,停留在她温热的胸口上。
她在他手掌下微微战栗,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更加沉迷。
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大脑里,怎不叫他热血沸腾,唯一稍稍清醒的那一刻,他只想到,到底是什么蜂蜜酒,怎么可以甘甜醉人至此,明天一定得买上一车皮拉回去……
恍惚中子熙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头发,他可以听到她细微但情动的喘息声。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子墨……”
他抽空答应:“嗯?”
她的声音如清泉流过石板:“我也许很快会死掉,世界也许会毁灭,也许也不会有明天,是吗?”
他怔了怔,抬头看她:“要是有呢?”
她的眼神迷离惶惑,停了停才轻轻一叹:“那就只好装今晚的事都不记得。”
血液流过大脑,全部回流到脚底板下。他支着身体默默呆了半晌,身体还在咆哮,心却忽然沉甸甸的。半闭着眼的子熙双颊绯红,艳若桃花,在他眼里是不可思议的美丽。然而他只能苦笑:“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这么说来再亲下去就真的没明天了?”
他扯过边上的毯子替她细心盖好,然后站起来。子熙在背后拉住他的衣角:“你去哪儿?”
他很想转头骂她,萧子熙,原来你都不打算负责,明早醒来怎么办?又要当被狗咬到吗?要我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难道还要我做回你硕果仅存的亲戚?我办不到怎么办?啊,没关系,你可以象上次一样,干脆消失,永不回头。
但他不敢回头,只好闷声说:“去洗冷水澡。”
她在背后拉着他不放,声音仍然慵懒:“子墨……”
他不敢回头,怕她说“子墨,别走。”然后他不管不顾,一头栽下去。
但是她在背后说:“子墨,把电池还给我。”
还以为她喝高了,竟然还记得要那块电池。
他又能怎样,只好回房间找到电池,扔到她枕边。她支起半边身子朝他笑得明媚:“谢谢。”
还不如象平时那样对他冷冰冰一脸嫌恶,那样他也许可以干脆死了心。
他到浴室里冲冷水澡,冲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天气那样燥热,即使是午夜,湖上吹来的风还是粘稠闷热的,象呆在大蒸锅里,叫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回到自己房间,但是躺在床上无法入睡。
黑暗中手机“嘶嘶”一声,振动提示说,您关注的用户发了一条短信。子熙开机了,发短信说:“颂阳。”
立刻有短信回来:“子熙?!你在哪儿?”
子熙停了停回:“我和子墨在中美洲。我很好,勿念。”
颂阳写:“谢天谢地。很担心你。”他停了停又写:“我很想你。”
手机在黑暗中沉默片刻,最后又亮起来。子熙回:“有话想和你说。明天回国,能到机场来接我吗?”
他一把把手机扔到床尾。小情人久别重逢迫不及待,有讲不完的话吧?他装这个监视软件究竟是为什么?分明就是给自己添堵。
颓然盯着天花板。这一晚定然是个无眠之夜。
床尾的手机还在振个没完。他很不想动,决计不动,然而那“嘶嘶”声绵延不绝,扰得人心烦意乱。抗拒不成,他又坐起来找到手机,里面已经有一连串的消息。颂阳问,什么时候的飞机,子熙答几点几分,在机场某处见面,最后是来电未接。
来电未接后,终于消停了。可是正当他要把手机重新扔回床尾,颂阳发来短信:“子熙,我爱你。”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几乎把屏幕盯穿。卧室的门半掩着,门外是黑暗的客厅,再远处是子熙的房间。他走时留了一盏台灯,还亮着,隐约可见那一缕橘黄色的光。他忍不住想到她在灯下看短信的样子,墨黑的长发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双颊绯红,嘴角微微上扬。
他恼怒地盯着手机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子熙的房间静默着,没一点动静。可是好景不长,远远地他都可以听到子熙的房间开始铃声大振。他的手机显示,齐颂阳,来电未接。
铃声不屈不挠地响了一阵又一阵。他扔掉手机,愤怒地站起来。深更半夜的,齐颂阳,你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
走到子熙房间一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怪不得没有回答,原来她把头窝在枕头里,睡得正香。他毫不犹豫过去按掉正在响的手机,那条颂阳的短信不期然跳出来:“子熙,我爱你。”子熙还没来得及看到吧?他很有一种冲动,想把短信删掉,甚至回短信说:“我不爱你,别烦我。”
铃声又响起来,他狠狠按掉,结果还是关机了事,心里忿忿想,至少打不通电话也可以让齐颂阳坐立不安一天吧。
子熙睡得并不安稳。他把手机放在她枕边的床头柜上,她翻了个身,从枕头里露出头来,长发零乱,满脸的汗沾湿了额角,不知做什么恶梦,皱着眉头喃喃呓语:“……子墨哥哥……”
其实他们小时候一起渡过的不过屈指可数几个夏天。那时候她常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子墨哥哥”,他视她作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后来她老躲着他,他又每每禁不住想惹她生气给她难堪。再后来她终于视他为无物了,他才醒悟错过了最好的时光。
什么给予守候,他向来觉得是扯淡得可笑。女人和股票一样,没套现之前所有收益都是假的。尤其是什么爱她就要她幸福,双倍的扯淡。
无奈他不相信的她都相信,他想要的她都不想要,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千万种无奈,卑微而渺小,委屈求全,但又心甘情愿。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想替她办到,哪怕再不情愿也都甘愿。
假如世界不灭亡,明天她还会回到爱人身边去。再长的旅行也有尽头。
他也只有这一夜,可以坐在她床边,轻轻替她擦掉额角的汗水。

谁是谁的谁

从危地马拉回洛杉矶,又从洛杉矶取道香港回国,不想一场大雾,把子墨和子熙两人阻在了香港机场。
大部分航班因这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雾而延误。他们两人要坐的那次航班换了几次起飞时间的牌子,最后停在了一个半小时之后。
子熙被子墨安顿在VIP候机室的大沙发上。前天晚上宿醉,飞机上又睡不好,她歪在沙发上早已经哈欠连天。
子墨去了对面的小卖部买咖啡。隔着VIP候机室的门口望出去,她能看见他一手捧着咖啡,另一手在边上的书报架上随手翻了一翻,动作随即停下来。
门口人流不息,不断有人阻断她的视线。也不知是什么杂志,他隔着人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一端,看得十分入神。子熙半眯着眼正要睡着,子墨已经回到她面前。
他一手夹着那份花花绿绿的杂志说:“你坐这儿别动,我去那边打个电话。”
他走出VIP候机室去了外面。由于多个航班延误,外面的候机大厅人声鼎沸。不知他又搞什么,打电话不在安静的VIP候机室,偏偏要跑到外面。
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工作人员终于出来说:“前往H市的A529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环顾左右,没有子墨的影子,她只好站起来走到门外去找。
外面是另一个世界,所有登记口外的椅子都坐满了人,还有小孩坐在地上,柜台前排起长龙,柜台后的那几个穿制服的地勤人员埋头在电脑键盘上十指如飞,双眉紧蹙的样子显然是到了耐心的尽头。
喇叭里忽然讲,某次航班已换了登机口,子熙面前的人呼啦啦全部站起来开始移动,她只好退到刚才子墨买咖啡的小店里躲一躲。
她站在书报架前,回头一看,才看到子墨刚才仔细看过的那份杂志。她原以为是什么财经新闻,不想封面上是一张某艳星酥胸微坦,眉目传情的玉照。不过是一份普通的八卦周刊,但封面上的一行小标题吸引了她的视线。
“罗政文劲爆与萧雅芹秘闻,女儿被秦仲书抚养成人。”
她的手指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还是翻了进去。
好长的一篇报道,一字一句言辞灼灼,有援引罗政文的话,有回述当年萧雅芹的往事,有“知情人士”的访问,甚至有子熙的照片,登在报道最显著的位置,一张她高中的毕业照,另一张里她还穿着泳装,依稀就象前不久的样子。罗政文在照片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记者写,罗政文在微博上自爆:“住院意外见到我的女儿。我竟然有一个女儿。当年她为了要嫁人说孩子是不是我的。若不是这样,我怎么也不会放弃女儿。”
天空一定是忽然裂了一道缝,有水珠掉落在她的大幅照片上,一滴,两滴,然后象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她透过眼前朦胧的水汽继续看下去,知情人士说,当初罗政文如何挽留,箫雅芹执意要走,直到她有了身孕,他不得不放手……不知哪个知情人士,竟然知道这许多内情。
她攥着那份杂志,不知看了多久,最后是收银小姐探过身来对她说:“小姐,唔该。”原来身后有人排队要买东西。她的脸色很难看吗?她抬眼,收银小姐忽然瞪大了眼不再说话。
一只手伸过来帮她付了钱,拉着她疾速离开。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绕过横冲直撞的行李车,地勤人员在大喇叭里高声宣布某航班最后登机的消息。直到走进VIP候机室的大门,喧嚣的人声才渐渐远去。他们站在大落地窗前,晨雾已渐渐消散,世界却仍然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苍茫朦胧中。
子墨递给她纸巾,她只抬头凄然地笑:“他因为不要我才抛弃了我妈妈,现在看来后悔了。原来我也有利用的价值。”
她在子墨脸上看到一丝慌乱。他说:“也不全是他不要你。当初我爸爸娶到你妈妈,也是用了些手段的。”
她只是看着自己的照片发怔,眼前一片雾气,挥之不去。
“子熙。”子墨在她耳边叫她,她怆然一笑:“这就叫炒作,对不对?满纸的谎言,不过对他的形象有好处。现如今没多少人记得他,真是难得曝光的机会。反正妈妈不在了,不会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哈,连我也跟着沾光了。了不起,我的照片上杂志了。没人介意别人怎么看妈妈,只有我会介意……”
她停下来,纠着衣角,泪眼朦胧地望向窗外,良久才说:“我在这世上也没几个亲人,可是他毕竟还是不想要我……”
“不是那么回事……”他慌忙打断她。尽管是VIP候机室的角落里,还是有不少人朝他们侧目。大雾即将散尽,一缕微弱的阳光从雾霭中朦胧地透射过来,照在她眼中,一点一点晶莹地反射。以前他那么欺负她,她从来不当着他的面哭。记得那年她才五岁,从树上摔下来伤到了脚,痛得晚上眼泪湿透枕头,只要他出现在她床边,她也是一幅英勇不哭的样子。只有在她妈妈去世的急诊室里,他才见过她流那么多眼泪,那定是她最最难过的时候。
他记得她小时候画的蒲公英书签,第一条就是:“愿父亲平安。”尽管素未谋面,到底血浓于水,况且她在这世上也没几个亲人。这么多年她迟疑要不要去认这个父亲,其实那才是她心里最在意的人,越是在意才越会近乡情怯。
他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想要给她安慰又不知该怎么办。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颂阳,她是不是已经扑进他怀里?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颂阳说过的话: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子熙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颂阳给她平凡安稳的保护,他没能做到。就好像她站在他面前,永远要做出坚强不屈,奋力不哭的样子。
子熙最难过的时候,他在这里束手无策。应该早安排好那场父慈女爱的好戏的,现在怕是来不及了,子熙怎么会不在意这样的背叛……除非背叛并非出于本意。
“不是他不要你……”停了半晌他终于说:“是我,是我安排的。”
她抬起头惊诧地看他,只见到他的脸色渐渐转淡,最终回复素日居高临下的样子。“你也该猜到了。”他说,“哪有那么巧,我安排你们见面,他都还没出院,就立刻在微博上爆料?都是我的安排,我逼他出面,他也是不得已。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的身份,齐家可不想丢这个脸,想让他们接受你,只怕已经没可能。”
她惊恐地看着他。他忽然自嘲地一笑:“你了解我,什么阴谋占有,我最在行。”
她愣愣地瞪着他,片刻才问:“那蒂卡尔呢?你把我拐到中美洲,又是什么阴谋?”
“中美洲?”他顿一顿,“有阴谋当然要有占有。齐颂阳整天象小狗看肉骨头似的守着你,叫我怎么占有?”
她渐渐冷静下来,昂起头问:“昨天你不是有机会,怎么不下手?”
“呵。”他哼了一声,可有可无地耸肩,“忽然不想了。我何至于要强迫谁?我不过不想输,结果我赢了。你和别的女人又没什么不同……”
“啪!”清脆的一声响,引得无数人侧目。那次在左边,这次在右边。他默默想,这下好了,两边平衡了。
远处的登记口,地勤小姐再一次通告:“飞往H市的A529次航班正在登机,请前往H市的乘客速到登机口登机。”
子熙只是瞪着他。不知怎么的,眼泪再一次涌上来,瞪大眼睛才奋力止住。
子墨低下头说:“你可以恨我讨厌我,反正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知道的,我说的每一句话背后都有阴谋,被我算计也不是第一回了……”他的声音低下去,“……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不会伤心很久的。”
她站在那里使劲瞪着他,一动不能动。他把一把钥匙塞进她手里:“我忽然想到香港还有事要办,得在这儿留一天。这是你家门钥匙。反正机场有人接你……你现在也一定不想见到我。”
从香港回H市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一万米的高空开始下起细雨,她戴了眼罩,把脸藏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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