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去,就可从死神手中逃回,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若把醉乡老顽童费尽三年心力,方才弄到手的灵药吃下,苓苓姑娘岂不永无重见天日之期了么?
他思量至此,立即冷傲地一摆头:
“老人家,我江雨舟已是垂死之人,何必浪费这种稀世灵药,你快点追到苓苓,替她医治那双失明的眼睛去吧!”
醉乡老顽童听得一怔:
“苓苓?人呢?”
江雨舟羞愧无比地叹息一声:
“都怪我江雨舟无能,她已被高原矮叟掳走了!”
于是,把夜间情形详说开遍。醉乡老顽童听完大笑道:
“年轻人,为了苓苓,你此时可真非服下这瓶蜂蜜不可了!”
“为什么?”
“你知那高原矮叟是怎等样人么?”
“不知?”
“这老鬼生性凶残,武功绝高,若不急速赶去,苓苓那条小命只怕难保了!”。
江雨舟听得心中大急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去吧,不要因为我这将死之人误了大事!”
醉乡老顽童双眉紧锁,叹道:
“年轻人,我老头平日自负极高,但此时却知绝难抵挡那矮鬼十三式回天手,你如不肯帮忙,咱们就一起死吧!”
江雨舟豪笑连连道:
“老人家,我若非身中奇毒,纵然粉身碎骨又有何惧?怎奈此时力不从心……唉……”
“嘿!年轻人,你如真肯相助,就请饮下这瓶中三滴六翅银蜂蜜,只要你功力一恢复,我二人联手,不怕不能把苓苓救回!”
江雨舟沉思半晌,突然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遵命,只是我所负太多,只怕今生无法报偿了!”
说毕取过那瓶六翅银蜂蜜,就唇一饮而尽。灵药入喉,立即运用丹田真力,在体内运行一周,腹中一阵雷鸣,转瞬解上一滩黑水。
醉乡老顽童见状哈哈大笑:
“年轻人,好了,咱们走吧!”
话声中迈步如飞,扑奔西北而去。
江雨舟死里逃生,感激莫名,迈动身形紧追不舍。
醉乡老顽童一身功力,在武林中仅较红尘四绝稍逊,比之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只高不低,但此时与江雨舟全力相较,竟然是半斤八两,一口气奔出十来里,谁知一转脸,江雨舟仍然紧随身后。
老头儿心中暗暗惊愕,立即决定了一件事,忙向江雨舟道:
“年轻人,你看我那义女如何?”
江雨舟微微一愣,即道:
“人间仙子,今世难求!”
“你不嫌她双目失明么?”
“我要重入轮回寺,为她求取六翅银蜂蜜!”
“灵药难求,更何况为时日久,纵有六翅银蜂蜜,恐怕也难使她重见天日了!”
“纵然她五官俱失,仍旧是人世间最美的姑娘!”
“假如我把她嫁你,你肯答应么?”
江雨舟听得一震,忙道:
“我这副脸容哪里配得上她!”
醉弱老顽童冷哼一声:
“容貌如何,她已无法再见,我看你这全是推托之词!”
江雨舟迟疑半晌,突然双目一睁道:
“既然老人家不弃,我……”
“你怎么样?”
“我答应永远爱她,至死不渝!”
说完立即拜了下去。
醉乡老顽童哈哈大笑,一把将江雨舟拉起,大叫一声:
“孩子,快来吧!”
身形一转,拖着江雨舟,直向左侧山谷中跃下。
谷下之雾飘飘,深不见底,吓得江雨舟心头一凛。
江雨舟被醉乡老顽童拉下深谷惊愕中猛一提气,突觉双足业已落地。
原来这座山谷初看白云缭绕,深不可测,但实在说来却并不太深,双足落实后老顽童扯着他一阵疾跑,约有盏茶时分来到谷底一座峭壁下,突然身形一停高声大叫道:
“矮鬼!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快点儿送出来!”
峭壁上虬松交错,野草怒茁,本来是一片静寂,但醉乡老顽童话音刚落,突闻峭壁半腰传来一声大笑:
“是谁竟找到锁云岭来了,难道就不知我矮鬼的规定么?”
这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宛如金石,嗡嗡震耳。
江雨舟真不相信这声音是出自高原矮叟之口,心下一怔,醉乡老顽童已应声大喝道:
“矮鬼,我就是冲你那臭规矩来的,你今天要伤着我女儿一根头发,我不活劈了你才怪!”
话音一落,山崖杂树间狂笑突起:
“啊!原来是你这醉鬼来了,当年赌棋较酒我两各胜一局,不想轮到比试武功之时,你竟一躲就是三年,今日突然出现,大约是练成什么绝学了吧?”
一条人影,如同星丸跳掷,由峭壁闪电奔雷般疾驰而下,刹那间到达谷底。此时天色渐高,云雾已淡,江雨舟一眼之下,已看出正是昨夜劫走苓苓的高原矮叟。
高原矮叟此时也见到了江雨舟,神情一愣,蓦地冷笑一声:
“哼,我说你三年来藏头露尾,为什么今天竟敢闯上我锁云岭来,哈,原来是仗着凤笛传人的声势啊!”
醉乡老顽童哈哈大笑:
“矮鬼,你说谁是风笛传人?”
“醉鬼,你还想瞒我么?这小鬼身藏般若风笛,不是那秃驴的传人是谁?”
江雨舟一闻此言,顿时冷笑一声:
“不错,我就是风笛传人,你打算怎样?”
高原矮叟哈哈大笑:
“二十年前,老和尚以三十四招引风笛胜我十三式回天手……”
江雨舟冷哼一声:
“你心里不服么?”
“哼,有这么一点儿!”
“不服又该如何?”
“既然老和尚不肯出面,那就只有请你代表令师与老朽比试比试,看看我回天十三手是否真敌不过你般若风笛引风三十四招?”
醉乡老顽童知道高原矮叟十三式回天手诡奥无比,江雨舟纵然真得风笛绝学,但终究年岁尚轻,绝非其敌,因此未等江雨舟开口,立即插言道:
“矮鬼,咱们当年讲好棋酒武三局定输赢,如今三局中棋酒两局均已试过,现在轮到较量武功,你若想借口推托那可不成!”
他存心抢在江雨舟之前出手,是以话音一落,立即右拳猛挥,直向高原矮叟击了过去。
他功力雄浑无比,掌势击出,划起呼呼劲风。高原矮叟陡地身形一闪,反手疾撩,诡奥无比地连攻三招,巧妙绝伦,把对方来拳一下化去。+
这两人功力全都绝高,醉乡老顽童以功力深厚见长,高原矮叟则身形飘忽,步法快捷,平心而论,只能说是半斤八两功力悉敌。
这情形看在江雨舟眼中,不由心头大动,暗忖:
刚刚醉乡老顽童要我服那六翅银蜂蜜时,曾说他绝难力敌高原矮叟的十三式回天手,可是此时看来……
嗯!一定是老人家怕我不肯服用,这才故意如此说法,他不惜把
三年苦求而得的灵药拱手送我,我江雨舟岂能坐视不管?
思量中蓦地冷哼一声,双掌一分,猛向场中扑去。
醉乡老顽童与高原矮叟业已连拼九招,正在双方惊愕之中,突见江雨舟飞身扑到,不约而同地招式一撤,各各退后三步。
高原矮叟身形一稳,立即扬声大笑道:
“醉鬼,你们两个一齐上吧!”
江雨舟冷哼一声:,
“矮鬼,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高原矮叟一闻江雨舟语带讥讽,顿时两眼一瞪道:
“好狂的小子,当年老和尚也没有对我如此放肆,你有多大气候,竟敢不把老夫放在眼下?”
他似乎怒火烧心业已无法忍受,单掌陡地一扬,飘飘摇摇,径向江雨舟胸前拍下。
醉乡老顽童惊呼一声:
“年轻人,当心了!矮鬼这招‘只手回天’……”
他如此为江雨舟担心,实在有点儿多余,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江雨舟陡地身形一旋,双臂疾抖,两掌倒拖,猛向来掌截去。
这一招凤笛奇学,委实凌厉狠猛,高原矮叟看得心头一凛,陡地身形一缩,向后疾退五步。
醉乡老顽童看在眼里,宽心顿放,不禁呵呵大笑道:
“矮鬼,这一招‘青鸟撩云’使得地道吧!”
高原矮叟脸色连变,终于冷哼一声:
“哼!三十四招引凤笛,这起首一式练得再纯又有何用?”
江雨舟冷笑一声:
“那你就看看有用的如何?”
身形一挫,快如电射星飞,倏忽之间,连展三招奇学。
这三招俱是般若凤笛上的绝招,在凌厉迫人的劲风之中,隐含令人难测的变化。
醉乡老顽童看得高兴已极,大笑不绝。
高原矮叟到底不愧雄视边陲的好手,心中虽惊,手下可不敢丝毫大意:招式一变,已让那称誉江湖的回天手尽情施展,掌影纵横,指顾间也还攻三招。
高原矮叟一向就以招式诡奥见称武林,此时碰上江雨舟的凤笛奇招,也是怪异难测,但闻劲气罡风回肇激荡,四掌未接,业已连换九招。
九招之后,双方同时攻出一招诡奇绝怪的招式,同时心头一凛,不约而同地飞身退后八尺。
场中空气一静,四目互视,蓄劲待机。
江雨舟觉出,高原矮叟功力之深,较之终南王五先生。少林了尘大师似乎还要高出一筹。
高原矮叟也是惊愕莫名,觉得眼前这少年乃是平生劲敌,招式之奇.似乎不在当年风笛主人之下。
醉乡老顽童在两人默默相对之际,突又双眉一扬,哈哈大笑道:
“矮鬼,凤笛奇招果真不敌你回天手么?”
高原矮叟轻哼一声:
“这小鬼虽有青出于蓝之势,但认真说来,也只有鸿鹄乘风、紫燕凌波两招,较老夫回天手……”
“如何?”
“哼!你认为这小鬼胜得了我?”
“哈,你自己心里有数!”
高原矮叟哪肯心服,闻言狂吼一声,蓦地侧身而进,犹如狂风骤雨一般,但见万千掌影一齐指向江雨舟下盘。
江雨舟见状长啸一声,蓦地飞身而起,指掌拳交互攻出,身形尚未落地,业已连攻五招。
高原矮叟此时所展之武功,固然是回天手最最凌厉的几招,江雨舟还击的手法,更是般若凤笛上无上绝学。
正在二人各出奇招,同感震骇之际,突闻山崖之间传来一声娇
呼:
“下面谁在打架啊!”
这声音入耳,就知是那纯真的苓苓。醉乡老顽童一抬头,高原矮叟与江雨舟也同时停下手来,六目齐扬,只见峭壁上几株杆干枝飞的虬松之间,站着一条娇俏人影,正自莲步凌虚,款款欲下呢!
在场三人,谁都知道苓苓是有目实盲的睁眼瞎子,见状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苓苓,你快别动!”
醉乡老顽童在先,江雨舟、高原矮叟居后,月色下三条人影如同惊鸿倒射,由峭壁底部疾升而上。
三人之中,醉乡老顽童起步在先,高原矮叟轻功一道,在武林中又是别树一帜,迥异群伦,瞬息之间,江雨舟业已落到后方。
高原矮叟就要赶上醉乡老顽童,他心中一急,突然引吭长啸,飘身而起,但见两臂倒抡,如同大雁飞翔,快似流矢掠空,由高原矮叟与醉乡老顽童头顶闪电掠过。
这种旷绝古今的身法,不但惊世骇俗,就连这两位见闻博杂的武林怪杰,也不禁心头一怔,惊愕莫名地停下身来。
高原矮叟目注江雨舟越崖疾上,突然摇头叹息一声:
“想不到白驹过隙身法,竟有如此之快,看来当年老和尚实在手下留情了!”
他说的老和尚,当然就是二十年前的凤笛主人了,不过江雨舟这些武功、身法,俱是凤笛上潜移默化而来,根本就不知道风笛主人与高原矮叟比武之事,甚至连白驹过隙身法也是第一次听到。
他闪电般扑到苓苓姑娘身边,又惊又喜道:
“苓苓,那矮鬼没有怎样你么?”
苓苓似乎大出意外,神情一怔,娇笑道:
“啊!江哥哥,是你么?你好了?”
江雨舟见她答非所问,但言语间流露出对自己的关切,不由感激万分道:
“谢谢你,苓苓,我好了。那矮鬼没欺侮你么?”
苓苓显得一脸愕然道:
“矮鬼?是谁啊?你是说我师父么?”
“不,不是你师父,他是昨晚将你掳来此地的矮老头!”
“嘻,那就是我师父嘛!”
江雨舟听得一怔,醉乡老顽童与高原矮叟业已跟踪而至,只听醉乡老顽童陡然脚步一刹喝道:
“矮鬼,你真把这丫头收在门下了么?”
高原矮叟冷哼一声:
“你能收她作女儿,难道我就不能收她为徒儿?”
“哈哈,谁说不能?我醉鬼虽已传了她无上内功心法,替她扎下了练武根基,但却自知一套太白拳,施展出来如同疯魔,女儿家实在不宜学,今天你矮鬼肯把视如性命的回天手传她,不是求之不得么?”
“我收你女儿为徒,你是答应了!”
“答应,答应,哪有不答应之理,只是你这作师父的既然收下徒儿,却怎地硬要和徒婿拼个你死我活呢?”
高原矮叟听得一震:
“醉鬼,你什么时候把女儿许给风笛传人了?”
醉乡老顽童神秘一笑:
“就在你收徒之际,难道你心里不服么?”
高原矮叟叹息一声:
“既然是一家人,我矮子还假充什么面子,说真的,我一向不肯服人,二十年前虽然输给凤笛主人一招,仍觉得是一时疏忽,谁知先前与少侠较量之后,才知凤笛主人当年业已手下留情,不说我不是凤笛主人敌手,就是他这位传人,我也无法胜他。”
醉乡老顽童昕着哈哈大笑道:
“矮鬼,你又错了,这位江少侠根本就不是凤笛传人!”
高原矮叟又是一惊,醉乡顽童见状沉声说道:
“矮鬼,你不信么?说起江少侠的身世……嗯,矮鬼,难道你就不知我无酒不谈心么?”
高原矮叟闻言哈哈一笑,立即把三人引进松后一座石洞之中。
莫小看这座石洞,里面真是宽敞宏伟,充满了宝气珠光。
落座用酒之后,江雨舟把自己身世略述一遍,建才郑重其事地说道:
“前辈久居此地,可知十六年前群贼夜袭海天山庄之际,轮回寺中的班达喇嘛可曾参与其事么?”
高原矮叟沉吟半晌,答道:“群贼夜袭海天山庄之时,班达喇嘛曾派人来此邀请老朽对弈!”
“前辈去了没有!”
“老朽不但去了,并且还在轮回寺中一连盘恒三日!”
“哼,纵然班达喇嘛没有参与其事,我也要去轮回寺走上一趟!”
醉乡老顽童听得一怔道:
“班达喇嘛,武功深不可测,你去作甚!”
江雨舟豪气凌云,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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