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带走”两字,顿时激起了江雨舟心中怒火,情不自禁冷笑一声。
他感到怒不可遏,南王孙九五又何尝不然?他眼见一招得手之际,却不料来了这三个莫名其妙的和尚,神情一愕之后,立即沉声说道:
“事情有这样容易么?你先说说看,你们是哪座庙里赶出来的?”
为首一名老僧,闻言微一上步,答道:
“贫僧等拘魂寺十绝罗汉!”
“拘魂寺?十绝罗汉?哼!本王向来没有听人说过!”
“听说与否,无关宏旨,只要施主答应将冷血人让我就行!”
“难道本王这一趟中原就白来了么!”
他话中之意,分明已把江雨舟看成了囊中之物,江雨舟傲气凌云,哪能受此屈辱,闻言双目怒瞪。
正当他准备舍死一拼之际,突闻老僧沉声说道:
“施主不肯白来,难道拘魂寺肯白等十六载么?”
江雨舟听得一怔!
南王孙九五仰面狂笑道:
“狂僧大言欺人,冷血人总共多大年纪,你竟等他一十六载?哼!也罢!只要你能接上本王三拳,我就放过今天如何?”
江雨舟在一旁思量道:
“无论双方谁胜谁败,看来我均还有一场生死之战,何不趁二人争斗之间,把周身散乱的气血理归筋脉?”
思量之中,立即吸进一口真气。
烈日当空,蝉鸣躁耳。
南王孙九五在江雨舟理气调元之际,向为首那名十绝罗汉攻出一拳。
拳势落处,这名十绝罗汉闷哼一声,脚步猛错七尺。
南王哈哈一笑:
“好!你再接我第二拳!”
话落拳起,迎胸捣来。
这名十绝罗汉双掌一摆,几乎在同时攻出一招“推波助澜”。
他内力深厚,双掌推出,但闻冷风厉啸,地动山摇。
可是,这雄厚的掌风一与南王的无影拳接实之际,顿时倒拳而回,就像是掠地狂泻,猝遇中流砥柱。由不得劲气进发四下飞浅!
只听脚步连响,这名十绝罗汉被他反弹之力震得身躯摇晃,连退九尺,哇地吐出一口热血,脸色惨白如纸。
南王哈哈大笑道:
“好,你再接我最后一招‘拳震望乡台’试试!”
拳臂抬腕,轰的一拳击了过来。
这招“拳震望乡台”,乃是无影拳中绝招之一,威力之强,较之那“拳震南天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外两名十绝罗汉闻言心惊,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可是,为首这名十绝罗汉却像存心拼命似的,见状双目一睁,急喝道:
“师弟速退,不要误了大事!”
话声过处,双掌猛扬。
那另外两名十绝罗汉虽然止住了脚步,但眼见南王拳势落实,师兄就得魂归极乐,不禁全都敛眉连喧佛号。
第十五章 琵琶三弄
但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闻谷中传来人声惊呼:
“启禀王爷,大势不好!”
南王心下一骇,真力散去七成。
但闻轰地一声巨响,那名十绝罗汉连退五步,虽张口喷出一口热血,但却两脚一挺又复稳住了身形。
谷外人影渐近,来者正是那绿面拘魂!
十绝罗汉抹去口边血迹,惨然一笑道:
“既然施主手下留情,贫僧这就承让了!”
南王冷哼一声,举手握拳,一言不发直向绿面拘魂攻到。
绿面拘魂一路奔来,哪知自己闯下大祸。心下一凛,立即哀声大叫道:
“王爷开恩,小的有要事上禀!”
南王面冷如水,沉声喝道:
“说!”
绿面拘魂胆颤心惊地说道:
“启禀南王,太子在玉柱峰下……”
南王神色立变,猛一摆手,脚下连上两步,欺近绿面拘魂三尺以内。
绿面拘魂话声立即压低,低得使第三者根本就无法听到。
江雨舟见状一怔,就要……
蓦闻南王大吼一声,双臂连抖,横空飞起,直向谷外射出。
但见人影乱闪,轿前八凯与其他众徒,俱都紧随其后,万足狂奔,转眼消失于山林之中。
霍霍霍,连声风声,三名十绝罗汉手飞快地转过身来,目注江雨舟。
江雨舟未等三人开口,便即扬眉冷笑道:
“十绝罗汉果然名下无虚,不过就想如此轻而易举地将我带走,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三名十绝罗汉齐喧佛号道:
“阿弥陀佛,但望施主能胜过老僧!”
江雨舟沉哼一声道:
“以为我不能?哼,报上名来领死!”
“老僧如幻!”
“老僧如真!”
“老僧如梦!”
“哼,如幻、如真、如梦?我江雨舟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无奈你们欺上头来,这可怨不得我心狠!”
长啸一声,掌如飞絮般飘了出来,但见三圈劲气,向如真、如幻、如梦攻到。
三僧同喧佛号:
“阿弥陀佛,小施主把这招‘紫燕三飘’悟透,想必已得般迦凤笛九成真传了!”
推拳出掌,同时施出一招“苍鹰逐虎”,直向江雨舟来势迎到。
这招“苍鹰逐虎”,不但是凤笛绝招之一,并且还是克制紫燕三飘的一招,江雨舟见状心头大骇。
本来只要他招变“飞凤离巢”,就可把来势化去,可是事出意外,惊愕中不觉慢了一招。
这一慢,招式立即为人所制,此时唯一之途只有以真力硬拼。
他傲骨天生,想到立即真力一沉,两掌一阵颤动,太阳神功透指而出。
三僧功力不弱,他以寡敌众,后果岂难想象!
可是,事实之演变,竟大出人意料。
只见太阳神功一经展开,顿时呼呼风响,但见浓烟弥漫,火花如雨。三僧那强浑无比的掌风与之一触,顿时如滚烫泼雪一般,离奇怪奥,蔚为武林壮观,奇。сom书威势之强,较前倍增。
轰然一响,三僧人影暴退,宽大僧袍,竞被那穿过的火花点燃,饶是扑救及时,也得烧得千孔百疮。
江雨舟的太阳神功怎会进境如此之速?
原来先前三僧与南王争斗之时,他一方面理气调元,一方面暗中加紧修习太阳神功,准备迎接未来的激战。
此时酷日当头,较之烈焰天堂里的地火,不知强过千万倍,他片刻修为竟胜过了其三日打坐。他一时也不解,竟也瞪目结舌。
就在此时,那被他一招迫退的拘魂三僧,竟然同时暴出一阵得意的长笑。笑声一落,齐宣佛号道:
“阿弥陀佛,看来大师兄三年之约可以提前了!”
江雨舟闻言又一惊,正待出言喝问,蓦闻远处传来一阵笛音,如怨如诉地飘入耳,令他恻然心惊。
他似乎已被这凄凉的笛音所吸引,茫然转身,绝尘而去,像水面的浪花一闪即逝。
回环不尽的山谷,愈走愈觉得阴深,而那令人侧目的笛音,恰像是不可捉摸的游丝,从谷之深处断然飘来。
江雨舟穿着一件没有衣襟的长衫,正在放足狂奔之际,突闻耳旁传来一声冷呼:
“哼!我还当这条柔肠谷的入口,只有我终南散人一个人知道,想不到竟有人先我而入了!”
江雨舟心头一愕,蓦闻另外一人说道:
“难道那笛音就是那支般若风笛么?依我夺魂金钩之意,那小贼被九大门派逼下悬崖之际就该找来,偏你畏首畏尾的耽误了这多日……”
“既然你如此急,那就快走吧!”
江雨舟乍闻夺魂金钩之名,顿时想起了海天冤仇录上有名,粉青河畔逃身的贼子,当下冷哼一声,急蹿而出。
两条人影,在他身形飘出之际,也像飞鸟投林一般,直对着左侧那蔓草丛生和峭壁疾射而去。
江雨舟看出前面一个是终南散人,后面那鹰鼻鸽眼的大汉,则正是夺魂金钩,当下双目一闪。
就当他准备出声喝阻之际,蓦闻一声刺耳怪笑,峭壁上电射星飞般飘落一片红云。
那条红影落地之后,立即怪笑一声,也向那蔓草丛生的峭壁扑到。
终南散人陡然上一步,亮腕抬掌攻去一招。
红影哈哈怪笑道:
“不长眼的东西,不说是你,就是你师兄王老五也不敢在我诸葛异眼前撒野,你还成么?”
狂笑声里,挥拳就打,但闻呼地一声,就向终南散人击了过来。
“诸葛异”三字出口,终南散人刚觉心头一凛,已被当胸击中,闷哼一声,倒地而亡。
夺魂金钩见状倒抽口凉气,情不自禁连退三步,惊愕中双目一扫,只见此人高不逾五尺,满头红发乱飘,一双绿眼连闪,可不正是江湖中传闻的红毛矮鬼吗?
“你还想得到般若凤笛么?”
夺魂金钩魂飞魄散,连道:
“晚辈怎敢,前辈请!”
红毛矮鬼哈哈一笑,反掌一扫,但闻唰啦一声裂开一条石缝,人影一晃,闪身而入。夺魂金钩一命,差点儿断送在柔肠谷内!
谁知他话声刚落,背后立即传来一声冷笑:
“你认为此时这条命已经保得住了么?”
话声冷厉异常,听得夺魂金钩浑身寒毛倒竖,以至转脸一看,更
不禁失声惊呼道:
“冷血人!”
江雨舟傲笑一声道:
“你记性不错!但不知十六年前夜袭海天山庄之事,你还是否记得?”
夺魂金钩疾退三步,惶恐万分道:
“你真是……”
“不错!我就是圣剑遗孤,表面姓江,而实是姓楚的冷血人!”
夺魂金钩乍听之下,只觉头皮一炸,身形一转。
他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谁知脚步刚动,江雨舟一只铁腕,已如钢钩般搭上肩来,但闻一声低喝:
“你跑得了么?”
手下一紧,五指透肤而入,一阵奇痛钻心,差点儿晕了过去。
江雨舟再次轻喝一声:
“你还不肯说么?”
夺魂金钩眉头一皱:
“我说!我说!”
江雨舟手下一松,轻哼一声:
“要说趁早,当年主谋之人到底是谁?”
夺魂金钩刚待启口,突闻耳畔传来一声冷笑:
“主谋之人,他哪会知道,要问就来问我!”
江雨舟心头一震,突觉一股侵肤劲气,猛向背心袭到。
他功力已到第一流高手之列,闻声即变,当下掌心一翻,硬把夺魂金钩震退出五步,然后就势一闪,反手疾抓。
来人一招走空,江雨舟五指透风,已如活蛇般向对方手腕缠到。
不过来人功力毕竟不弱,眼看手腕已被江雨舟扣住,突然错步飘身,塌肩旋体,向左飘出七尺。
江雨舟疑目打量,只见此人身高七尺,马脸横生,凶眼倒挂,真像是煞神一般。顿时冷哼于声:
“你是谁?”
那人双眼一阵骨碌碌乱转,突然仰面大笑道:“冷血小贼,难道我红尘屠父也没听说过吗?”
江雨舟心头一怔,上步厉喝道:“你就是红尘屠父么?哼,居然还敢找我!”
反手一掌,兜胸拍去。
红尘屠父嘿嘿冷笑:“我不找你,难道小徒一命就白送了么?”
双肩一晃,亮掌迎了上来。
就在双掌将要接实之际,江雨舟突然掌力一撤,飘出三步。
红尘屠父见状大笑道:
“冷血小贼,怕了么?”
江雨舟双目怒瞪道:
“你没有说出当年主谋之人,我怎敢杀你?’’
“哈哈,好大的口气,告诉你,当年主谋袭击海天山庄之人,就是红尘四绝之一的苍穹书贤,现在出手吧!”
江湖传言,苍穹书贤被害之期,犹在海天山庄被袭之前,他怎能起死回生主谋其事?
江雨舟思量之中,顿时双眉上挑,厉声喝道:
“该死老贼,竟敢巧言欺我,真当我杀不了你么?”
双臂疾抖,两掌连翻,刹那间攻出六掌。
红尘屠父应声大喝道:
“冷血小贼,今天杀的恐怕是你不是我!”
圈臂提掌,还攻三拳,踢出四脚。
这老贼身背屠父之名,功力果真不凡,江雨舟眼见身边还有个夺魂金钩,哪还敢同他慢慢缠斗,大喝一声:
“老贼纳命!”
凌空拔起,招出凤笛奇学,指风嗖嗖罩下。红尘屠父两掌猝聚九成真力,向上一托,立即涌起漫天狂涛,如同骇浪惊翻,海风怒卷。
这一招接实,说不定成败之数,还在未定之中。
可是,江雨舟若无制他之法,哪会腾身授人以柄,是以就在红尘屠父掌势攻出之际,突然身法一变。
鹞滚鹰翻,一闪而过,就见热浪频翻,火花四射,刹那间红尘屠父被火焰包没,但闻连声惨号,逐渐见弱。
江雨舟眼见红尘屠父在太阳神功下化为灰烬,这才霍然想起了夺魂金钩,可是,目光所及,夺魂金钩已踪迹不见。
略一迟疑,闪身奔入石缝之中,仰首上望仅见一线天光,谷内满是大大小小的乱石,就像是谷上群峰,在不久前曾崩落似的。
突然,一件怵目惊心之事,令他霍然止步。
只见数步外一座新坟,坟上已被人掘开,此时现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这尸身不但面目全非,严格说来,若非身上衣履,根本无法分清是人是鬼。
这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突然,尸身上一片衣襟,看得他心头大愕……
这片衣襟虽然沾满了血迹,但江雨舟一眼之下,已瞧出正是自己之物!不由说,谷上孤峰定是自己被八大门派代理掌门人围攻之处。
坟墓被人掘开了,但坟前那块似碑似碣的青石中上,却留下了两行显明的字迹,正中一行是:
“武林第一奇侠江雨舟之墓。”
江雨舟傲然一笑道:。
“承你如此看得起我,江雨舟有朝一日定报厚德!”
双目下移,只见下款是:
“情海断肠人敬立”。
江雨舟又是一愕,情海断肠人是谁?他怎会把这不知名的死者当成了我?对,他可能是听到我被八大门派打下悬崖之后而寻到此处,发现这具死尸,就……
不过,我与他素昧平生,为何要如此关心我呢?更何况那凄凉的笛声分明对自己之死隐含无限幽怨。
对,此人对我如此关怀,我一定要找到他!此人既在谷中,还怕找不到他么?
谁知他连绕三周,不但没找到“情海断肠人”,就连那先他人谷的红毛矮鬼也是影踪不见!连日以来,饥食干粮,渴饮清泉,此时粮尽泉绝,不禁饥肠雷鸣。
正在他极目四视,寻求食物之时,突闻“铮”地一声,响彻山谷,嗡声不绝。
云封雾合,绝谷沉沉!
这一声“铮”然金铁之声,使江雨舟暂忘了辘辘饥肠。
峭壁下九株虬松,枝叶交错,古意溢然。先前他三过其地未见其人踪,想不到此时双目所及,竟会多出一条人影。
奇矮的身形,几乎被满头红发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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