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烦透她了,她以为她在演电影儿么,自带灯光道具场记是吧,一次两次我还可以忍,看她这架势怕是想要跟我折腾一辈子,尼玛真当我是软柿子了,“要滚快滚!别跟我这人演戏,真的是,没你这么恶心人的。你要是精神分裂了就自己找家医院好好治治,跟我这人装什么白莲花?我告诉你,你给我麻溜滚开去,能滚多远滚多远,周易那事儿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以后也别跟我这儿耍什么花样,我是一直让着你,别以为我真怕你了。你要是真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一张脸也不给你留了。”
任倩小脸儿更苍白了,身形开始有些摇摇欲坠,真正是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莲啊,我彻底被她给恶心到了,多年的修养克制都不能压抑我的怒火,而且我也真是有些忍够了,我吼道:“要滚快滚!没人留你!你再跟这儿演戏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滚!”
任倩眼中泪水摇摇欲坠,但就是站着不挪步,我说:“行,你不走我走,顾杨我们走!”
我过去拉顾杨手,顾杨虽然沉着脸,但还是顺从地被我拉着往停车那地儿走去。
有句话怎么说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任倩是真正的不知好歹,我拉着顾杨还没走几步,任倩就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任可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们是堂姐妹,我怎么可能真的伤害你?我和周易是一时冲动,你们真心相爱,我不该,不该横插一脚,你信我……我和周易已经分手了,我把他还给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顾杨沉着脸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回去说。”
任倩还跟那儿受气小媳妇儿似的,我大为光火,“放手!”
她把我手钳得死紧,我抽都抽不出来,我吼道:“我叫你放手你听不懂是不是?!”
任倩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啜泣着说:“任可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害得你打掉了周易的孩子,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后悔,原谅我,原谅我任可……”
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她几乎泣不成声,整个人也几乎半跪在地上,但手依然紧紧抓着我。
顾杨一脚踹在旁边一辆小轿车上,震耳的报警铃响了起来,他大吼道:“你怀过周易的孩子?!”
我对他吼道:“我怀你妈!!”
那边任倩还在自编自导自演着,入戏得紧,我的怒气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了,我一脚踹任倩肚子上,“你他妈就是欠揍!”
任倩被我踢得向后一倒,嘴里呕出一口鲜血,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裙子,鲜红的血液染得白裙触目惊心。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晕倒在地的任倩,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荒诞,我发誓踢得真的不重,我发誓!
那边顾杨已经冲过去揽着任倩肩把她扶了起来,顾杨对我吼道:“你干的好事!!”
、二十五
我和顾杨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任倩正在输液;急性胃溃疡加上被我踹了一脚;导致呕血晕厥。
我有些虚脱地斜靠在椅背上,顾杨双手捂着脸坐在旁边;医院走廊惨白的墙壁和冰冷的白炽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空气里仍是那仿佛永恒不变的消毒水味道。几步之外的另一张长椅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两人疲倦地靠在一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粉色制服的护士小姐不时地穿梭来去。
我说:“穿护士服的不一定是护士。”
顾杨:“怎么说?”
我:“还有可能是AV女优。”
顾杨:“……没事儿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用手呼噜了把脸,我看到他眼下青黑色的眼圈。我好歹还晕了大半天;他是实打实地一宿没睡;我心头一软;说:“要不你先回去;我给我爸妈打了电话;他们一会儿就来,这边我能处理的。”
顾杨冷笑一声,“就这么不想让我见你爸妈?”
我莫名其妙,“说什么呢你?我是心疼你熬夜累着了,真是狗咬吕洞宾。”
顾杨冷冷地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折腾了这么久我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火气,他还这么不阴不阳地,于是我口气恶劣地说:“爱信不信,再说你没事儿见我爸妈干什么?”
顾杨:“说实话了吧,你根本不想让我见你爸妈!”
我:“好好好,我就是不想让你见他们,我觉得你根本不配见到他们,这样你满意了?!”
顾杨刷地一下起身,僵着身子站着,冷冷地说:“任可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怀没怀过周易的孩子?”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还是一副等我回答的样子,好像这真的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我觉得自己心里装着一只巨大的炸药桶,顾杨这个问题就是刺啦刺啦燃烧的引线,砰地一下将我引爆,不过我还记得这里是医院,我深吸了口气,对自己说,要克制,克制。
顾杨冷笑,“不敢回答了吧。”
克制你麻痹,我一把把手机砸在地上,冷冷地对顾杨说:“你给我滚!”
顾杨嘲讽地看着我,“恼羞成怒了?我就知道你和周易不干净,还想骗我说你们只是朋友,呵呵,床上的朋友吧。”
我说:“顾杨你他妈吃错药了是不是?!还是你脑子被门夹了,脑子有问题你就去挂个脑外科,钱我付!”
见我真生气了,顾杨声音又软了下来,他略带哀求地看着我眼睛说:“任可,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上过床?不,不用,不用这样,你说你们没上过床,你没怀过他的孩子,不管你们到底有没有过,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
顾杨他完全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我真切地听到自己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越拉越紧,最后发出刺耳的哀鸣绷地一下断了。
我冷冷地问:“我说你就信?”
顾杨艰难地点了下头,说:“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
我冷笑,“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既然你这么希望我和周易上床,那我就告诉你,我不但和他上过床,我还怀了他的孩子,”顾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嘴上不停,“而且我以后还要为他生个大胖小子。嗯?听到你想听的了吧?现在你满意了?名侦探顾杨先生。”
顾杨喃喃道:“任可你别这样,你不要承认就好了,你,你就不能骗骗我?只要你说你们没做过,我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解除误会,任可你不要这么残忍。”
我都快被气乐了,行,不就是胡编乱造撂狠话么,跟谁不会似的,我说:“我残忍?对我就是残忍怎么了?我不但残忍我还水性杨花我还脚踏两条船行不行?你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滚,顾杨你真别以为我有多把你当回事儿,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已经快被顾杨任倩逼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什么没谱儿的都往自己身上套,脑子根本没运行但嘴里还是噼里啪啦一通说。
顾杨眼里水雾弥漫,我却一点儿也没法儿心疼。我是真不知道他怎么了,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任倩一句话,他就能成这德行?就算下蛊也没这么快起效吧。
顾杨僵硬地站着,隔壁长椅上的中年夫妻用略带鄙夷的眼光看着我,那妻子眼神分明在说这女生太不检点了。
不检点就不检点吧,管他去死,既然无论如何克制如何后退如何妥协,该得到的也还是得不到,该失去的还是照样会失去,该被误会还是要被误会,该面对的贱人也还是要面对,那我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
顾杨这态度变得实在古怪,但目前我确实没精力再去探究到底怎么回事,左右不过是任倩使的诡计呗,说真的,要不是我爸于她有负,我早找人把她揍趴下了。
顾杨还站在旁边,但我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他,我觉得他和我想象中的顾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阳光单纯的顾杨,也不再是那个敏感聪明的顾杨,如今的他就像个歇斯底里疑神疑鬼的中年妇女,实在让我失望,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爱他了。
我不管顾杨,自顾自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待会儿我爸来还得一通造,我要养足精神才能和他斗志斗勇。
这两天消耗实在太大,我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也能睡过去,等我被我妈摇醒过来,顾杨早不见踪影了,我一睁眼先看见我妈心疼我的眼神,以后就是我爸黑沉沉的面庞。
我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对我说:“任可你真是出息了,都把你堂姐打住院了,你可真行啊!”
我妈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好好说话!”
我爸稍微收敛了一点儿,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我妈在这儿,谅他也不敢造次,我懒洋洋地说:“什么怎么回事啊?”
我爸脾气躁,他手一抬做出一副要扇我的样子,我妈一瞪眼儿,他讪讪地把手放了下去,嘟囔着:“这孩子不能惯,越大越不听话,再这么惯下去以后怎么得了。”
我妈说:“这我孩子我就愿意惯着,你要不乐意就别当他爸了,我给他找个后爸照样把她宠上天你信不?”
我爸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呢,她是你还子难道不是我孩子?没我你能生得出来?”
我妈慢条斯理地说:“子宫长在我身上,我爱跟谁生跟谁生,有你什么事儿?”
我爸赌气道:“你敢跟人勾搭我就……”
我妈:“你就怎么样?”
我爸:“我就,我就……”
我妈:“哟,结巴啦,你就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我爸:“我就宰了他。”
我妈一笑,也不再逗他了,她捏了捏我脸说:“你看你这黑眼圈儿,比你眼睛还大了。”
我悲愤道:“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我?”
我妈又捏了捏我的脸,说:“我不止要笑你,我还要教训你呢。”
她拧住我耳朵,“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夜不归宿,还跟人打架,你这像个女孩子么?”
我叫道:“妈你别拧了,疼,哎哟,疼,我错了妈我错了,耳朵快被拧下来了!”
我妈一巴掌拍我脑袋上,“嚎什么嚎?我根本就没使劲儿。”
我说:“我也没使劲儿。”
我妈说:“没使劲儿你能把人踢床上躺着?”
我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我那一脚没使力。”
我爸说:“任可小同学,你不能够为了逃避惩罚就撒谎啊,撒谎是不对的。”
我说:“任建国同志,您能闭嘴么?”
我爸一抬手要呼我,“没大没小的。”我妈一瞪眼儿,我爸气哼哼地到吸烟室吸烟去了。
我妈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我妈,我妈一边点我脑袋一边说:“你爸还真没说错啊你,真出息了,孙子都给我怀上了。”
我说:“妈你就别埋汰我了,我都快烦死了。任倩现在躺里面暂时消停了,等她醒过来不定怎么折腾呢。”
我妈刚要说话,一个护士小姐从病房探出半个身子,“任倩的家属,任倩的家属请进来,病人已经醒转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二十六
我和我妈对看一眼,我妈拉着我的手站起来;“走;进去看看。”
任倩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是苍白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她手平放在床沿,手上上贴着三条透明胶布;银色的针尖没入她手背淡青色的血管中,少部分露在外面;在冰冷的白炽灯下反射出细微的银光;靠近针头的透明输液管里有一小段反出来的血液;吊瓶挂在床边输液架上;中段的测速管里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我妈要把我往她床边拉;我不想和她说话,挣开我妈的手到墙边沙发上坐下了。沙发扶手上搭着她换下来的白裙子,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看起来很是刺眼。
我妈看了看我,也没勉强,拉了张椅子坐到任倩旁边,对她说:“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
任倩虚弱地点了点头,“没事儿了,谢谢婶婶。”说着她用没输液的那只手吃力地撑着要起身,我妈忙按着她躺下说:“不用不用,你是病人,你躺着吧。你这胃坏了,这两天只能吃清淡的流食,我叫张妈给你熬了点儿粥,待会就送过来了,你喝点儿养养胃。”
任倩眼睛红了,她感动地看着我妈,嘴角扯出了个要哭不哭的弧度,握住我妈的手,带着哭腔说:“婶儿,谢谢你,你对我最好了。”
我妈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说:“没事儿,咱们是一家人,都是应该的。你平时要多注意身体,三餐要定时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厉害,老是由着性子糟践自个儿身子,等以后老了伤病缠身,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任倩说:“婶儿我没事,任可那脚没怎么使力,你不要怪她,她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我爸从门口进来,刚好听到这段,又看到任倩这可怜样儿,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说:“任可你看看你堂姐,你再看看你自己。人都被你造成这样了还帮你说话,你好意思么你?!”
在我们家我爸就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我才不怕他呢,我靠在暗红色的皮沙发上,懒洋洋地说:“好意思啊,怎么不好意思了,你都好意思帮着外人数落自个儿亲生女儿了,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爸气得一跺脚,指着我骂:“任可你欠收拾是不是?别以为有你妈护着你我就不敢揍你,任倩是外人?任倩是你亲堂姐!他爸爸跟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护着外人?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看到任倩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还是看到了。我妈就坐在她旁边,显然也看到了,我妈和我对了个眼神,然后对我那正暴跳如雷的爸说:“我让张妈给任倩煲了粥,你打个电话问问怎么还没送来。任倩这孩子不懂爱惜自己,医生说她这病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再加上冰凉的辛辣的吃多了,被她自个儿给造出来的,让给她好生将养着。都这个点儿了,他们再不送过来就只能当宵夜了,任倩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任倩又急急地边起身边虚弱地说:“叔叔你别说小可,是我自己不好,不干小可的事,小可,小可她……她对我很好。”
说到最后她几乎哽咽了,我爸心疼地对她说:“任倩你别帮她说话,我知道你心眼儿好,性子又软,任可这烂脾气就爱捡软柿子捏,你别由着她跟你造次。下次她再敢动你,我非打断她腿不可!”
我爸最后那句话是对着我说的,他用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看着我,我根本不打算鸟他。他要真敢打折我腿,我妈能把他阉了。再说我爸对我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舍不得。
我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