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带着浓浓的自嘲,沈漠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这到底得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让两个人这么纠缠到了一块儿。
温磊看着他,微微皱眉,“沈先生,你没事吧?”
沈漠摇摇头,真诚向他道谢,“温医生,谢谢你。”
温磊摇头,笑了笑,“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沈先生不要迫使她回忆起那些事来,她真想起来了也不知道会崩溃成什么样。她现在就挺好,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人也活得开心,她的爸妈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希望沈先生不要让两位老人晚年了连最后的女儿都失去了。”
沈漠垂下眼眸,没有应,不要让她回忆起,是不是就等于让她们母女一辈子不相认?可是回忆起来了呢……
“肇事者是谁?”沈漠望向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温磊笑了笑,“我只是她的主治医生,还是后期才负责她的病的,这些事哪里能知道那么详细。而且事情也已经过去三年了,人死都死了,他们家人也不想再提起,也怕提得多让韩暖想起了那些事。”
沈漠点点头,算是了解。
温磊端起酒杯,和他干了一杯,一口饮完,温磊才缓缓开口,“沈先生,我不知道你和韩暖有一段怎么样的过去,但显然她对你并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你也不适合她,所以希望沈先生不要对她也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漠望向他,微微一笑,“温医生想说明什么?你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至少她和我在一起很开心。”
沈漠摸着酒杯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点,侧眸望向他,“她和谁在一起不开心了吗?”
“……”温磊冷不丁被噎了噎,好一会儿才道,“至少她看着你在一起并不是很开心,尤其是看着你带着她的女儿和别的女人亲密如同一家人时。”
捏着杯沿的手指一捏,沈漠望着他,“这意味着什么温医生没发现吗?”
说话间已起身,招来服务生买单,看着温磊微凝的神色,沈漠微微一笑,“温医生,今天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也很感谢你当年对她的照顾,但是我想,我女儿需要母亲。”
话完,微微颔首,沈漠已带着那沓病历资料离开。
沈漠直接回了公司,让吴海平请人调查一下韩风当年的案子,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晚上有一场应酬,暂且把韩暖的事都放了下来。
今晚的应酬是前些天便安排下来,和负责南溪项目的官员一道吃个饭。
南溪是华意明年重点拿下的大项目,整个规划发展是沈漠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调研评估才完善起来的。
沈漠最初看上的是北岸那片海域,只是顾宸当年为了给叶琦琦一个惊喜率先把那块地给标了下来,投资打造成了一片新兴海湾高端娱乐场。
沈漠只能退而求其次,改而从南溪这边下手。南溪海域是与北岸遥相望的海域城,政府这几年规划里重点发展的区域,市场远景与已渐成气候的北岸相媲美。
华意做的是地产开发,沈漠有意标下这块地将这一带打造成黄金海岸别墅区,并在与北岸隔海相望中建起一条海上娱乐长廊,与北岸相连接起来,并与其高端娱乐消费形成一个相依相偎的产业链,打造B市的迪拜海岸。
这个项目是沈漠自接掌华意总经理一职以来花心思最多的项目,也是最渴盼最不能容忍出任何岔子的项目,因而自从之前发生过华意盗窃的案子后,沈漠便将整个项目接手了过来,亲力亲为。
要顺利拿下这个项目,除了足够充分的竞标案,一些特殊的应酬也是必不可少的。
若是他的舅舅何翰还在部门里要拿下这个项目应是没什么悬念的,只是如今里面已换了人,该有的应酬和关系疏通还是避不开的,如今又是年关将近,应酬更是避免不了,因而虽不是很喜欢这种饭局,沈漠却也不得不卖个面子。
席上都是在官场商场混惯的人,饭局之上,喝酒敬酒是在所难免的。
沈漠酒量虽然不错,但是一顿饭下来,也还是有了微醺之意。
韩暖在家里陪染染,下午看沈漠没回来有些意外,她在这里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漠下班没有直接回家的。
沈漠这人虽然习惯晚饭后又钻书房忙工作,但是每天下班后都会准时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单身爸爸当了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到下班就先回来看看女儿。
韩暖心里虽觉奇怪,却还是压抑着心底疑惑,没给沈漠打电话问他情况。
反倒是吃饭时染染没看到沈漠回来有些闷闷不快,韩暖哄了好一会儿才肯把饭都吃完。
陪染染吃完饭,带她去散了会儿步,给她洗了澡,一起看看漫画讲讲故事,将近十点时韩暖才哄染染上了床睡觉。
看沈漠没回来,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看沈漠没回来,正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情况,门却在这时被推开,沈漠已经回来。
他脚步隐约有些虚浮,走路虽未摇晃,但看着已不似往日沉稳,人刚回来,便已坐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揉着眉心。
灯光打在他光洁俊朗的脸上,隐约可见脸上有微微的潮红。
韩暖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人刚到近前便已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酒味很清淡,她一向不喜欢酒味,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却意外的不会反感。
韩暖弯腰拍了拍他肩,“沈先生,你没事吧?”
沈漠睁开眼,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停,却没有应她,眼眸黑亮,眼神很清明。
韩暖被他瞧得有些心慌,尴尬地轻咳了声,重复刚才的话,“沈先生,你没事吧。”
沈漠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事。”又伸手揉了揉眉心。
韩暖皱眉想了想,“要不要给你煮杯醒酒茶?”
“嗯。”沈漠点点头,“我先去洗个澡。”
人已起身,往浴室而去。
韩暖转身去给他煮了杯醒酒茶,人刚在沙发上坐下没一会儿,沈漠已从浴室里出来。
虽然是大冷的天气,他腰间却只披了块浴巾,险险地遮住重点部位,精壮的胸膛上露在外面。
常年坚持运动的缘故,他的胸膛肌理分明,线条凝练优美,带着力量的美感,几滴未干的水滴从那分明的肌理上划过,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再配以那头湿漉凌乱垂下的黑发,虽然他只是随意地伸手爬过,却带着致命的诱惑美感。
韩暖不是第一次看到沈漠的裸%体,却在看到这样的他时脸尴尬得发红,窘迫万分,喉咙有些发干,视线尴尬地撇离,窘迫地道,“沈先生,您出来的时候就不能再穿件衣服吗?”
沈漠淡淡往她望了眼,“你又不是没见过。”
“……”韩暖窘迫地瞪他一眼,换了另一个方式,“这种天气沈先生不觉得套件衣服更好吗?”
沈漠已走到了沙发边,抬眸往她望了眼,“刚才进去得急,忘记带浴衣了。”
边说着边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解酒茶,端到嘴边轻吹着,抬眸望向她,“韩暖,那天在浴室你不是看得目不转睛舍不得转身的嘛,怎么今天反倒是不敢看了?”
韩暖面色一红,困窘地转头瞪向他,“我……那次只是意外。”
沈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喝了口解酒茶,“哦,我还以为你这次是因为没看到你想看的,所以失望不看了。”
“轰”,脸一阵发烫,脑子再笨,也知道他在暗示什么,韩暖暗自磨牙,男人从穿着衣服到脱下衣服果然是从人往禽兽蜕变的过程。
韩暖极力克制着不去看沈漠,站起身,“沈先生,既然你没事我先去睡了,晚安。”
站起身,手却突然被沈漠从身后拉住,温暖的手指松松垮垮地环住她的手腕时,心跳不自觉地跟着跳了跳,刚要抽回,被握着的手突然一痛,一股强大力道从后面袭来,拖着她往后倒,待她回过神时,人已重重地倒在沈漠大腿上,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掐着她往沙发上一摁,天旋地转间,她已被沈漠紧紧按压在了沙发上。
韩暖心慌意乱,盯着压着自己的男人,下意识地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推挤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沈漠身形未动,只是垂眸盯着她,抬起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将她脸上缠着的发丝拨开,盯着她惊惶的眼睛。
“韩暖。”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柔得让她无所适从,只能睁着一双惊惶的眼眸看着他,嗫嚅开口,“沈……沈先生,你怎么了?”
他没有应,只是望着她,指尖从她脸颊上划过,“当年我让你被学校开除,让你找不到工作,你有没有恨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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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暖抵着他胸膛的手微微一停,咬了咬唇,垂下眼眸,“不敢恨。”
“为什么?”他问,声音隐约有些低哑,却很平静,指尖甚至是慢条斯理地在她脸颊上轻划着。
“当年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得别人。”
“为什么要去窃取那份机密?”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语气,沈漠望着她,声音沉沉,“韩暖,那个项目是董事会和我爸评估我是否有能力胜任总经理一职的考核指标,成了,我就能接下这个位子,才有足够大的权力在我的世界里大施拳脚,为了那一天我准备了一年,却因为你,一天不到就全毁了。我丢掉的不只是几千万以及那个总经理的头衔,还有所有人对我的期许,以及整个北岸的项目。北岸才是我要拿下那个项目的最终目标,我在大学就已经看中了那块地,甚至已经为此做好规划。但是因为你的搅和,我错失了那次参与竞标的机会,但是也不可能让你的雇主坐享其成,反倒间接促成了顾宸顺利拿下那块地。”
“我很抱歉。”
韩暖垂眸低声应着,除了抱歉也只剩下抱歉。
当年她虽然从他手中拿到了那份竞标书,但因为顾宸的半路杀出,当时的雇主恒飞功亏一篑,不仅在投标会上沦为笑柄,更因为不正当竞争卷入了官司中,没多久又莫名卷入了商业欺诈中,财名两失。
而身为提供机密的一方,按照合约本来已经没韩暖什么事儿,她却莫名成为恒飞报复对象,收不到一分钱酬劳暂且不提,最惨重的,却是将她出卖给了何秦,她母亲车祸的肇事者。
当年她的母亲方岫岩加班到深夜才下班,却没想到在回家路上惨遭车祸,肇事者逃逸,方岫岩伤重,几度被下病危通知,飞来的横祸让本就家境普通的家庭顿时如同雪上加霜,为了方岫岩的医药费全家几乎穷得揭不开锅,又找不到肇事者,韩暖几乎走投无路不得已下接下了恒飞的委托书。
当年的恒飞在地方上也算得有权有势,作为交换,韩暖让对方帮忙调查那起车祸,帮忙寻找肇事者及相关证据。恒飞办事效率高,很快查到了何秦头上,而且掌握了部分证据。只是当时的竞标丑闻,恒飞负责人不懂为何突然指责她伙同沈漠一同设套,盛怒下竟反咬一口,将她出卖给何秦,声称她派人调查何秦,并且已掌握部分他肇事逃逸证据。
何秦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让自己犯罪的把柄落在别人手中,也因此,她落入何秦手中,韩风挺身相救,却因此锒铛入狱。
如果当初她没有冲动下接下恒飞的委托,大概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韩风现在也许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画家也说不定呢。
“为什么要去窃取那份机密?”正失神时,下巴倏地一痛,他已突然捏起她的下巴,重复刚才的问题。
“我……我需要钱。”低声应着,韩暖没敢望向他,需要钱是重点,但是需要调查到肇事者也是事实。
“因为你母亲的事?”他问。
韩暖有些意外望向他。
“我调查过你。”他淡声道,目光坦然。
韩暖了然地点点头,昨天才讨论过的事竟然就忘了。
“韩暖。”他突然叫她名字。
韩暖闻声抬眸望向他,“啊?”
他往下伏了伏身子,唇几乎贴着她的唇,“你当年搅黄了我北岸的项目,我为此多花了四年时间去等待,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南溪项目,它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韩暖咬了咬唇,点头,“我知道。”
他这是在警告她吧,她倒是不想去插手他们这些商业的事,只是……
不自觉地垂下眼眸,韩暖伸手推了推他,“沈先生,你可以起来了吗?这样压着我很不舒服。”
没见过有谁用这种方式逼供的。
沈漠身形未动,只是望着她,“韩暖,我们刚才的问题还没完,当年的事恨不恨我?”
韩暖忍不住嘟嘴翻白眼的冲动,望向他,依然是刚才的答案,“不敢恨。”
他径自为她下注解,“那就是恨了?”
“没有。”韩暖应道,早已时过境迁的事,更何况当年确实她咎由自取,后来他也救了她,哪有什么恨不恨的。
而且他现在这样压着她,又是穿得这么……清凉……
不自觉地往悬在眼前的精壮胸膛望了眼,脸颊不自在地红了红,韩暖伸手往他推了推,“沈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先起来?”
沈漠勾了勾唇,“不行。”
韩暖气恼,“沈先生这种逼供方式很好玩吗?还是你怕我没瞧见您身材多好,非得这么秀您的腹肌?”
沈漠望向她,“我看着像逼供?”
韩暖气恼嘟嘴不应。
下颔被轻捏起,迫使她望向他,“韩暖,我们认识五年了,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
话题一下子被跳到了暧昧范畴,尤其是他此时依然以这样的姿势压着她,虽然满心尴尬,韩暖还是像怕他误会似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却没想到他的眼眸一黑,捏着她的下巴,“一次都没有?”
韩暖再次连连点头。
“温磊呢,你对他是否有过非分之想?”沈漠继续问,声音淡淡。
韩暖有些莫名地望向他,“沈先生,你讨论这些问题有意思吗?我对你有过非分之想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沈漠淡淡扫她一眼,“如果有,我不介意满足你。”
“咳咳……”韩暖冷不丁被他的话呛到,手急急地推着他,“不用了不用了,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漠望她一眼,黑眸微眯,却是往她压了压,脸朝她的唇逼近,吓得韩暖下意识地曲起腿往他那次顶去,幸而沈漠眼疾手快压住了她的腿。
“韩暖你是要毁了你未来的性福呢。”朝她淡淡说了句,沈漠翻身坐起,放开了她。
韩暖松了口气,也没留意他刚才说了什么,急急起身,匆匆朝沈漠说了句“沈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您早点睡晚安”便要离去,走了两步想到自己刚才给他煮解酒茶时没用完的茶包还放在茶几上,强迫症作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