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之以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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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之以禽-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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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章

沈兮、夏泽、韩向天方岫岩闻讯赶到医院时;东边的天空微明,韩暖已经进了手术室。
韩暖父母昨天也随他们一起过来这边;只是因为方岫岩晕机严重;昨晚看过韩暖后早些回去歇息了。
从新加坡回来后韩暖和沈漠便向两人坦诚了染染的事;只是最近都在为着韩暖的病操心;加之和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外孙女不熟,也没过多的留意染染。
沈漠此时正抱着染染;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神色木然。
染染安静地伏在他怀中;侧着头,嘟着小嘴;特别的安静。
整个走廊里只有沈漠和染染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在被灯光照得静谧的走廊里,有着说不出的孤寂凄冷。
沈兮看着鼻头就酸了,走上前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有些哑,“韩暖怎么样了?”
沈漠似是没听到只是木然地盯着手术室门口。
染染微微侧过头,看到沈兮,眼眶一红,突然就哭了。
“我要我妈妈。”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刚哭了不久。
沈兮眼眶也不自觉地泛红,伸手要抱她,染染从沈漠怀中坐起,从沈漠肩后任由沈兮把她抱起,沈漠只是坐在原处,至始至终没有动过,木然的神色甚至没有过丝毫的波动,就这么定定地盯着手术室门口。
沈兮看着心里难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话虽然苍白,却不得不说,“沈漠,韩暖不会有事的。”
后半夜睡得正沉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韩暖病情转危,让他们来一趟,她当时一听就懵了,昨晚回去时人看着还好好的,精神也不错,怎么突然就说快不行了。
她和夏泽没敢耽搁,起床便匆匆赶了过来,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但看着沈漠和染染这副样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团聚,如今又这样,如今也只盼着韩暖能挺过来,别折腾这对父女。
夏泽看着沈漠也心疼,他是过来人,这样的恐惧他也有过,那种束手无措只能空等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如今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他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太多的安慰的话语,只是以着过来人的身份劝他,“会好起来的。”
沈漠唇角动了动,没有应,只是盯着手术室门口,整个人失魂落魄空落落的,指间还残存着她温暖的触感,怎么突然就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了?
夏泽看他神色,知道劝得太多也没用,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身侧坐下,陪他一起等。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外面原本灰蒙的天色一点点被阳光穿透,空荡荡的走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纷纷杂杂,让原本空寂的走廊也多了丝人气。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韩暖还没出来。
沈兮去外带了早餐回来,韩向天和方岫岩没有胃口,吃不下。
染染也不肯吃,眼眶从沈兮过来就一直红红的,憋着眼泪,却一直没有哭,只是嘟着嘴静静地靠坐在沈兮怀中,时不时抬头望沈兮一眼,细声细气地问,“我妈妈会死吗?”
沈兮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这些生啊死啊的,她每问一次心里就揪着疼一次。
沈漠也不好受,染染每问一次,那话总不紧不慢地落入心底,激荡着一颗心直往下沉,却沉不到底。
自从韩暖被送进了手术室他便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满脑子都是昨晚软软地伏在他的大腿上,软软地陪他说话,不过几个小时,他浅浅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她就突然不行了。
她抓着他手掌的手无力地垂下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他也像沦陷在了那片黑暗中,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睡了过去,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抱起她绵软的身体放到病床上,惊动了睡得正沉的染染,她睁着惺忪的睡眼,愣愣地望向被放到了另一边病床上的韩暖,“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小小的身子以着不可思议的速度爬到了韩暖身边,小手抓着韩暖的手臂,以着惊惶嘶哑的声音哭着叫着“妈妈,妈妈……”死活不让医生护士把韩暖带走。
韩暖没有因为她的哭喊醒过来,他也只是木然地看着扑在韩暖身上不肯走的染染,以及没有任何动静的韩暖,无法从那只手从他手掌脱落的迷茫中回过神来。
死抓着韩暖不肯放的染染被护士抱着放入了他怀中,韩暖被推出了病房,染染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来,鞋都没穿就这么光着脚丫子哭着追着跑了出去,跟在病床后面边跑边哭,声嘶力竭的哭喊在空荡的走廊里刺耳而尖锐。
沈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把她抱住的,初始时她还在他怀里用力地挣扎,凶狠地抓着他的手臂他的脸,想要他放开她,后来在他一再保证妈妈明天早上就醒过来了之后才安静了下来,在他怀里抽噎了一早上。
明明看着就像噩梦一样的早上,却迟迟醒不过来。
外面的阳光已经穿透云层,暖暖洋洋地从墙缝里洒在走廊里,暖暖的春意,心里却沉沉冷冷的。
沈兮将手中的早餐递给他,“先吃些东西吧。”
早餐买回来已经好一会儿,他迟迟不动。
沈漠往那份早餐望了眼,摇了摇头,动了动已经麻掉的腿,站起身。
夏泽担忧地望向他,却见他只是漠然地走向走廊尽头,双手插着裤袋,站在那边的阳光下,静静地站着,便没了别的举动。
看到这样的沈漠,夏泽和沈兮心里都担心的,沉默比爆发更让人心惊,他们倒宁愿他能有些别的反应,而不是总这么木然地坐着不动。
————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稍稍驱走了他身上的冰寒,心里却还是慎得慌,空落落的,特别盼着手术室的门早点开,又不敢看到它被打开,就怕听到医生客气有礼的“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韩暖这个人……
光想到这个可能沈漠便觉得心脏整个绞疼着,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连带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每天醒来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对着你笑,偌大的屋子里再也看不到那个人忙碌的身影,沙发上再也找不到那个抱着女儿温柔地翻着漫画书的女人,除了定格在墙上的浅笑,她再也不会开口软软地叫你一声,“沈漠”……
每想到一个可能,心脏便狠狠地缩一次,沈漠扶着栏杆的手有些颤抖的,脸上也是一派的茫然,不去想,不敢想。
口袋里手机的铃声振动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和恐惧。
他垂眸盯着掌心里的手机,没留意上面的号码,只是失神,如果她活不过来,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接到她的电话了?
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就狠了起来,眼神也凶狠了起来,手中的手机突然就被狠狠地摔向了墙角。
夏泽和沈兮俱是一惊,夏泽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沈漠,你没事吧?”他问,声音不无担忧。
沈漠面色是茫然的,他望着夏泽,视线却是穿过他望向手术室那边,“她醒了吗?”
夏泽忍下心头的酸涩,点了点头,“很快会醒了。”
沈漠唇角一勾,突然就轻笑了起来,却是满满的苦涩。
夏泽看着心酸,也担忧。
沈漠笑了会儿反倒安静下来了,“爸,我没事。”
重新站在了栏杆下,盯着外面的阳光。
夏泽没敢走开,只是站在他身旁陪着他。
刚站了会儿夏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很快挂断,望向沈漠,“韩暖哥哥找到了。”
沈漠原本死寂的双眸有了一丝光亮,“人在哪?”
“来医院的路上。他昨晚就已经联系过吴海平了。”
沈漠想到了刚才摔手机前的陌生号码,是否就是韩风的电话?发布寻人启事时他留了自己的私人号码的,也说明让他看到信息来这家医院。
找了几天一点信息没有,韩暖心心念着能再见他一面,如今人终于找到了,她却已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沈漠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睛便有了些湿润。
————
韩风半个小时没到便赶到了,高高瘦瘦的个字,眉眼间和韩暖很相似,只是多了许多沧桑。
他是问了护士才找到这里来的,却没想到一路找来后不是病房,是手术室。
韩向天和方岫岩正失魂落魄地坐在长椅上,韩暖的突然病危对二老打击很大,从早上过来便没有说过话。
听到脚步声时方岫岩木然地转过头,人就突然间似被雷击了般,定在了那里。
韩向天察觉到方岫岩的异样,也转过头,韩风高挺的身影便猝不及防地撞入了眼中,整个人也僵在了当场。
沈漠听到脚步声时也已转过身,看到韩向天和方岫岩的反应也知道来的人是韩风,三年多前就已入土为安的韩风。
韩风活着的消息韩暖一直还没有机会告诉父母,本想等找到人时再告诉他们,却没想到是眼下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点点内容要交代才能结局,急着更新,所以先更上来了,今晚是一定会把结局更上来的,会赶在十二点前的,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74结局

韩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父母,太久未见;如此猝不及防地见面;一时间也有些愣在当场,只是望着韩向天和方岫岩;太过激动,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漠深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些;走了过来;朝韩风伸出一只手,“韩风韩先生吗?”
韩风稍稍回过神来;轻点头,“嗯;是我。”
一句“是我”顿时让方岫岩失了控,她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眼里已满是眼泪,太过震惊,说话甚至是有些语无伦次,“韩风……你真的是……”
哽咽着说不下去。
韩向天也走了过来,双眼也蓄满了泪水,嘴唇抖抖索索,想要开口确认,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太过震惊,太过意外,也太过狂喜,一时间,整个人竟似是失语了般。
“爸……妈……”一声沙哑的唤声,顿时让韩向天和方岫岩泣不成声,死了三年的儿子如今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再也没有比这更惊喜的事。
“这三年你去哪了,还活着怎么不给家人一个报个信,我们都以为你……”
方岫岩哽咽着说不下去,抱住儿子便哭。
沈漠看着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的一家三口,眼眶也有些微润,想到了韩暖,视线不自觉地又投向了手术室门口。
他最想让她看到的,便是活着的韩风与他们一家三口相认团聚的画面,可惜,她终究没办法看到。
一家人好一会儿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韩风惦记着韩暖的事,望向韩向天和方岫岩,“韩暖怎么了?”
一提韩暖,方岫岩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口。
“还在手术中。”
沈漠替他们回答,话音刚落下,手术室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染染“蹭”的就从沈兮大腿上滑了下来,叫了声“妈妈”便奔了过去。
沈兮、夏泽。韩风和韩向天方岫岩也急急地起身过去看情况。
沈漠站在原地未动,目光穿过围拢在门口的众人,望向手术室门口缓缓推出的病床,韩暖安静地躺在上面。
乍看到她时,他竟觉得心跟着狠狠地一颤,想要过去看她怎么样了,双脚却似是被灌了铅,怎么也无法移动。
“医生,手术怎么样了?”夏泽是最冷静的那个,看到医生时先开了口。
“病人现在的情况比较稳定,但还需要做进一步观察,四十八小时内能醒过来的话,应是已暂时脱离危险期。”
沈漠蜷着的手掌不自觉地松开,整个人突然间似是被抽空了般,如释重负的感觉,视线不自觉地望向外面的阳光,第一次觉得阳光是如此美好。
————
韩暖被转入了重症监护病房,沈漠在里面陪着她,寸步不离地守着,甚至没敢合过眼。
染染也哭着要陪着韩暖,所有人都劝不动,沈漠就让她在身边陪着。
韩暖是在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的,清醒时沈漠就坐在她的床前,手掌紧紧攥着她的手,她刚清醒时指尖动了下,他一下子便察觉到了,抓着她的手,唤着她的名字,“韩暖,韩暖,睁开眼,我和染染都在,韩风也在。”
连着两三天几乎滴米未进,他的声音已带了种沧桑的沙哑。
染染本是伏在床前睡下了,刚听到一点动静便倏地惊醒了过来,眼睛没完全睁开,已经“妈妈,妈妈”地叫开,叫着叫着就又哭了起来,手也抓着韩暖的手不断摇晃着。
韩暖睁开了眼,艰难地抬起手,拍着染染的头,声音很嘶哑,甚至是含糊不清的,“乖,妈妈在这里。”
染染又哭了起来,一抽一抽地哭着,不是先前的惶恐担心,纯粹就是喜悦的哭。
沈漠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地睁开,喉咙似是被什么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两只手包裹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拉起,摩挲着脸颊。
韩暖缓缓地望向沈漠,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沈漠……”
“我没事……”努力冲他挤出一个笑容,韩暖说得艰难。
沈漠抽出一只手,抚着她的脸颊,倾身在她干涸的嘴唇吻了吻,脸颊轻蹭着她的脸颊,“没事就好。”
声音很低,很哑,甚至是有些哽咽,脸颊相触的肌肤里,韩暖感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润,不是她的。
韩暖心头突然就柔软了起来,眼睛也湿润了,没有说话,只是与他的脸颊轻蹭着,隽永而亲昵。
————
韩暖因刚大病一场,刚醒来没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还没能与韩风见上面,但因为生命体征稳定,第二天时她已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手术时她大脑的肿瘤已经被摘除,还担心癌细胞没有清除干净,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化疗。
韩暖在转入普通病房二十多小时后才又醒过来的,精神较第一次清醒已经好了许多。
人刚睁开眼伏在床边的染染已惊喜地“妈妈,妈妈,你醒了”地唤着她,沈漠伸手抚着她的额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韩暖摇了摇头,还未及应,“韩小暖,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如遭雷击,不自觉地转着头,望向声音来源,果然见韩风正端着碗热粥,浅笑吟吟地望着她,就像多年前的每个早上,他围着围巾站在厨房里,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一手端着一边“韩小暖韩小暖”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韩暖想开口,眼泪却已经先流,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韩暖,韩风回来了。”沈漠替她擦泪,在她耳边轻声道,却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凶。
韩风把手中的热米粥放到桌边,走了过来,在她床前坐下,“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韩风的模样,韩风的声音,也是韩风才会有的语气。
韩暖人还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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