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到我家镜子在拯救世界- 第58部分

牛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怒吼，边界被奇怪的黑色侵蚀的白骨上显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但是，这次的沟壑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缓慢愈合，它停留在坎达鲁的白骨上，好像有生命一样不断向深处蔓延着。
“影之剑的魔法造成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面对芮茵惊讶的目光，伊芙琳轻声解释着，“准确的说，那已经不是伤口了。影之剑在现实中直接造就了连接梦境的通道，那些被侵蚀的白骨好像被拉入永恒的梦魇中一样，再也无法恢复。”
“真是残忍的手段……”芮茵喃喃着，“这真的是战神留下的神器吗？为什么好像比黑魔法还要……”
“战争与死亡如同孪生兄弟一样紧密相连。”伊芙琳静静说道，“战争带来了荣耀、权力与短暂的繁荣，但是这光辉的一切都是建筑在无数死亡之上的。为了快速夺走对方的生命，战神西萨罗必须拥有比所有人都摇强大的力量。”
芮茵和伊芙琳一起坐在距离战场很远的高高的石头上。在这里能清楚地看到那里的战况——尤文纳的法杖召唤出火焰的壁障，炎魔上千度的身躯将周围的积雪直接气化；拉尔斯的黑色长发在烈风中飘散开来，男人英俊的五官在血红的光线中绽放出妖异的艳色；黑暗精灵的残影鬼魅一样在各色光影中穿梭着，匕首如同毒牙一样，在最准确的时机补上最惨烈的印记；天空中狩月魔龙的双翼宛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一整片斑驳的大地，白银骑士骑在黑龙的背上，银白的剑光和亮紫的龙炎交相辉映……
魔法与剑，骑士与龙。芮茵所见过的最宏大的战斗，正在不远处上演。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深刻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魔法的世界，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原来都有着如此不凡的力量。
在各种颜色的攻击中，兽人王坎达鲁好像恢复了一些理智，那双红色的眼洞被愤怒重新点亮，他用力挥动着手中的巨斧，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们也不过是那些神灵手中的玩物而已，这个世界的规则早就该打破了，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的选择？！”
拉尔斯跳了起来，影之剑无声地在坎达鲁胸口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在对方痛苦的叫声中，他沉声说道：“没有人阻止你的选择，只是，有资格打破规则的人，并不是你。”
“真是狂妄的人类小子呢……难道你以为，能够驱使影之剑，就有资格成为主神，改变这个世界了吗？！”
拉尔斯在半空中轻巧地转了个身，落在了旁边的一块空地上。他转过身来，静静望着坎达鲁，，眉梢眼角带着些许讥嘲：“也许我可以，也可能我只是个神灵的玩物。但是我唯一确定的就是，有资格成为主神的人，绝不会以打破规则为借口，用无数无辜者的幸福来陪葬。”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坎达鲁大喊道：“为什么要发动对人类的战争？为什么要诅咒这里的村民？为什么要让那些无辜的人卷入你所谓的梦想和追求中？坎达鲁，也许你有一千个高贵的理由，但是对于我来说，决不能容忍一个这样的人，凌驾于我们的信仰之上！”
那双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的坚定与纯粹，和芮茵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长大了，变强了，很多地方变得现实和成熟。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份清澈与坚定还和那时候一样。也许她能在危险的时候努力拉他一把，在迷茫的时候告诉他应该做什么，但是只有这份最可贵的清澈，是他灵魂中与生俱来的财富。
“说得不错啊。”伊芙琳赞叹着转过头来，“这是你教给他的吗？”
“不。”芮茵摇了摇头，带着淡淡的骄傲说道，“这是他教给我的。”
她教给他的大部分是一些世俗阴暗的小伎俩而已，不过拉尔斯显然贯彻得很好。比如他从来不利用讲废话的时间给敌人反攻机会，从来不在实力不够强的时候说大话。他能当着牛魔王的面比中指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以完爆对方另外一只角了。
坎达鲁原本只有边界被黑色模糊的躯体已经被各种颜色切割得支离破碎。各种魔法和奇怪诅咒造成的伤痕在他的身上不断侵蚀，影之剑永不愈合的印记更是让他骨头缝都在抽疼。他最后看了一眼面前攻击没有丝毫放缓的拉尔斯，突然从喉咙中发出了两声奇怪的笑。
“战神使者，影之剑的主人，银翼骑士团的继承者？”坎达鲁低沉地说道，“呵呵，我倒要看看，背负着这么多荣誉的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不过在那之前，请你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拉尔斯的心中猛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疾步冲到坎达鲁面前，手中的影之剑宛若野兽的獠牙一样，裹挟着血光用力劈了下去，然而，坎达鲁的动作比他的剑还要快。在血光刺入身体之前，最后一道工序已经进行完毕了。
从边缘开始，黑色迅速侵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好像终于放弃了抵抗一样，实体的防线刹那间溃不成军。阴暗的色块张扬跋扈地占领了兽人王的铠甲、肌肉与骨骼，就连那双永远燃烧着不灭之火的红色眼睛，都在渐渐被黑色笼罩。
他回过头来，面对着那些在他面前显得渺小无比的生物，轻蔑地笑着：“两百年前的战神西萨罗，身为人类中最伟大的英雄圣骑士，手持影之剑，率领银翼骑士团，驰骋在整个大陆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有的神灵都拜服在他的脚下，所有的土地都是他的疆域……只是那样的西萨罗，最后也死在世界的基座下。乳臭未干的人类小鬼啊，你觉得，自己会死在哪一步？”
“是亡灵诅咒！”尤文纳转过身去，对着呆怔的众人大吼道，“快点逃！这家伙……这家伙疯了，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祭品，释放出最邪恶的黑暗诅咒！”
说话的功夫，坎达鲁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团黑雾。那团仍然保持着躯体形状的雾气在空气中停留了刹那，紧接着就如同粉尘爆炸一样，轰地四散开来。
黑色的粉末好像灰尘一样静静飘落，落在雪地里的时候，原本洁白的积雪突然变成了子夜一般的黑色，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只黑色的巨手无声无息从雪下面伸了出来。
“快点逃啊！亡灵诅咒能把这座山都变成没有意识的亡灵，除非将他生前的愿望完全实现，否则我们都不可能逃过！快点，离开这座山啊！”
尤文纳的话音还没落，拉尔斯已经从远处迅速冲了过来，他一只手用力拉住芮茵的胳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跳上了维吉亚的脊背。早已等待着的狩月魔龙舒展开巨大的黑色翅膀，振翼飞上了灰色的天空。
在他们身后，原本白雪皑皑的雪山好像一只黑色的巨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不屈不挠追了上来。雪山的范围不知有多大，从飞龙上向下看去，到处都是无边的黑色。他们在死亡的海洋上仓皇逃窜，当雪沫溅到维吉亚的鳞片上时，据说刀枪不入的狩月魔龙居然瑟缩了一下。
“嗷嗷嗷嗷好痛啊QAQ！”维吉亚拖着哭腔大叫起来，“这……亡灵诅咒会刺穿我的鳞片的！我们要向哪里飞？”
“北方！”加拉哈德在疾风中大喊着，“我们是从另外的方向来的，向那里飞准没错！”
“哦，好的！”维吉亚拐了个弯，毫不迟疑向南方飞过去。
加拉哈德：“……”
就算有路痴加拉哈德绝对准确相反针做指引，他们的路途也无比艰难。下方的黑雪如同浪涛一样翻涌着，好像时刻准备把他们拉入死亡的深渊。拉尔斯和尤文纳站在飞龙的两翼，用力挡着旁边伸来的幽灵之手。芮茵一只手扶着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的伊芙琳，焦急地四下张望着。
看不到边界……依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该死的，怎么会忘了呢？所有BOSS都会有临死一击的，可这家伙……这家伙的持续期也太长了吧！
“有……光……”
“什么？”芮茵回过头来，却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伊芙琳已经昏睡过去了。她紧紧皱着眉头，发出模糊不清的梦呓：
“黑暗里……有光……”
芮茵愣了一下，曾经看过的许多神棍传言迅速滑过脑海。她集中了精神，努力捕捉着那些模模糊糊的话语。然而伊芙琳好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一样，紧闭着眼睛，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飞龙剧烈颠簸了一下，芮茵脸忙抓住差点掉下去的伊芙琳肩膀，她欠起身子，刚想向中间稳妥的地方挪动一点，却看到在龙翼边缘的拉尔斯脸上骤然露出的惊恐表情。
芮茵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腰上一股强烈的拉力，芮茵回过头去，在她的腰上，赫然是一圈不知什么时候绕到龙背上的黑雪，下一秒，她整个人如同风筝一样，被用力拽了下去。
最后的视野里，是因为少了她的支持而无意识坠落下来的伊芙琳，还有毫不犹豫跳下来、没有丝毫恐惧向她靠近的拉尔斯。
笨蛋……为什么跟着跳下来啊？
会一起死的知道吗？！留在那里，活下去……然后才能想办法救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部分情节组合食用效果会比较好，我会尽量快点把它们弄出来

、Chapter　86

在一片黑暗中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甚至没办法区分上下左右。
芮茵迟缓地转动着眼睛，张开嘴的时候感觉到的唾液的流向告诉她自己大概是面朝下趴在什么东西上，她的后背紧贴着冰冷坚硬的石头。远处传来流水的轻微声响，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寂静。
就好像很久之前，和拉尔斯一起被关在坎达尔城堡监狱里的时候那样。也似乎更久之前，那些被她刻意埋葬的记忆，也是这样。
更多的记忆和感知在飞快地恢复，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洞穴中，自己下面压着的是个人。他们大概是一起掉下来的，也许是本能，她在落地的刹那把那个人压在了下面，自己用身体挡住了紧接着落下的积雪石头，幸运地保住了两个人的性命。
芮茵想起自己掉下来的时候拉尔斯义无反顾接近的脸，他应该是想要跳下来保护她的，可是看现在的体位，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反而被她保护了。
这家伙如果醒过来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蠢兮兮又哭又叫地后悔挠墙的吧？
这样的猜测让她不由自主轻笑出来。她试着挪动了一下四肢，惊喜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压牢，顿时原本麻木的身体好像突然被注入小宇宙一样，体能半残废的弱女子连爬带拱，居然把自己和自己下面的人一起弄了出来。
芮茵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周围昏暗的环境，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迹和汗水，长吁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被自己拖出来的拉尔……
亚麻色长卷发的少女昏迷地躺在地上，从吹弹可破的皮肤到柔弱无依的手臂都透露着一股“我比你还不能打”的清纯气质……
芮茵麻木着一张脸，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想地回过头去。
……为什么会是伊芙琳啊！虽然她的确觉得拉尔斯和她一起掉下来的行为傻了点，可也绝对没想过会和柔弱少女一起遇难啊！如果是拉尔斯的话，至少她还可以指望战神使者的武力值带着她突出重围，可现在这个样子……魂淡她对转职成为照顾淑女的女汉子没有丝毫兴趣好么？！
芮茵表情悲苦地检查着身上的装备。平时队伍中有尤文纳和拉尔斯，前者能以金钱砸遍全世界的豪气买空肉店药店，后者能以“我替你吃饭你负责消化就好”的恶心安排好她每一次呼吸的频率。因此虽然她身为队伍中为数不多的女性角色，却丝毫没有承担补给任务的意识。
空间袋里面有零碎的干粮和水，节俭食用的话可以够两个人支持三天左右。身边有把匕首，幸运的话可以用来杀兔子。脖子上有一条蓝水晶挂饰……最没用的东西。腰上挂着……
对了！镜子！敲镜子喊莫尔多瓦带他们出去！
好像沙漠中的人看到了绿洲一样，芮茵欣喜若狂地摸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她几乎把裤腰带都解了下来，却依然没找到本来应该在那里的镜子。看样子，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落在雪山上了。
最后芮茵精疲力竭地坐回到地上，双手抱着膝盖，麻木地望着前方。
“……芮茵？芮茵！芮茵！听得到吗？！”
自从掉下来开始，这个世界已经给了她太多起伏，所以当拉尔斯的声音突然在洞穴里响起来的时候，芮茵竟然没有太过惊讶。她趴在地上找了一圈，发现竟然是从那条蓝水晶挂饰中传来的声音。
“芮茵！芮茵你还好吗QAQ！有没有受伤？回答我啊芮茵！尤文纳你这个笨蛋！不是说会起作用的吗？你果然只有脸能看吧！”
这久违的聒噪的弱智的声音哟……芮茵满脸黑线地拿起水晶，试探地说道：“拉尔斯？”
一阵安静，随即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聒噪：
“芮茵芮茵！你回答我了！你还能说话！你在哪里？受伤了吗？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带毛毯和水杯？呜呜呜对不起都是我掉得太慢了才没有抓住你，我一定会尽快把你找出来的！”
“停！”芮茵忍着头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项链里？”
“这是我特制的水晶，可以让持有水晶的双方保持通话。”那边换了一个冷静的声音，尤文纳接替了拉尔斯说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掉入了一个洞穴。”芮茵看着头顶说道，“并不高，深度还有待确定。伊芙琳和我在一起，她现在……”
芮茵慢慢地摸到昏迷的少女旁边，她的裙子有些凌乱，但看起来并没有受外伤。芮茵爬回到西幻版电话旁边，刚准备向尤文纳汇报，却偶然看到了伊芙琳露出来某样东西时停下了动作。
“尤文纳？”停顿了很久之后，芮茵慢慢说道，“我看到伊芙琳的身上……出现了那种黑色的雪。”
在伊芙琳的小腿上，少女白皙晶莹的肌肤被一大片黑色覆盖了。芮茵曾经以为那片阴影是摔出来的乌青，凑近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如同被坎达鲁诅咒过一样的黑雪。冰冷又蓬松，好像发霉的斑点一样牢牢附着在肌肤上。
“……你说，是她的身上‘出现了’那样的雪吗？”沉默了很久之后，尤文纳问道。
芮茵凑过去，又一次仔细确定了一下，说道：“没错，我确定并不是落雪，好像是从她的身体内部长出来的一样。并且……范围好像还在不断扩大。”
水晶的那头久久沉默着，芮茵能听到拉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