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路过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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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路过开了花-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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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瑞博没有赶得及去医院,他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足足过了一天一夜。问明原委以后硬是把躺在病床上的陈子岭拖了起来狠狠地揍。
陈子岭的眼神完全没有光,就像死了一样。他任他打,没有半点反应。简俊红着眼,发了狂也拉不回他。医生护士谁也不敢上前说话,生怕一开口求情,下一个被揍的就是自己。
他终于打得累了,倒在地上,默默流下了眼泪。
陈子岭躺在他旁边,要死不活的样子让医护人员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简俊哭着扶起了杜瑞博,“杜叔,婷婷的事我一定给您个交代!”
杜瑞博没有吭声,人都没有了,说再多的话做再多的补偿又能怎样。
他静静地起来,拍干净衣裤上的尘埃,他平静地看着他,又看着陈子岭:“我当初就不应该提你们上来,归根结底,是我害死了我女儿。”
陈子岭睁着眼,默默地盯着天花板。身旁的医护人员尽力抢救,他仍旧无动于衷。
听了杜瑞博的说话,陈子岭眸光悲凉,听着他的声音也令人发苦:“杜叔,干脆点,给我一枪。”
“一命偿一命?陈子岭,你不够资格。”
他像是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多岁,挣扎、悔恨、哀痛……各种情绪在胸口里翻涌。他转过了头,慢慢走了出去。
“杜叔!”简俊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杜瑞博头也不回:“葬礼上我不要见到你们,怕脏了我的地方,我不想你们打扰婷婷的安宁。”
可是现在,陈子岭和简俊就在两百米开外。保镖彻彻底底地拦下了他们,他们只能够在外头参与,就连上前去献一支花,鞠一个躬都是奢侈。
陈子岭安静地看着里头的进展,在杜瑞博把骨灰洒在了一棵树根上时,他直直地朝着那个地方跪了下去。简俊看着他,眼角尽显沧桑,他也跟着跪下去。两个人磕了三个响头,声声入骨。
葬礼上,欧丽忍不住泪意,悲痛得晕了过去。结束以后,杜瑞博竟然把陈子岭和简俊放了进来。圆杉知道不是自己能听的事情,便借口打点剩余的事下去了。
简俊扶着陈子岭,慢慢走了过来。圆杉余光瞄到了陈子岭白着一张脸,走路也不稳,不禁蹙起了眉。但也没有多看便下去了。
陈子岭挣脱开简俊的手,走到杜瑞博面前,先是恭敬地鞠了一个大于九十度的躬,随后在内袋里掏出了枪,毕恭毕敬地递到他面前:“杜叔,我任你处置。”
他看着他,没有说话。
简俊默默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当天是一个叫苏正琪的男人开的枪,他受了陆天胡的右手,即是胡凯的指使。”
胡凯跟杜瑞博的辈分其实一样,还没到红添堂的时候胡凯是蓝堂当年的当家最得意的一个手下,但自从杜瑞博来了以后他便彻底失宠,最后还被迫过档到另外一个堂口。这些年来,陆天胡跟蓝堂的积怨越来越深,加之胡凯跟杜瑞博有了以往的恩怨,才导致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酿成了今天这个悲剧。
事发当天,胡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陈子岭要出院,于是便跟堂口一众兄弟埋伏。埋伏过程中杜卿婷却撞了上来,既然都撞上了枪口焉有放过之理。胡凯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姑娘是杜瑞博的宝贝女儿,计上心来便恐吓苏正琪开枪。
苏正琪跟夏情分手以后整个人很颓丧,尤其是知道圆杉是当今企业大家路政刚的女儿后显得更加落拓。所有信心和骄傲早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怨不得谁,天之骄子就这样堕入了不复之地。
那是苏正琪第一次开枪,胡凯一早就把他查了个透彻,他家里的状况非常不好,如果他不干他们就会很危险。迫于淫威,他哆嗦着动了食指。他以为自己会打偏,但还是打中了杜卿婷的腹部,更没料想到她已经怀孕,才造成如今这方惨剧。
事情发生以后他把自己关在了小黑屋里,整天整夜地打着颤,做着噩梦。
可是胡凯告诉他,他做得很好,他的家人不会有任何危险。要是他能一直这样替他做事的话,他甚至能得到一笔丰富的酬劳。
他是学法律的,自然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报警吗?等于继续让胡凯逍遥法外,他没有证据,便是想偷偷录音也不可以。胡凯混久了江湖,自然聪明,在他跟他对话以前他都会被搜身,第一次他藏了电话,他被打得躺了大半个月的医院。此后他不敢再犯。
杜瑞博自然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闭上了眼睛,苦然一哂:“我都知道,一旦涉足这一行,一辈子也抽不得身。仇口太多,总有一天祸及妻儿,只是我太自信……”不过是一周,他却仿佛老去了十年,一双眼睛毫无神采,灰败黯淡,难免让人怆然。
陈子岭胸口一窒,他何尝不是这样。总是以为自己已经扫除了障碍,足够强大,可比能力更加让人神伤的是这条道路的黑暗,无论你怎么走命运都不曾眷顾过你。
这两个男人脸上的哀戚根本不用细想就已经料到是什么,简俊顿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爱情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可是真的有这么深刻吗?他不能完全理解,也不想去了解。
陈子岭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心上的枪。
杜瑞博睇了他一眼,目光复杂不明。面前这两个已经成为男人的孩子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要是知道会葬送女儿的性命,他……杜瑞博不能再想了,他怕自己抑制不住。他缓缓举起了手,接过了枪。
“啪嗒”一声,枪已经抵在了陈子岭的眉心。简俊心里焦急,但脸上的表情很淡。他没有资格插手,婷婷的死,谁没有责任呢?
圆杉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也有些心急了,葬礼还不算完全结束,他们还要把婷婷的骨灰送回家。这些事情也要讲究天地时辰的,再等下去怕是要误了时间。她便叹了一口气,走了回去。
在距离还很远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杜瑞博把着枪抵在陈子岭头上的身影。
这一个瞬间,她忽然就打了个哆嗦,随后渐渐有冷汗冒了出来。
好像很久以前,陈子岭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路圆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清楚,这不是开玩笑。我每天做的都是犯法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逮进监狱或是被人打死。你大好年华,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啊,她想想……好像是说她会跟他一起走下去,他脏她也要跟着脏。
可是现在呢,她的信誓旦旦变成了最强烈的憎恨。他的话语萦绕在耳,她惊出了汗。
“我每天做的都是犯法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逮进监狱或是被人打死。”
……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杀死他的不是她。
她说不出在这一刻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有点痛快、有点后悔、有点害怕,有点惊慌……
如果杜叔叔真的开了这一枪,他就会脑袋开花死在她面前。她不知道他倒在地上的时候会不会正对着她,这样就会看见他淡然地睁大的眼睛。
恐怕她会做噩梦。
她想动,但步子迈不出去。
到了生死关头,她还是会念着他。这个认知让她对自己彻底失望,她的这一生,怕是都走不出陈子岭这座牢笼了。
他用他冰冷的温柔,把她的心栽出了一朵花,她甘愿画地为牢,败给了他的温柔。
圆杉忽然就想哭,她那么努力地要憎恨他忘记他,他这样伤害她,她也这样伤害他,可原来什么也不是,她恨不起来。这些日子的故作冷酷终是骗不过自己。
杜瑞博看他一脸淡漠,又起悲戚。到了如今这个田地,他怎么好去责怪任何人。害死婷婷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今天这个祸根的种子,都怪自己,都怪自己。他诡异一笑,极其凄凉。
“子岭,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
他垂着眼睫静静听着。
杜瑞博叹了一口气:“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抬起了头。听得杜瑞博接着道,“但就算你成为了这个天下,也还是回不了头。”似是无奈。陈子岭眸色一瞬便沉了下去,他闭上了眼睛:“杜叔,我不知道你究竟要说什么。要杀就杀吧,我也活够了。”简俊恼怒地拽着他的手,死命地抠死命地掐,他毫无所觉,急得简俊眼睛都红了。
视线微微一偏,看见了圆杉跌跌撞撞往这边跑来的身影。不得不叹息,缓缓放开了手。
却见杜瑞博凝视着他,说了一句:“杀死婷婷的人是苏正琪,不是你。”他缓缓放下了枪,转身的刹那看见了圆杉僵硬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有点发懵,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双手都不知道搁在哪儿好。她的目光幽深又哀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发着抖,陈子岭一下子便张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十年了,这几天情绪很不稳定。恰逢也到这些死啊悲啊的,情绪倒是不用酝酿了……为什么你们都要霸王我呢霸王我呢霸王我呢?!
、番外(杜卿婷)烟花往事谁的属于
我已经数不清我来英国多少年了,只是每天都习惯站在窗边望着这座城市。或者说,是每天都要站在窗边看着对面那座大楼下的那一个少年。
他的涂鸦很漂亮,每天看着他拿着各种色彩的油漆这里喷喷那里画画,整面墙壁就神奇得像是活的一样。
“婷婷,你看!这个作品怎么样?”
我微笑,眼里是澄澈的笑意,透着股欣赏,“何苏林,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还不是你这个大小姐口味太挑,你把我打击惯了。”你抱着臂膀倚在墙上,模样多么秀致清朗。
我看着墙壁上那一大片的图画,全是你给未婚妻的承诺。心下不是不苦涩的,可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这些事情,自己一个人明白就好。
“啊,我要去接小洛下班了,先走了拜拜!”
“拜拜……”我不希望你总是一脸甜蜜地出现在我面前,又一脸甜蜜地转身离去。这对我很残忍,可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很快就要回国了,你说……在我走的那天以前,你会知道我的心意吗?如果你知道,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就能放弃。
只要你愿意。
“婷婷,婷婷……”你喝得烂醉倒在我面前,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为她留下了多么宝贵的眼泪,你说,“她不要我了。”
你会要我吗?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刻我的心脏跳得有多快,脸颊有多红。我要,我当然要!我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我的好朋友也有可能变成我男朋友的一天。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别介意。”早晨满地金色的阳光,我披着衣裳坐在床上,抚着你的脸庞。
可是你的眼神始终呆愣,眼里没有我。
“我明白的。”你终是笑了,起身时却看见床单上一小片红迹。触你的目,惊你的心。你猛然抬头,眸里一片惊慌失措。
其实何苏林,当我决定要把自己交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你会是什么反应,不管你露出的是什么表情,我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是我自己下的,与你无关。
“何苏林,怎么了?你不是这么玩不起吧?”我云淡风轻地看着你,看着你从惊慌变得平静,又变得无所谓,“我是怕你玩不得。”
“你玩得起,我就玩得起。下去吃早餐吧。”我转身,不想你看见我隐忍的泪,不想你看见我的内心,我对你的情。我怕你会觉得我卑贱,而后更狠狠地践踏我。
过了两天,我都没有再看见你的人。我渐渐变得麻木,其实,有你没你,我还是我。一点儿都不会改变什么。
“婷婷,我发觉我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对不起。”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这短短的三行字,不知道还能作出什么表情。
“没关系。”这条信息一经发送,我习惯性地掀开窗帘,可是窗帘下,已经再没一人。
这个少年,玩不起。
那我自己呢?又是否真是玩得起?
我在一间酒吧认识了方浩天,这是个小混混。我在他的影响下,学会了各种嗨法。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害怕他们说,哦,杜卿婷,原来你一点都玩不起,被男人拒绝就去碰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哪些东西?可卡因?麦司卡林?
尽管它们总是被人类渲染得多么恐怖,但碰了,确实是能让我忘记一些我内心里惶恐的东西。这是真的。
我渐渐从一个乖巧的大小姐变得乖戾,这不要怪谁。我清楚明白,只是自己心智不够坚定,比琉璃还要易碎。
我碰毒品,不代表我允许自己胡来。
比如说,男人。
这玩意儿伤身,却更伤心。我能够允许自己在一大群男男女女之间大声喝叫,大口灌酒。但我从不让自己单独跟一个男人呆在一起,我大半时候都是酒醉的,这种状况如果跟男人独处那还得了。
我知道他们暗地里都爱说我假清高,真□。可这又代表什么,每个人的背后总有一段像呕吐物一样恶臭恶心的过往。给不给你看,这是我自己的事。
“杜卿婷,你还继续嗨?”一双手钳住我的动作,我一挥,却挥不开,“方浩天,我继不继续关你什么事?滚开!”
“你力气都没有了,逞什么能?跟我走。”他就这么拉着我,一路穿越酒池,披着灯光,梦幻得极点的灯光一照着他,还挺人模人样。
“走够了没有?你停!停!还不停?!”我不停甩开,可是脑袋晕坨坨的,使不上劲,脚步也飘浮。
许是这边的动静惊扰了谁,有好心人大喝着过来指责,“喂!你干什么!还不放手?!”
唔?怎么这声音那么熟悉?这张脸,也有点儿眼熟,就是什么时候变成五张了我不知道?
“喔,你是……哦,呃,”打了一个嗝,又继续晕坨坨地睁着眼想要看清楚,“呃,你是,哦,那个什么是吧,那个什么?呃,你是那个什么吧。呃……”
“杜卿婷,你看你,都叫你不要逞能,跟我走。”似乎是方浩天见我越加迷糊,走路也打着飘。便一把把我打横着抱起来,我迷迷糊糊地说,“哇喔,公主抱喔。”
“你把人放下!”那个很熟很熟的声音又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吵起来了,我乱挥着手,“别打扰姐的兴致,走啊方浩天,咱们下,呃,下一场哦。”
“听到没有?人家不想理你。”声音近在耳边,我掏了掏耳朵嘟哝了一声别说话。然后我感觉他抱着我走了几步,晃啊晃的,还挺舒服。我靠在这个被大家都一致承认为所谓混混的人身上,还真感觉到那么些安全感。
“杜卿婷!婷婷!我们在一起吧!”
来自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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