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罐蜂蜜,冲了杯蜂蜜水,端着送到厉晟嘴边。
厉晟手臂乱晃,终于抓住了辛曈的手臂,辛曈手一阵抖,蜂蜜水洒了小半杯。
“阿晟。”辛曈止住他。
厉晟安心地抓着她小半截手臂,“曈曈,你别走。”
辛曈叹了口气,“我不走,喝点蜂蜜水,好不好?”
厉晟不爱蜂蜜的味道,甜滋滋又腻腻的,辛曈却喜欢。
厉晟准备了十几罐的蜂蜜放在饭厅的橱子里,辛曈笑他浪费,她好几天来这里一次,又不是抱着罐子直接喝蜂蜜,哪里喝的完?
厉晟却搂住她,“等你嫁给我,住进来了,天天喝,不就喝得快了?”
辛曈耐心地喂了厉晟喝下了洒剩的蜂蜜水,把杯子放到一边。
“曈曈,你不走。”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有些红,语气却像极了个孩子。
辛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厉晟。
她认识的厉晟是骄傲的,上进的,是仪表堂堂的。
不是这样醉酒的神志不清的,不修边幅的。
辛曈自认为她对别人的影响还不至于大到如斯地步,心里的愧疚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厉晟满意地抱着辛曈的手臂,浅浅入了眠。
他抱得太紧,辛曈实在松不开手。
她用空着的手给王姐发了短信,请了半天的假。
有些事情,你永远也逃不掉的,对不对?
辛曈对着渐渐暗下的手机屏幕,神情也跟着黯淡下来。
、11
厉晟从深眠之中醒过来。
他睡的时间不算长,脑袋昏昏沉沉,很重。
“阿晟?”辛曈见他有转醒的趋势,抽出了被他松开的手。
厉晟嘴唇很干,迷迷糊糊之中见到了一个人影,“曈曈?”
他忽地生出了许多力气似的,半坐着起来,重新抓住了辛曈的手,动作很大的将她拉向自己。
辛曈一个不留神,踉踉跄跄地站起,一个转身,姿势不甚优雅地倒在了床上。
辛曈的脸终于清晰放大了些,厉晟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曈曈”,他嘴里叫着她的名字,冒了不少胡须的嘴巴就那么印在了辛曈的脸上,嘴上,一点一点地胡乱啄着,像是只急切的啄木鸟。
辛曈愣了愣,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辛曈就把厉晟推到了一边,手似乎被烫到了似的。
厉晟保持着被“推到”的姿势,嘴里犹自喃喃着胡言乱语。
辛曈把手重新贴到厉晟的脸颊上,倏地收了回来,好烫!不是错觉,厉晟这是发高烧了。
“阿晟!”辛曈轻拍厉晟的脸,暂时忘却他刚刚的行为,权当他是烧糊涂了。
市一幼。
孩子们都陆陆续续地被大人们接走了,除了一个孩子。
“南合?”梁恬锁了小二班的门,走过来,蹲下身,与扒着幼儿园彩色栅栏门的厉南合对视了一眼。
“老师。”厉南合答应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向幼儿园对面的马路。
梁恬甜美地笑了笑,声音柔柔地道,“南合,小朋友们都回家了,你爸爸没有来吗?”
厉南合没回头,皱了皱稚嫩的眉,“我在等妈妈。”
等妈妈接她回家,做好吃的,给他讲故事,搂着他睡觉呀!
天色越来越黑,街灯已经亮成了一条细瘦的橘色的长龙。
梁恬呼了一口气,“这样,你妈妈兴许很忙,老师带你去找妈妈,怎么样?”
“真的?”厉南合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大眼睛里有种叫期待的东西在闪烁。
“当然。”
厉南合小脸顿时舒展了开来,把小手递到了梁恬伸过来的手中。
梁恬牵着厉南合,拦了辆出租车,递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厉南合看着窗外一逝而过的街景,嘴巴扁了扁,“这不是去妈妈家的路。”
“怎么不是,老师有你们家的地址的。”梁恬很笃定地答道。
“不是的,不是的。”南合语气有些冲,他记得妈妈家旁边的路。
要路过有一个大大的公园,竖着好几个又圆又长的柱子,妈妈还带他去摸了上面的图案,快到家的时候,车子会开得很慢,因为四周有好多的商店,亮着灯,热热闹闹的,他很喜欢。厉南合不吃这一套,嘴里直嚷着,“我要妈妈,我要去妈妈家!”
“老师怎么会骗你?”梁恬把手里的手机放到一边,有些不耐烦的安抚。
司机一直注意听着后面的动静,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时髦漂亮的年轻女子不会是人贩子吧?真他妈晦气,想到这里,他暗自啐了一口,出声到,“小孩子不舒服,要不,就在这里下吧?”
梁恬本就脾气不好,被南合闹得有些心烦,这司机不合时宜的话语显然又碍了她的事,她语气顿时恶劣起来,“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好的中景濠庭,这还没到呢,怎么就让人下来了?是不是车钱我也说不给就可以不给了?”
司机垂了头,心想,中景濠庭,出了名的富人聚集地,这女的应该不是人贩子,哪有人贩子住那么高级的地方?于是脚下一踩油门,把人送到了目的地,收了钱,又赶紧开车走了。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门口的保安是认识厉南合的,登时紧着脚步赶了过来。
“你好,”梁恬继续保持脸上得体又甜美的笑容,“我是厉南合小朋友的老师,我姓梁,能麻烦你带我们去南合住的地方吗?”
“这个,”保安有些为难,“厉先生不在家,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我得先通知他一声。”
梁恬一听厉东一不在,顿时有些泄气。
保安拨通了电话,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把电话递给了梁恬。
“你是南合的老师?”
电话那面传过来的声音低沉磁性,梁恬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是,我是梁恬。”
“嗯,”厉东一摁了摁太阳穴,“梁老师,谢谢你送南合回去,你可以回家了。”
“就,这样?”梁恬语气里的失望不言而喻。
“哦,对了,”厉东一想了想,“我会把南合妈妈的号码发到你那里,下次在出现这种情况,就打她的电话。”
“辛小姐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徐特助走过来,悄声对厉东一说道。
电话递到了南合的手里。
“南合?”厉东一声音柔和了许多。
“爸爸。”南合用手背抹去掉下的泪,眼里的泪却又大颗大颗地往外涌,怎么也擦不干净。
呜呜呜,好想妈妈,呜呜,好冷。
电话那头似乎有大风刮过的声音,厉东一面色有些紧张,“南合,跟那个给你电话的叔叔回家,爸爸现在就回去。”
“不要,我要妈妈。”南合脾气难得地恶劣,不屈不挠。
厉东一叹了口气,“好,那你把电话给那个叔叔。”
保安接过,神情严肃,不停地点头,“嗯,好,好的,您放心。”
“走吧,小朋友,叔叔带你去你妈妈家。”保安拿了纸巾,擦干净南合的小脸,把他抱了起来,忽地注意到身边还站着的梁恬,目光有些奇怪,“这位老师,你要搭个便车吗?”
梁恬头一扭,转身踩着高跟鞋往回走。
保安没说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抱着南合去取车。
梁恬走了许多,感觉脚都走得疼了,也没打到车。
又一辆车从她身边经过,保安想要再次劝她上车,结果她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车子于是慢慢加速,终于远离了她的视线。
厉东一坐在客厅里,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11点。
是,晚上11点。
厉东一吩咐了徐特助注意找一下,他不愿意深想。
然而,当辛曈一身的酒气出现在门口,他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个部位还是生生地,疼了一下。
尖锐的疼,让他的话语也跟着尖锐了些。
“你忘记接南合回家了。”他冷峻着一张脸。
“对,对,南合呢?”辛曈头发乱乱的,捂着红红的脸,仍然坐在楼道的台阶上,双腿蜷着,心神不宁似的道。
厉东一双手渐渐收起,“他病了,被风吹的,我让他吃了药,已经睡了。”
辛曈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红没有消褪半分,“那就好,那就好。”她手伸向楼梯扶手,身体像是没有支撑了似的,使劲儿想要站起来。
可恶,厉东一暗暗咒了一句,俯身扶了她一下,却被扑天的酒气熏了个不行,“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有。”辛曈下意识地摇摇头,“没喝,我不喝。”
“看来你还真的不适合做个母亲。”忘记接孩子,下午翘班,深夜一身酒气回了家,电话也不接,“你的手机呢?”
“手机,钱包,都,留在那里了。”辛曈惨兮兮地笑了笑。
“留在哪里了?”厉东一紧锁着眉,冷声问道。
真的是玩疯了吧?
“不告诉你,”辛曈挥舞了一下手臂,“南合呢?我要看南合去,我还没有给他讲故事。”
“就这样子?”厉东一眼神冰冷了下来。
辛曈已经越过她,跌跌撞撞地经过客厅往卧室走。
厉东一抓住她,“辛曈,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
镜子里,一个神思恍惚的女人,一个生气到极点的男人。
“我早该知道的,”厉东一钳制着她的双肩,使她面向自己,“辛曈,你听好了,我今晚不会让你一身酒气的见南合,明天也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声音大的很,辛曈清醒了些,半响又眼雾蒙蒙。
“我这就洗澡,你别这样,我这就洗。”辛曈猛地推开浴室的门,打开开关,水立刻从浴头中喷涌而出。
“好冷。”辛曈不禁打了个颤。
厉东一很想把南合抱着,立刻离开这里,好不看见这副让人心烦的情景,但他还是伸手关掉了开关。
“别,”辛曈语气可怜巴巴的,“我马上就洗干净了。”
她的眼睛望着他,手攀着他的手,头发因为被淋湿乱乱地贴在脸颊上,格外地楚楚。
厉东一脸色缓了缓,“洗可以,得用热水,不然你感冒了,再传染了南合就不好了。”
“热水,我用热水。”辛曈使劲地点头,生怕厉东一不答应似的,伸手去脱外套,裤子,再解衬衣扣子。。。。。。
厉东一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看着动作仍不停的人,走出去,关上了门。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水声。
倒是有一阵呜咽声,先是隐忍着,然后越来越大,终于变成嚎啕大哭。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耍了好一阵酒疯的人,正坐在地上,冰凉的瓷砖地上,衣衫乱糟糟地海藻一样缠在身上,双手交叉握着,哭得厉害。
、12
辛曈多年养成的生物钟没有因为昨夜那一场胡闹而有所影响。
事实上,她大概已经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怀里反常地没有南合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于是她习惯性地伸手,想把南合捞过来,给他一个早安吻。
这已然成了习惯。
结果,辛曈的手摸了摸身侧,是脸,不过放大了好多,侧面,轮廓硬朗分明,然后,向上,硬硬的头发,不对,再往下,鼻子很挺,不是南合肉肉的那种,接着往下,有些扎的手感,这是?胡子么?
辛曈脑袋迟缓地动了动,想到了那句经常用来形容孩子的话。
一夜之间长大了。
南合,难不成也一夜之间长大了?
“摸完了吗?摸完了就把手收回去。”
声线低沉的男声,带着股早餐特有的慵懒,说不出的迷人。
辛曈尚自混沌着的脑细胞立刻高度警惕了起来,她拥着被子“腾”地坐起,侧着身,惊恐着一张脸,望向方才躺在身侧的人,“你,你。。。。。。”
她声音和身体一起在发抖,颤颤的不像话。
厉东一跟着坐起来,身上的被子自然地滑落,软软地堆在身下,露出赤裸的上身,他不甚在意地伸手去够搁在一边的深色衬衫,精瘦的腰身弧线紧绷,实在是,好看的要命。
“我怎么在这里?”辛曈转过头,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声音弱弱地问。
“什么都不记得了?”厉东一低头去扣胸前的纽扣,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昨天,昨天晚上,”辛曈感觉到阴风阵阵,“我怎么了?”
昨夜,厉东一想起昨夜就恨得牙痒痒。
他看她哭得厉害,手忙脚乱地帮忙,结果被这人洒了一身的水。
本想等她消停消停了,稍微清醒一些,让她自己洗。
结果这人把他当成了根水管,自顾自地扯身上一句乱作一团的衣服。他无暇去顾虑自己薄弱地近乎空气的存在感,只好按住她的手,停止她的动作,替她洗了头。
结果,辛曈一会儿嫌弃水热一会儿嫌弃水太凉,还甩了他一头一脸的泡沫。
他气的几乎要冒烟,关了门让她自己洗。
她洗是洗了,头发都没有擦,胡乱地裹着不知道是浴巾还是被单,晃晃悠悠地走,还不停地打喷嚏。
他实在气到不行,拿了毛巾把她头发擦干,扔到了侧卧的床上。
等他冲了澡出来,辛曈已经呈大字型占据了整张床。
他重新拿了条被子,努力给自己腾了半边地方。
结果还没有睡着,她又嚷着渴,八爪鱼一样抱着被子,滚到了床下面。
他忍住把她扔到沙发上的冲动,重新把她抱上床,伺候了她喝了水,以为就此可以消停些了,谁知道她又自发地靠了过来。
带着沐浴之后的香气,身子软软热乎乎的,头发懒懒地散着,铺着,贴着他的脖子,弄得他痒痒的,差一点失控。
是的,差一点,他已经吻上了她的嘴巴,流连辗转之中,闻见隐隐的一股酒气,让他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下床,把她喝剩下的已经凉透的水喝光,然后把她包成了只蚕蛹,才放下躺下。
辛曈这边见厉东一不说话,神色难辨,似乎是有什么隐情,再看看四周,乱糟糟的一片,心想,坏了,坏了,面色却犹自淡定,等待厉东一最后的宣判。
“没什么,你喝醉了,我怕你吵着南合,我又不习惯睡沙发,所以只好这样了。”
拼床而已,辛曈长长出了一口气,却瞧着厉东一似是有些委屈的样子。
她使劲摇摇头,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厉晟发烧实在厉害,又坚持着不要去医院。
眼看热度越来越高,她找了瓶白酒,准备给他擦擦去热。
擦完了额头,胳膊,才将将替他解开衬衣,准备擦脖子,厉晟的妈妈就进来了。
“辛小姐好手段。”
辛曈还没有解释一句,事实上是她还在纠结怎么称呼,邓莉就甩出了这一句。
“阿晟发烧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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