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他们不明白他们的男人或许本来就是这样;那个人从头到尾所发生的变化仅仅是把一种本质分成两种不同的表象去诠释,简单了说,所谓两面性的真谛;就是伪君子和真小人在同一张脸上殊途同归。
文瑾写了那么多剖析男人的文章;颜采认为只有这一篇《揭露现实主义下的青蛙王子》;最贴合实际,也最贴合她现在的心情。这个道理颜采一直都懂,只是亲身碰到的状况,她还是第一次。过去交往的那些男人,或许真的是相处的时间太短,还不等男人变脸,颜采就已经把它们甩了,因此这一回在亲身体会蒋英崎的王子变青蛙之后,颜采才算深刻感觉到了这个中滋味是多么天凉好个秋。
三天了,道歉的邮件塞满了她的邮箱,道歉的玫瑰堆满了前台的办公桌,道歉的蛋糕让整个公司所有人都吃得胃里泛酸水,但颜采还是没有要接蒋英崎电话的意思。
那个男人在发现打电话不成功的第二天早上,就写了一封亢长的电子邮件过来,大意是前一天晚上他陪客户酒喝多了,又总找不到颜采,担心太过,才有些口不择言,其实他心里并没有那种想法,让颜采原谅她。
颜采极有耐心的把那封邮件读完,之后便扔在一边没有理会,可蒋英崎偏偏很有那个闲情逸致,一封不行,就一封连着一封接着发,大有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念头。
米兰达又抱着一大捧玫瑰进了她的办公室:“前台告诉我这东西他们那实在放不下了,你真的不打算清理一下吗。”
颜采伸手在那些娇艳欲滴的花瓣上摸了摸:“这是最好的玫瑰了,应该是刚从国外空运来的。”她又吸吸鼻子:“味道也不错,你去订几十个小花瓶,给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插一束吧。”
“啊?”米兰达仿佛没听清。
“这样不是很好吗。”颜采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么高级的玫瑰,估计一个星期都不会谢,堆在前台只会给他们添麻烦,我也肯定是不会带回家的,扔了又可惜,倒不如造福大家,每张桌子上插一束,看着心旷神怡,工作效率也能跟着提高。”
“没问题,我马上去办。”米兰达又道:“还有一件事,关于广告片更换男主角的事,我已经跟相关经纪公司协商过了,他们同意我们提出的条件,并且还为旗下艺人给我们造成的困扰表示歉意。”
“很好。”颜采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点头。
“艾登娱乐那边,我今天早上联系了乔宇川的经纪人罗伯特,他说最近这段时间,乔宇川都没有办法接任何商业活动。”
“怎么了,是为新专辑在赶期吗。”
“罗伯特说他得了肺炎。”
颜采翻着文件的手指停住了,她咽一口唾沫,问道:“肺炎?”
“前两天还只是低烧,昨天晚上又有轻微肺炎的迹象,公司那边给他暂停了一切工作,连新专辑都停录了。”
“送医院了吗?”
“据说没有,因为不算严重,只是在家静养,然后私人医生按时上门输液。”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米兰达点点头,这才转身出门。颜采扔开手里的文件,揉了揉眉心。
乔宇川忽然病倒,铁定和她有关。
能没关系吗,为了给她挡雨,穿着一件湿透的T恤衫淋了一整晚雨吹了一整晚的风,没准还一整晚没合眼,这样折腾下来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别说乔宇川还跟她说过他是早产儿,身体本就比一般人虚些。
想到这里,颜采只觉得一股罪恶感弥漫上心头,她按下办公桌上的答录机,叫了声:“叶安妮。”
顿了一会,里面却传出米兰达的声音:“叶安妮说要去照顾生病的亲戚,三天前就请假回家了呀。”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叶安妮突然请假都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甚至都没有去注意是不是应该和乔宇川有关,果然这日子也过得太糊涂了。匆匆米兰达交代了自己有事临时出去一下,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人事部,从人事经理那里调到了叶安妮的入职档案。
“住址就在上面了。”人事经理把打印好的纸条递给颜采,上面写的是离这里不足十分钟车程的一栋商住两用楼,颜采顺着住址赶到那里,按门牌号找到位于三十层楼的其中一间,敲了半天的门,才听见门锁咔嚓一声,门开了条逢,叶安妮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顶着硕大的黑眼圈露出半张脸。
“老板?”她像是看了半天才认出颜采是谁,急忙把门打开:“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身为你的上司,有个权责是可以任意调看下属存档在公司的人事资料。”颜采扬了扬手里的纸条,迈进房间,微微皱起眉。
房子不小,但也不大,就是普通酒店式单身公寓的造型,连着玄关的是厨房,洗衣间,洗手间,往里走是会客厅,再往里走就是卧室,很简单一条线直插到底。加上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状况一目了然,一目了然到颜采当下就能确定,乔宇川压根就没有住在这里。
“你不是和乔宇川在一起吗,他人呢?”颜采试探着问。
叶安妮顿了顿,才神色踟蹰地说:“他被医生带去医院检查了。”
“这样。”颜采走进屋子里,绕着房间转了一圈:“那为什么他的衣服,鞋,吉他都不在这里,他把整个家都搬到医院去了?”
“因为……”
“还有,既然他去了医院,你为什么不陪着一起去,难道你请假在家不是为了照顾他的病,只是为了睡懒觉?”
“我……”
“叶安妮,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颜采在会客厅里唯一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腿交叠着,脸上带着笑,似乎心情很不错。叶安妮猜不透颜采的表情到底透露出什么意思,不过她也知道,看来她一心想要隐瞒的事情,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得了,既然这样,老板我跟你坦白,乔宇川根本就没在这。”叶安妮颓败地耷拉下肩膀,叹了一口气。
心里隐隐猜到的事情被证实,颜采没来由的一阵心花怒放,可还是保持住脸上优雅从容的表情继续问:“他既然没有跟你住在一起,那当初你说让他搬到你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还不都是为了刺激你。”
“刺激我?”
“他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叶安妮拉过一边的凳子在颜采对面坐下,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相当困。
“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拒绝过他了。”颜采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她挺直脊背:“为了引起你不必要的误会,这些事必须要说清楚,我对他……”
“我其实是他的妹妹。”
颜采料不到叶安妮能突然之间蹦出这么一句话,所有的表情都卡在了脸上,眼睛都忘了眨。叶安妮却顾不了那么多,摆出一副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决绝神情,说道:“你别问我为什么不姓乔,我和我哥哥,就是乔宇川同母不同父。我也知道你肯定想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简化了讲,是我妈在国外知道乔宇川进入演艺圈后,怕他一个人在国内混不开,所以让我来照顾他,结果我刚回来和他见着面,他就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和这个哥哥可以说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个性我再了解不过了,小时候他是个铁疙瘩加闷葫芦,一直很被动,只要别人不问,他就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后来经过这么多年我的□……咳咳”叶安妮掩住嘴咳了两声,好像也觉得“□”这个形容词用得很不恰当,改口道:“经过这么多年我的影响,好歹在平常生活方面,他没有那么闷了,可是在某些能让他觉得害羞的事情上,他还是相当不会表示,比如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他对我明确地表示过好感,而且不止一次。”颜采打断叶安妮的话。
“在表示之后呢,只要你拒绝他,他是不是几乎就绝口不提了,也没有在你面前死缠烂打企图让你接受他?”
颜采缄默不言,也不用言,事实的确如叶安妮说的这样。
乔宇川和蒋英崎,这两个人都对颜采表达过同样的感情,也同样都被她拒绝,但不同的是,乔宇川得到颜采的答复后立刻回归到了自己的位置;而蒋英崎却要实际很多,一朝不得手,便开始采用各种攻略手段,势必要为自己达成目的。
“他很会隐藏情绪,也难怪你注意不到,我看他苦闷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急,就想着给他支个招。”
颜采轻笑:“所以你让他从我家搬出去。”
“这不是激将法的典型运用嘛。”叶安妮一摊手:“其实对于乔宇川都主动表示好感了还能被人拒绝这件事,我也非常不理解。大概是我这个年纪的思维和你们不一样,我就不懂我这个哥哥长得这么帅,现在也算一个有身家的大明星了,到底是何方神圣有这个魄力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他,所以我为了观察老板你,托人找了半个地球的关系,终于进了你们公司,当了你的助理。”
“……我也很不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思维。”颜采揉了揉眉心。
“借着工作的机会,我观察了你很久,也没发现你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于是我就想着,大概你对这方面的事情也和乔宇川一样是个闷葫芦,其实你心里是有他的,只是碍于各种面子问题难以启齿。所以我就跟他建议,我假装是他的未婚妻,假装被你意外发现,然后顺势在你面前提议让他搬走,没准经过这样一激,你就会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感情,然后让他不要搬走,再然后,事情就会很水到渠成,结果你却……”
“结果我却很干脆的让他走了,是不是。”
“这件事对他打击挺大的。”叶安妮的声音落寞下去:“从去年一直到现在,好几个月了,他心情一直不好,不久前他听说你和那个富商蒋英崎关系不一般后,又连着好几天没睡玩命一样的工作,别人怎么劝都劝不动。前几天的广告片拍摄你以为我们两拨人是碰巧撞上的吗?其实不是,是他从我这里要了我们公司摄制组的行程,然后硬挤出时间,也凑在那天去森林公园拍MV,结果刚回来就病了,先是发烧,然后又引起肺炎,我去照顾他时,他还说他陪你呆了一个晚上,就算病了也值得。”
颜采静默地坐了一会,站起身,朝叶安妮伸出手。
叶安妮不解地问:“什么?”
“给我他现在的地址。”颜采眼睛闭上,又睁开:“我去看看他。”
正文 49真我本色(2)
眼前是一处靠在外环线边上的社区;占地面积广,容积率低;绿化高;周围都是不过六层的花园式洋房;没有一栋高层。唯一的缺点就是地段偏了些,所以周围来往的都是一些结伴的老人;不用像年轻人一样整天早出晚归冲杀在乌烟瘴气的市中心里工作,住在这样的地方,很适合修身养性。
来到乔宇川的家门口;颜采犹豫了一会;心里居然有淡淡的紧张。她平复了一会心情;伸手敲了敲门。
半天没回应。
她笑着摇摇头,自己还真是糊涂了,竟然会指望一个病人来给自己开门,然后她摸出叶安妮交给她的钥匙,轻轻将门打开。
呈现在她面前的房间可以用空旷来形容,几乎没有家具,视线从玄关可以一览无余到客厅巨大的落地飘窗。这里是顶楼,飘窗外还有一个宽敞的空中花园。
叶安妮说,乔宇川刚从她家搬出来时住的一直是酒店,后来有一天出外景路过这里,看中了这个社区安静清爽的氛围,就找中介从一对正准备出国的老夫妻那里把这套房子买了下来。那对夫妇大概是急着要把房子卖掉,不断强调那个飘窗的视野有多好,外边的小花园还能收拾出来自种蔬菜。不过乔宇川显然对种菜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花园里只支起了一把大阳伞,放了张躺椅,一边的小桌上还有几本叠在一起的书。
颜采朝客厅的方向走,路过两个敞着门的房间时,她刻意朝里边看了看。一个房间被乔宇川收拾成了工作室,摆着他的吉他和整套崭新的音乐设备;另一间是更衣室,挂在墙上那一长串的各式棒球帽十分显眼,跟在颜采家的时候比起来数量又增加了不少。
终于走到客厅,眼见的景象让她赶紧顿住步子。
刚才她就在猜测,路过的两个房间没有一间是卧室,难道乔宇川的饮食起居都在客厅里吗,这回真的让她看见那张横在客厅里的大床,她还是惊讶了一会。
乔宇川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应该是睡着了,鹅黄色的被褥盖到他胸口的位置,两只手臂搁在外边,右手手背上贴着纱布,看来刚输完液。
整个客厅除了这么一张床,还有一张小餐桌,其余便什么都没有了,空荡得连脚步声都能有回音。
她盯着乔宇川的脸看了一会,不过三天未见,他像是足足瘦了一圈。
不忍心吵醒她,颜采放轻脚步穿过客厅,走到那个小花园里。从这里看下去正好是整个小区正中心的小广场,威尼斯风格的喷泉把水雾腾到了近乎三米高的半空中,阳光再一照下来,顿时凝结成数道交错在一起的彩虹。
“怪不得乔宇川会买下来,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地方。”颜采情不自禁自言自语了一句,目光落到一边的小桌上,那几本厚厚的书原来全是笔记本,有一本正摊开着,上边用清爽刚劲的字体写着一行行曲谱与歌词。
她心里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乔宇川的字她似乎并未见过,可看着这些字却又觉得十分眼熟,便把本子拿起来多翻了两页,忽然一阵风拂过,纸张哗啦啦翻了好几页,连带着颜采手一歪,笔记本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忙蹲□去捡,拍了拍笔记本封面上的灰尘,目光又被小桌底下一抹奇异的玫瑰红色所吸引。
那是一双玫瑰红色的女式平跟雨鞋,在这个城市任何一家24小时便利店都可以找到的大众款式。
她脑子里卡了壳,第一反应这双鞋应该是叶安妮的,又觉得以叶安妮的品味应当不至于对便利店里出售的雨鞋产生多大的兴趣,她皱着眉转过身,又下意识抬起头朝客厅看去,发现乔宇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一动不动望着自己。
她只好尴尬地走回客厅,说:“我想来看看你,所以找叶安妮要了你家的钥匙。”停了一会,又补上一句:“事情我都知道了。”
“是吗。”乔宇川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