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放松点。”低沉的嗓音，像一个个音符，在她心上跳跃。
回神，她急喘口气，有些狼狈的调整呼吸，手指揪紧他的上衣，“我……我不太会跳。”
垂目锁着她，燕北深邃的眸底有浅淡的笑痕，夹着打趣，“已经看出来了。”
顾影窘迫不已。
所以，刚刚自己笨手笨脚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
“这身礼服……”燕北的视线从上而下看过去，而后又对上她的眼，眸色加深。
顾影忙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哦~”他扬了扬尾音，一副好奇探究的样子，“什么样的朋友？”
“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男人？”
她愣了一下，掀目看他一眼。
“我问得太多了？”燕北不以为意的挑眉，解释：“我只是觉得应该是男人才会有这样恰到好处的选择。”
“是吗？”顾影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心潮的荡漾却丝毫不减。
比起和季南时，现在的她要轻松许多。舞步虽然不熟练，可是，燕北是个绝对的主宰，由他引领，她总算没有再出丑。
可是，这种靠近的感觉，好奇妙……也让她隐隐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不应该这样的……
两人在舞池中舞动，让在场不少人看红了眼。
再也没有比顾影运气好的了！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友，还同时被季总和燕总青睐！
、062 他的父母
另一边。
苏染已经完全心不在焉，视线时不时落向另外两人。可是，让她失望的是，燕北的视线却从不曾移开过。仿佛，他的眼里只剩下顾影一个人。
偶尔，他面上扬起的笑意，都叫苏染看得心惊。
这样的画面，太不应该了！
燕北是她的！
“苏小姐，你现在可是我的舞伴。能不能敬业一点？”季南不满的提醒她。
苏染挣了下，“季南，我们换回来吧！”
季南挑眉，“干嘛这么着急？那丫头跳舞笨笨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跳。”
“可是……”
“怕咱们二少被抢了？”季南笑得潋滟惑人，调侃她，“什么时候苏大小姐这么没信心了？这会场里，多少男人都盯着你呢！喏，那里就有一个。”
说话间，季南的下颔朝场外的苏扬比了比，眼神意味深长。
果然，苏扬的视线，正落向他们。
苏染没好气的白了季南一眼，“别胡扯了。快放手！”
“OK！OK！不闹了！”季南知道苏染的性子，自己是拖不了多久的。做兄弟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才要松开苏染，鎏金门忽然再次被推开。
众人惊讶的视线下，两抹身影相携而入，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视线。苏染和季南停住，燕北和顾影的动作也停住。
一对夫妇。
即使已过中年，可是，妇人依然风韵犹存，男人依旧风度翩翩。
顾影好奇的看着他们，燕北俯首，低声解释，“我父母。”
“啊……”她恍然大悟，“难怪。”
果然是一家人，那份夺目的风采和气质，异常出众。
“北。”苏染走了过来，柔声唤他。
没有立刻回身，燕北倒是先看了顾影一眼。只见她怔了一瞬，下一秒，快速的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和他保持距离。
苏染紧了紧眸，走过去，紧紧揽住他的手臂，“伯父伯母过来了，我们去打声招呼吧？”
燕北还看着顾影，眸色深沉，暗晦不明，叫人探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苏染的手，悄然握紧，指尖僵硬。
暗吸口气，很努力很努力才冲顾影扬起笑脸，“不好意思，小影，北的父母过来了，所以，只能让你把我的未婚夫还我了。”
‘未婚夫’三个字，她刻意咬得很重很重。仿佛生怕她听得不够清楚。
顾影唇角的笑，有些僵硬。不敢去看燕北的神色，只咬了咬唇，轻声说：“别这么说，是我耽误了燕总的时间。那……你们忙，不用管我。”
不等他们先转身，顾影率先走出舞池，脚步微乱。水晶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深目看一眼她的背影，眸子光影浮动，一会儿后，燕北淡淡的转开视线。
………………
苏扬的视线，一直凝着那抹身影，眸底是掩不住的哀伤。
看着她靠在男人的肩头，殷切的和对方的父母问好。笑得幸福，俨然一个要成家的小妻子。
心，像被锋利的刀片，凌迟几百回。
再次抓过一杯酒，仰头，负气的一口气喝光。
“苏扬，你怎么了？”顾影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走，关切的看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063 失常的他
眸光微醺，对上她忧心忡忡的视线，苏扬神色微顿。下一瞬，忽然张开双臂，将她娇软的身子牢牢抱住。
他像个孩子一样，将脸埋在她发间，“我带你过去见见姐夫的父母，好不好？”
“要见他们吗？”顾影下意识轻轻皱眉。
“当然，你是我苏扬的女朋友，以后我要娶你。”顿了一下，他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将她拥得更紧，“我会娶你，小影！”
顾影默然不语，只是任他拥着。
是自己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觉得，这话，他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且，那么勉强……
正想着，苏扬突然牵起她的手，往燕氏夫妇的方向走。顾影莫名的有些抵触这样的会面，“苏扬……”
她挣扎了下，可是苏扬却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往那边走。
今天的苏扬，真的很不对劲！
两人离得他们还有几米远的距离，只听到燕父朗朗的笑声，“是，你父母的意思正合我们的意思。”
燕母也接话，“你们能早点结婚是好事，家里的老太太天天念叨呢！她可还希望能抱抱曾孙。”
结婚……
苏扬身形一僵，猛然顿住脚步。
身后拉着的顾影，刹不住步子，撞在他背上。
是光影太重的缘故吗？为什么，此刻她会觉得有些晕眩？
“他们……在谈结婚的事？”
苏扬轻轻嘟囔了一句。顾影的手悄悄收紧，没有回应他的话。
“那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哼笑一声，苏扬转身，更紧的牵住顾影，“我们走！”
他走得很快，步伐很乱，握着她的手更是用力，有些疼。
“苏扬，你慢点！”顾影跟得有些吃力。
这一声，倒叫另外四人齐齐回过身来。顾影本能的回头，发现燕北也正凝着自己。
那一瞬，隔着人群，隔着距离，他们遥遥相望。
光影浮动，流光晕染。
只有苏扬拉着她，让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那女孩儿是谁？”燕兆年悠远的视线落在已经回过头去的女孩身上，忽然问。
不等燕北先开口，苏染已经接过话，“那是苏扬的女朋友，上次带回家了，我爸妈都很喜欢。”
“那这情形就是定下来了？”燕母也不由得多看了那背影两眼。
“是啊，伯母。苏扬只比我们小几个月，也该定下来了。”
燕兆年没再多问，只是视线久久才抽回来。那深远的注视，仿佛在一寸一寸穿透时光……
燕北始终面色无波，在灯影下显得有些凉薄。抽开苏染的手，他淡淡的说：“你们先聊，我还有事。”
苏染开口想要留住他，可话尚未出口，燕母柯容已经颔首，“去吧，这么多职工在，别冷落了他们。”
连燕母都这样说了，苏染再说其他，只会显得不懂事，所以，只得将所有的话堵在喉咙口。
……………………
“苏扬，你要去哪？！”
被拉出了宴会厅，却没有走出酒店，而是被扯到酒店一个幽静的楼道里。
没有多余的人，亦没有多余的灯光。
、064 对不起你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黑暗，再次激起了顾影身体的恐惧因子。
尤其，今晚的苏扬，完全失常，是她所陌生的。陌生得让她只想远离……
“苏扬，你先放开我！我不要呆在这儿！”她的声音里，有隐隐的发颤。手奋力挣扎。
可是，下一瞬……
苏扬却忽然一个回身，逼近，继而，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墙上。
那强烈的气息充斥而来，伴着高大身形的压迫，顾影整个人都绷直了。清澈的眸子在暗影里闪烁着脆弱的光芒，“苏扬，你……干什么？”
“嘘……不要说话。”他的手指，轻轻摁在她唇上。呼吸里，沾染着各种酒香。
顾影神经高度紧绷，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指，轻柔、浓情的在她唇上一下一下抚着……
不等她说什么，他忽然俯首靠近。带着酒香的唇，就这样贴上她的。
顾影整个人都在发颤。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可是却是她第一次这样害怕。
“别这样……”她用力推着他的肩膀。可是，这样的挣扎越发激发他的占有。欲，他不管不顾，更用力的吻她的唇，鲁莽、激烈得像个毛头小子。甚至贪恋的想要得更多。
顾影死死咬着唇，不肯让他进一步侵犯。
他分明不是在吻自己，更像是在发泄……
可是，今晚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苏扬……”顾影扭动着身子推他，回应她的只有粗喘的呼吸。
下一瞬，男人灼热的大掌突然移上她的身体。
天！
顾影只觉得毛孔都竖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很费力，“苏扬，你冷静点！”
她惊叫。
可是，对方却像是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也看不到她的惊惶。发了狠，大掌摸索到她礼服的拉链。
“别拒绝我……小影，你是我女朋友！不准你也拒绝我！”
语气里，充满了难言的痛苦，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那份压抑了多年的感情，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把控，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以为的那么坚强……
顾影此刻完全深陷在自己的害怕中，全然没有听到他话里那个‘也’字。像只受了伤的刺猬一样，竖起利刺，拼命的拍打着他的肩膀，“苏扬，别动我！拜托你，不要碰我……”
拉链，被长指拉下。
礼服，几乎要被褪下。
屈辱的泪，不可遏制的从眼眶滑落。顾影脸色惨白，咬唇，深吸口气，一耳光奋力的甩过去。
“啪”一声脆响，在黑暗里的空间里回荡。
苏扬被打得懵住，那一瞬，仿若一桶凉水当头浇下，他晃晃然清醒过来。
顾影连唇都在发抖，趁着他失神之际，她奋力推开他，将自己团团抱住，蜷缩在角落里。
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对不起……小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苏扬羞愧难当。他痛苦的闭了闭眼，让自己清醒一点。继而，又试探的想要靠近，“对不起，我……我失去了理智，小影，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声声道歉，惹得顾影眼泪落得更急。
、065 跟我走吧（9更）
她还在发抖。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拜托你，离开！”
最后几个字，虽然依旧细软、哽咽，可是，坚决有力。
苏扬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喉间却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多余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惭愧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狼狈的肩上，又深深的凝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对不起，小影！
对不起。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要这样伤害她……
心，好乱。苏扬越走越急，仿佛这样就能避开心里的纷乱。
和人错肩而过，他连头都没有抬。
………………
紧紧圈住自己，她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间。
苏扬的外套，盖在身上，却还是止不住那份凉意侵入身体。
眼泪，肆虐。
扶着墙壁，她缓缓站起身。外套从肩上滑下，掉落在地，她也没有弯身去捡。只是将手绕到背后，吃力的够礼服拉链。
多庆幸此刻这里没有一丝丝灯光，足够将她的狼狈都掩盖。
暗自想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手绕到背后，很辛苦，根本没办法将拉链拉上。正无措间，指尖传来一抹热度。
来自于，另外一个人！
心一惊，她几乎是立刻要转身。细瘦的肩却被对方握住，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乖一点，别乱动！”
这声音……
“燕……燕总？”
“叫我燕北。”他站在她背后，缓缓松开她的肩，才轻问了一句：“我帮你？”
紧紧咬着下唇，她无话。
燕北对这件礼服再熟悉不过。所以，准确无误的碰到拉链。能感觉到指尖下，她的身子还在颤栗。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顾影僵着背脊，问。
顿了一下，他才回答：“一会儿。”
所以……
刚刚发生的事，他都知道？
一时，顾影的眼泪不可遏制的落得更急。
明明没有灯，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活生生剥开在他跟前，所有的狼狈和脆弱都无所遁形。
礼服整理好后，顾影什么都没说，转身，侧身避开他就要走。
长腿一迈，燕北一步就追上去。将她的手牢牢扣住，不由分说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你在和我闹脾气？”
“你放开我。”顾影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奋力掰着他的手。
可他岿然不动，只沉沉的锁着她，“你希望我帮你？”
“不希望！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没有立场帮我！”她声音倔强的扬高，说的却是谎话。胸口像是堵了一股气，憋得她格外难受。
燕北叹口气。
这小丫头，倔强的样子，都让他觉得那么可爱。
可他不会说，他之所以没有立刻上前，唯一的原因是——他在等她自己拒绝！
“擦擦眼泪，跟我走。”他递了块方巾给她。
迟疑，咬唇，好一会儿，她伸手才接过，却仍旧站在那不动。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燕北牵起她的手就走。那掌心的热度包裹过来，让她心头一阵惊悸。
“燕总……”手指本能的缩了下，却被他缠得更紧。想起刚刚的经历，她不是不警惕，“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燕北沉默不语，将她从黑暗的楼道里径自带进了电梯。
明晃晃的光线猛然袭来，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垂目，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手心。双手相牵的画面，让她立刻红了耳根，试探的抽了抽手，嘤咛轻语：“你……先放手。”
燕北按下顶楼的数字，听到她的话，这才垂目朝她看过来。眸光微深，光影浮动，那双眼复杂得像是蒙了一层暧昧的薄纱，看得她心头怦怦乱跳。
连同彼此相贴的手心，都灼热难安。
、066 夜中烟火
顾影又挣了下，燕北才缓缓松开手。
彼此的温度，在掌心渐渐消失。心里，一时都变得空落落，但是，对方都不曾知晓。
狭窄的空间里，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
顾影将脸别向另一边，不去看他。燕北只抬头看着那LED灯上一下一下闪烁的数字。
直到电梯到了顶层，两个人也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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