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叔叔呢?”小早早眨着大眼睛,很认真的说着,“妈妈你不想叔叔吗,叔叔说要养活妈妈的。”
“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呢。”沐婉没有回答沐辰的话,给小早早盖好被子,转身的瞬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假期过后,拥挤的北京城变得忙碌起来,行色勿勿的人们,每个脸个都挂着焦急和匆忙,以至于这样的面容久了人也变得麻木,就像那种蜕皮的动物,变得透明,最后在人们的视野中,彼此都仿佛一个披着没有灵魂的躯壳,穿梭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之间。
小长假过去,沐婉便开始了正常的上下班,从那日之后,两人没有再出现在彼此的视野当中。
沐婉有些麻木了心绪,好像觉得这样也不错,她不想让痛苦和恨意占据心头,她要用她所有的爱,更多更多的爱,去温暖,补偿,小早早缺失的另一份爱。
上班之后,沐则大多的时间是在基地并非办公室。忙碌起来,也没时间去想太多工作之外的事情,不过偶尔的夜晚,在难以入眠的时候,他的脑海便出现,沐婉苍白的面容,和带着恨意的眸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段关系,其实,他更懦弱的想,如果不见,是不是会少了纷扰,淡然了心神。
可是,同一所办公大楼,同一层的办公室,同属一个部门,怎么会不见?
两个人没有故意去遇到,也没有故意避开,只是走廊里偶然的一瞥,两人异常平静的眸子,目光没有交集,只是一个转身,然后错落。
偶然在食堂相遇,沐则的对面空出位置,沐婉也从没有坐过去,好像,从那一天起,他们之间,仿佛真的成为了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夕阳西下,昏黄的天已近暮色,窗前挺拔的身影,阳光的折射将影子拉得很长,十月的橙色天空,微凉的空气,打在人的心上,让本就冷清的人,变得异常冷落。
周五上午九点,沐则到了办公室,原定今天的小型会议,沐则到场时,沐则发现沐婉不在。
沐则看了一眼小组组长许征:“人到齐了吗?”
许征放下手里正准备的资料,急忙开口:“沐婉一早打来电话,请了病假?”
沐则一怔,眉头不自觉的微微收紧,许征一看沐则有些不悦的神情,知道今天会议是提前一天通知的,急忙解释:“沐婉早上打电话时,听起来确实不太好,可能是真病得不轻。”
沐则点头,然后落坐。
可是会议进行一半,沐则的思绪越来越乱,强挺着开完会,看了看时间,十点半。
沐则回到办公室,心却越来越烦乱,沐婉的性格很要强,打小就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请假不去上学的孩子,那……
沐则越想越乱,拿出手机,想都没想直接拨了过去。好半天,手机也没人接,沐则开始坐立不安,在办公室里转了几个来回,末了,抓起桌上的钥匙,跟勤务员打了招呼便下了楼。
车子一直向沐婉家开去,电话却不停的打,几通之后,终于有人接听。
“喂。”
沐则的心猛然一顿,沐婉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虚弱,听起来像飘渺的空气,带着一丝叹息。
“小婉,你怎么了?”沐则急忙开口问道。
疼痛早已经占据了整个思绪,沐婉是被疼醒的,她已经吃了止痛药,但还是疼得浑身发抖。
“肚子,疼。”沐婉强忍着说出一句话,便没再开口。
沐则问了几句,沐婉也没说话,沐则便挂了电话,加快了速度直奔沐婉家。
由于沐则常常出入沐婉家小区,所以门卫也很快的放行,车子刚一停稳,沐则便跳下车,拿出沐婉之前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沐则直奔二楼沐婉卧室,根本没有其余的想法,直接推门而入。
床上的女人蜷缩着身体,散乱的头发搭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抱着被子,只这一眼,便能看出沐婉那颤抖的身子。
沐则的心猛然一抽,大步上前,一把扣住沐婉的肩膀,却不想解手的温度异常滚烫,颤抖的人微眯着眼睛,仿佛根本不晓得有人进来。
“小婉,你怎么了。”沐则半蹲在床边,拍了拍沐婉毫无血色的脸颊,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沐婉被拍了几下,才微微转醒,疼痛席卷了整个身心,额间挂着豆大的汗珠。
睁开眼,是一脸焦急的沐则,沐婉坚强的心,瞬间瓦解,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哥,我肚子疼。”
沐婉的眼泪灼伤了他的心,沐则搂着她的肩,抬手掀开被子,一把把人拦腰抱起。
“哥带你去医院。”沐则小心翼翼的抱着沐婉,步子却异常稳健的迈下了楼。
打开车门把沐婉轻轻的放了进去:“到医院就好了,小婉没事的。”
“恩,哥,我没事。”沐婉痛苦的神情,让沐则原本想要稳定的心越发的慌张。
车子快速向医院开去,沐则一边开着车,一边打电话给好友唐箫:“沐婉肚子疼的厉害,我现在往你医院。”
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沐婉紧皱着眉头的神情,沐则紧攥着方向盘的双手,越收越紧。
此时,主路还算畅通,沐则直接到了急诊门口。而唐萧则穿着白大卦站不远处,看到他的车来了,急忙大步上前。
“怎么回事?”唐萧问。
沐则跳下车子,打开后车门把沐婉抱了下来,放到了医护车上:“不知道,你快看看。”
唐箫也没管焦急神情的沐则,转身看着沐婉抱着小腹,跟着医护车,一边走一边打探沐婉的病因和检查。
在沐婉捂着疼痛的地方,轻按了两下,开口:“应该是急忙阑尾炎,快送急诊室,我去让人准备。”唐萧转头,冲着沐则,“你跟我上来。”
沐婉是急性阑尾炎,对于他们这些动大刀的手术医师来说是小问题,但沐则却没办法冷静下来,因为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沐婉。
对于在手术室外等待的人,焦急的心情旁人没办法能够理解,沐则在手术室门口,原地打转,难耐的情绪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唐萧和沐则是在西藏认识的,几年之间关系一直不错,对于沐婉和沐则之间,他可能比简容知晓的更多一些,因为那一段时间,简容回了北京,而唐萧却是亲眼看到得知沐婉结婚之后,沐则的几近失控的情绪。对于感情,外人都没办法去言说他们之间的甜蜜与痛苦。他们只能静观,没办法劝说和代替。
直到手术室门推开,医护人员把人推了出来,沐则冲到沐婉身边:“小婉,你怎么样?”
局部麻醉,沐婉现在是半醒着的,看到沐则焦急的脸庞,沐婉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强打起精神轻声安抚着:“哥,我没事儿。”
沐则用力的点点头,紧紧的抓住沐婉的手,有些慌乱的神情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疼吗?”
沐婉轻声开口:“不疼。”
把人推进了病房,唐萧也跟了进来:“她估计能睡两个小时,你别担心。”
沐则点点头:“知道了。”
唐萧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等会再过来。”
唐萧走后,沐则在她旁边坐下,沐婉的手被他紧紧的抓在沁满汗水的手掌心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开她额前散乱的碎发,他此时,已然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沐婉渐渐意识涣散,但她却感觉到那种温暖的从身心蔓延,睡着的时候,唇角都是上扬着的。
沐婉醒来时不到两个小时,年轻人的身体恢复要快一些。而沐婉醒来时,感觉到手上的温度,那是睡前有过的温度,一直还在。
沐婉眼睛没睁开,却感觉眼底有东西想要涌出,是种叫做幸福的因子,在心底滋长着。
沐则坐在一旁,感觉到沐婉的手轻微的动了下,然后抬头正看到沐婉微微开启的眼睑。
“小婉,你醒了。”沐则急忙问道。
“恩。”沐婉应了声。
“疼不疼,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了,你别担心。”沐婉微哑的嗓子,轻声说道。
沐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位置。
“以后有病别挺着。”沐则现在还后怕,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没去,后果会是什么样子,他一直在自责,为什么要和她绷着情绪,如果沐婉真的出了事儿,他真的不敢想像那不堪的后果……
看到沐则紧张担心的神情,沐婉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两人依旧紧握着的双手上。苍白的唇色却勾出一抹笑意:“哥,谢谢你。”
沐则一顿,然后却无奈的两手握着她瘦小的手掌,支着额头,叹了口气:“小婉……”他顿了顿,好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责怪她不爱惜自己,或是开口责怪,她为什么要说这声谢。
沐婉却难得见沐则这副无奈又沮丧的神情,沐婉的心底暖暖的,轻声开口:“哥,对不起。”
沐则有些错愕的抬头,不解的眸子直视着她带笑的眼。沐婉轻抿下唇角:“我不该跟你耍性子,哥,我错了。”
沐则紧绷的情绪,突然不知如何的噗哧一乐,伸手拍了下沐婉的脑袋:“傻丫头。”
中午的阳光,温暖又热烈,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洒在了病床前两个同样挂着温暖笑意的笑脸上,那是多么久远的一个微笑,仿佛回到了N年前,他依旧陪在她身边,如他所说,他一辈子,会保护她,照顾她,爱惜她……
、25
爱情这种事儿,来来回回的无非是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最好的结局,正好是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但想要拥有这样相同的步调,相同的频率,是多么不易。
有些时候;有些话是不需要讲出口,只要看到你微笑的眼底,倒映出我的身影;那么,此时,我便是幸福的。
沐婉术手的住院手续沐则已经办好,又找了医院的护工照看,看了看时间,沐则开着车便去了小早早的幼儿园。
小早早看到沐则兴奋的从大门里跑出来,跳到他怀里:“叔叔,你怎么来了。”
沐则揉搓着小早早的黑亮短发:“叔叔接你去小匿阿姨家。”
“好啊,妈妈也在那吗?”
“妈妈有事出门了,让叔叔送早早去小匿阿姨家。”
小早早沮丧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那我想妈妈怎么办?”
“那叔叔有时间去找你好不好?”
小早早懂事的点点头:“那好吧,叔叔一定要来找早早玩哦。”
沐婉刚刚手术过后,身体还没恢复,根本不适合让小早早知道。只能等沐婉稍稍有些精神的时候,再带早早过去。
沐则事先和小匿说了情况,小匿一听焦急的要去医院看沐婉,被沐则拦了下来,现在首要的是把小早早安顿好。
到了小匿家已经是快六点,沐则和小匿聊了几句,简单的说了沐婉的情况然后就回了医院。
到了医院已经七点了,沐则进了病房,沐婉已经醒了,正和护工张大姐说着话。
“感觉怎么样?”沐则走到了床边,柔和的目光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心疼的询问着。
“还行,好多了。”沐婉说完,苦笑了下。
“饿了吗?”
旁边的护工张大姐开口:“我下去买点粥和鸡蛋羹,现在她也吃不了什么东西。”
沐则点头,拿了钱递给张大姐。
“我把早早送小匿那去了,等你好一点再带他来看你。”
沐婉点点头:“恩,现在这样子,来了恐怕会吓坏他的。”
沐则无声的叹了口气:“要喝水吗?”
沐婉点点头,沐则拿过水杯,把吸管送到她嘴里,沐婉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便没再多喝。
沐婉吃过东西,有护工在沐则也放心,便开车回了单位。上午走之前,还有工作没做完,趁着沐婉小睡又有人照顾便去把后续的事情安排一下。
从单位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沐则开车,直接到了医院。
原以为沐婉会睡着了,谁知道,灯是亮着的,沐则推开门,沐婉睁着眼睛看了过来。
“没睡?”
沐婉扯出一丝笑容:“不困。”
沐则上前,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沐婉侧过头,看着他。目光中总是带着他们抗拒又无法逃避的柔情,这是爱情,是亲情,是我对你的情……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年,沐婉肚子疼得在床上翻滚,沐则在旁边无能为力。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心疼不已。
“刀口疼吗?”过了会儿,沐则问。
沐婉瘪了下干涩泛白的唇,无力的却有些俏皮:“有点疼。”
疼,能不疼吗,这是手术,不是扎一针就好了的小感冒。沐则好看的眉头紧皱着:“我去问问值班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止痛。”
沐则拍了拍沐婉的胳膊,刚要起身,却不想,手腕被人紧紧的攥住。
“我吃过止痛药了,睡一觉就好了。”
此时,沐则只能看着她疼,却没办法替代,反手,握住她的手合在掌心里:“那你睡吧,我就坐这儿。”
沐婉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陪我说说话吧。”
沐则点头:“好。”
沐婉想了想,说道:“我想知道,你今天怎么会去找我。”
沐则神情微顿,末了,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么要强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请病假。”
“恩,我早上原本想去上班的,可是实在是爬不起来了。”
“那你怎么不想着去医院,非要自己挺着。”沐则想着看到沐婉缩在被子里,疼得全身发抖,现在想想,也会后怕。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谁会肚子疼就跑医院啊!”沐婉带着一丝小女生含嗔薄怒的娇俏,揪着的眉头,那副苍白脸上的无奈表情。
沐则轻笑了下,却不知怎么突然开口:“你说肚子痛,我以为是……”
沐婉噗哧一乐:“哥,你傻。”
沐则:“……”
沐婉动了动握在他掌心的手指,轻笑:“女人生过孩子,痛经就会不治而愈的。”
沐则微微有些尴尬,不过,当她说过生过孩子,这句话,他的心猛然一顿,而握在掌心的温度却似火烧一样。
“我哪懂这个,不过以后自己得照顾好自己,你家里也应该找个保姆了。”沐则说着,非常巧妙又自然的放开了沐婉的手,然后转身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两口。
然后再次放下的时候,沐婉期待的温度,却没有再次落下。
沐婉有些失落的看着沐则握成了拳拄在床边的手,微翘的睫毛,轻颤了下。
沐婉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唐萧时不时过来看看她,叮嘱她适当的活动和饮食。
沐婉现在每天还在吃粥,主要是现在非常时期,小匿来过一次,但每天都会让人送她亲手煲的汤过来给她补身子。小早早会念叨妈妈去哪儿了,不过还是很乖巧不哭不闹。
沐则早中晚都会到医院看沐婉,平时还是要上班,沐婉住院五天,沐则在医院里合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