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摆摆手,一笑置之。
林曦看着两个挂彩的男生,也郑重向他们鞠了一躬,“两位同学,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住啊。”
“没事没事,你要不这样我们还不一定能停下来。”其中一个男生被医生捏着腿弯吸了一口气,“不过你下次能少使点劲吗?疼啊。”
林曦看着谭郁凯忍着笑的样子,也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她想解释来着,其实她平时没那么大的劲儿。
《灯火阑珊》沈谖 ˇ心似双丝网(三)ˇ 最新更新:20130208 11:56:57
谭郁凯是个大忙人,相比林曦而言,他的行程总是排得满满的,除了专业学习,还得抽出时间来到外面兼职打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林曦最多待的地方就是图书馆,那里有他们的专属座位,透过图书馆落地玻璃窗的阳光是最温暖最柔和的。
谭郁凯看书的时候总是特别专注,可以好长时间连头都不抬一下。林曦就做不到这样,她会隔三差五地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看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心里被一种暖暖的感觉填满,会莫名地想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这几个字。
有时候她出了神,被谭郁凯抓到,正好撞进他的眼眸里。他会凑近小声地问她是不是累了,她则会摇摇头,让他继续看书,不用管她。她明白谭郁凯对这份学业有多上心,她也明白他正在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她自然不愿意自己与这件事情有任何冲突。
林曦喜欢睡懒觉,十天里有九天都把早餐时间一起给睡掉了。谭郁凯告诫过她无数次,可她总是屡教不改,到最后谭郁凯也不想再浪费口水,索性将热腾腾的早餐带到教室里给她。她一边吃早餐一边还色眯眯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稀罕你吗?”
谭郁凯当然不会理会她这样无聊的问题,她只能自问自答,“我就稀罕你帮我带早餐,而且每次都是热乎乎的。”林曦笑得贼兮兮,一副拍马屁的样子,倒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有时候两个人也会约好一起吃饭,或者偶尔在节假日相约去玩。太忙的时候,谭郁凯就会忘记时间,迟到几到几十分钟不等,最长的一次,林曦整整等了他两个小时。
林曦自然很生气,无论他怎么跟她道歉和解释,她都不会理睬他,但是这种情况往往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他买盒冰淇淋孝敬她,就可以把她哄得眉开眼笑。
她对李想说过,这一个小时并不是她对他迟到的惩罚,而是她对自己原则的遵守,如果连这一个小时也没有,她想她就真的完全丢盔弃甲了。
记得有一次,寝室里几个女生围坐在一起看电视,大致剧情是丈夫出轨,在外面养了女人,生了孩子。妻子还在家里侍奉公婆,受尽委屈还帮着丈夫隐瞒。俞真真骂那男人没良心,李想则骂那女人脑袋被门挤了,活该。
“诶,小曦,”俞真真突然注意到旁边一言不发的林曦,问她,“如果你是那女的,遇上这种事,你怎么办呀?”
林曦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表情冷淡地回答,“揪出那对狗男女,搓扁他们,揉圆他们,捏碎他们,叫他们还敢胡来。”
俞真真听后,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美人经常说林曦自从和谭郁凯在一起以后,就变笨了,变蠢了。林曦懒得理她,俞真真却巴巴地问美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谁知美人只给了她两个字“面相”,她说:“你没发现她最近变得憨态可掬吗?”此时的林曦只想送给美人一句话,“你不会说成语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林曦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傻,有没有变笨,可是即使傻点笨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还有句老话叫做“傻人有傻福”吗?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林曦的生日在春末夏初,她不期待像谭郁凯这种完全没有浪漫细胞的呆木头能给她什么惊喜,只要他知道有这么回事,她就已经十分欣慰了。
那天她整天都在寝室里候着,守着寝室的座机,但直到晚饭以前,谭郁凯都没有出现。电话倒是接到几次,只不过都不是找她的。
正在她满心失落的时候,美人从外面开门进来,对她说:“赶紧收拾打扮一下,王子骑着白马在楼下候着了。”
林曦一听,从椅子上跳下来,只拖了一只拖鞋就往窗边跑,果然看到谭郁凯单肩背包,坐在一辆自行车上,在她看来,这场景,要多帅有多帅,要有多酷就有多酷。
林曦心里乐开了花,迅速换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背着包包出门了。谭郁凯骑着他两个轮子的坐骑载着她出校园,问她要去哪里吃饭庆生,并且叮嘱她别为自己省钱。
谭郁凯是那种对别人比对自己大方的人,前不久林曦就亲眼目睹他吃了将近一个月的方便面。原因是一个哥们儿家里出了点事情,他把奖学金和兼职赚的钱全都借了出去,结果自己只好勒紧裤腰带度日。林曦心疼他,可怜他,但又得顾着他的自尊心,只好对他说,“这个月你的伙食我包了,下个月你再还给我成吗?利息就按高利贷来算。”
谭郁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给了她一个爆栗,骂她“黑心鬼”。
林曦摸着额头,还是一脸乐呵呵的样子,黑心鬼就黑心鬼,只要你不拒绝就好了。
那天林曦还是选了小吃一条街的一家大排档,她说:“我可不是为了给你省钱,我就喜欢那个氛围,热闹,自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谭郁凯顿了一下才说话,“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寿星最大。”
两个人在大排档里点了几个小菜,两大碗面。吃面之前,谭郁凯从他的包里掏出一盆小小的植物放到桌上。林曦观赏了一下那盆植物,绿绿的一小片,远远地看它是仙人掌,拿近了细看,它还是一盆仙人掌。林曦有些纳闷了,“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谭郁凯一脸自若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有人把仙人掌当成生日礼物,谭郁凯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于是她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我觉得这个跟你很像?”
林曦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盆仙人掌,蹙眉道,“哪里像了?”
谭郁凯一本正经地说:“满身是刺,很彪悍,很好养。”
“谁满身是刺,谁彪悍,谁好养了,有你这么说女生的吗?”林曦不满地撅嘴,“你才彪悍呢。”
“是是是,”谭郁凯赶紧举白旗投降,“我彪悍,要不彪悍我怎么敢跟你在一起呢?”话一出口,对面林曦就将一双筷子扔了过来。好在他反应快,接住了筷子,他笑着将手里的一双筷子掰开又递还给了她。
林曦在自己和谭郁凯的碗里都放了很多辣,又辣又烫的面条,两个人吃得满头大汗,相对无声,只是傻笑了一番。
林曦提出来要喝酒,谭郁凯知道她酒量不好,根本就喝不了,但念在今天是她生日的份上,就点了两罐啤酒,林曦只喝了一小杯,剩下的都是他喝的。
晚饭后,谭郁凯又骑车载着林曦回学校,一路上,暖暖的夜风拂面,带着雨后青草的味道,干净而清爽。
“你在笑什么?”转弯的时候,谭郁凯突然问林曦。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你脑袋后面长眼睛了?”
“你都笑出声来了,我还能听不见?”
“是吗?”林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出声来了,她还是不能回答谭郁凯自己为什么笑,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笑还需要什么原因吗?心情好就笑了,想笑就笑了。
“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谭郁凯将自行车停在林曦的宿舍楼下,看着林曦走进宿舍,又走了出来。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脸上还留着一小杯啤酒带出来的淡淡红晕,她的声音轻而柔,她说,“郁凯,我今天真开心。”
林曦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脸颊两个小酒窝,风吹得她刚刚过肩的直发飘起来。谭郁凯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她被吹乱了的一缕头发夹到耳后,可这个动作刚刚完成,就有一男生出现,拉着林曦的胳膊,用猛力将她拖离他好长一段距离。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到林曦有些惊讶地问那个男生,“你怎么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敢随便招惹乱七八糟的人,你脑子没病吧?”程邵岩一腔怒气,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盯着林曦。
谭郁凯见状,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对林曦说他在附近广场上等她,便骑上车走开了。
本来见到程邵岩回来,林曦挺高兴的,没想到他一见面就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把她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微微抬起头与他对视,“你把话说清楚,谁随便招惹谁了,谁是乱七八糟的人了?”
“说的是谁谁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才几岁,学人找什么男朋友,你着什么急啊?”程邵岩不但火气没降,说话反而越发地冲起来,林曦是吃软不吃硬,莫名其妙地挨骂,心头的怒火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我都二十岁了,怎么就不能谈恋爱了。我爸妈都不管我,你来管我,你是我的谁啊,我的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
程邵岩被气急了,胸口剧烈起伏,半天才克制住甩她一巴掌的冲动,再开口时倒冷静不少,“没有,以后你爱怎样怎样,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管了。”
那天晚上,程邵岩就这样干脆而没有风度地消失在林曦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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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邵岩走后,林曦今天所有的好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她在宿舍附近的广场上找到谭郁凯。看到谭郁凯的时候,她的心情才舒缓一点,他说了会等她就一定会等她。
两个人在圆弧的矮墙上坐下,谭郁凯一直沉默着,仿佛在等着林曦开口。林曦平静了一下心情,就对着谭郁凯微微一笑,她声音十分平和,她说:“郁凯,他叫程邵岩,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像哥哥一样。他今天会这样说话,是因为他关心我,关心则乱,而且他不了解你,所以,你不要介意好不好?”说到这里,林曦又补充道,“我们的关系,就像你跟佳宁,你也把佳宁当妹妹,你也很关心佳宁的是不是?”
谭郁凯看着她,释然地笑笑,他的声音也很平和,他说:“我不介意。”他伸手帮她拢了拢小外套,“你今天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嗯。”林曦只是点头,什么都不再说。
回到寝室以后,程程问她有没有在宿舍楼下见到一个帅哥。在宿舍楼下,又能被程程看成帅哥的人,林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程邵岩,她的气还没消,将包包往桌上一甩,暗自嘀咕,“帅哥倒没看到,只看到青蛙一枚。”想到程邵岩变青蛙的样子,她又呵呵地乐了起来。
那天晚上林曦久久不不能入睡,上半夜,她气程邵岩说的那番话太过分,下半夜她又后悔自己说话不该那么冲。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到阳台上打电话,连续打了好几个,程邵岩都没有接,后来更是将手机关掉了。林曦有气无处发泄,值得对着电话骂了一声“小气鬼”,却是除了天边月亮,无人知晓。
此时的程邵岩正躺在C市某家酒店的某个房间里,醉得如一滩烂泥。许佳宁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上,又找来毛巾帮他洗脸擦手,帮他盖好被子。林曦的电话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小曦”两个字不停地在程邵岩的手机屏幕上闪啊闪,闪得她觉得头晕眼花。
她试着喊程邵岩起来接电话,可程邵岩只是蹙着眉哼哼了几声,很痛苦的样子,却没有睁开眼睛。许佳宁犹豫片刻,索性将手机关了,丢得远远的,在视线之外。
其实程邵岩到宿舍找林曦的时候,许佳宁刚好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她不知道他们在下面讲些什么,但她看到他们不欢而散。
程邵岩一走,她就下楼跟了出去,一直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程邵岩似有察觉,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到了她。
几个月没见,他又长高了,比以前瘦了点,橙黄的路灯下,眼神里竟透着从不曾有过的落寞之态。
“佳宁?是你啊,好久不见了。”他对她微笑,温和依旧。
“好久不见。”许佳宁看着程邵岩,一时却是无话可说。
“你会喝酒吗?”沉默了一会儿后,程邵岩开口。
“啊?”许佳宁有些不解。
“走,带你喝酒去。”程邵岩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牵着她一只手往外走。
灯火辉煌的城市,闪烁迷离的夜景,美轮美奂,总是无法让人清醒地睁开双眼,清醒地分辨现实和理想之间的距离。即使她心里清楚,无论此刻出现在程邵岩面前的是谁,他都有可能牵了她的手走,但她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有些事情,明知是错,偏偏还错得甘之如饴。
到了酒吧以后,许佳宁陪着程邵岩喝了几杯酒。以前妈妈在世的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喝酒,她偶尔陪着她喝,所以酒量不错,几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后来程邵岩哪里还有个喝酒的样子,分明是毫无章法地胡乱灌酒,将好几种不同的酒倒在一起,便一饮而尽。
原本许佳宁还想着劝阻他,可几次劝阻不成之后,她也就放弃了。看着程邵岩喝酒的样子,她觉得挺痛快的,如果不是想着要清醒着把他安置好,她真想和他一样大醉一场。她从来都懂得如何节制自己,如果知道两瓶红酒是自己的极限,她绝对不会沾第三瓶,因此她从来没有醉过,也不知道醉酒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看程邵岩的样子,料想这种感觉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抱着马桶吐了半天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一早,程邵岩醒来的时候,那种感觉用头痛欲裂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宿醉的滋味自然不好受。他睁着眼睛,好久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大床上,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靠墙的沙发上,许佳宁倚坐着睡着了。他揉了揉眉间,昨晚的一些片段零碎地在眼前闪现。
打开手机看到无数个林曦的来电,头更痛了,他索性将手机扔一边,懒得去理会。
学校里有课,程邵岩不能再C市停留太久,他买的是当天下午的机票,许佳宁送他到机场。马上就要进安检,程邵岩见许佳宁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她,“佳宁,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许佳宁的表情看似有些为难,踌躇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看到许佳宁点头,程邵岩背起包往安检处走。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