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不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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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不近长安-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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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好。”岑君西没正经的笑了两声问:“那四哥输了怎么办?”
“自然是女伴代罚喽!四哥快瞧瞧七哥心肝儿有多坏!”
谢柏杨好气好笑的接口:“他不是心肝坏,我看他是急着想输牌了!”
小姐们嗤嗤的笑,声音娇滴滴的发嗲,立即动手洗牌码牌。岑君西这才有满意的意思,正好公主把烤好的雪茄捧上来,他吸一口,缓缓喷出一片云雾缭绕,隔空对周心悦勾了勾手。
周心悦蹙眉走过去,岑君西把大腿斜喇喇的撇出来,用雪茄指指:“坐。”
周心悦恨死岑君西这幅表情了,她鞋跟太高,走过去的时候甚至腿都是绷直的,一步一步僵过去,此刻也像不会打弯了一样,不坐就是不坐。
牌已洗好了,码成墙排在各自门前,可岑君西抬头看着周心悦,偏偏不开。
谢柏杨给一旁的程浩递了个颜色,程浩在岑君西旁边安了吧台椅,把周心悦强行按下去。
岑君西冷笑了一声,开始掷骰子。其实他和谢柏杨都是牌局上的高手,也不知道诚心的还是怎么着,偏偏今天没有正路子,谢柏杨打什么,他就跟着打出去,两圈下来谢柏杨输惨了,一旁看牌的小姐全都眼笑眉飞,不停的往唇上涂烈焰口红,把沈静北脸上亲得横七竖八全是唇印。
沈静北也不恼也不推辞,摸一张打一张,表情平静,赢了更平静,香吻送来就照单全收。难得有人在一群莺莺燕燕里面坐着,把西装革履穿得洒脱风流,却有着跟暧昧毫不沾边的器宇轩昂。
岑君西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有小姐递上毛巾,他擦了把手说:“最后一局。”
甜甜看看周心悦又看看他,眼波欲流:“急什么呀,七嫂就在这儿呢,又没人催你,还怕你被我们抢了去?”
岑君西对这揶揄毫不在意,反笑:“我是怕他被别人抢了去。”他看看周心悦,只管在她脸上微微拧了一把。
周心悦依然冷面如霜。
岑君西又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可那张脸是僵的,不会笑,也没有表情,只是坐着不说话。
岑君西微微一侧,偏过身来从正面的斜下方看她,他倒是很少做这样的动作,就像以前替她带坠子,带完了要仔细打量配不配她似的,然后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拽进自己怀里。他动作亲狎的放荡,目光却一片暗沉,冷笑了一声,低头吻住她。
他口里有烤榛子和苦杏仁的干果味道,她知道那是醇化雪茄的芳香成分,而有什么东西在她唇上游走,是他的舌头,一点一点想要撬开她的唇。
她反应过来就开始挣扎,两只手抵着他的胸口,头拼命的向后仰,他很快就嫌她不老实,将她的胳膊麻花一样的扭起来,强势的吻,一路吻下去。
她躲得太奋力,他吻得很辛苦,呼吸都觉得受到阻碍,最后索性腾出一只手来三两下解开衬衣上面的纽扣。
她没有办法阻止他,可是很痛,他把她的双手拧得很痛,她想要出声,可一张开口他的舌头就席卷进来,那样烫,把她都要烫熟了,她在麻木之前闭着眼睛咬下去。
他吃痛,却没松开手,反而开始更加疯狂地侵犯她,她只有以咬还击,切齿的撕咬着他的唇,血腥味顷刻充斥了呼吸。她狼狈的挣扎,从椅子上都落到了地下,最后他终于把她放开了,舔了舔口腔内壁的伤,往烟灰缸里啐了一口血。
那些小姐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傻了似的只管立在那儿看,倒是程浩上前递了一杯水给岑君西漱口,又拿了一纸空杯让他把血水吐在里面,这才上去搀扶周心悦起来。
岑君西整整漱了两口水,嘴里还有一丝丝血腥味,他只好往纸巾上吐,一边吐一边朝周心悦走,最后站住,用手在她面颊上抵了抵,下巴一偏,语气轻描淡写:“输牌就有个输牌的样子,去,替我去亲亲沈公子。”
本来依着着岑君西平时对沈静北的态度,没人敢起哄让他愿赌服输,可没想到他今天就是呕着口气来的,诚心要让人难堪。
沈静北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他离开牌牌桌在沙发上坐下来,小姐抽了一张湿巾在一旁给他擦脸上的口红印,擦了两下被他接过去自己擦,小姐对着自己的脸指指点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等他擦干净了,这才冷静下来说:“算了哥,咱们玩玩牌而已,你别为难心悦。”
岑君西没搭理他,转过头去又撇了一下嘴角,看看纸巾里的血迹又看看看周心悦。
她也在看着他,下嘴唇已经被咬得发白,眼神似一把双刀,仿佛能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而岑君西看她则是笑意愈来愈深,像是一枝罂粟,妖冶毒恶,一寸一寸的侵蚀入骨。他笑着问:“怎么还不过去?”
周心悦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松了一口银牙,唇角微微的往上挑,竟然勾出一个恨意了然的笑来:“七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她大大方方的走到沙发前,水葱样的手指捧住沈静北的嘴唇,吧唧一声,软绵绵的烙下一个吻印,她也不急着收回,一直缠缠绵绵的吻到耳根才抬起来。
沈静北被她吻过的地方直发麻,耳边也是嗡嗡的在响,隔得太近,她的面目模模糊糊看不清。
他记得还是刚搬家住到她隔壁的时候,有一天,他放学回来,司机打开门,她从门后面冒出来,大大方方的瞅了他,毫不吝啬的对他给予表扬:“你是小北哥哥吧,长得好漂亮!”
他没见过夸他漂亮的女孩,抄着口袋一愣,她却像只被主人宠惯了的猫咪,已经嘟起□自动送上来了。
大好的艳阳微风,桃花的落英高蹈,她的唇就像桃花瓣一样的粉红、小巧,绵绵的印在脸上叫他说不出来话,只是站着。
她亲完了便咯咯的一笑,一张脸上写满阳光,叫他:“小北哥哥!”
他一直记得,记得落在她发间的桃花,记得那软绵绵的吻,记得那张活泼的笑脸,阳光洒下来,却明媚不及她分毫。
周心悦勾引一样的掰过他的另一面脸又要吻,他突然扶住她,指尖发烫,拉过她的手,认真的说:“别闹了。”
岑君西笑了,他在沙发另一头坐下,伸出拇指,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对着他俩做了一个赞赏的手势,然后伸手对她招了招。
周心悦这才离开沈静北,岑君西就拽着她的胳膊一扯,顺势抱在自己大腿上。
他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她喉咙上的那块红痕,那是他来之前在她身上种下的。他虽然笑着,冷意却在眼眸里蔓延,寒气逼人:“亲完了?”
“嗯,亲完了。”周心悦抬手在他脸上那个若有若无的梨涡上戳戳,笑着问:“七哥高兴不高兴?”
“高兴,可高兴了。”岑君西掂了掂腿,像抱了娃娃一样的晃了晃她,继续说:“你平常日老掉着一张脸给我看,这会子怎么知道笑啦?就是么,卖笑卖笑,你卖个笑哄我高兴也哄得沈公子高兴,我这俩钱才花得不冤枉,对不对?” 

15Chapter 15
周心悦的笑容在一瞬间出现僵硬,她就知道岑君西有的是办法让她难堪。
“你卖我买,亲一个。”岑君西把脸贴了上来。
桌子上的果盘里有不锈钢的水果叉,在灯光下闪着金属的寒光,而她冷冷的盯着他的喉咙,恨不得拿起那把小钢叉,就那样扎进去。她手都不受控制的抖起来,她知道只要她这么做就会立即被打成马蜂窝,但是她总想,这么死也是好的,至少她死前就一个信念,让他不得好死。
岑君西打了一个响指,程浩就走到沙发前把皮夹子递上去。里面现金不多,岑君西现在基本不需要用现金,他随手点出来一小沓钞票递给她:“一千亲一下。”
周心悦素来不耐看他这种德性,抽动嘴角轻蔑的笑了一声,偏过脸去。
他又点出来一沓:“两千亲一下。”
她依然不为所动。
岑君西眯起眼睛,用了最粗鄙的字眼:“过分了啊,你陪我一晚上做几次也不过六千。”
周心悦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可惜掌风还未触及他的面颊便被他反翦了手一耳光煽的趔趄,翻倒在茶几上。
岑君西这一巴掌既准又狠,周心悦竭尽全力的忍住让自己不哼不叫,脸上迅速肿起了五指痕,她却紧紧攒住衣裙碰都不碰。
“别哭啊。”他揪揪裤腿蹲下来,手指轻轻在她眼眶上挑了一下,湿湿潮潮的捏在指间擦了擦,俯在她耳畔好心一样的提醒她:“哭一次扣两千,就从你爸这个月的医疗费里面扣,所以,可不敢哭出来。”
周心悦努力将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身后有一双手架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
是沈静北,他眼里满是愤怒,隔着一层衣料都可以清晰的感受他手下躁动的灼热,他搀周心悦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盯着她的脸颊看了一眼,气息带了温度呵在她脸上,她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有了想要哭的冲动。
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离他那样近了,那样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就像那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春光明媚,桃枝微颤,而他立在车门旁,那样安静的接受她的亲昵。
“哥,打是亲骂是爱,可你这样秀恩爱,不是招我们嫉妒?”沈静北转过身去,背在身后的手还攒紧着拳头,可他依旧笑得出来,尽管那个笑得很浅,云淡风轻的模样。与这种浅笑相反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明亮,却让人觉得无法透析,因为那双眼睛藏匿了太多东西,这双眼睛告诉你,他翻滚过官场,并且见惯了过宦海沉浮。
他对着旁人微微笑:“我存的酒还没拿上来呢,给我哥开一瓶助助兴。”
聪明伶俐如那群见惯风月场的小姐,顿时忙忙碌碌的遮掩尴尬,笑着打圆场:“就是就是!还忘了开酒呢!”
她们欢天喜地的把沈静北的酒拿上来,那酒用了半大的一个小酒桶装着,没什么商标和年月,只是桶身上手写了一行字母。
周心悦认得这种酒,她和沈静北在比利时的时候,沈静北的朋友经常给他送。这种酒是单一的麦芽威士忌,酿酒的原材料全是大麦,埋在地下很多年,用些厘酒木桶装着去烈气,额外添了葡萄干和巧克力的甜味,市面上买也买不到。
甜甜替岑君西接了一杯,岑君西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持了杯颈,半倚半靠在沙发上,衬衣领口的扣子敞着,气质庸散,不像是地痞里面混出来的,倒有一种公子哥特有的放荡不羁。他睨了周心悦一眼,然后站起来勾搭着沈静北的肩膀去洗手间。
洗手间的盥洗台前没有人,他们两个立在镜子前面,目光在映像里接应,隔空对视,没有人说话。
岑君西拇指环护住杯壁轻轻摇晃杯中美酒,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浅抿了一口,良久才缓缓说:“四哥的事,拜托你跟爸说一下,给个面子,别让他太难堪。”
“不敢。”沈静北莞尔:“我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驳了哥哥的面子,何况哥还提到了爸。”他有意把最后一个字的语气加重,手伸到水龙头下。
岑君西眼里是和他品酒形象不相符合的鹰利,他点点头说:“多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哥。”
沈静北转过身去在烘干机前烤手,他十根指头很修长,暖风吹在皮肤表面水珠四溅,跟争放的小礼花似的。他隔了一会儿才把手从烘干机下面拿开,轰鸣声立止,不大的空间是刹那间的静默,隔了一会儿他才说:“谢老板的事儿我去爸那儿摆平,不过麻烦你放过心悦。”
岑君西表情愉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就酝酿了点暧昧不明,他说:“放心,其实我也挺疼她的。”他笑得桃花眼眯起来,露出浅浅一口白牙,说:“我今晚一定在该疼她的地方好好疼她。”
沈静北顿了一下,掏出一支烟来点上,并不吸,只是夹在指间微笑:“你在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跟我显摆?”
岑君西伸出一只手亲昵的拍拍他脸颊,嘴角的弧度向下撇了撇,笑得不冷不热:“你还不是一样。”
沈静北不说话,向洗手池里弹了弹烟灰。他穿着件白衬衣,袖口上样式淡雅的黑钻袖扣稳重得体,举手投足间折射出一丝耀人眼球的璀璨。岑君西认得,这对袖扣出自比利Antwerp坊间的一家百年老店,这里出世界上最好的钻石,每一款样式都只有一个模具,用完即毁,所以绝对没有重样的可能——因为他曾经为了这对袖扣飞去比利时三次,最后亲自带回来的时候光保险就花了十万块钱。
他一直以为这样一对袖扣送给任何一个父亲做礼物,父亲都应该笑逐颜开,而唯独他的父亲就这样送给了小儿子。
岑君西也点燃了一支烟,烟草的薄荷气透过心肺,清冷清冷的,他吞云吐雾了半天才说:“你们两个咫尺天涯的,见一面也不容易,不如今晚就给你们点时间叙叙旧。”他笑,声音懒洋洋的:“不过你可别忘了让她抓紧时间在车里等我,我还得领回家慢慢疼。”他又在沈静北脸上拍了一把抽手离开,空留一只郁金香的高脚杯绽放在汉白玉的水台上。
沈静北拿着那只杯接了一点水,把大半支烟丢进去。火星噗地一小声湮灭在酒杯里,水里升腾起一缕灰色,像是什么脏了,再也滤不干净。
他往回走,只听着一群人隆隆下楼的声音,岑君西和谢柏杨已经离开。包厢里一群小姐还围着周心悦,她脸上有很清晰的五指印,她们帮她消肿。
甜甜并没走,往她脸上涂着一点白药,还劝她:“别忘心里去了,七哥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你不是我们,他怎么对人,你心里是有杆秤的。”
周心悦也没有答话,失神看着桌上的小酒桶,然后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酒桶上的字母。木桶上起了一些小刺,扎得人手上难受,禁不住要想起比利时的小农场,沈静北还给自己挖了个地下酒窖,每当遇到好事情他俩就躲着儿子,偷偷藏到酒窖里喝酒庆祝,像一对偷腥的猫。
她含笑的回忆着,一根一根突起的小刺扎着她的指尖,微疼带伤,她亦是浅浅微笑。是知道回不去了,所以连这样的触摸都觉得奢侈。
沈静北咬了一根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打火机点上火,徐徐的吐出一口长烟。一屋子的人识趣的退出,很快走了个一干二净。
他坐在那儿一贯的温和干净,一股草叶的气息淡淡弥漫空中,他随手在烟灰缸里捻灭。
她慢慢的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抽烟了。
最后一次看到沈静北吸烟是在岑君西枪杀她父亲的那天晚上。
他坐在医院楼下,倚着他家那辆奥迪,抽了整整一宿的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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