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为什么能如此懂他,
“是啊,我很爱你的父亲,”爱莎眼里犹含着泪水,笑着点头,
乔恩只是她少女时的一个虚幻而美好的梦,而她现在有安斯、有诺南,她已经要庆幸的感激上帝了,
“既然认定了她,绝不能放弃,”千万不要像年轻时候的她,被迫妥协,“我会永远支持你,相信我,孩子,艾德琳一定是你的,谁也不能从你身边抢走,”既然自己这辈子与乔恩错过,爱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走上自己的老路,
爱莎只希望诺南能体会到真正美好的爱情,
“是的……谁也不能抢走她,”诺南轻喃的复述了一遍爱莎的话,眼里只有坚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惶恐的奢望
乔恩拉着艾德琳直到走出米芙雅才停下,
初夏的温度并不高,而庄园四周山丘起伏,树木茂盛,更是时而清风阵阵,
可艾德琳全身都汗涔涔的,长袖衬衫已经湿透,贴在后背上,额上也满是汗珠,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会过来为方才乔恩对诺南的‘拳打脚踢’而惊怕,
没有哪个女人站在艾德琳的立场上面对这样的场面还能镇定,还能冷眼旁观,
那般翩翩然的美少年,以天起誓永远爱她,
谁能不被感动,艾德琳承认自己在那一双瞬间,心底有微微的悸动,
越冷情,越渴望被爱,但人人仰望的高贵少年愿意为了她而放下身姿,艾德琳却有一股深深的罪恶感,
她是自卑的,与成就无关,与财富无关,与地位无关,童年的扭曲让她不自觉的缩进脖子,驼起背,躲进黑暗,发光的、美好的有时会灼伤她,
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她的死她的生,这份悲调依然被带了过来,即使她已经享受到几乎最幸福的生活,
所以她惶恐不安,
诺南的爱,炙热却纯粹,完美得好像童话里最圆满的故事,让艾德琳不敢也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上天为她已经掉下了馅饼,可悲的是她连接的胆量也没有,
艾德琳脑子里乱的混沌,午后的夏阳,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白茫茫的一片,入目的除了乔恩厚实的大手,便只有他宽大的背影,
如果前世她也能有这样不凡的男人为自己遮挡风雨与烈阳,她是不是就不会过得活的那么痛苦了,
也许是光线的刺激,艾德琳眼里又酸又胀,潮湿渐渐溢满眼眶,
乔恩,诺南,
都是她最为重视的人啊,
为什么他们会陷入如此境地,为什么要给她如此压力,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又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过一次死亡以后,才遇到他们,
她与乔恩之间错过了三十年,诺南与她相隔了二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果然,老天就是喜欢愚弄凡人的罢,
看着她内心苦苦挣扎,一定很有意思,
出神的艾德琳连乔恩停下脚步都毫不知晓,恍惚的站在原地,泪水沾湿了长长的睫毛,在尖儿上打着转,就是掉不下来,
这副模样怜弱得简直要柔化他人的心,更别提嘴唇上血的艳红,青涩却美极的容颜,
不能怪诺南太心急,如若放任艾德琳慢慢长大,一点点展现愈加无双的美丽,即便是自信从容的诺南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有彻底拥有她的能力,
所以他才会对艾德琳失态至斯,甚至不惜与裴西绝交,
厚实的掌心轻轻抚落艾德琳的眼角,泪珠在乔恩手里破碎,“对不起,我该早些接你回去,”乔恩心痛极,他多么后悔,居然让艾德琳与‘一头小狼’同居一个屋檐,
没有家长的监护,他不敢想象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艾德琳的男孩背对着外人对她还做出了什么更加出格的行为,
乔恩的视线根本不由自己的控制,他凝视着艾德琳被撕破的嘴唇,怎么也移不开眼,
那鲜嫩的色泽让他不莫名想起曾经自己在一座ya热小岛上见到的成片的漫漫红花,
柔弱的花枝撑起粉白的瓣蕊,唯有花心有一两条鲜红的纹络,花朵明明美丽却总永远微涩的垂下,
当地人告诉他这种花是扶桑的变种,但千百年来他们都管它叫boii,意思是……最眷恋的爱人,
艾德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却完全忽视了乔恩异样的目光,
直到男人的拇指微不可感的划过她的唇瓣,让她猛然抬头,如惊弓之鸟般连连后退,
诺南已经让艾德琳对异性的亲昵产生了莫名的抗拒,即使对方是她最爱的男人,
女孩眼里的戒备深深触伤了乔恩,乔恩心越发感到五味杂粮,怪诺南,也怨自己,
艾德琳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她望着依然那么英俊潇洒的男人,轻声说道,“回家吧,”声音里是满满的哀求,
艾德琳仿佛想通了什么,又问道,
“我们能回家吗?”也只有在面对乔恩的时候,她会如此低声下气罢,
艾德琳多想自己能够潇洒的一走了之,离开这片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地方,也彻底的离开乔恩,
但她舍得吗,
爱一个人,就不得不接受他的一切,背景、过去、亲人还有朋友……以及昔日的恋人,
而显然,艾德琳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良久乔恩都没有答复她,
艾德琳也明白了这无声的拒绝,她闭了闭眼睛,试图把眼眶里的液体挤回去,
可不论是委屈还是惶然的泪水,出了来就没有那么容易回去,艾德琳低下头,抬起手背就要擦掉,
乔恩却止住了她,他的手臂环过女孩腰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最初的时候,高大的父亲怀拥可爱的女儿,
最为父亲,乔恩并没有得到多少优待,他能感到艾德琳时刻与自己保持的距离,
不知不觉,艾德琳已经长这么大,
而他似乎也‘抱不动’她了,
艾德琳埋在乔恩的肩膀,静静的,一动也不动,但乔恩能感觉到自己肩头的点点湿润,
“再等几天,再等几天罢,就快了,”乔恩叹息着,曾经恃才傲物,不羁规礼的男人终于对茫茫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是他的,还是……艾德琳的?
……
五天以后,贝姆卡?塔格利病重复发,连夜送到医院,可还是没有挽回老人的生命,
艾德琳站在窗边,楼下正举办着最后的遗体告别仪式,满眼都是大团的花朵,以及面色沉重的宾客,
他们中有些人在三个多星期前才刚参加过莫雷?塔格利的订婚宴,送上祝福与礼物,可现在又不得不换上表情,从红事到白事,也是在‘折腾’他们,
艾德琳看到雪莉险些哭倒过去,幸好有莫雷搀扶着,可莫雷比她好不了多少,脸色煞白的,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不过强装的平静罢了,
尤兰达抹着眼泪,却还不得不应付庞大的来客,佩姬陪着她,眼睛同样是红的,
塔格利家的顶梁柱倒了,曾经鼎盛一时的塔格利钢铁公司也不行了,公司的股价已经连续一周跌停,下属的员工们也都开始躁动不安,就连公司里的其他股东在这么严肃的场合里,对乔恩提出了许多不合时宜的问题。
没错,就是乔恩,他此时已然作为一家之主,接迎宾客,安排秩序,安抚姊妹,调和矛盾,至少在这个时候,他是全家的主心骨,
艾德琳看了一眼乔恩,一个上了年纪的西装男人正在他旁边说着什么,乔恩脸上虽然没有别的病情,但艾德琳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哧’的一声,窗帘被拉上,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整个三层安静的可怕,因为只有艾德琳一个人,
所有人都去悼念那位可怜的老人,除了她,
艾德琳与贝姆卡完全是陌生人,匆匆的两次见面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她不可能对他心生悲悯,
而艾德琳也没有底下某些人作秀的本领,假模假样,耍弄心机,唯有待在这间空荡的客房里,静静的等待仪式的结束,
在这里,她只是客人,
重回塔格利,艾德琳再没有踏进乔恩的房间,眼不见而心不烦,她极力让自己不要由于妒忌变得丑恶,
塔格利每一位家庭成员都对她异眼相看,艾德琳甚至在楼梯拐角听到佣人们对她悄声议论,好坏参半,大抵是畏惧的,所以多数时候,她都把自己关在这间房子里
托诺南的福,托乔恩的福,没人敢得罪艾德琳,哪怕已经彻底成为塔格利家大家长的尤兰达,当与她碰上面的时候,也会冲她僵僵的点头,
于是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艾德琳基本上过着只有睡觉与吃饭,颓唐却也‘惬意’的生活,
贝姆卡的遗嘱不日将被宣布,巨额的股份,大笔的财富,艾德琳真心希望他一分都不要为乔恩留下,
就在艾德琳妄自凝思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的尖叫声,接着便是乱糟糟的哄闹,
“你给我滚,”莫雷握着拳,指着大门口怒声吼道,
他说话的对象正坐在翻到的桌椅间,昂贵的西服上沾满了污渍,眼角还青了一圈,显然是莫雷的杰作,虽然有些狼狈,但男人脸上那份得色看着就令人讨厌,
“真粗鲁,”男人从兜里抽出白色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泥土与灰尘,然后才撑着椅子站起来,“岳父病故,我来为他送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佩姬没有结婚,能称贝姆卡为岳父的,只有雪莉的丈夫,欧瑞实业集团的副总裁迪特科,
艾德琳好好打量着这位把雪莉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保养得当的身材与皮肤,根本看不出来男人已经年近五十,他的相貌还算端正,至少年轻的时候,一定不乏女性的追捧,
如若不是知道他对雪莉的所作所为,艾德琳根本不会把他与家暴扯上关系,
男人让雪莉害怕到极点,她连脸上的眼泪都顾不得擦,紧紧的抱着拉着乔恩的手臂,身体的重量全部依靠在他身上,
这一幕多么碍眼,让艾德琳刚心里刚升起来的些许同情消失殆尽。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诋毁侮辱
当其他人都还在对自己未来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时候,贝姆卡早早的与伙伴离开了学校,在荒无人烟,甚至野兽成群的非洲,呆了五年,去之时候,他们是身无分文的流浪青年,而回来的以后,却成为人人巴结的对象,
但钱并并非那么好挣,
乔恩与他的兄弟姐妹们将可能拥有的财富,是贝姆卡曾经冒着被几内亚的土著挑破喉咙的危险,定扛险些被矿石掩埋的恐惧,忍受被西非叛军斩首的威胁,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
非洲国家常年战乱,谁也不愿常年忍受这样的压力,因此当年与贝姆卡一起奋斗的朋友们早已利用本金各立门户,只有他还坚持最初的产业在几内亚有五片黄铁矿区属于塔格利钢铁公司,而他们还在塞拉利昂拥有三片赤铁矿与一小片稀有的血钻矿,
而让贝姆卡跻身富豪行列的最关键的原因却是十五年前他在尼日利亚探矿时无意中发现的黑金石油,
一夜之间,贝姆卡身价翻了数十倍,可他也因为吸入过多石油蒸汽而感染了肺病,又加之那时年岁已高,贝姆卡的身体每况愈下,再多的财富,他也享受不来了,
听起来似乎塔格利家富得流油,但要想在万里之外的英国管理庞大的西非采矿钻井,有着极高风险,
接连的战争已经让矿区中的三分一停产,公司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原料供应不上,
当然也有贝姆卡病重而后继无人的因素在里面,偌大的公司需要领导者,
乔恩不留痕迹的从雪莉怀里抽回胳臂,改扶着她,看着迪特科,“这里不欢迎你,”
迪特科的父亲欧瑞就是当年与贝姆卡一起打拼过的伙伴,不过他早早的退出来,创办了欧瑞实业集团,一点一点的把产业重心从钢铁往轻工业上转移,
再加上非凡的商业头脑,欧瑞集团净资产已经远超塔格利钢铁,而两家联姻,虽说早些年就约好,但欧瑞不可能没有其他的意图他盯上了塔格利钢铁的石油矿,
没有利益,何来朋友,当年的情谊早已随着时间淡到无影踪,
贝姆卡这次犯病如此严重,甚至一命呜呼,与雪莉的家暴与欧瑞的落井下石不无关系,
也不怪莫雷会失控的打了迪特科,如果不是法律的约束,他恨不得杀了他,
逼死父亲,伤害亲姐,吞噬家业,这算得上血海深仇了罢,
“乔恩?兰斯洛特,”迪特科鄙薄的盯着乔恩,在他的姓氏上明显加重了语气,“塔格利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资格,”
迪特科只扫了一眼妻子,似乎对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公然亲近毫不在意,
“你以为现在自己还能为所欲为?”迪特科嘲笑着对面的男人,他比乔恩要大好几届,
但当年乔恩的事迹,他即使不想知道,也被迫接收,父母亲、朋友、同学甚至是情人都在他耳边宣扬着乔恩创造的奇迹,
欧瑞还曾有些羡慕的说过,贝姆卡能有这样出色的继子,是上帝的眷顾,
可这又如何,在迪特科看来,乔恩归根到底只不过是一个玩弄花架子的懦夫而已,
当然他的有失偏颇的臆断有一大半出于嫉妒心,但并不算完全错误的判定,
“听说你的亲生父亲是别人的管家?”迪特科突然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卑贱的管家,”又仿佛生怕别人不明白他的意思,迪特科在后面还加了一句,
而话音才落,四周的议论声立刻大得连楼上的艾德琳都听得到,
艾德琳一直都只注视着乔恩,所以她清楚的看到乔恩因为他的话,脸色的变化,
没有羞耻,没有尴尬,而是彻底的愤怒,快的仅仅只有几秒,再看过去他依然是那个沉稳镇定的男人,
乔恩恐怕永远不会告诉艾德琳,他在伦敦生活的时候,从不向其他人提及自己的父亲,外人只知道乔恩?兰斯洛特有一位富有的继父,却没有任何人知晓他还有一个管家生父,
那时的他认为自己的父亲简直就是他人生的污点,酒鬼、好赌,逼得母亲尤兰达抛夫弃子,让尚还稚幼的乔恩与祖母有一段时间无家可归,只能睡在天桥下的帐篷里,
直到祖母去世,他被尤兰达接到伦敦,他的生命才开始有了天翻地覆的转折,
即使他的父亲后来终于有了正经的职业布雷的管家,并且做得相当称职,
但心高气傲的乔恩依旧瞧不起他,
在上流社会,除了如罗伯特那样的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般商人的管家上不了台面,说到底就是下人,
乔恩那时太年轻,又见识了平生从未体验过的奢华与优厚,对比起来,他的过去简直‘不堪入目’,
所以直到现在除了安斯爱莎等至交好友,其他人并不知道乔恩曾经在法国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笑也可悲的是,最能体会乔恩想法与做法却是艾德琳前世的王秋,
父亲这个词在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