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好紧张,”罗亚妮捂着自己的胸口,对阿曼达说,“我真的就要嫁给诺南了吗,”
“看你高兴的,是不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阿曼达笑着斜瞥了罗亚妮一眼,“等到了教堂,别做出这么没出息的动作,让其他人笑话我们,丢丑就丢大了,”
被阿曼达一教训,罗亚妮有些怯懦的说,“我只是觉得一切就好像做梦似的,”
几个月前,诺南连目光都吝啬给她,他们之间说过的话,她几乎都能复述出来,毫无例外,每一句都足以令她痛彻心扉,
但诺南终究没有解除婚约不是吗,他再出色,还不是脱离不了家族的桎梏,
罗亚妮在心中冷笑,没错,她深深的明白自己就是钻了家族联姻的空子,她有斯佩尔家族的财产做后盾,还有亲生父亲乔恩,而那个无父无母的艾德琳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可为什么,她这么不安,这么惶恐,请帖早就发给了所有人,教堂的鸣奏乐在千里之外已经响起,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张惨白绝望的脸突的从罗亚妮脑海里一闪而过,罗亚妮胸口一凝,险些喘不过气来,
艾德琳…
她会来吗,
弗伦抬手在罗亚妮眼前挥了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调侃的笑道,“难道是在念着诺南肯特,别急将来你们有得是时间在一起,”
“去你的,”罗亚妮提起裙子,不顾形象的朝弗伦小腿踢了一脚,方才树立的典雅淑女形象顷刻破灭,
“咳,咳,”苍老的咳嗽声突然想起,
两个小辈吓了一跳,而周遭的佣人也都低下了头,
“父亲,”罗亚妮与弗伦同时说,
这是一位消瘦矮小的中年男人,年纪并不老迈,却已经满头华发,脸上的皱纹让他看起来七老八十,
管家扶着他慢慢朝这边走来,
“要是让肯柠家的人看到你刚才的样子……”索奥斯佩尔的语气很缓和,可就是让罗亚妮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她连忙低下头,“是我的错,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下来,”阿曼达在另一边搀扶住自己的丈夫,柔声说,
“斯佩尔和肯特联姻,我怎能错过”
无人发现,罗亚妮在听到这句话后,藏在裙摆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她与诺南订婚,她的继父没有发表过一次意见,甚至没有特意去与‘亲家,见一面,
而今天他总算愿意下楼,却不是为了她的婚礼,而只是因为两大家族的结合,作为公爵大人的他需要露一面
她的继父不喜欢她,罗亚妮从小便知道,幸好她有母亲还有祖父母的爱,弟弟弗伦也总让着她,所以她便刻意忽略了继父索奥对自己的偏见,
认真说起来,罗亚妮得到的父爱比艾德琳少多了,乔恩陪伴了艾德琳的童年而罗亚妮什么也没有,所以她才在得知乔恩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那么高兴吧,
罗亚妮和诺南的结婚与当年艾德琳和诺南订婚的盛大不能比甚至可以用低调来形容,
弗伦帮助姐姐拖着裙摆,一齐坐上肯特家族派来的专车,
“你们先走,我要等一位朋友,”索奥对上了车的阿曼达说,
阿曼达非常自然的问道,“哪位朋友?”她疑惑哪有宾客婚礼当日不去教堂,而来新娘家,
“你不认识我和他十几年没有联系了,”索奥难得冲妻子露出了笑脸,虽然枯萎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显然比起继女的婚礼,这位朋友更让他看重,
肯特家族的车队开出还没五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斯佩尔宅邸前的花园空地上停下,
索奥笑得皱纹痕迹一条一条的,不管不利索的腿脚,立刻朝这边走来,
戴墨镜黑色着装的司机亦或是保镖,打开了后车门,
车内的人甫一下车,就给周遭在旁观的佣人带了深重的压迫感,
他穿着灰黑色的西装,深棕色的短发整齐的服帖在脑后,就像一位普通的社会成功人士,可最吸引人的是他紫罗兰色的眼睛美丽却像忧郁的寒气冰到人骨子里,
但索奥显然习惯了来人的态度,他上前一步,拥抱了他,“老兄弟,我真想你,”
中年男人眼里竟也露出了笑意,“看来你的身体也没有外界所传那么差,”
“没几年活头了,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说不定,”索奥说着还咳嗽了几声,
有不知情况的佣人在远处议论,
“那个男人是谁,我从没见过公爵大人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
年纪稍大的老管家低声说,“嘘,小点儿声,他是公爵大人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我们一次都没见过?”
“因为他来自耶伊曼家族啊,我也只见过他两次,耶伊曼家族的四子,科菲勒=耶伊曼,”老管家脑中记起曾经的回忆,充满魅力年轻的科菲勒与此刻沉阴的中年男人渐渐重合在一起,
果然传言是真的,再好的人被定上耶伊曼族徽也要变得不正常了,
“耶伊曼家族?”一些佣人根本没听过这个姓氏,
“那是最神秘的家族,我连它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老管家摇头,青年时期的科菲勒算得上耶伊曼家族最高调张扬的,与西班牙公主的恋情,闹得几乎人尽皆知,
虽然他知道科菲勒排行第四,但耶伊曼家族其他族人,他一位也没见过,只听死去的老公爵说,科菲勒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老管家真不敢相信,科菲勒耶伊曼会特意来参加罗亚妮小姐的婚
“肯特家族没有邀请她,”索奥对科菲勒说,
他口中的指代科菲勒一听便知,西西莱娅,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只不过被惩罚避世的科菲勒并不清楚肯特家族不请西西莱娅的原因不是因为双方交情太浅,而是因为他与她的儿子强奸了诺南肯特的前未婚妻。
第三十八章 不速之客
清晨,天才蒙蒙亮,西斯罗机场却人流急往,冷光灯把人们的脸面照得发光,
秋琳和狄登就这样在不起眼的从通道口走出来,除了狄登的单价背包,他们没有多余的行李,秋琳两手空空的插在薄上衣外套的口袋里,浅蓝色的小脚裤让她的腿显得愈发细长,
贝雷帽下白色的头发宽松的盘起,扎在脑后,留下几缕在鬓间,鼻梁上架着一副最近年轻人中间非常流行的大木框眼镜,脖子上还戴着前天凯特硬要送给她的护身符一一条银色的‘铁,链子,过大的坠子甚至让她感到脖子酸疼,不过不可否认,她的打扮非常简洁也时尚,
狄登同样也是青春的学生样,黑色的长袖印字T恤,外加一条与秋琳小脚裤同色的牛仔裤,浅棕色的头发也没有讲究仿若随意倒伏,凌乱又不羁,°
两个人表情都甚是悠闲,步调随意的走在机场大厅里,就好像他们刚从公交车上下来,
快到出口的时候,秋琳扶了扶镜框,太久没有戴过眼镜,她有些不适应了,
“如果不想戴就摘下来,没人逼你,”身旁的狄登对她说,“又不会撞到树上,”
几个月来高强度的学习工作,秋琳的眼睛自然吃不消,近视是自然的,不过度数低得可以忽略,但她却莫名其妙-的去眼镜店配了一副眼镜,选得还是最贵最受欢迎的镜架,
“现在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你脸上的斑点,”秋琳微仰偏过头,笑着调侃道,“你需要保养皮肤了,”
话题被秋琳轻易的转到一个奇怪的角度,狄登也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竟问,“哪里有斑点?”
等他会过来就见到秋琳大笑得弯下了背,镜片的反光让他看不清她的眼睛,但能看到她洁白的牙齿以及唇边的笑痕,他怔怔的望着她下巴美好的弧线以及……浅粉的嘴唇,半响都没做声,
秋琳并没有多注意狄登的沉默,“看来爱美男女不限,我怎么感觉长斑让你很紧张呢?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不要较真,我们快走吧,别拦着别人的路了,”秋琳边笑边拉着狄登的胳臂往外走,
这是非常自然的亲近,因为狄登已经被她纳入信任的朋友与伙伴之中,
不过在他人眼中,他们俨然就是一对般配的情侣
“直接去教堂吗?”狄登任由着秋琳的亲昵,或者说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秋琳握着狄登袖口的手指微微紧缩了一下“嗯,早去早回,我们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把祝福带给诺南,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没有她,他才会幸福罢,
昨天,秋琳和狄登还在学校里加班加点的调试程序与机器,而今天就到了伦敦她本不想来的地方,
时间终归冲淡了秋琳心里对沉重过去的惧怕,裴西的请帖是转折点,而真正起作用的却是人,
就在收到请帖后的第三天,秋琳做梦都想不到的一个人找到了她
那天她还在实验室,从窗户外直接传来呼叫声,“秋,快出来吧,有人找你,”
等秋琳走到外面,见到来人,用吃了一大惊形容也不为过,
“我就知道裴西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发神经,跟着他果然是对的,”她的声音一如秋琳记忆中阴沉沉的,从少女到女人,贝丝的外貌几没有变过,或许是她从一开始就故扮老气吧,
就连当初订婚,贝丝都一身黑色,所以秋琳还是第一次见她穿黑色以外的衣服,
富含韵味的酒红虽然也是灰暗的颜色,但莫名给了秋琳一种妩媚的错觉,毕竟肯特家族的基因不会差的,
贝丝一直都是美女,只不过她本人根本不在意,
贝丝没有给秋琳说话的机会,她本就是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诺南要娶那个‘牛眼丑女,,好吧,我一直都以为你们是一对,闹成现在这样……”贝丝似乎有些烦躁,她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抓了抓头发,“天,我到底在说什么,”
贝丝想告诉秋琳,诺南之前为了她天天借酒消愁,可一想到如今诺南的所作所为,她根本说不口,
“你们一起长大,他马上要结婚了,就去跟他说一声祝福,可以吗?”贝丝为自己低声下气的语调感到恶心,她在心中诅咒着诺南,如果不会为了唯一的堂弟,杀了她都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为了诺南,她不愿意自己的弟弟错过真心喜欢的女孩,
贝丝就好像在自言自语,词句跟放炮似的吐出来,根本不给秋琳反应的时间,
贝丝却以为那是秋琳无声的拒绝,
这让贝丝有些急了,“我们家族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诺南更没有对不起你过,如果……如果……如果不是你先招惹了那个私生子,之后一切根本不会发生,孩子更不会死,诺南也不会被逼的娶罗亚妮,
贝丝在心底是怪秋琳的,她的堂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原因不就是她吗,
贝丝过高的声音引起了周围学生的注意,也让窗边一直都在注意秋琳狄登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直到贝丝离开,秋琳仿佛木了般,眼前还是她谴责的目光,
是啊,是她害了诺南,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明明清楚自己不爱他,却借着醉酒勾引他,
从头到尾,诺南都是最无辜的,却是被她害的最惨的,
她不是习惯了他站在自己身后,习惯了他长久的等待,所以即使是任性的迁怒也不要紧,
现在他终于能脱离她了,她去说一声祝他幸福有何不可,就当祭奠他们曾经年少的轻狂,
秋琳入神的想着,恍然不知自己的右手不断摩挲着左手指上的戒指,
而这一幕全部引入了狄登的眼帘,
“难道你不应该告诉我,我待会儿即将要参加的婚礼主人是谁吗?”坐上出租车,狄登才问秋琳,
他竟为了一个除了名字一概不知的男人,第一次来英国,第一次参加婚礼,想想都不可思议,
狄登早已忘了他是见过诺南的,在十几年前,在他还只有八九岁的时候,与那个优雅的少年曾有过一面之缘,
“说了你也不知道,”秋琳笑道,“你就当去观看一场华丽的‘表演,吧,”
她觉得没有向狄登解释的必要,毕竟从今天起诺南与她再没有关系了,
那场轰轰烈烈如童话般冲动爱恋,终将随现实破灭吧,
这是一场私人而低调的婚礼,宾客比那场订婚礼少了一大半,连地点都换了郊区一座小型教堂,
秋琳和狄登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她还以为迟到了,教堂外停满了各种名贵的车辆,园外的守卫很是讶异的打量了她和狄登一阵,以怀疑的眼神看了请帖半天,才让他们进去,
谁让他们穿着随意的太不像话了,非常像捣乱的,
婚礼还未开始,教堂里熙熙攘攘的,没人特别留意他们,倒是有几位年轻的女士看了几眼秋琳的眼镜和贝雷帽,
街头的时尚与全场贵族式的华丽格格不入,
“我们坐这边吧,”秋琳把狄登带到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来参加婚礼的人不会有谁喜欢这么偏僻的位置,”狄登随口说道,他心里愈发肯定秋琳与婚礼的主人有过恩怨,
不管是她的打扮还是她的举止都透露着一种不能见人的怪异感,
秋琳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上衣兜里的盒子,她是不该出现的局外人,把它还给诺南她就离开,
“诺南怎么还没到,”爱莎不断的看着墙上的时钟,有些焦急的说,
“他是不是…”
自上次离家归来,诺南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自信满满的优雅公子,公开的出入于各种社交场合,渐渐消除了外间对诺南肯特堕落的传闻,他不再反驳华珍和安斯的命令,甚至对罗亚妮都和颜悦色起来,种种的一切,都让爱莎感到不安,她的儿子似乎变了一个人,
还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还是得体到令人愉快的礼仪,可为什么爱莎觉得那是一层无法透气的膜,捅不破,看不清,隔绝了她的儿子与周遭的世界,还包括了他们,分明就是让人恐慌的疏离与漠然,
“他敢那样做,就不再配姓肯特,”安斯打断了妻子的话,爱莎震惊的看着安斯,“你居然有过这样的想法,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难道比不上你的家族大业吗,”
一旁的华珍听着儿子儿媳的对话,皱住眉头,直到看见教堂外停靠的轿车才舒展开,
“阿曼达和罗亚妮终于到了,我们美丽的新娘,我要去看看他们,”华珍笑着起身拄着拐杖出去了,
爱莎望着‘婆婆,的背影,说道,“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硬要这样安排,即便不是艾德琳,还有其他优秀的女孩,罗亚妮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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