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苏心已经开始恢复脸色,不似昨天那般苍白,伤口好像还是很疼,眉头皱成川字。侧身睡着,头发顺在耳朵侧,呼吸很浅,平静安详得让他一天的疲倦一扫而空。
早上他离开给了她张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他以为她会给他打电话,直到中午,手机显示屏都没显示她的名字。
下午,批阅堆积如山的文件,手机就躺在旁边,一边看文件,一边看手机。最后,拿着钢笔的手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停在了一处,眼睛瞧着手机就挪不开视线,脑中全是昨晚那张满脸是血却妖艳如花的脸。
他觉得自己是办公室坐太久了,太疲倦的缘故,他现在就应该去看看她的情况,她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于是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和桌上的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而她,似乎一点没想过给他打电话,名片都掉在了地上,手里握着电话睡得跟猪似的。
他的电话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别人那个不是把的电话号码跟宝贝似的收藏着,她到好,居然丢到地上。
轻轻从她手中抽出手机,屏面上正显示爸爸的通话记录,上面的口水,黏了他一手都是。这么大个人,睡觉居然还流口水,真是太没恶心了。他没察觉自己一边恶心的同时,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从苏心的病房出来,马如菊立刻向他汇报了苏心一整天的情况,他还算满意,告诉她别让苏心知道他来过,吩咐马如菊一定好好照顾,就去了陈院长办公室。
陈锦年告诉他苏心情况很稳定,他才谢过陈院长出来。陈院长旁敲侧击的打探苏心,听到只是偶遇撞伤和司机老刘的描述差不多,想试探更多消息的计划落空,发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他不想别人关心她的事。
陈锦年和他家老爷子是一伙的,老爷子现在就等着他找对象呢。
他更不想节外生枝。
心情好,又有马如菊的照顾,日子不知不觉10天就过去了。马如菊说她儿媳妇生了小孩,她回去看看就来。结果,一走就影讯全无,苏心又没有她的电话联系不上。
苏心这下愁了,自己不能出院,又不知道怎么办,从昨天开始,就请护士帮忙打饭,可是人家护士嘴上不说,心里总是不愿意的。
在病床上左摇右晃了半天,只好给孙卓打电话。还好他的名片还在。那天名片掉在地上了,马如菊替她捡起来,她才收在床头柜。
办公室里,孙卓听着陈翔的报告,眼前全模糊成了苏心那娇娆的模样。
摇了摇头,这几天怎么就是放心不下她。他孙卓的定力何时变的这么差了,如不是自己自制力好,早就去医院了。不就是撞了她吗,自己也尽力给她医治,没必要太在意。
他可是孙卓,只有女人惦记他的份。
陈翔看着自家老板这几天一直闷闷的,走神心思恍惚,脾气反复无常更是常见。心里祈求这样的
日子快点结束,祈求哪路美女快点来收了这个冷酷老板。
这几天是忙坏了,该放松放松了,他想。俞浩那几个也没个音讯,估计在哪个温柔乡醉生梦死呢。
“喂,浩子,晚上出来喝两杯,老地方。”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就挂了电话,把电话仍在桌上。
无名,装修豪华的包间色度,孙卓、俞浩、林逸飞的长期据点。
“我说,卓子,你打电话不能多听我两句么,可别把我当你那些莺莺燕燕,一道命令过来,还没说完就挂了。”俞浩一脸的苦大深仇。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他打电话向来如此。
孙卓瞪了他一眼,大口大口的喝着闷酒,不再说话。
“我是看出来了,卓子这是欲求不满,火大。”林逸飞说着就推了身边的女人一把。
“去,逗你卓哥哥开心开心。”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孙卓的电话铃声响起。
8
8、 流露 。。。
他没接,一直听着手机铃声在他面前悠扬婉转地牵引他的思绪。
俞浩他们几个没少打趣他这首老气横秋的铃声,他也说不上原因,就是懒得换,这也是他身
上唯一一处土气的东西。
很快,铃声再一次响起。
“喂”,那个小女人终于舍得给他打电话了,瞬间觉得肺里的空气清爽了不少。
“喂,你好,请问是孙先生吗?声音很轻,像小猫儿撩着他,心痒痒的。
“嗯,我是!”一贯的不显山露水的口气。
她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哦,我,我是苏心”结结巴巴的,弱弱的语气。他听出了她的小紧张。
“那位?”他不想这么快承认他记得她。
“我叫苏心,就是十几天以前被你车撞伤的。”她急了,生怕他不承认了,没人管她了。
“嗯,是有这回事。”他眉毛微调,假意的似乎才想起这事。没看到俞浩和林逸飞闪着贼光的眼神。
“呼,还好记起来了。”她松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
刚好被孙卓听到了,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再次闪瞎了他两位发小的眼。
“浩子,我看见什么了?”孙卓可是百年难得一笑。林逸飞像是发现旷世秘密似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在一边悄悄对俞浩求证。
“哈哈,大哥这回不同寻常,等着吧。”俞浩一向心思细腻,他也闻出了孙卓的怪异。
孙卓也不在意他们好奇的目光。
“有事?”声音低沉,赋有磁性,让苏心放松了心情,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孙先生,你们找的护工家里有事走了,可我现在还没法出院,能再给我找一个吗?”
“就这事?”很不满的语气,恐怕不是那个护工走了,她不会给他打电话。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满。
“嗯”
“嘟嘟嘟”电话被掐断,苏心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电话嘟嘟嘟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答应不答应。
应该会答应她吧,潜意识里,她觉得他不会骗她。
孙卓觉得她最好没别的事。女人的手段他见识的多了,想在他面前耍心思,那也得看他高不高兴玩。
这人就是反复无常的很,明明心里盼着别人的电话,现在却又高傲起来。
“卓子,听说她回来了?”俞浩难得的严肃。
“谁?”别人回不回来,他孙卓可没那闲工夫管。
“你说亦菲?”林逸飞首先猜到。
“嗯,那丫头自你出国,也跟着走了,这么多年没回来。喝了这么些年洋墨水,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俞浩似是闲谈,又似是告诫。
“俞浩,逸飞你们玩,我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对他们举杯猛喝一口,放下杯子,就出去了。
孙卓出了无名,就直接开车去了医院。想着这几天扰得他心烦意乱的小脸,哼,他不屑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到了医院,就直接奔苏心的病房去了。
“哎,刘佳,我郁闷死了,都吃了两天方便面了,你知道我最怕吃面了。”
呵,刚到门口就听到她的抱怨,轻轻拧动门把,透过门缝,她正抱着电话诉苦。
经过这十几天,她精神好多了,眉头也不似那般皱着。脸色红润,嘟囔着小嘴,不停的抱怨。
原来她不喜欢吃面。他索性站在门外等着。
“哎,你别说了,到手的工作没了。”仰头望天花板,似很苦恼。
“没我这么倒霉悲催的,刚接到录用通知,就车祸。”使劲嘟嘴,居然还噗噗地发出小猪般的声音,另一手扯着一缕头发在手里打着卷。
“哼,你还说,死没良心的,不来看我也就罢了,还尽说风凉话,再不送点好吃的来,我跟你绝交。”伸手指着天花板,咬牙切齿地说到。
“哈哈,看在菠萝粥的份上,原谅你了。赶紧的啊,姐等着你。”瞬间脸上溢满笑容。
呵,日子过得挺舒坦的。没想到来了,看到如此多面的她。可爱的、置气的,满足的,怨念的,傻气的,每一面都仿若春风拂面,逸人他的心扉。
“像一阵细雨,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孙卓正要走近去,听到手机铃声,掏出手机一看,黑屏,没来电。
“喂。”
是她的手机响了。
他才记起她的手机也是这个铃声,在那夜等她手术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没在意,何况打电话的人又是那个叫伍越的男人,让他很不爽。
“嗯,妈—”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一眨一眨的,眼泪就跟着不停的往下滑落。
“没哭设么,就是想你和爸了。”揉了揉鼻子。
“没事,我找到工作了,过年就回去看你和爸,你经常头疼别累着了。嘶—”扯动伤着的腿,碰到栏杆上了,小脸瞬间皱得跟麻花似的。憋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嗯,没事儿,刚才和你打电话,忘了看路,撞到桌子角上了。妈,不说了,我挂了啊。”
刚挂电话,立马捂住腿。
“呜,妈呀,疼死我啦。”嘴巴一张一合地,喘着粗气,样子实在滑稽又可爱。
原来还是个善良的小骗子。他对她又多了一层认知。
“呵呵”声音低低的,似有若无,像极了大提琴优雅的弦音,伴着他进屋。
“看来苏小姐恢复的挺好。”他在她床前站定。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抑或全部。
面前的他,笑意云淡风轻,精神奕奕,相比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苏心懊恼极了。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她脸蛋瞬间红了白,白了红,直让她手足无措。
“嗯,好多了。”像是赌气,又像是无所谓。
凭什么他来,她就紧张啊。她有些负气。多年后,她才明白,许是此刻孙卓的声音和样子开始慢慢地深深的驻进她的内心深处。从她她负气的此刻开始,也许是更早的时候,而她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
同时,也有一种貌似甜蜜的东西,涌上站在床前的他的心头,这是他前28年生活所没有的感觉。从他看苏心打电话表情复杂多样那一刻开始,再也抹不去了,而他同样也没留意到。
“咕噜噜”囧死了,饿了,肚子开始抗议了。苏心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个儿埋了,干脆一把拉过被子,捂头装死。
看她自欺欺人的样子,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些幅度。他想到刚才她电话中说这两天都在吃方便面,就有些不耐。这些护士都是这样照顾人的么,当他的话耳边风呢。
反正他也饿了,掏出电话叫了外卖。
“你是想捂死自己吗?”他把她从被子里掏出来。那样子逗死了,脸憋得通红,腮帮子鼓鼓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只斗败的公鸡,忽而又笑开了。
“讨厌死了,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脖子伸得长长的,她冲他嚷嚷。
“我以前不知道斗败的公鸡什么样子,你让我见识了,还挺可爱。”他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心情莫名的好。
“哼,我只见过鸭子斗嘴……”她作势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嗯,很像。”鉴定完毕,她再点头加以肯定。她起身坐起来,仰着头,半点不输气势。
那知道下一刻,他突然俯身靠近她,两个人鼻子对鼻子,额头挨着额头,就差,吻上了。
苏心呼吸停止了,清冽的男性气息,席卷而来,她溃不成军。
屋子里安静得彼此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她甚至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要不要斗一斗,嗯?”
她以为他要吻她,立刻伸手推他,手还没伸出去,他已经起身。
“臭死了。”他扇了扇面前的气息,似厌恶地说道。其实,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吻上那张水润的粉唇,再慢慢研磨撬开,尝尝可口的滋味。
“哼,你也躺着几天不洗澡试试,看看咋谁更臭。”她讨厌死自己了,刚才怎么就那么不淡定了。
长的帅就是不一样,差点憋气憋死了,简直是妖孽。要是让刘佳知道她差点对美男想入非非,还不笑死了。挫败地倒下,装睡。
“不是有看护吗,几天不洗澡?”孙卓差异。
“伤口不能沾水,就没让马姐洗。”她也很无奈,身上只简单的擦拭了几次,不能美美地泡澡,像是蚂蚁在身上爬一样,难受死了。每天都只能躺着,屁股都快成砖块了。
“你说看护走了?”老刘是怎么做事的,找的人这么不空普。
在家看电视的老刘,突然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谁在背后说他呢。不知道要是知道孙卓冤枉他,他得多郁闷。
“嗯,她回去照顾儿媳妇去了,昨天走的。”想着昨天到今天都没好好吃饭,她鼻子一抽一抽的,带着点鼻音,模样甚是惹人怜爱,更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她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的可爱无辜,他也就不经意的收藏于心了。
孙卓是没细想也就真掐了,手感不错,滑滑嫩嫩的。
苏心来不及推开他的手,他的手就挪了回去,她的手扑了空,无处发泄地,把自己的头往杯子里缩。
9
9、懒猫 。。。
两人一时没了声音。一个躺着捂着偷听另一个在干什么,一个站着注视病床上的另一个,若有所思。
“咚咚咚”敲门声及时打破了屋里的沉静。
孙卓开门,是他点的餐到了。
苏心对吃的最没抵抗力了,何况是她饿的前胸贴后背,更何况是在她两天没好好吃的情况下,形象,尊严什么的统统不顾了。
闻到食物的香味,不待孙卓叫她,自己就一股脑儿很没骨气的坐起来,像只主人离家几天,等待主人回来喂食的小狗,就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孙卓,似乎不给她吃,她就真能扑上来咬他。
孙卓把餐桌给苏心搭上,打开食盒,盛了碗饭给她。她也不客气,不等孙卓一起就吃开了。
瞧她一副色迷迷盯着小炒肉的样子,活像只看到美味的狼崽子,孙卓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笑的是她太过简单太容易满足,而他给了她满足。气得是他第一次这么照顾人,她倒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别的女人见他就被他迷得不知东西南北,而她,盯着一桌子肉流口水。
他孙卓什么时候这么掉价了,魅力还不及一盘子小炒肉。索性提了把椅子坐着,只看着她吃。
她,真的一点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席卷了整桌饭菜,最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光了最后一棵菜,最后一粒米。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才发现旁边还有个活人呢。脸色阴沉沉的,像是别人欠他的钱。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太不淑女了,怎么就忘了给他留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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