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有个女人出来了。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音乐很大声的涌了出来,门被关上时,一切又回归到了先前的样子。她个子高挑,穿着高跟鞋、短裙,涂着闪亮的唇彩、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跳着舞,手里夹着一指烟。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是依靠在墙边抽烟,眼睛朝着人群看,我则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里想着进去后该怎么说。
一支烟后,她看到了我,问:“找人的?还是等人的?”
我如实说:“我是想进去应聘服务员的。”
“我就是这个酒吧的经理,你以前做过吗?”她说。
我摇了摇头,又赶紧说,“没在酒吧做过,不过,我在餐厅里做过一年多的服务员。”
“你会喝酒吗?”
“会!”其实,我滴酒未沾过,并且很讨厌酒精味。
“我叫POPO,你明天晚上六点半来这里找我,先试下。”
“好啊,谢谢你!我…我能请问个事情吗?”
“什么?”
“这里包吃包住吗?”
“不包吃,也不包住。”
“可我想找个包吃包住的…,只要能有地方吃和住,工资你随便给!好吗?”我很紧张,是的,只要能有地方吃和住,工资无所谓,我现在需要的是解决温饱。
她笑了,笑弯了腰。
我怕她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于是,我赶紧说:“我说的是真的!”
她笑的更凶了,她笑着说,“不好意思,你别介意,我并不是笑你,我是…”很明显,她就是在笑我,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希望她能给我一份工作,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而我,急的快要哭了,就好像救命稻草在左右的摇晃,我很怕我会丢失掉它!想必,她不会懂得,在这座如此繁华的都市里,还会有人对生活的要求很低很低,只图温饱。
她没再笑了,对我说:“只要你在我这里好好做,你会发现,吃和住都是小问题,甚至,不是问题。”
“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她微笑了一下,很认真的看着我,说:“这样,第一个月,你可以先跟我一起住,跟我一起吃,但要记得以后把房钱和饭钱还给我!发工资后,第二个月你就要搬出去,我可以帮你找房子。”
“太谢谢你了!真的,非常谢谢你!”我承认我当时快哭了,很感动,她就像是天使一样,一个叫POPO的天使!
“你很幸运,因为你长得很漂亮。”她说。
我很幸运,因为我长得很漂亮。这句话在多年以后,我会对着镜子说给自己听。女人的姿色就是她的财富,但是,有多少女人会用心的经营那宝贵的财富?我感激这份‘漂亮’,并告诫自己,一定要善待它!
这是一个小酒吧,100多平方米。在酒吧的周围有许多豪华的宾馆,很多出差来此的人,会进酒吧消遣,而这间酒吧里,来的最多的是外国人。以前我坐没有接触过外国人,而现在,我发现他们就站在我面前,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想必,就是对未来的信念,让我不会像其它女孩那样内敛、害羞,而是很主动的去接触新环境,去认识新的人。
我需要陪他们喝酒,跟他们聊天,可我根本就不会英语,怎么办呢?我就在会英语的女孩子旁边站着听,并且会请教她们一些话该怎么说,虽然说的很生硬,但我还是去练习。我学会的第一句英语句子是:I am not good at English。
POPO的英语很好,于是,我会把我想学的一些英语句子写下来,请她告诉我英语该怎么写,怎么说。环境因素很重要,也就是两周后,我开始会了一些基本的英语会话。
一个月后,我拿到一千多块钱的工资,当时真觉得很不可思议,拿着那些钱的手在颤抖着。从POPO的住处搬了出来,她帮我找了一个女孩子合租,一个月六百块的房租,我接受了。
当然,工作了一个月,也并不容易,每晚都会喝酒,三天一大醉,两天一小醉的,很难受,但我还会暗示自己:必须要接受这种生活!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
工作稳定了下来了,住处也有了,吃饭的钱也有了。于是,我就开始去找社区信息苑,去办上网卡,又去找图书馆,去借书。紧接着,去找学校,我要报读成人高中,先报了三门,语文、政治、物理。
生活进入了新的轨道,每天固定会上一个小时的网,浏览新闻;用三个小时看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用五个小时温习、复习三门功课;在路上总共的时间是一小时;工作的时间基本是在八个小时;睡觉时间为五个小时。时间安排的很满,但我却觉得很幸福。
慢慢的,我知道我这份工作叫酒吧女,也叫陪酒女,有人说它很卑贱。必须要喝酒,必须要对别人笑,必须要强打着精神跟别人聊天,但是,它能实现我的梦想,它能改变我的现状,它能让我去创造新的出路,它让我在堕落的边缘去认知人性。
半年后,我已经能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虽然很多单词都不会拼写,但是能说出来。我也开始学着化妆,去买低胸性感的衣服。这是工作的需要,我只能如此。我对自己说:要么离开这里,要么就把面具戴好。我选择了努力去修饰我的面具。
工作就像是游戏,很暧昧的游戏,特别是在酒精与金钱的作用下,情欲会放的很大,嬉笑的人群就变成了夜色的奴隶,来酒吧的男人,想从女孩子身上得到欢愉,而酒吧女呢,想从男人的口袋里掏钱,很现实的交换。
就这样,我走进了这个沉沦着的环境中,也发现了金钱的魅力。钱是好东西,它能让我去上学,能让我睡在舒适的床上,能让我有书看。可是,我有着很大的不安全感,我怕我会失去现在的生活,我怕我无法完成学业,我怕我还会流露在街头。
于是,我还是堕落了!我不知道当一个人很努力的想要拥有那么一点点安全感的时候,出卖身体,算不算是可耻?我只是想要过上好日子,不会再担惊受怕,不会拎着一点廉价的行李游荡在大街上举目无亲的!我只是不想再过那种贫穷的生活!
在酒吧里,我认识了许多外国的男人,他们是寂寞的,我是可以填充寂寞的,多么好的互补,彼此可以交换着。我对那些男人说我是某大学外语系的学生,晚上来做兼职的。欺骗,总能给人满足虚荣心的机会。
我第一次跟男人回宾馆,是在酒吧里工作的半年后。他是一个新加坡的男人,很迷人,特别是笑的时候。我陪他喝了很多酒,他说一看我就是个大学生,清秀而有气质。他住在离酒吧不远的酒店式公寓,30岁,据说是未婚,谁知道呢。在酒店的大床上,我紧张的像是初夜。早晨醒来,他拿出五百块塞在我的口袋里,说:打车去学校吧。
于是,我觉得我并不是在卖身,而当时也确实没有那种想法,只不过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觉得他是一个迷人的男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宾馆,随他怎样,没想到他会给钱。
后来,想想那句‘打车去学校吧’,心里竟然会莫名的悸痛。
我会接受那些男人的暗示,在下班后跟他们回去,男人在完事后,会给我钱。理由大多是:打车的路费、买一些书、买一些衣服、多吃点好的…
不可否认,我厌恶有些男人在完事后的猪样,但是有时候,当我回想起自己流落街头时,连猪也不如的样子时,我便沉默了。
有过男人说爱我,让我不要在酒吧里工作了,说是可以养我的。
也有过男人很痛心我熬夜喝酒,说其实挺想跟我一直在一起的,可是…
还有过男人看到我与别的男人在嬉笑喝酒聊天时,生气的吃醋。
这些男人,都有着很不错的工作,均是跨国企业的高管,有许多是世界五百强企业里的,他们借出差之际,在酒吧里,装糊涂像傻瓜,口无遮挡的。想必,他们也懂得,不过就是寻欢而已。
而我呢?纯粹的活着,故作纯粹的与他们调情嬉笑,就好像是个纯情的女子,单纯的如一张白纸般。而内心,快烂掉了。
生活里没有‘可是’,也没有‘如果’。生活里只有着相互利用与交易。彼此之间可以逢场作戏,给对方保留着足够的尊严,总也要面露着些许的痛心。
灵魂变得很丰盛,身体相对就空虚了。我会为了钱,半夜跟男人回去,然后趁着夜色再回到住处。我的生活茫然了,找不到方向了,我沉沦在夜色里,不能自拔了。我活得很累,脸上的面具太厚了,压得我快无法呼吸。
曾几何时,会发现自己是个天生的演员,为了生计,为了万恶的安全感,为了能在某天趾高气扬的站在高处…
就是这样的环境,改变了我的心境,它让我清楚的看到了人性的可恶与可憎,也让我意识到了灵魂的单薄与空虚,就是在万丈迷雾中,我强迫自己坚持着最初的梦想。有时,我恨自己的身体,它践踏了我整个青春。是我这辈子都抹不去的黑点。就好像永远都见不得光的影子。
这封信写到这时,我的心情难以平静,似乎,以前那混乱的光阴又回到了面前,挥之不去,挺吓人的。它们在向我张牙舞爪的。不可否认,那段时间是我的暗伤,会跟随着我一辈子的。
大作家,看到这时,你会不会觉得我的人生没戏了?在当时,满是泥泞的路上,我艰难的走着,确实已经完全看不到希望了。然而…
陌生人
】
25《一个小xx女人的小手腕》25
即有钱又懂情的男人;会有女人不爱吗?
有时候;沈晶莹会思考一个问题:在当初;我爱上的是许知行的钱还是他这个人?
每当她在想这个问题时,她就提醒着自己:我现在爱他的全部。
往往;在爱上一个人时,并不知道爱上他的到底是什么,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爱情的载体。
虽然许知行并没有对沈晶莹说过‘我爱你’,这不重要,两个人只要能在一起,比说任何话都甜蜜幸福。沈晶莹并不会问许知行爱不爱她,她说;只有那些不自信的女人才会追问,而其实;她何尝不是带着隐隐的自卑与许知行相爱的呢?
沈晶莹将第三本书的稿费,按约定给了姜小漠一半后,剩下的全给了爸妈。她对爸妈说:“我们很快就能买一幢大的房子了,要四室二厅。留一间屋子用来写作,一间屋子用来展示我出版的书。”
她的第四本书即将上市了,也就是沈晶莹亲自写的第二篇小说。
在一家法式餐厅里,沈晶莹请林清木吃饭,并将她准备要动笔写的小说,与林清木探讨。
林清木依然是一身休闲装扮,永远是那么的有活力。
在看到沈晶莹戴的奢华腕表时,林清木问:“新买的?”
沈晶莹耸耸肩,为了暗示她与许知行的爱情很新鲜、幸福、甜蜜,就说道:“我男朋友送的。”
林清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扫了一眼她的拎包,问:“都是他送的?”
沈晶莹承认道:“是的。”
林清木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定睛瞧着她,问:“这个法力无边的财神亏欠你什么?”
沈晶莹不理解的问:“亏欠我?”
“补偿、弥补、惭愧、内疚、自责。”林清木冷静的直视着她,说,“你可以随便挑出任何一个词,概括他对你的感情。”
沈晶莹打了个寒噤,皱起了眉头。
林清木用他的‘上知天文,下知女人’的判断力,说:“他不爱你。”
沈晶莹的心咯噔一下,将视线随意的看向窗外,理智在劝说自己千万别动怒的去辩驳。她能体谅林清木的心情,他这一年以来的真诚相待,她为之动容。她笑了笑,说:“谢谢你的提醒。”
林清木倒满了一杯葡萄酒,眸色稍显冰冷的看了沈晶莹一会,随及双眼一眨,说:“你的这本新书与前两本的风格完全不同。”
风格当然不同,前两本是买来的。沈晶莹绝不打算告诉林清木,也不能。她咬着唇,捊了捊头发,说:“题材也不一样。”
“文风差异很大。”林清木吃着吐司。
“我也这样认为。”沈晶莹装着很淡定的抿了一小口葡萄酒。
“如果只看书的内容,我会以为是不同的人写的。”林清木又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沈晶莹的心有点慌乱,她必须隐瞒。于是乎,要转移话题,她目瞪口呆的瞧着空的葡萄酒杯,惊讶的说:“你喝酒总能这么豪爽?”
林清木沉默的看着她,带着强烈的情感,和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沈晶莹缓缓的垂下眼帘,轻咬着唇。每当看到林清木的深情目光时,她总觉得尴尬。
如果没有许知行,会不会就接受了林清木?沈晶莹从来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不去理会那些让人头疼的‘如果’。
“看的什么书?”林清木看到了她拎包中露出的书的一角。
“《聊斋》。”沈晶莹将书拿出来示给他看。
“看到了什么?”林清木想吸烟,注意到是无烟区,他就将烟收起了。
“爱情,女人,男人,因果。”对于一个热爱写小说的敏感女人而言,这四个词可谓就是她眼界的尺度。
“讲一个?”林清木颇有兴趣。
沈晶莹想了想,讲道:“有一个女狐叫阿霞,她遇到了一个叫景生的书生。她期待景生才德兼备,便将自己托付给了景生。于是,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日夜欢爱。女人想要的是归宿,要名正言顺的,现如今呢,不过是情好虽佳,纯属苟合,阿霞便希望能让双方的父母见面,定下婚事。而其实,这个景生是有妻子的了,于是,他回到老家,见妻子没什么有失妇德的言行,就对他妻子打骂,逼她离开。怎么会有女人总能接受平白无故的责骂呢,景生的妻子就中了景生的诡计而离开了。景生开始安心的等待着阿霞的到来,结果,等了好久后,阿霞并没有来。你可知道为什么?”
林清木问:“为什么?”
沈晶莹接着向下讲道:“事隔一年后,景生和阿霞相见了,阿霞说:‘负夫人甚于负我,结发者如是,而况其他?’,阿霞说,你对你的结发妻子都辜负,何况别人呢。”她赞道:“一语中的。”
“女狐都神通广大,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林清木疼惜看向沈晶莹,意味深长的说:“现如今有很多有妇之夫在外面装单身骗女生,那些被激情冲昏了头的女生眼睛都遮住了,耳朵被堵了,一味的听信于男人的谎言,不曾会细心分辨。”
沈晶莹很认同的连连点头,按照她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蒲松龄比曹雪芹还懂女人,他笔下的女狐大多妖艳多情,报恩的凄美绵长,报仇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