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他自己愿意就让他过来吧!”
“那麻烦你了。”
“没事!”顿了顿,苏颜又道:“司木在吗?我想和他聊几句。”
“在,你等等啊!”邹吉芬转头对坐不远处正发呆的人喊道,“司木,快过来,你姐要和你说话。”
这两年苏颜一次都没回来,他们不但没见过面,而这也是这么久以来苏颜第一次要求和他通话。
司木目光一闪,起身走过去,接过邹吉芬手中的话筒放到耳边,片刻后,平静的开口:“喂?”
苏颜在外面,因此环境有些嘈杂,司木清冷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出和陌生,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孩子已过了变声期。
她愣了下,随即笑道:“本来打算过几天要给你打电话,中考了怎么着都得给你打气才行,没想到你已经提前完成了任务,真不错啊,司木!”
“嗯!”他平淡的应了声,“你过的好吗?这两年。”
“还行吧!”苏颜笑了笑,“时间过的真快,都两年了,我们也两年没见了吧!”
“是,别到时见了认不出才好。”
苏颜笑道:“怎么可能?两年而已能有多大变化?最多也就是你比我长得高而已。”
“是吗?”司木盯着弯曲的电话线出神,“那你的变化是什么?”
“我?我什么变化都没有,前两年就已经定型了。”
司木便不再吭声了,苏颜其实也没啥好说的,隔了两年感觉距离远了很多,变得生分疏远了。
半晌后刚才点的菜正好上来,她道:“那就这样吧,你哪天过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去车站接你。”
“好!”司木应了声,随后挂了电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汗湿一片。
、回忆终(八)
陈群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能猜到一些,“怎么?司木要来?”
“嗯,要来这上学,放假的时候希望能住我这。”苏颜扒了口饭,接着道:“邹姨开的口,你说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邹吉芬对苏颜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就这么点要求,只要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拒绝。
陈群点头,“那得重新找房子了,不然没地方住!”
她们现在两个人住一间正好,要加个司木肯定住不下。
“我们对面那户人家不是刚搬走吗?我等下回去问问那家的房东那套屋子租出去没有,如果还没有直接我租。”
“那是个两室一厅的吧,租金可能要贵很多,你钱够吗?不够我给你点。”
“没事,房租还是够的。”
陈群皱眉,“你别逞强,每月都往家里汇,你能存多少?”
“得了,放心吧,我这不是还兼职做账呢嘛,要实在过不下去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
苏颜这两年抽空考了会计证,现在给一家私人单位兼职做账,这事陈群知道,现在她这么说倒也不担心了。
她换了个话题道:“和司木这么久没见,到时碰面会不会尴尬?”
“不好说,不过刚才电话里感觉就挺尴尬了。”以前的时候司木话多,苏颜就算不搭理他都能扒拉扒拉自己闹腾,哪像现在感觉都蹦不出几个字。
陈群以前就和司木接触不多,虽然因着苏颜的关系常见面,但基本都不说话,那孩子打小就不爱搭理人,只除了苏颜,现在估计太久没见面,连苏颜也不例外了。
“自求多福吧!”陈群幸灾乐祸的说了句,和司木这样的人住一块还是很有压力的。
回到家苏颜立马找对面的房东了解情况,屋子是还没租出去,只是来洽谈的有好几户,而对方得知她要租后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将房子租给了她,还特意降了些租金。
她道:“租给陌生人还不如租给你呢,我宁愿少赚点,至少都是熟人心里踏实。”
苏颜笑了,她自己也挺庆幸。
之后便开始忙着搬行李整理屋子,好在只是住对面又有陈群帮忙倒也不至于太累。
到了周日上午苏颜接到司木出发的消息,下午便和陈群一块去车站接人。
站在人来人往的出口,陈群撞了撞苏颜的肩,调侃道:“哎,紧张吗?久别重逢啊!有没有?”
苏颜白了她一眼,“神经!”
“别这样嘛,聊聊呗!”
“有什么好聊的,就你说的那问题,你自己想想觉得可能吗?他又不是我男人我紧张什么?又不是有恋弟情节。”
陈群撇嘴,“这跟你把他当什么看没关系,怎么说都两年呢,你就不好奇当年的孩子长啥样了?告诉你鸡崽和公鸡的蜕变也就这两年功夫!”
“得了,就算他成了只野山鸡我都不会怎么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着,一小时后开始有车进站,提着大包小包的人群纷纷从里面涌了出来,两人一块张望着看了好久都没司木的影子。
陈群皱眉道:“是不是下一班车?”
苏颜看了眼时间,“不会吧,照理说是这班啊!”
“那会不会他变化太大,人已经走过去了,而是你没发现?”
苏颜眨巴眨巴眼,不确定道:“不至于吧,那也太夸张了,他能变到哪去?”
陈群抬了抬下巴,“得了,直接打个电话过去算了。”
苏颜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抬头下意识往出口又看了眼,手一顿,停了动作。
她把手机重新放进口袋,冲陈群道:“走吧,人在前面等着了。”
说完,率先走了过去。
司木手上拎着好几袋东西,脚边放着行李箱,穿着简单的衬衣仔裤,身形修长挺拔,清秀俊朗的面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苏颜走到他面前,歪头细瞧了几眼,笑道:“男孩子果然是长的快啊,都比我高那么多了。”轮廓和以前的小孩样相比也深刻了些。
司木抿了抿嘴,眼底有细碎的光亮在闪动,他微微垂了眼,平静的叫了声:“姐!”随后又冲陈群打了声招呼。
“嗯!”苏颜应了声,低头扫向他手中的东西,然后直接接了过来,道:“走吧,先去吃饭,然后回家!”
司木手颤了颤,上面被苏颜无意识碰到的地方仿佛要烧起来,他抬头看着已经往前走的那道背影,当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梦后,心底狠狠震动了一下,他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
陈群这时也帮苏颜拎了一些东西,顺便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喂,你家小孩怎么还是这么冷?好像比以前更冷了!一点人气都没有。”
苏颜皱眉,“你别这么说,他只是话少。”
“那以前对你不是挺黏糊的嘛,难道真的就因为分开两年变这样了?那这变化也太大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陈群搓着下巴,又道:“不过长的倒是越来越好看了,秀色可餐,有没有?”
苏颜斜了她一眼,“别说的跟没见过他似的成吗?”
“拜托,我帮你带东西回去的时候也没见到他好嘛!”所以比起苏颜她没见到司木的时间更长。
苏颜推了她一把,“闭嘴吧!”
三人一块走到路边等车,正值夏日最炎热的时候,日光下的暴晒和火烤差不多,司木看着正拿手遮阳的苏颜,道:“东西我来拿吧!”
“不用,反正不重。”这时终于驶来一辆空车,她叫停后道:“快上车,热死了!”
三人前后挤上车直接去了一家她们平时经常光顾的餐馆,那边离家近,卫生环境搞得好,尤其小炒味道也不错。
餐馆里很早之前就开了空调,室内外极大的温差让人一进门就忍不住瑟缩一下。
他们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苏颜把菜单递给司木,“想吃什么自己点。”
陈群在一旁开玩笑道:“是啊,别客气,你姐有的是钱。”
司木也没说什么,低头看菜单,很快点了三道菜。
“其他不要了?”苏颜问。
他摇头,“够了。”
苏颜便把菜单交给陈群,对方低头一看,随后笑道:“成啊,点了三道,两道都是苏颜爱吃的,不愧是弟弟。”
司木抿了抿嘴,淡道:“真巧,哪道是不爱吃的?”
“芋艿,上次连吃了一个月,她现在是敬而远之了。”
那会经济状况比较凄惨,各方面都得从简,只能挑便宜又耐饥的食物充饥。
苏颜踢了她一脚,“话真多,赶快点你的!”
她并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以前的事,哪怕只是分毫。
司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菜很快上来了,现在正是用餐高峰,餐馆里闹哄哄的都是人,他们吃的都不多,很快便打道回府。
因为路近也就没打车,快步走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司木脚步顿了顿。
苏颜发现了,转头看他,“怎么了?”
司木收回望着路对面那棵大树的视线,第一次来n市他就是站在那个地方,摇头,淡淡的勾了下嘴角,“没事。”
到住处后陈群直接回了自己家,苏颜把司木领进门,先给他介绍了下房子的格局,然后把人带到他的房间,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全,里面的设施也简单,都是最基本的,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
苏颜笑道:“这些都是前段时间刚准备的,要有什么东西缺了和我说,咱们再去买。”
司木把行李拎到旁边放好,“没事,这样就行了。”
苏颜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洗澡 ,夏天只要出过汗就感觉粘糊糊的难受。
再出来的时候司木正蹲地上收拾东西,白色衬衣下的脊梁节节分明,他太瘦了。
苏颜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粗粗扫了眼全部都是书。
她道:“开始预习高中课程了?”
他应了声也没抬头,呼吸间能闻道苏颜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很陌生但很舒服。
“这书哪来的?”苏颜捡起一本随意的翻看着。
“你的。”司木扒拉几下背包掏出另外几本,突然递到她面前,语气冷淡,“眼熟吗?”
书页有些往上翻,边角也磨损的厉害,可见当时的翻阅量有多大。
苏颜挑眉,对于他略显不善的语气有些不解,刻意忽略后道:“难得你能找出来,不过也别太拼,趁现在多休息休息,以后有你累的时候。”
司木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才低头重新把书放了回去。
苏颜又和他说了会话,对方反应始终平平,之后她也懒得再套近乎,起身回房去休息了。
、回忆终(九)
第二天苏颜还要上班,她给司木留了备用钥匙和一些零钱后便走了。
司木等她走后起身对房子各角落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男人来过的迹象后才拿起钥匙走出去。
他到附近的报亭买了份本市的地图,然后去书店买了些高中的参考书和习题资料,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速食店,门口贴着招聘信息,他看了会推门走进去。
还没到用餐高峰,整齐排列的座位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着装整洁的服务员有效的上前询,笑容满面道:“你好,先生几位?”
“我来应聘!”
对方愣了下,随后把司木领进去。
老板是个大胖子中年男人,同时也是这家店的厨师,他在围裙上擦着手,笑道:“暑期工我们这确实需要,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过几天要去军训,军训完来上班。”
老板皱眉,“那得是八月中旬了吧?你来也只能做半个月呀!”
“嗯,以后放假的时候我也都能来帮忙。”
“时间不固定的话工资可也就不会太高了。”
“没关系。”
老板犹豫了半晌后道:“成,那你来吧!”
再出来,司木直接回了家。
现在是夏天,每个单位几乎都有午休,苏颜平时都和陈群在外面吃过饭然后回办公室趴一会再接着上班。
但司木来了以后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陈群在一旁出主意,“打个电话让他来这边吃好了,完了再自己回去,反正路不远挺方便。”
苏颜想了想,也觉得只能这样,如果自己回去再给他重新做饭可能时间会有点紧,何况她的厨艺也不是很拿的出手。
她掏出手机拨出去,电话很快便通了,她道:“司木,你现在来我们单位这吃饭,地址知道吗?就是出门左转到底再往北一点就是。”
司木把最后一碗汤端到桌上,“为什么不回来吃?”
“回去不是还要重新做吗?我怕时间来不及。”
“我已经做好了。”
“嗯?”苏颜愣了下,“什么?”
司木淡淡的说道:“刚出门的时候买了些菜回来,所以我已经做好了,你回来吃吧!”
苏颜忍不住转头看陈群,对方一脸询问的表情,她收回视线咳嗽了声,“行,那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群拿肩耸耸她,“怎么说了?”
“他说已经做好饭了,叫我回去吃。”
“啊?”
“你跟我一块走吗?”苏颜拿起防晒衣边穿边道:“省的再买了。”
陈群摇头,“别,不想晒太阳,你自个走吧,伞要吗?”
苏颜侧头看看窗外蒸炉似的风貌,点头,“还是撑着比较好。”
就算做足了防晒措施,室外扑面的灼人热气依旧让苏颜想窒息,不觉加快脚步往家赶。
十几分钟后终于踏进家门,客厅的小方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苏颜放好东西走过去,外观看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她手随心动,直接捡了只香菇扔进嘴里。
司木收拾完厨房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皱眉道:“先去洗手。”
苏颜不在意的舔了舔手指,笑道:“味道不错,什么时候练就这手艺了?”
司木眯眼,缓步走过去,视线轻轻扫过她湿润的嘴唇,加强语气道:“先去洗手。”
苏颜脸上的笑容一滞,拿眼角扫他,最终没说什么去厨房洗了手,再出来的时候她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遍。
司木目不斜视的道:“我妈工作忙顾不上我,肚子饿了就自己做着吃,时间一长次数一多自然而然就会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是永恒不变的结论,如果当时苏颜在可能司木的生活也会稍微好过一些。
苏颜低头没说话,气氛顿时沉重起来,话题只要一涉及以前就会聊不下去,她知道司木这两年该是怨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一个电话都没有。
但她也有自己想过的生活,没理由为了司木去改变什么,她本身就是个自私的人,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苏颜转移话题道:“上午做了些什么?”
“出去逛了圈,买了些书,还有找了份工作。”
苏颜手一顿,侧头看他,“工作?你很需要钱?”
司木淡淡和她对视,嘴角一勾,“难道你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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