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部却森冷如初,甚至还带着微微嘲弄。
他终于在缺氧的边缘松开她的双唇,她的唇已经红肿得不像样子,但她只是轻巧地以舌尖舔了舔,半是魅惑半是讽刺:“够了没?”
他呼吸的节拍混乱着,双手像是穿过一个梦境,捧住她柔嫩的双颊。他的眼神炽热而危险,带着无法言喻的喜悦和焦虑的无措,他翕张着双唇,一次又一次,像是忽然忘记了这门语言,良久——
“我知道是你。”
“对,是我。”她淡然回应,出乎他意料地没有任何掩饰。
他粗糙的指尖贪婪地一遍遍触抚着她细嫩的肌肤,精致的眉眼和肿胀的唇,仿佛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丝毫不能冷却他濒临烧毁的脑神经。直到此刻他依然怀疑自己身在梦境,只是做了一个太逼真,太逼真的梦。
仿佛直到这一秒,他才骤然发现过去的五年有多难熬。他早已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未搞清过,而在失去她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再有意义,他只想要她回来,给她所有她想要的,让他早已扔至角落的良心,能有片刻喘息的空间。
“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梦游般虚软而不真实。
她掀了掀眼皮,随意一个眼色都像是媚眼,长长睫毛仿佛能扇出香风:“你确定要在这里叙旧?”
7第七章
石暮尘一路上都无法相信,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女人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 有几次磕药后他也产生过幻觉,可是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而温热,他一再地回头去看她,在每一个红灯的间歇,每一个可以允许分神的瞬间,回应他的则一直是那样冷冷而略带嘲弄的眼神,却已让他满足到无以复加。
在他的住所,他一向冰冷而缺乏烟火气的住所里,那张月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此刻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她,薄晓微。这个认知让他霎时无措起来,他坐在她面前,似乎要用眼神把她吞咽入腹。
“你想知道什么?”她嘲弄的笑意不改,甚至略有扩大的趋势:“这些年我在哪里?做些什么?”
他喉结动了动,没做声。
“那好,我告诉你。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夜澜’坐台,多亏我妈把我生得好,所以生意很不错。怎么,刚才那些人说的,你没听见?”
他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痛楚:“……为什么不来找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果不其然,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怎么止都止不住:“哈哈哈……找你?我找你干嘛?再补我一刀?啊哈哈哈……”
“我承认我骗了你,”他深吸口气:“但,不管你信不信,答应和你结婚那件事……我是认真的。”
“是么?”她露出招牌的甜腻笑容:“所以,你是打算在夺走薄家的所有家产后,再大发慈悲地娶了我?你是觉得这样能赎罪呢?还是像禁脔一样把手下败将圈养起来,会特别有成就感?”
这些年不知她经历了什么,这显然刀枪不入的姿态,再不是当初那个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的简单女子。他心下怆然,只能望着她沉默,再不发一语。
“我猜猜……你该不会是觉得我爱你爱到发了疯,只要能嫁给你,就什么都不在乎吧?”
她似乎越说越起劲,不觉眉飞色舞起来。他不得不重重握住她的肩膀:“别说了。”
“好啊,那就不说。”她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带我来干嘛呢?带我出台可是要给钱的,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说着她作势要走,他当然是想都没想就拦住了她:“等等——”
“又不让叙旧,又不给钱,你到底想怎样?”她不耐烦地双手环胸:“smith还在等我,他可出了三万呢。”
“……别去。”他哑着声音,不知该如何表达。
“那你给钱吗?不给说那么多废话!”
他死死望住她,她却只是一脸郁燥地看着表。半晌,他终于妥协地掏出一张支票,刷拉拉地写下100万,凝着脸色塞进她手里。她接过支票仔仔细细看了看,顿时眉开眼笑。她仔仔细细把支票折了放进手包,一转身便熟门熟路地开始脱衣服,边脱边问:“你这儿有套吗?这么突然,我都没带。”
她只是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却像是拿着钢针在狠扎他的心脏,他无奈地制止了她,把她拉进怀里,叹口气:“……别这样。”
她奋力挣脱他的怀抱,一脸莫名:“没套你猴急什么?还不快去买?”
他知道他拦阻不了她,或许让她发泄一下不是坏事。于是他不再说话,只是疲惫地再次把衣不蔽体的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丝,嗅着她的香气,任前程往事一点点袭入脑海……那个总是缠着他绕着他的她、每天都有很多飞醋要吃的她、看似豪放却又懵懂的她、对他永远无条件信任的她、任性之后会乖乖向他认错的她……
那样的她,那样单纯而毫无保留的她,还在吗?
腹下忽然一凉,她滑腻的小手竟然直截了当地探进他的裤腰握住了他!那只手冰凉得犹如蛇信子一般,激得他浑身一颤,立刻条件反射地攥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她却顺势单膝跪地,眼中那潋滟的波光诱惑地扬起,像蛇妖美杜莎一样不怀好意,却又叫人心颤的柔媚蚀骨。她熟练地揉搓他,猩红的舌尖密密舔过粉嫩唇瓣,他听见她**摄魄的邀请:“既然没套,那就来个快的吧,他们都说我□一流,比真干还爽。”
说着她张嘴就要凑过来,他像中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她推开!可能是用力过猛,她重重撞上了身后的沙发腿,一头秀发都被震散,像个破败的布娃娃般就地躺着。见状,他赶紧想把她扶起来,却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声,那笑声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仿佛失控一般。他狼狈地收拾好自己,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扶到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她笑。
她似乎终于笑累了,声音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了?不是给钱了么?给钱却不想上?”
刚被她触摸过的某处正胀热得发疼,几乎是叫嚣着想要宣泄,他平静地望着她:“想。”
“那就是嫌我脏咯?”她咯咯笑着,轻佻地拍拍他的脸:“你放心,我年年都体检,绝对没病。”
看着她肆意飞扬的笑颜,他知道她是在报复他,所以她选择出卖自己的**,她要让他痛苦,让他后悔,她是在用毁灭自己来毁灭他。
而她真的做到了,此刻如果他手里有把枪,他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轰掉那些恩客们的脑袋!然后把剩下的子弹都留给自己……一想到他满世界寻她时,她却正被不知什么样的男人压在身下,他就痛苦得心神俱裂,几乎无法组织语句。他只能闭上眼,半晌——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对于当年的所作所为他根本无可解释,这才是最无力的部分。
“奇怪了,花钱的人是大爷,你需要做什么?”她带着恶意的微笑有种惊心动魄的鲜亮,眼波明媚得没有一丝蒙尘:“到底做不做?不做我要睡了。”
终于明白情况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至少此刻没有。他开了间客房送她进去,站在门口无言地望着她。她如若无人之境地把自己脱到一丝不挂,施施然走进了浴室,甚至没有关门,哗啦啦的水声与雾气阵阵冲刷着他的所有感官,他站在那里,像樽雕像般岿然不动,又像是一棵早已生根的古树,沉默着黯然。
不一会儿,她再度赤身裸体地步出浴室,边走边认真地擦拭着一头湿发,在床头灯晕黄光线的照耀下,她瓷白如玉的**散发着不真实的光晕,随着身体的摆动活色生香地颤动。他听见自己暗哑的声音:“……吹风机在抽屉里。”
她似有若无地瞥他一眼,低头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然后出乎意料地朝他的方向举起,微微含住的下颚,高高挑起的眉眼,让他几乎产生了她正在邀请他的错觉,他忍不住喉结动了动——
“过来帮个忙吧。”她朱唇轻启,忽然证实了这个不可能的猜测,他怔忪着想要迈动步子,脚下却似有千斤重。
“快点啊。”她慵懒地把一头波浪长发甩向脑后,乌黑发丝衬得她线条精致完美的肩背愈发柔白如雪,她微侧过头,长得惊人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浓暗影,美得不似真实,仿佛一触就会消失。他小心翼翼地执起她一缕发丝,发丝柔滑的触感和淡淡幽香让他几乎有哽咽的冲动,他将那缕发丝送到唇边轻轻摩挲,闭上眼,虔诚地仿佛正在等待救赎的教徒。
“快吹啊。”她不耐地催促。
他一言不发,只是张开双臂从身后抱住她,把她紧紧扣在怀里,下颚深深埋进她柔嫩的颈窝。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就能让他得到无上的安宁,他失去过,恐慌过,困惑过,纠结过。所以现在,他不想再放开。
“你到底想怎样?刚才让你上你不上,现在又磨磨蹭蹭。”她烦躁地从扔在床头的包里翻出一根女士凉烟,熟练地点上,深吸一口,挑衅地把烟圈喷在他脸上:“石暮尘,你有病吗?”
“留在我身边,”他梦呓般开口,眼神执着地穿透她的双眼:“因为只有留下,你才能尽情地报复我。”
她心底一震,却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留下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他抬眸对上她的眼,看见那一瞬迸发而出的,残忍的光。
“你不是要履行你的诺言吗?”
他眉峰一聚,不确定她的意思。
“和我结婚。”
他像是忽然惊醒,刹那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的笑意越发明媚:“怎么?不敢?”
显然是明知故问,他和梁雨柔早已是公开的一对,而梁雨柔B市副市长女儿的身份,对于他的入主锦臣之路,几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的保障;反过来说,假如在这种情况下他抛弃梁雨柔去娶一个夜场头牌,那无异于是在梁雨柔,甚至梁副市长的的脸上当众扇耳光!这年头商不敌官,商人选择与政界为敌几乎就等于自杀,李兆棠又怎会把锦臣交到他手里?那个做事一向狠辣的老头子说不定还会将他贬出锦臣,以求自保。
这种情况下,他的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石暮尘嘴唇翕张,虽然他几乎要冲动地立刻应允,却被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生生勒住。前程往事像原子弹般在他大脑里轰然炸开。那鞭子下鲜血四溢的惨厉童年、意识不清的母亲温柔而绝望的笑容、然后他们从一个地狱被接回了另一个地狱,那是个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污臭阵阵的世界,那里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只有因着利益而嗜血的仇人。母亲从高空坠落在地的那一声巨响犹在耳畔,她那双形容枯槁,血污斑斑的手,穿过层层叠叠的岁月直直向他伸来,似乎在无望地抓取着什么,他知道她在求他救她,可他却来晚一步,只能目眦欲裂地死死瞪住那个以冷血姿态观望着一切的,据说是他父亲的男人。
他不能杀死他们,他痛恨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脏污恶臭的血液。所以从那一秒起,他就决定,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对于权势之心足以熏天的人来说,有什么方式能比让他们失去一切,被背叛,被玩弄,变成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更好呢?这比杀死他们更痛苦,更绝望。而对于狩猎者来说,那才是至高无上的胜利。
恶狼永远只会信任另一头恶狼。为了这一天,他卧薪尝胆,处心积虑,精密布局,甚至不惜牺牲那个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爱着他的女孩。他隐瞒身份进入【逸。廊】,轻而易举地博得了她的信任,掌握了企业所有的核心资料和保密文件,然后在她欢天喜地地准备披上幸福白纱时,给了她残忍而致命的一击,让她骤然失去一切。
而他,则以此为筹码获得了李兆棠的信任,终于通过这一役奠定了自己在锦臣的地位,成功地追上了和李贺相比的那18年空缺,为将来的夺权之争建立了坚实的基础。
现在的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胜利的曙光,李贺虽然心狠手辣,但到底还是不够沉得住气,相信用不了多久,一直偏执于血统的李兆棠总会了悟李贺并非合适人选。所以他需要做的只是演出十成十的忠诚度,然后伺机而动,翻转乾坤。
一切计划看似完美,可唯一意外是,这五年来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之际梦见她,梦见刀刃撕开血肉的彻骨疼痛,以及相比之下让他更加痛彻心扉的,她那绝望而濒临疯狂的眼神,还有那破碎的蝴蝶般,被高高抛落在地的血色身影……他总在一身冷汗地惊醒后,一次比一次更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
他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一样残忍、卑鄙、嗜血、无情。他同样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却比他们更加无耻,更狠毒。
可他已没有回头路。
“……给我点时间。”他终于回过神,收紧怀抱,心不在焉地细细吻着她的耳垂和颈侧。不管是卑鄙的空头支票,还是遥不可及的承诺。
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开她,再也不能放开了。
8第八章(养肥党霸王党你们给我进来!)
翌日,李贺得意洋洋地来到公司,并意料中地没有发现石暮尘那家伙的踪影——昨天那家伙可在smith先生的生日宴上重重失态了一回,并且大快人心地被扔了出去,相信这笔单子他是丢定了。 想到这里,李贺得意地勾起嘴角——薄晓微还真是个狠角色,怎么就想到了这么一出呢?还真不辜负他的期望。悠闲地看了看表,他拨通了薄晓微的手机,却迅速地被按掉。他不死心地又拨了几次,正百思不得其解,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
进门的城南那块地的负责人,神色很是激动:“李总!城南那块地拿下来了!章家同意搬了,而且只要200万,不过他们提出要现金,您看是不是特批一下?”
“知道了,去吧。”
“李总……那是批还是不批呢?”负责人没料到对此好消息老板居然面有愠色,不觉有些紧张,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知道了我会批的!现在你可以滚了吗?”李贺怒喝,吓得负责人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李贺焦虑地原地踱步,虽然终于拿下这块地,他却半分喜悦之意都没有——原本想靠着这块地在父亲心里攻下一城,可现在呢?他费了九牛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