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旋头一看,任可俞已经从古树走到了我的旁边,待到她看到了我跟前的魏唯,除了惊讶还带着点害怕。
她拽住我的手就要走,一张小脸因为紧张而紧绷:“我们不是要找魏先生吗?快点走吧……”
“哦?你们什么时候成为了好朋友,朱珠知道吗?”魏唯冷不防已经绕到我们的跟前,他兴味十足地看着任可俞,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魏先生,难道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西宁想要无功而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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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可俞有些不相信,她旋头看我。我表示肯定。
她才半信半疑地,说:“魏先生,您……您对合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
我望了望两人,越是觉得两人哪里有点不对劲,显然不像是一对旧情人相见的模样,倒是有点像是老鼠见到了猫。而那只老鼠居然是跋扈异常的任可俞,这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魏唯提议道。
我迟疑了会儿,魏唯又道:“我正好要去养马场挑马,就去养马场吧。”
任可俞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魏先生,我们就在外面找个近一些的地方谈吧……”
“任小姐,难道你在害怕什么?”魏唯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扬着问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当然没有。”任可俞短短回道,始终不敢看魏唯。
最后,我们还是去了养马场,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几十匹马正在领头马的带领下自由地驰骋着。任可俞一路上都闷闷不乐。魏唯倒是一副坦荡荡的,马场主和魏唯似乎是常客,一下子介绍了几匹好马,他却有点兴致不高,牵着一匹黑色的纯血马慢慢踱步到了任可俞的跟前,道:“任小姐,能为我试下马吗?”
他顺了顺漆黑的马毛,微微飞起的眼睛直直地逼向任可俞:“不是想签约吗?”
“不好意思,魏先生,我穿裙子不适合试马。”任可俞平淡拒绝道。
魏唯却不依不饶地招来随从,不依不饶道:“小邓,快给任小姐准备一套骑马服。”
“魏先生……”任可俞为难道。
“任小姐,现在好像是你求我?”魏唯斜唇兴味十足,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任可俞不情不愿地接过骑马服,拖着我就到了马场后面的换衣室。到了更衣室,我没好气道:“你换吧,我在外头等你。”
你换衣服,拖我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她却又拽住我,恳求道:“许夏,你替我好不好?”
“任可俞,魏唯,他是让你陪他试马。”我本身对魏唯和任可俞提不起好感,而且我找到魏先生已经仁至义尽。要不是任可俞非得和我一组,我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到了西宁。
见我不答应,任可俞突然变得卑微恳切,她一反常态,低声下气,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骑马。”
就你不能骑马?我也不会骑马啊!我不耐烦道:“我也不会骑马,你要是不会骑刚刚干嘛不和他说?”
“我不答应他,他就不会签合同,这样我就没法通过考核,就无法在远威集团工作。”她着急解释,一双眼睛噙着泪光,眼看就要落下。
我上下打量了任可俞几眼,不知道她是真的可怜兮兮还是故意装的耍什么小心机。想起她上回在会议室盛气凌人地甩出那两个名牌包讽刺我是‘小三’,我收回了那一刻动摇的心软转身就走。
而我刚旋身,身后却响起了‘扑通’的一声,身后的女人哑着声音又道:“我求你了,许夏。”
我迅速转身,看到跪在我面前的任可俞,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你不是问我到底是不是高原反应吗?”任可俞抬眼看我,泪光涟涟,楚楚可怜,她的喉咙微动,似乎挣扎了很久,才道,“我的确怀孕了。”
“是卓扬的,已经三个月了。”
我捂着嘴,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好像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锐利的子弹直直地钻进了我的心脏,挖出了一个大口子,血在一滴滴地滴落,很疼很疼,所有的感官里除了疼痛已经无法感受到别的。
所谓的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大概只是在说所谓最美的时光就是在于无法挽回了。
我怔怔地站着,半天才晃过神,咬唇道:“你,你……你和卓扬说了吗?”
“还没有,我怕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任可俞又道。
我呆立在原地,任可俞又声嘶力竭地啜泣道:“许夏,看在和我还有卓扬这么多的同学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任可俞的妆容已经哭花,哭红的眼睛加上冻红的鼻子难看要命。我迅速接过她手中的骑马服,转身就进了换衣的隔间,那一刻,眼泪终于不禁控制地往外倾泻,却只能压抑着啜泣的声音生怕外面的任可俞会听见。
许夏,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已经和程卓扬分手了吗?你不就是想让程卓扬幸福吗?他要结婚了,他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他一定会幸福的,可是已经和我无关。
我抹干眼泪,深吸了口气,出了换衣间,魏唯已经在原地等候已久,他见换上骑马服的人是我显然有些不悦,说:“任可俞呢?怎么?许夏你要替她?”
我默不作声,他却轻哼一声,挑衅道:“女孩子中的友谊真是捉摸不透,你这样帮任可俞,朱珠知道会高兴吗?”
“现在我和你聊天已经会让她不高兴了。”我冷静异常地回复道。
他斜着嘴角,笑笑道:“好吧,随你,你要替任可俞也可以。反正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试试马而已。”
“如果我帮你试了马,你就会签约了,对吧?”我确认道。
“自然。”魏唯干脆回道,“这个,我还是言而有信的。”
我在马场主的帮忙上,上了那头黑色的马,持着缰绳的我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我吁了一口气,像是对马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话,道:“小黑你要听话,你就乖乖地让我骑一会儿吧。”
小黑慢吞吞地走着路还算正常,而身后的魏唯明显不甘心就此,他轻拍了下小黑的屁股,这下好了,小黑开始飞驰了起来,我脑子一懵,连缰绳都松开了。
我趴在马背上,眼看就要被甩到马下,只能止不住地大吼道:“救命啊啊。”
“快停下来……”
我闭起眼,脑子一片空白,做好了要落马的准备,这回肯定死定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冲上了一匹白马,马背上的男人迅速地扯住了我马上的缰绳,我一回神,随着我的马同一频率驰骋的白马上的男人居然是宋远晟。
我以为我产生了幻觉,千里之外的宋远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跟前,而当我还未晃过神的一刻,马背上的我却猛地被失控的黑马甩了下来。
第23章 我就顺便爱了你23
坠下的一瞬,我才发现我的脚被马镫拖住,黑马仍然飞驰,而在地上的我失控地被黑马狠狠地拖着往前。
此时,前所未有的恐慌让我合上了眼,而身体却在激烈的震荡中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在此时,白马上的男人熟练地换乘到黑马上,就在此时,失控的黑马终于在男人的控制下骤然停下,而我无力地躺在了草地上,好像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火辣辣的疼痛。
当我被一个男人拦腰抱起时,我只能开口,微弱道:“痛,好痛……”
真的好痛啊!!
我发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感到这么痛的时刻。
而抱着我的男人不断说:“许夏,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马上就不痛了!”
他,是宋远晟。
这个声音就是他!刚刚的他好像就是从千里之外骑着白马的王子拯救落难的公主一般。
可惜,我不是公主,最多是脱了毛的野鸡。
我紧紧依靠在宋远晟的怀中,好像那么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这种温暖和安稳似乎只能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可以感觉的到。
侧耳贴在男人的胸前,那一下除了全身漫无边际的疼痛感之外我还清晰地听到了他心脏有力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快。
男人越跑越快,而心脏激烈的窜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激烈,我想让他慢些走,不要走那么快。,可是偏偏喊不出声。最后我只是听到‘噗通’一声,那个牢固的怀抱突然轰然倒下,而我却在他倒下的一瞬,依然被他保护着,安稳地躺在他的怀中。
宋远晟,宋远晟……?
我不断摇头,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可当睁开眼睛的一瞬,除了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嗅到空气中刺鼻的药水味之外居然看到了朱珠。
我有些震惊,挪动了下身体,却感到了筋骨拉扯的疼痛,咬唇艰难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也太奇怪了吧,如果我没记错是宋远晟救了我,可是朱珠怎么也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她该不会有先知,知道我会坠马吧?
她端起面前的粥,兀自吹了吹,自己先尝了一口,倏然皱眉道:“这也太难吃了。这些护工也太不负责任了,老娘给了她那么多钱,她就熬这种粥。”
她忿忿不平地搁下碗,起身一副要去算账的模样。
“必须让她再给我做一碗!”
我无力地扯了扯她,有气无力道:“能别折腾了吗?”
“怎么能叫折腾呢?这是做事的态度,不能将就,知道吗?许夏。”
我实在无力和她争辩这些,只能解释道:“又没叫你将就,我快饿死了,快喂我吃。”
她只能妥协,扶起枕头,让我靠着,边喂我喝粥边抱怨道:“你说你干嘛偏偏得到这里骑马,好吧,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想找家高档的餐厅都难。”
我脑袋疼的厉害,好不容易咽下粥,低声道:“能别一直说话了吗?我的脑壳疼的厉害。”
“该不会摔成脑震荡了吗?要不要叫医生?”朱珠紧张兮兮道。
我慌忙竖起右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恳求道:“姑奶奶,你少说两句就是对我的恩赐了。”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看看你,在异乡发生意外来照顾你的不是你爸妈,而是我,不心怀感恩,还嫌七嫌八的!”朱珠搁下碗筷,递给我纸巾,冷不防地白了我一眼。
“我谢谢你还不行吗?”我稍微动了动脖颈,疼的我嗷嗷叫了几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朱珠,瞪大眼睛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西宁?”
她也毫不回避,道:“我来找魏唯。”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她是怎么知道魏唯在西宁的啊?她却使劲戳了我额头一下,没好气道:“装什么傻啊?”
“痛,痛!”我大声嚷嚷道,“你能别乱戳我了吗?我现在是伤残人士,现在全身的肉都快不是我的了。”
“活该!”她绝情异常地剜了我一眼,又尖锐地质问道,“看到魏唯,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困惑不已:“你到底怎么知道我见到了魏唯。”
“你在电话里头说的,说完这两个名字就挂了电话,再打你的电话就没有人接,所以我就买了张最早到西宁的机票。
“你是疯子吗?”哪有人为了电话里头的一个名字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而这样的人似乎只有朱珠,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一我下才记起在塔尔寺,我看到魏唯的一瞬,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忘记了合上电话,应该是那一刻,朱珠听到了他的名字。
“那你看到他了吗?”我又问。
她却显得有点黯然失神:“许夏,他在躲我。”
我望着朱珠,似乎我和她之间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她和我一样人来疯,习惯性地展示给大家好的一面,却把最内心的部分深深埋藏。
当年我只是知道魏唯劈腿任可俞,导致他和朱珠分手,而现在看来,她当年似乎隐瞒了些许秘密,而这些她都没有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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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抚了抚脖颈,突然想起了宋远晟,有些着急问道:“你看到那个救我的男人了吗?”
“你说宋远晟啊?”
朱珠对远威集团副总裁的名字一点也不陌生,这也不奇怪,这份工作本就是她介绍的,可是她唤起这个名字却好似多年好友一般,这却让我有点莫名的疑惑。
“对啊,他人呢?”他救了我,可是我还没有感谢他。
“他啊,他伤的比你还重!”朱珠又道。
他,怎么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他抱起我一直在说,许夏,没事的,没事的。可是最后的印象却是我同他一起倒下了。
我慌忙起身,携着那只还打着石膏的左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活脱脱的一名伤残人士。
“带我去看看他吧。”我恳求道。
我在朱珠的搀扶下来到了医院的高级病房,我以为宋远晟最多是皮外伤,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是,病房外有着两个保镖,一副官方严肃的表情。
而一旁长椅上坐着的二人正是宋远晟的妹妹宋叮咛和秘书林云。这一下,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否则这二人断定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到西宁。
我着急走到林云跟前,语无伦次问道:“宋先生,怎么了?他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云抬头看我,仍然镇定如常道:“许夏,宋总没事,只是例行的体检,你好好养病,不要担心。”
我转头看向病房,隔着玻璃,宋远晟的身上插着各式的仪器,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又转向了宋叮咛,着急地问道:“叮咛,你哥……他真的没事吗?”
“嗯……”她低头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说,“他,没事。你,不要担心了”
他们越是在遮掩什么,我越是觉得问题的严重性,不甘心地又追问道:“叮咛,你们能告诉我,宋远晟他到底怎么了?”
在我来回询问下,宋叮咛终于没法压制情绪,她突然起身,眼角还有泪痕,半天才从通透粉嫩的嘴唇蹦出了一句话:“你别问了好不好?我哥……他为了救你,旧病复发了……”
第24章 (第一更)
我把宋远晟之前的种种行为联系在一起,这才觉得他的种种异常正是意味着他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他不喝酒也不抽烟;仿佛也没坐过海盗船;他佩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的观音是为了保平安,我越来越确定,他身上真的发生过什么大的问题。
宋叮咛突然俯身;靠着我;她哭的很伤心,抽噎个不停:“许夏;我真的怕我哥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和她并肩坐在医院长廊上的长椅上;夜色徐徐落下,长廊上越来越安静。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我这才明白,原来宋远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刚开始并不严重,可是随着年岁的渐长,他的病情越来越显露出来。直到他十八岁时,生过一场大病,那一次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