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报纸争相报道,配的图是宋远晟同魏唯父亲相握的照片,一个意气风发,年轻有为。而另一位已经年迈,却在即将退休的年龄失去了自己为之依靠的大树。
一个胜利,一个惨败。
这就是商场,绝情却恰好地证明了动物世界残酷的弱肉强食。
此时,我手中握着杯咖啡,而面前却突然甩下了一张报纸,我仰头一看,竟然是任可俞,她坐在我的对面,说:“这么悠闲?”
“不好意思,我快到上班的时间了。”我径直要走,却被她拽住了手,“宋远晟打了漂亮的一战,急于找他庆祝吗?”
“我从远威辞职了,”任可俞又道,“可以聊聊吗?”
我点头,道:“好。”
“宋远晟果然是商界的奇才,魏唯跟他比起来的确弱多了,亏我还潜伏在远威帮了他那么多,到底他还是输了。”
我抬眼看她,惊讶道:“你进远威……”
原来任可俞居然是魏唯派来远威的卧底。
“不必这么惊奇看我,我刚入远威只是想证明自己,”任可俞像是陷入了很深的思绪,她道,“还记得刚进远威,公司给的我们的任务是要找到那位魏先生。”
我仍然记得那次在西宁,任可俞见到魏唯的第一眼那种恐慌和惊愕,似乎有什么把柄在魏唯的手上一样。
“我见到魏唯的那一眼,就觉得十六岁时的事情跟噩梦一样又来袭。”任可俞的脸色并不佳,她抬眼看了我道:“许夏,我真的太羡慕你和朱珠,你们永远不愿为生计发愁,你们有父母的疼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我十五岁就失去了父亲的庇佑。”
“我是眼睁睁看到他从十五楼的窗户跳下去的,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可俞,爸爸对不起你。”
“他的确对不起我,他那么懦弱,惨败之后,只知道以死来结束一切。所以直到葬礼结束后,我一滴泪都没有掉。我发誓要比我的父亲活的坚强和绝情。”
我看着任可俞,时光就这样在你无意识的时候改变了一些东西,比如身高,年龄,经历,甚至单纯的情感。曾经的我,朱珠和任可俞算是最好的闺蜜,却没料到最后,我和任可俞却如一双仇人一般。
“是我的父亲把我推给我的继母,十六岁之后我成了交际花,你们却还是公主,这就是命运对我不公平的地方!”
交际花!我惊讶看她,在任可俞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还债,继母帮我推荐给很多贵公子,那时,我才十六岁,可你们还自由自在,全无烦恼。我想反抗,可是我继母说那谁还债?没把我卖了,让我读书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任可俞紧紧握住一杯柠檬水,可她的双手却拼命地在发颤。
“对,十六岁的时候我怀孕了,孩子是魏唯的哥哥魏侃的。”
她镇定异常,我却震惊地说不出话。任可俞十六岁的时候竟然遭遇了这些,怪不得她遇到魏唯如此慌张,她应该是怕这些鲜为人知的事情透过魏唯让大家知道。
“所以一直是魏唯威胁你的?”
我吃惊看她,她却坦然看我,道:“不,是我逼他的,聚会那天他喝醉了,我说孩子是他的,他就信了。”
我算是明白了朱珠十六岁撞见魏唯抱着任可俞的始末了,是任可俞威胁了魏唯,他以为自己真了有了孩子,对不起朱珠,所以才会不愿意解释真相。
可是任可俞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恨你们,我羡慕你们,我嫉妒你们,为什么你们那么容易就可以拥有,而我却不能有,我想拥有和你们一样的东西,你们轻而易举的就能拥有,可我只能用抢。”
“所以从小我要读书读得你们好,我要比你们努力,各个方面我都要胜过你们,所以我抢魏唯,抢程卓扬。你们有的我也要有。所以我帮魏唯,除了惩罚魏侃,我还要证明我的实力。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靠家庭,靠人脉,可我只是靠我自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约说的就是任可俞这样的人。我看着任可俞显得有些伤感,大约从十六岁以后,任可俞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她每天忙忙碌碌,工于心计却一点也不快乐。
“我不想让程卓扬知道这些,因为我是真心爱他,我希望自己在他的面前是干净的一张纸。只是现在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她的神情既低落又惆怅,她道:“你还是见了卓扬,工作是他介绍的吧。”
我没有吭声,而是起身道别道:“可俞,我真的要回去上班了。”
“许夏,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因为宋远晟而和朱珠的关系变差?”
我收住刚迈出的脚步,抬眼看她,问道:“什么意思?”
“因为宋远晟,魏唯一败涂地。你觉得朱珠会怎么看这件事?”她反问道。
她蹬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到我的跟前,她道:“许夏,其实友谊不过如此。一个男人而已,朱珠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我轻哼一声,觉得任可俞的话可笑至极,朱珠怎么可能因为魏唯和我闹得不愉快?
我决绝转身,可我却不知道事实的确如任可俞所说。朱珠还是和我翻脸了。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不知道刚开始是魏唯的先发制人,她只知道是宋远晟把魏唯逼进了绝路,她只是知道最后魏父最后在即将退休,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候还是失去了赢泰。
我们终于因为两个男人彻彻底底,酣畅淋漓地吵了一架。
后来,我也能理解朱珠的心情,她一直认为是她亏欠了这段感情,所以她之后一直想为魏唯做些事情,她动用了她父亲在商场的力量,不遗余力地要支持魏唯。
事情变得一团糟,因为这次商战,我和朱珠几乎反目成仇。这天我正和宋远晟通电话,屋外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收了线,心里却困惑着这样的时间怎么还会有人来找。
可我打开门的一瞬,却有点后悔了,屋外的三个彪悍的男人面目不善,怒目看我。我心虚想合上门,却被其中一个光头大汉硬生生地又堵住了。
我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领头的光头笑了笑道:“小姐,你是许夏吗?”
“你……有什么事啊?”我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找人求助。
“你爸许宝升欠了我们很多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身后的一个脖颈纹着一条龙的男人,语调不善又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对不起……”
我急于合着门,可几个男人的力量怎么是我一个女人可以抵得住。门很快就被他们踹开,我声嘶力竭地呼喊:“张阿姨,救命啊!”
“救……”
可是下一秒却被光头男人用力地捂住了嘴,其他两个男人开始胡乱地翻找着我整个房间,他们掏出铁锤砸烂了我的窗户,桌子和床,然后用力地抽空抽屉,把东西全部甩在了地上。
我使劲地挣脱着面前光头男人,最后只能用力咬了一口他的手,下一秒他恼羞成怒地扯着我的头发,狠狠地撞向了墙壁,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用力,直到血肉模糊。
“臭biao子,你爸不还钱,你还想赖账!”
“大哥,屋里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许宝升什么不行,倒是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几个男人‘嘿嘿嘿’地无耻在笑,凌乱的房间却一直回荡着这样尖锐又难听的笑声。我双眼昏花,全身无力,只能不断地撑着双手往屋外爬去,每一下都显得艰辛和痛楚。
不行,我要走,不能呆在这。
他们却像看笑话地一脚一脚地踹到我的身上,他们一直在笑,最后终于觉得笑够了,大力地拖着我的双脚往屋内去,磕磕碰碰之间,我的背硬生生地和地板摩擦撕扯着。
“还想逃,臭biao子,今天就把你办了。好抵你爸欠的债。”
“哈哈哈……”
他们开始解开衣领的纽扣,甩开衣服的一瞬,开始拉开裤子的拉链,我使劲直起身体,缩在了角落,却在找时机逃跑。我颤颤巍巍地往后摸着东西,最后握起身旁的玻璃杯朝着他们扔去,伴随着尖锐的玻璃破碎声我奋力地往外跌跌撞撞地跑着,一面高声地大声呼喊着:“救命啊……”
“别叫了,我们是看楼下的婆子不在,才上楼的。”
“这丫头还挺能折腾的,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他们戏弄地紧跟在我的身后,欲擒故纵,直到身后一个男人在长长的楼梯上拽住了我的衣服,挣脱中一只穿着人造革皮鞋的脚重重踹在了我的腰上,失控的我顺着漆黑的楼梯一格一格地滚了下去,好像无止境的深渊没了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下手有点重,我很可能要虐……了
你们做好准备……嗯…
第四十七章
“大哥,这妞会不会死了。”
“慌什么慌;真是扫兴。快走……”
匆匆而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沉沉地躺在了楼梯上;楼梯是冰凉的;可是额头到鼻尖一直有浓烈又滚烫的液体倾泻,刺鼻的血腥味让我更加晕。
我的脑子又重又空白,我努力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往下爬,直到面前有个不锈钢碗匡匡地落在了我的跟前。
“许小姐,你怎么了?”
面前的中年妇女惊呆了;迅速回转头;着急地找什么似的。我却已经支撑不住;迅速瘫倒,倒下的一瞬,听到了妇人急促的声音:“程先生,你快来吧,许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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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中,我不断辗转,大脑却仿佛在飞快地运转,播放的影像像是场梦又像是真实的,那是一个月光白,秋风凉的日子,我坐在了脚踏车上双手环抱着程卓扬的腰,彼此还是穿着高中的校服。脚踏车从校园的出口绕向了街心花园,在街心花园乐此不疲地绕了一圈一圈,秋意渐浓的夜晚还能听到知了低弱的蹄声,就这么依依不舍,他送我到了家门外,我下了脚踏车,微微仰头望他,他却突然俯身吻向了我。
“医生,她没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另一个尖锐的女生声音接了上去:“对啊,怎么这么久还没醒来啊?”
“不管了,不能让她再这么睡下去了!”女生又道。
紧接着就是有人一直在推着我,一下一下,她不停歇道:“许夏,快醒来了!好啦,我错了,我不该因为魏唯这么对你。”
“我们和好了好不好?好不好啦?”
我努力睁开眼,光亮一片的世界里,映入眼帘的是程卓扬和朱珠的脸庞,朱珠已经泪光闪闪,见到醒来,她终于破涕而笑道:“你吓死我啦,许夏!”
她用力锤了我一拳,我有些莫名地看她,接着我懵懂地把眸光转向了程卓扬,这样惊喜的心情掩盖了痛楚的脑壳疼。
我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喃喃自语道:“卓扬你回来啦,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介怀你妈妈的身份,我爱你,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我勒紧了程卓扬的脖颈,可他却突然松开了我的手,一双黑眸慌张异常,他抓住我的双手道:“许夏,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让我睁开眼,张嘴做检查,一切完成后,他又道:“到时候再做个全面的检查。”
程卓扬送走医生,在门口小声攀谈。而我开始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浓重的药水味,我居然在医院?我捂了捂头,上面捆着白色的绷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此时程卓扬已经折回,坐在了我身旁,问道“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我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身旁的朱珠,一知半解,吞吞吐吐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许夏,你不要吓我啊!”朱珠一副惊恐万分地看我,她坐在我的面前,伸出手掌,在我面前晃动了几下,然后认真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抓住她的双手,省的她再晃动,我就更加眼花缭乱了。我淡定看她:“朱珠呗,晃什么晃动!”
朱珠缓缓地吁了口气,看我:“吓死我了,还好还认得我!”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躺在医院啊?”我又问道。
程卓扬和朱珠互相望了一眼,彼此不再说话,这种诡秘的气氛,让我也有些不安,只能又问:“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走入病房是一男一女,女的梳着马尾辫,额头又高又光洁,她穿着件简单T恤搭配牛仔短裤,而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却仿佛有压倒性的魅力和存在感,他刚入门,其他二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他一双眼眸漆黑异常,让我突然有了种被吸引进了一种平淡又悠然的境界。
“许夏姐,你没事吧?我们接到电话就立马赶了上来。”女生走到跟前,把一束百合花放入了矮柜上的花瓶中。
“我哥担心死了你,刚刚汽车都快被他当飞机开了,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的。”女生又调皮地朝着我眨了眨眼。
朱珠突然静默地站在一旁,望了望那个男人,又望向我,有点欲言又止,接着那个男人缓缓走到我的面前,我诡异地看着他,他坐在了程卓扬让出的床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庞,声音低低道:“许夏,别住在那里了,搬回去住吧。”
我突然挪开他的双手,静静看他,他的一双俊脸真的能够让人注视半个小时也不会腻味,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啊,真是可惜啊!
“你谁啊?干嘛摸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缓缓移动到了床边,怔怔看他,而他那双漆黑眼眸,有着猝不及防的慌乱。
“许夏姐,你不认识我哥啦?到底怎么回事啊?”和男人一同来的女生愕然无比,她努力地指着自己道,“那你认识我吗?我是叮咛啊,他是我哥宋远晟!”
我不断地摇着头,古怪地看着自称自己是宋叮咛的女人,咬唇微微动了动喉咙,怯然道:“我……我不认识你们!”
“这怎么可能!我哥是你男朋友!宋远晟是你男朋友啊!”宋叮咛又嚷嚷道。
我抬眼看了看那个叫做宋远晟的男人,他是我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我只有个前男友是程卓扬啊!
怎么可能是他?
虽然他长得好像也不错……
我捂着脑门,这会儿又开始隐隐约约地疼痛了起来。
宋叮咛不可置信对着朱珠道:“朱珠姐,许夏姐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不认识我哥了?”
“我也不知道……她一醒来就这样了,好像有一些事出现了断章……”
“夏夏刚刚醒来需要休息,我们出去说吧。”静默许久的程卓扬突然吭声道。
宋远晟微微点头,一双黑眼却还望着我,我紧张地躲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