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送曾好回到家,她下车前,慕一洵开口:“你自己说过的话要记住。”
“啊?”
慕一洵侧过身,手臂横在窗棱上,凝视曾好的眼睛,声音郑重:“你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以后不会再想着他。”
曾好:“……”
“记住自己说的话,说到做到。”慕一洵收回手,摇上窗,启动车子离去。
曾好看着慕一洵连人同车潇洒离去,当下只有一个想法:我没有想着越锡廷,今晚提起他这个人不是大师您主动问起的吗?
*
后面几天夏奈都不接电话,曾好只好打电话给习焕文,习焕文说她情绪不好,帮她请了一周的假,这几天在公寓休息,他会负责她的三餐,必要的时候会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那奈奈就拜托你了。”
“对了。”习焕文突然问,“慕一洵他拒绝了奈奈?”
“嗯。”
“好的,我知道了。”习焕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曾好结束通话,依旧发了个短信给夏奈:奈奈,打起精神来,好好保重身体,其他的事情先别想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下午慕一洵受邀去省文化厅参加一个讲座,曾好去润拓进行第二次场合审核。
走之前,他黑眸攫住她,不轻不重地叮嘱了一句:“过马路小心一点,别东看西看。”
曾好:“……”大师,您怎么还记得那晚我说漏嘴,过马路看帅哥的习惯?我也不是孩子,过马路还要提醒?
今天的天气很闷,打车去润拓的途中曾好很瞌睡,堵车的时候,司机师傅拿着一份八卦周刊在翻,坐在边上的曾好瞟见娱乐版块的大标题:何姓女子为慕从诫怀男胎,获赠3亿别墅。
司机师傅一边看一边瞟曾好,笑着问:“小姑娘你多大了?”
“我二十三。”
“看,这个女孩子比你还小一岁,大学都没毕业,就没名没分地跟着慕从诫了。”司机师傅点了点内页一张娱乐记者偷拍的照片,“别看慕从诫看起来显年轻,已经五十多了,她当他女儿都有的多了,这叫什么事情啊?要是我女儿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巴掌就拍死她。”
曾好问了句:“这个慕从诫很有名吗?”
“他是富豪,有钱人。”司机师傅简单地说,“慕家是靠船运致富的,到慕一洵这里已经是四代了。”
曾好惊讶:“慕一洵?”
“是啊,他有个儿子叫慕一洵,是搞艺术的。”
“不会吧?这个慕从诫是慕一洵的父亲?”曾好确认,心里想的是,好像也对,慕姓本就不多见。
“不会错的。”司机师傅言之凿凿,“我有个开出租的朋友以前给慕家当过私人司机,后来手上受了伤被辞退了,他还载过慕一洵。”
“那慕从诫是离婚了?”曾好问。
“当然没有。”司机师傅瞪了一眼图片上的慕从诫,“所以我才这么生气,你说你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何苦去残害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女儿?这个女孩子才二十岁出头,人生才开始,就被他绑在身边,真的完了。”
曾好难以置信,她潜意识里慕一洵这样家教好的男人,一定有一对亲切和蔼的父母,他的父亲和他一样认真,有责任心,谁知道反差这么大。
司机师傅合上了杂志,搁在一边,悠悠地叹了口气:“算了,我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我女儿。”随即又看了看曾好,“小姑娘,对待感情一定要慎重,不能受一时诱惑而做出一辈子后悔的事情,什么嫁入豪门,被有钱人包养都是虚的,不如和普通人家的男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来得强,诶,像是这个慕家,环境那么复杂……”
慕家,这两个字对曾好而言变得陌生又遥远,她只认识慕一洵,她喜欢慕一洵这个男人,但他背后的家族,她一点也不了解,甚至隐隐开始有排斥感。
到了润拓,曾好走进电梯,先到二十二楼找刘小姐。
刚要按关门键,有个轻灵好听的声音:“等一等。”
曾好立刻按了开门键,走进来一个纤细,曼妙的女孩子,穿得非常优雅,正低头笑着说电话。
电梯缓缓上升,上了一层的高度,突然就停了。
曾好首先反应过来,克制紧张情绪,走到轿厢的紧急救援告示边看电话号码。
灯暗了下去,曾好在心里低骂,怎么这么倒霉,又碰上电梯故障?
想起慕一洵教她的心理暗示法,在幽闭的环境下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辽阔的原野,想无边无际的星空,想清风溪水……
“锡廷,电梯停了,现在灯都不亮了,你赶紧过来。”后面的女孩对着电话说,“现在是七层。”
五分钟不到,电梯门被撬开,越锡廷出现在门口,身边是两个维修工人。
“小意,你没事吧?”越锡廷走上前,拥抱住受了惊的辛恣意。
辛恣意依偎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幸好你来得及时。”
越锡廷轻拍她的后背作安抚,侧过头严肃地对两名工作人员训话:“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故障?如果是VIP贵客,我们该如何交代?等会检修完毕,详细写一份报告,直接发给我的邮箱,我看完后再决定是追究个人还是部门的责任。”
他说完话,低头安慰了辛恣意两句,还亲了亲她的额发。
等抬眸的时候才看见角落里那个弯腰,双手扶着膝,正大口大口呼吸的人是曾好。
“好好?”他低喃,停下了轻拢辛恣意头发的手,目光凝聚在曾好身上。
她看起来很难受,大口大口地喘气,腿还有些发颤。
“小意,等等。”越锡廷松开辛恣意,在她狐疑的目光下,径直走向曾好,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不舒服?”
他记得曾好以前是没有幽闭恐惧症的,顶多是不喜欢一个人待在狭小,闷热的环境里,他不知道曾好是在父亲去世后才有了这方面的心理障碍。
曾好依旧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越锡廷蹙眉,转过头看命令工作人员拿水过来,工作人员正在做记录,没听清他的声音,反问:“越总,拿什么东西?”
越锡廷突然凶了一句:“让你拿水来,立刻!”
等工作人员拿来了水,越锡廷拧开后递给曾好,曾好接过喝了口,他继续拍着她的背,又腾出一手打开角落里的四扇窗,让空气进来。
曾好慢慢恢复到正常呼吸,挺直身体,面色也不如刚才那么难看了。
“现在舒服点了?”越锡廷温和地问。
曾好有瞬间的恍惚,越锡廷这样的语气让她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她老缠着他的那会,他都是温和,耐心地对她微笑,亲昵地叫她好好,还喜欢摸她的头发,像是一个长者呵护一个孩子。
“我没事了。”曾好退开一步,越锡廷正欲抚上她肩膀的手停在空中,片刻后收回手,“我看你的脸色还是很不好,我找个地方给你休息一下,让酒店的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了。”曾好态度冷漠,“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去找刘小姐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好好,别这么倔强。”越锡廷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看你自己……”
“锡廷。”辛恣意款款地走过来,伸手挽住越锡廷的手臂,“怎么回事?”
“没什么。”越锡廷淡淡说,又看了一眼曾好,“我们走吧。”
辛恣意点头。
走了一段路,越锡廷亲自打电话给程总让他亲自下来接一下曾好,顺便找个女性工作人员来照顾一下曾好。
结束通话,辛恣意反问:“锡廷,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孩?你们是朋友?”
“她是代表润拓的合作方来洽谈合作细节。”
“什么项目?”辛恣意好奇。
越锡廷忽略她这个问题,拉了拉她的手:“先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我有礼物给你。”
到了他的办公室,越锡廷打开抽屉,拿出辛恣意心仪许久的“永生之花”给她。
她惊讶地说了句好美,然后踮起脚尖主动亲了越锡廷一下。
越锡廷看着她眼眸亮亮,和水里的小石子一样,笑容狡黠,脑海里突然浮现曾好的样子。
那时候的曾好也是如此,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上她亲手挑选的礼物,眼睛一亮一亮的:“你喜欢不喜欢这个礼物?”
越锡廷的目光停驻在辛恣意脸上,却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另一双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锡廷,你笑得……好奇怪。”
“什么?”越锡廷的手滑到辛恣意的腰上,低头凑过去欲含住她花瓣一样的小唇。
“你刚才笑得特别傻。”
“哦?”越锡廷挑眉,“你笑我傻?”
“嗯嗯嗯!”
越锡廷说着要瘙她的痒,她急得去逃,被他一把拦腰抱起,她笑着说不要,弄疼我了,越锡廷才放下她。
内线电话响起,越锡廷转身去接电话,辛恣意就坐在沙发上,翻阅手机短信。
辛恣意随意翻着联系人,看到慕一洵的名字,心念一动,慢慢敲了一串字:“慕一洵,你回国后都没请我吃过一次饭,会不会太小气了?你不会是真的在躲我?我是猛兽还是蛇蝎啊,你有这个必要吗?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外加几个气呼呼的可爱表情。
发完短信后,她低头慢慢地整理自己的裙摆,脑海里浮现刚才越锡廷安抚那个陌生女孩的情景,她是女人,感觉敏锐,已经猜到越锡廷和她的关系不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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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是^0^
大师再下去真的要憋出内伤了……为了他的健康着想,他真的需要一点福利,爪子使劲揉搓好好这颗肉丸子?
两只,下一章来个爱的亲亲吧……不管是不是意外的亲亲,都得亲!
支持慕大师亲一下好好的请冒泡~否则就是拒绝看他们的亲密戏。
、 chapter25
越锡廷结束电话;视线越过坐在沙发上的辛恣意,聚焦在不知名的一点上;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起身,绕过大班桌,对辛恣意说:“我下去处理点事情,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回来。”
辛恣意点了点头。
越锡廷来到一楼大堂的艺术长廊,一眼就看见曾好,刘小姐和其余的工作人员,曾好手里握着直尺,正蹲□测量插座和角落的雕塑之间的距离。她的背影看起来认真;专注;一点也没有刚才电梯故障时的虚弱和疲惫。
他抬臂看了看时间,顺便调整情绪,快步走过去,公事公办地和策划部的组长谈了几点,然后很自然地转身对着曾好,低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了。”曾好的声音没有情绪。
“工作结束后先不要走,我有话和你说。”
曾好挺直背,目光疑惑:“如果是工作上的问题,现在就可以说。”
越锡廷的视线从曾好的眼眸缓缓下移到她的鼻尖,再缓缓上行,再次攫住她的眼眸:“是私事。”
“我和你没有私事可说。”
“如果你不介意我当众和你拉拉扯扯,引起大家的注意,你大可以不理会我。”
“越锡廷。”曾好蹙眉,声音轻而急促,“我警告你,别乱来。”
“放心,只要你听话点,我就不会乱来。”
等现场审核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慢慢散去,曾好余光瞟见越锡廷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不远处,一手插着裤袋,一手垂在西裤一侧,默默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曾好将做好的记录放进牛皮纸袋,再塞进包里,经过短暂的思量,她朝他走过去。
“我们去那边坐一坐。”越锡廷指了指大堂东南角落的咖啡厅。
“不必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曾好看了看周围,艺术长廊还没有装潢好,外面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标签,不会有闲杂人等进来,其余的工作人员走得差不多了,这里就剩下她和越锡廷。
“曾好,你到底是怎么打算未来的生活?”越锡廷开门见山地说,“你有认真想过吗?一直在慕一洵的工作室做助理?我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好的安排,首先你不了解慕一洵,他接受你当他的贴身助理,到底存有什么企图你也不清楚,再者你读了四年的大学,难道就满足做一个小助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完全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
“你的建议?”曾好冷冷地反问。
越锡廷薄唇轻抿,微微扬下巴,眼眸在灯光下显得璀璨:“不拒绝我的帮助,不再将我当成假想敌,我可以为你安排更好的工作,给予你物质上的弥补。”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帮助?我们算是什么关系?”曾好说,“越总,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安排工作,在物质方面提供支援,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就是不清不楚的,你自己无所谓名声,但我很看重。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
越锡廷蹙眉,反问:“你很介意别人对我们关系的猜测?你很排斥和我有关系?”
“是的。”
她何尝不明白,越锡廷提出帮忙只是为了填补内心深处的那点愧疚,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施舍给她点什么,无所谓别人的看法,即使在别人眼里这样的行径和包养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他也不在乎。可是她不同,她在意自己的清誉,别说今日的越锡廷和她有深深的隔阂,就算他是个友善,大方的慈善家,她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她有自己的准则,很多时候,接受了对方的馈赠就意味着自己需要付出点什么。
越锡廷低低地笑,说不出的自嘲还是不屑,过了一会才收敛笑意:“你怕别人说我包养了你?曾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法变得这么复杂了?在我记忆里,你还是那个整日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声一声亲昵地叫越哥哥,求着我回头看你一眼的小姑娘。”
曾好不作声,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越锡廷走近,垂下眼眸,沉沉的声音擦过她的耳畔:“记得当时你还大胆地亲我,被我发现了,小脸立刻红得和柿子一样。”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曾好退后一步:“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那我明确表示,我不接受你的任何帮助,也没有兴趣满足你的英雄主义。”
她说完提了提肩膀上的包带,转身往出口走。
越锡廷目光微冷,英雄主义?她显然将他当成了那种用金钱和权势诱惑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城府男人,那些男人享受小女孩无条件的爱慕,需要她们随时随刻,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美妙青春供他们挥霍,他越锡廷在她曾好眼里竟然是那种男人?
他站在原地,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不屑地冷哼了一下。
不知为何,曾好的划清界限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再和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