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配着Candy直白的阐述,结合图片内容简直天衣无缝。虽然没有明说是谁弄伤了她,可是《深宫怨》里不属于培胜的艺人,不就只有一个吗?
“哎哎!你去哪儿?”导演一头雾水地拦住他,正在一旁补妆的唐欣也不觉侧目,他却只草草扔下一句“抱歉有急事”就没头没脑冲了出去,甚至连笔记本都扔在了现场。
“搞什么?耍大牌也不能这么离谱吧!”导演忍不住骂骂咧咧,所有人只好认命地开始收拾东西,只有唐欣默默地走向了他留下的笔记本,屏幕上残留的内容让她表情瞬息万变,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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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
“请你说一下好吗?Candy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人是你吗?”
“无可奉告!请让一让!!”
……
尽管有陈笑非拼死保护,任熙悦还是被撞得踉踉跄跄,人群里的喧哗和连珠炮般交叠冲突的各种问题被蒙在她头上的厚外套隔绝出了一种极其抽象的音效。她捉紧了外套边沿,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进到车里的一刹她真切地呼出一口长气,紧闭的车门外晃动着一张张扭曲的脸,他们高声咆哮着,质问着,几乎像是要扑上来嗜咬她!门外来不及进入车里的陈笑非正表情激动地说着些什么。
任熙悦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向油门,忽然毫无征兆地绝尘而去。后视镜里记者们立刻放弃纠缠陈笑非,纷纷作鸟兽散地去寻找自己的交通工具。她毫无笑意地勾勾嘴角,一路加码地飚向高速公路——
45分钟后,她托着刚加过油的福,来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应该是郊区吧,空气里飘着淡淡青草气息,湿润而静谧。视线所及处皆是半人高的芦苇与稻田,不远处小河连绵,河上低矮的桥墩湿迹斑驳——虽不是什么风景如画的胜地,但倒是人烟稀少,让她终于能有些许时光容自己喘息。
她打开手机想向陈笑非报个平安,一开机却被短信整个拥堵到接近死机,好不容易等它反应过来映入眼帘的第一条短信却来自意料之外的人——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她怔怔望了一会儿后决定忽视,快手快脚地给陈笑非发了个短信就要关机,铃声却恰在此刻响起——
是他。
她充耳不闻地把视线抛向窗外,冷淡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直到铃声快要响尽的最后一秒,她忽然接起——
“什么事?”
“你在哪里?”秦空赶紧把车靠边停下:“我去找你。”
“不用了,”她口气淡漠:“等我想到办法自然就会回去。”
“你想到了别人也能想到,”他毫不留情地抢白:“不管什么事,回来再说。”
“你不是在拍广告吗?怎么这么闲?”她闷闷的声音忽然上扬,带着种不屑一顾的藐视感。
“我……”他不自在地搔搔鼻尖:“已经拍完了。”
“甜蜜时光真短暂,怎么不多拍一会儿?”她语带嘲弄,神情却愈加冰冷。
他完全不想接这茬儿,于是直接带过话题:“你和那个Candy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她一愣,转而冷哼一声:“你怎么就知道弄伤她的不是我呢?”
“你有那么狠,但没那么蠢。”他干脆利落地下了结论:“一个小龙套而已,蛮干不是你的风格。”
她那头忽然没了声音,他瞬间不安起来:“喂?喂?听得见吗?喂?”
“……我在。”她终于恢复沟通,短短两个字却说得略显艰难,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行了,你就说你在哪儿吧,我马上过去。”他打开导航,随时待命。
“呵,怎么,这次又想把我的行踪泄露给哪家媒体?”她的语气满是毫不客气的怀疑,几乎带着刻意。
“任熙悦!!”他被她的冥顽不灵气得一拳砸向车身,发出的闷响把她吓了一大跳:“你到底在哪儿?你TMD倒是说啊!”
她深吸一口气,呆呆看着手机屏幕,忽然毫无征兆地摁掉了电话,然后迅速关机。
窗外一片阴绵,天快要黑了。她放低了座位躺下,双手平放在胸前来帮助镇定,胸口却仿佛压着块烧灼的大石,让她难过得不知所措。
有种温柔是不能借的,因为还的时候,会更痛。
她闭上眼企图潜心思考,大脑里却反复回旋着下午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相关报道——“旧情复萌”“默契十足”之类的字眼搭配着两人甜蜜的姿态动作,像块无法洗去的陈年遗垢,牢牢粘在她眼里心间。于是她转身屈起双腿,以蜷缩的姿势牢牢抱住自己。
发丝遮住了正逐渐暗淡下来的夕阳,夜色终于笼罩。
好难过。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沮丧地发现无法将这种难过归结为生病——那是什么呢?因为被冤枉?因为被陷害?这些年她什么怪事儿没见过?至于如此方寸大乱?
是的,不至于。
她翻了个身,没有月亮的夜晚分外凄清,除了芦苇的暗影在风中跌宕摇曳,世间仿佛已失去活气。空调开得再足都暖不了她的体温,一切静得可怕。
“你有那么狠,但没那么蠢。”
这或许是她听见过最温暖的话了。
可这看似无条件的相信和温柔,她却不能沉溺。
她忽然坐起身,以手掩住口鼻难以克制地哽咽起来,这种没有眼泪的干哭似乎烫坏了她的眼眶,但更煎熬的却是她的心,那颗无法容许自己软弱、沉溺、和动摇的心——
怎么办?她的心,好像坏掉了。
第66章 【六十五】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哭是如此消耗体力的活动,以至于再次醒来已是午夜。她支起隐隐作痛的脑袋,揉了揉因为姿势不对而僵痛的的侧肩,混沌的大脑才终于略微清醒一些。
窗外一片漆黑,树影斑驳而荒凉,她花10秒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处境,只得苦笑。
笑非该急疯了吧。于是她打开手机,原本想着回条短信就关机,却相当莫名地听见铃声再度响起——
连续两次,这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这份执着的潜在目的是什么,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我车上装了雷达监控?”她挑高眉毛,暗哑的声音却出卖了她此刻不怎么振奋的精神。
“你可以理解为心有灵犀。“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似乎暗藏着疲惫,却奇异地裹着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刚开机3秒。“
“你可以幻想成我连续拨了你的电话三小时。“
她不屑地笑了笑,不再搭话。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她依然不说话。
“那换个问题吧——你知道怎么回来么?”
“什么?”
“打开导航,看看有没有定位。”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行事了,结果还真被他料到——导航完全无法显示当前位置。
“你跑得还真够远的。”电话那头的他已经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打算怎么办?”
“没关系,我认得路。”她语气很无谓。
“你是说你全程都记得路?”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一直保持有直行就直行没直行就左转——这样就不用担心回不去了不是么?”
电话那头先是一愣,接着传来了低低的笑声:“那种关头还能这么清醒,不愧是你。”
“为什么一直打来?”她充耳不闻地抢白。
电话那头安静了足足五秒,直到她几乎忍不住要问他还在不在,他才突然出声——
“这种时候,不应该一个人。”
她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几乎快要无法支配面部肌肉震颤的频率——
“我就喜欢一个人。”
她从齿缝里挤出这语气生硬的一句后立刻挂线——他怎能如此温柔地提醒她的残忍?他怎么能?!她手忙脚乱地摁下关机键,下一秒却又为自己毫无立场的愤怒而心惊,无法承认的愧疚混合着另一些无法名状的情绪瞬间向她凶猛袭来,让她好不容易恢复清明的大脑再次混乱起来……
而在断了线的另一头,秦空却在飞速查阅着电子地图,然后果断地扯了件外套就往车库奔去。
直走+左转是吗?他扭动了下因为持续夹住手机三小时而僵痛的脖子,果断地一踩油门,瞬间消弭在了浓黑的夜色里。
她努力想要把自己的大脑频率切换到思考频率上来,却不想反而越发疲倦,终于再一次陷入不安潜眠中,霎时乱梦侵袭,一张张丑恶的面孔扭曲着朝她逼近过来,让她不觉沁出一额的汗……
“她就是个没爹的野种,揍她!揍她!”
“谁知道你是哪个野男人的种?别说洪家的房子了,就是一块瓦你都别想带走!”
“任熙悦,要不是你妹妹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你居然敢咬我?你这个疯子!疯子!”
“……”
牙齿似乎咬着了那些恶人的血肉,她在梦中露出了狠狠笑意,一个人要如何对抗这一切?不用担心,她早已经验丰富。
可下一秒她就遭到了那些彪形大汉毫无怜悯之意的拳打脚踢,碎砖更是雪片般朝她飞来,锋利的角瞬间划开她额头皮肉,鲜血涌进她浑浊的眼底,整个世界瞬间化为一片血红——
“醒醒,醒醒!”
她被困在梦魇里无路可逃,耳边奇怪的喧嚣声忽近忽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任熙悦!”
她整个人一颤,这才忽然惊醒,用完全莫名的眼神看着来人——
“……怎么是你?”
“很意外么?”马培胜敲了敲自己的车窗,然后居高临下地看住她:“下来,上车。”
“你怎么……”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她的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自信满满地一笑:“局子里有人,查个车牌做个定位还不是小Case?”
果然是厉害人物。
她疲倦地捋了把散乱的发,觉得没必要再弄些矫情的推辞了——马培胜居然亲自来找她,她承认她的好奇心需要得到满足。
她上车的时候他十分绅士地在她腰间扶了把,这个有礼的小动作却让她全身瞬间僵硬,身体比大脑速度更快地向后缩去脱离了他的手掌。他却并未表现出不悦,嘴角反而微微勾起。
她将视线放向窗外,野芦苇很快便层层倒退起来,冰凉夜风让她再次清醒过来,带着一丝率性的勇气驶向未知的终点——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刻在暗处,有另一个人正默默注视着她。
看来他来晚了一步。
秦空静静等待了数十秒,在确信距离不会太过引起关注后,果断地跟上了前面那辆车。
经过一段漫长而沉默的行驶,他们终于到达了一处静谧悠然的处所——这里碧树成荫翠绿环抱,厚重的雕花铁门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公园,而非只是住所。
但的的确确只是一个人的住所。
他随手摁了个摁钮,铁门应声而开,车辆便徐徐入内。他噙着一丝淡淡笑意瞥了眼后视镜,而后笑意更浓。
一直在发呆的她却并未注意到。
那栋从外观上来说几乎可以称之为城堡的别墅,内里的装潢却不像她预料中那样金碧辉煌,古朴低调的设计搭配以黑白棕三色为主的色彩基调、走廊上充满艺术气息的名家油画和地上大片的单色纯羊毛地毯,都显示出了主人不凡的品味,和更不凡的财力。
“想喝什么?”他从流线型的精致吧台上潇洒地取下两只酒杯,看来并不急于进入主题。
可她很急。
“我以为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挑高眉毛,犀利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射向他。
“从你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他悠然地倒上两杯冰酒,然后以自然却完全无法抗拒的姿态将其中一杯送到她手里:“但你对使命的定义,可能出现了偏差。”
“是因为岑文佩完全没反应?所以需要我再接再厉?”她凝视着手中波光流转的澄澈液体:“马总,可以帮你达到这个效果的女人,不会只有我一个吧?”
他浅浅啜饮一口,面带温和微笑:“她没反应?你确定?”
她眼神一凛,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却又瞬间摒弃——不,这件事应该和她没关系。
“有反应就更好了。”她放下动也没动过的酒杯:“很晚了,可以麻烦马总帮我叫个车么?”
“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他却不紧不慢。
“什么?”
“可以帮我达到这个效果的女人当然不止你一个。”他耸耸肩,忽然露出思考的神色——
“可是你,只有一个。”
她努力控制住惊讶的神色,垂下眼皮,拇指暗藏不安地划过酒杯边缘:“难道因为我不是培胜的人,所以对她来说会比较有威胁感?”
“故意曲解别人的意思……或者说俗称的‘装傻’——”他缓缓踱到她面前:“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啊。”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定定望住他:“因为你不会想听到我的答案的。”
“我知道你的答案。”他露出淡定的笑容:“太容易sayyes的女人本来就不是我的目标。”
“那根本不会sayyes女人呢?”
“为什么?”他神色不改:“你知道我能给你什么——比如像今天这种事,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自己会解决。”
她的强硬和冷漠引发了一阵不长不短的冷场,他忽然站起身,慢慢踱到了阳台边——
“是因为他?”
“什么?”
他朝着楼下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这深更半夜的,可能会冻着呢。”
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背影,摸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车开不进来,从门口到这里的大约一公里,这样看来他跑得还挺快。”
她终于坐不住地起身走向阳台,视线在黑暗中捕捉着什么——
是他?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她瞳孔猛地放大,霎时无法克制自己的惊讶。
“所以说我猜错了?并不是洪承宇?”
此刻她已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注视着他的眼底却忽明忽灭。
“要不要请他上来坐坐?”他依旧不咸不淡:“这边是近郊,昼夜温差大,冻着了你会心疼吧。”
她忽然转身走向屋内:“太晚了,麻烦马总给我一间客房。”
说完她便径直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吧台边时他忽然出声——
“去我的房间,或者下楼找他。”他悠悠开口:“放心,我绝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她伫立在昏暗的吧台边,纤薄肩背并无任何细微动静,直到忽然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