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冲着常年在山上生活,体质肯定异于常人。
胖子拿着水杯进来,对我道:“听到没有?现在是收西瓜的季节,那边人太多,你得沉住气,这里不比荒郊野外,你想怎样就怎样,与其冒那个风险,咱们不如稍微等等。我看等到后半夜最合适,小不忍则乱大便。”
我算了一下,不行!如果确实是个疯子,那他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难保不会爬回去看看。对他来说,爬到一幢村里的废弃老屋里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会在里面做出什么?于是对胖子说自己等不及,待会吃了中饭还得去转转,能进去就进去,把这心事了了。
胖子苦笑,不愿意和我多谈了,就说随我。
长话短说,吃了中饭,我和闷油瓶又去了老屋外头,发现门口的大树下,坐着几个老鬼在纳凉。
故事和现实生活的区别就是,你总能在关键时候加快故事节奏,但是现实生活总他娘的会出意外。我们蹲在一边的树下等那几个老头离开,等到脑门油都晒爆了,那几个老头反而越聊越欢快。
我很难形容那种堵在胸口的焦虑,又不想回去被胖子笑话,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
胖子后来自己来了,说是看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以为被逮住了。
我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是“热”静。因为烈阳高照,空气中翻起潮湿热浪,拿着芭蕉叶扇凉也不顶用,给蒸得都发泡了,热的没了动力,那些焦虑全从毛孔散了出去。
闷油瓶真是让我佩服,即使这么热,他也岿然不动,一点也看不出烦躁,但是同样是浑身汗湿。冰山一样的酷哥也挡不住广西的大太阳。
胖子奚落了我一顿,我也没力气反驳他。他在北京待久了,完全没法习惯这里的湿热,更是难受,就对我们道:“走走走走!别干等着,咱们出去走走,找条溪泡着,否则我非馊了不可。”
绕出村外有一条山涧,我们来的时候见过,不宽,但是水挺急的,当时就觉得肯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从寨里怎么走才能到。
我也实在吃不消了,一听就感觉合意,爬起来,三个人一起过去。
沿途问了几个村民,人家指了路,胖子摘了芭蕉叶挡在头上,一路边骂太阳边七拐八拐就走出了寨子。
寨子和溪涧基本相邻。山区的寨子基本都建在溪涧的旁边,中间是石头滩子,下大雨的时候水会漫上来,这些石卵可以起到缓冲作用。在梗上眺望了一下,发现嬉水的人还不少,看来当地人也不是不怕热。
碧弯弯的溪涧水比先前在下游看到时平静,走到溪边,就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游玩的大部分是孩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不穿内衣,穿着衬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显出了曼妙的身材。胖子一下就来劲了,三下两下脱掉衣服就往溪水里冲,好像猪八戒看到蜘蛛精一样。
我感觉自己穿着三角裤不雅观,就穿着短裤下了水,阳光下的溪水有点暖和,我走到石头下的阴凉处,闷油瓶没有下水,坐在一边的树下纳凉。
泡了片刻,暑意就全消了,悠闲的惬意扑面而来。
胖子在和女孩子们嬉戏,闷油瓶打起了瞌睡。抬头往寨子望去,能看到他那栋高脚楼就在不远的地方,这比在阿贵家里干等要舒服多了。考生在发榜的墙前等,总比在家里等要舒坦一点。
想到刚才的焦虑,我有点可怜自己,于是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这一次我们不是倒斗,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粽子,慢慢来就行了。
接着,我躺了下来,把身子浸没在水里,闭上眼睛,舒展身体。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意识有点朦胧了,忽然听到有人叫我。逐渐醒转,刚坐起来,一溜水就拍到脸上,把人一下泼清醒了。
嬉水的孩子都跑回了岸上,朝着一个方向叫着奔去。胖子一边泼我一边叫着:“醒醒!”
我站起来,见寨子里的某处冒起了青烟,忙问怎么回事情?
他道:“好像有房子着火了。”
顿时觉得不妙,那个方向,正是闷油瓶的高脚楼所在的地方!
第三章 火灾
此时我虽有不详的感觉,但内心还是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巧合,这种天气里,木结构的老房子发生火灾的几率很高,但是心中的不详感渐渐强烈,让我有点窒息。
跟着小孩子跑,冲向着火的地方,越靠近就越感觉到不对,等冲到房子前,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冒出了滚滚浓烟,火势极大,热浪冲天,根本没法靠近,一看就知道烧的没法救了,楼后面的山也烧了起来,灌木一片焦黑。火还正往上蔓延。
村民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到山上去扑火,我们经历过山火,知道那一旦烧起来,后果的可怕是难以想象的。先救山火绝对是正确的。
火的源头似乎在山上,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山脚边,于是受到殃及,但我呆立在那里,心里清楚,肯定不是这么回事情。
火势太大了,我们到溪里去才多少时间?就算被雷劈中,也不可能烧的这么快,更明显的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煤油味。
这里没有消防栓,所有的救火都靠桶,但是桶的数目有限,他们从水缸里舀水去救,等山火扑灭,闷油瓶的房子肯定已经烧的一点也不剩下,我情急想冲进去胖子还是将我拉住,说已经没办法了,进去太危险了,犯不着把命丧在这里。
我脑子一片混乱,跪倒在地上,这个时候,忽然边上人影一闪,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闷油瓶冲了过去,冲到火房前,往高脚楼底下的隔空处滚了进去。
胖子和我都大惊失色,要知道在这样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冲进火场,绝对是重度烧伤,不是说你不碰到火就没事情了,火场中心的温度高达上千度,就是在里面呆着瞬间也全身都熟了。
胖子马上大叫救人!我和他立即冲过去,一踩进房子五六米附近,滚烫的热浪就铺面而来,我的汗毛立即就被烤的卷曲了,眉毛头发发出啪啪的声音,咬牙忍住皮肤的灼疼,冲到房子边上,蹲下去,就发现根本不可能进去,里面的高温犹如火龙的呼吸一样涌出来,趴下去勉强一看,就看到这里地下有着泥巴,闷油瓶裹着了一身湿泥正在往里爬。
再想仔细看,我们被热浪烤的没法睁开眼睛,再看不清楚,只得连滚带爬的退出来,旁边救火的人就冲上来把我们拉住。
刚被扶起来,就听到火场里面一声什么东西垮塌的巨响,接着闷油瓶也从高脚楼下面的隔空下滚了出来。浑身都冒着白烟,跌跌撞撞爬起来,朝我们跑来,旁边马上有人上去给他身上泼水,就听到边上有人说疯了疯了。
我冲过去,就看到他浑身裹满了房下的烂泥,不知道有没有烧伤,但是左手有几处全是黑灰,显然他豁出去用手去掏了,我大骂:“你不想活了!”胖子扶起他就问道:“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只冷冷道:“全烧没了。”说着看了看在救火的人,“全是煤油味,连地板都烧穿了。”
这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胖子也看了看救火的人,面色不善的看了看我。“小吴,看来这村子里有点问题。”
我看着闷油瓶的伤,心里就没空琢磨这些,边上有人对我叫道:“快带他村公所找医生吧,烧伤可大可小,那房子没人住,学什么救人啊。”
我们找了一个围观的小孩带路,带闷油瓶到村公所里,那小孩让我呆着,他去叫医生过来。我想起刚才情形还是后怕,忍不住要埋怨闷油瓶。胖子让我别烦人了,小心被听到。我才闭嘴,心里堵得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闷油瓶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口,只是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凝固了。
这种郁闷我都不想形容,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要是早知道,我宁可当场被逮住打一顿也要先进去看了在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火扑了四个小时才熄灭,很多人都烧伤了,不久来了一个赤脚医生,用草药给伤员处理伤口,闷油瓶一检查倒还好,大概是因为地下的淤泥隔热,烧伤虽然多但是都不严重,就是他的左手烧伤的有点厉害,赤脚医生似乎是见过大风大浪,也不紧张,慢吞吞的给他们上了草药,说只要坚持换药,一点疤都不会留下。这里夏天山火频发,村民自古代起对于烧伤就有很深的经验。
我们几个都不说话,回到阿贵家里,一清洗,我的眉毛头发都焦的直往下掉。简直损失惨重。
闷油瓶彻底陷入了沉默,房间里是烧伤草药奇怪的味道,很难闻,我有点责怪胖子,对他道如果不是他说先回来,当时我们头皮硬一下直接进去把照片拿出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胖子就火了,道这怎么能怨他,既然有人放火那咱们肯定早被人盯上了,出事的是迟早的事情。这次烧的是老房子,如果咱们看到了照片,那他们烧的可能就是我们了。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是人都不会硬着头皮进去,光天化日之下你爬到人家房里,胆子也太大了。
我只是有股闷气没处发,确实怨不得胖子,可是胖子这么说我就有无名火,硬是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用头撞了几下墙壁才稍微缓和一点。
想着胖子就啧了一声,对我道:“我看这事情咱们就是没办法的,我估计偷箱子那家伙,也是放火那人一伙的。你想他偷箱子的时候动静这么大,还故意敲了地板引起了我们注意。肯定就是把我们引出去。”他顿了顿:“然后他的同伙在外面,我们一出去看到他们,就肯定不敢再进去,等我们一走他们就放了火烧房子……他娘的,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有道理,我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临时发现了我们,情急之下把我们引了出来,如果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早应该采取措施了。放火的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在山坡山看着我们的那几个村民……他们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不应该会认识我。
“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找照片,只要把照片拿走烧掉就可以了,不需要把整栋房子烧了。”胖子道。“不过这些人也不聪明,露了脸了,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我有些模糊的印象,不过这么远的距离,也实在不会印象太深,认起来肯定会有些困难。不由叹气。
如果闷油瓶没有突然想起那只箱子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如果他没有想起这只箱子来,这箱子就将埋在烧焦的废墟下面,永不见天日。想到这里,我倒有些释怀。天无绝人之路,而且这房子一烧,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这村子里肯定有人知道些什么,而且还不会是普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这算条线索。
只是,不知道是否那批人还有接下来的行动,会不会针对我们?胖子说应该不会来害命,否则就没必要烧房子,直接杀了我们就行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以后必须要多长个心眼。
就算是这么想,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便去阿贵院子里里拿了几把镰刀回来,藏在床下防身,还买了几只牛铃铛,挂在门窗上,一动就响。
我这时候就心里郁闷,总觉得心神不宁,我有一种预感——阿贵帮我们找当年那个老向导的事情也会出变故。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第四章 变故
山火最后不了了之,听阿贵说起来,好像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具体怎么烧起来的还不知道,反正这里每年夏天都会有,只是离村子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幸亏烧了的是废弃的屋子,没有太大损失。
我心中暗骂,我的损失可大了!这样一来,楚哥说的线索就全断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后想办法逼楚哥开口,可这肯定不是容易的事,必然得使用胁迫手段,我心里不太能接受。不过,终归不是完全没戏,所以也没有极端的郁闷——只要楚哥不被烧掉就好。
和胖子说了说,看来在这里待不了多少时间,找了老向导之后,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可能就得回长沙,因为留在这地方已经没有意义,所谓的羊角山倒斗,可能得下回分解。
胖子也很无奈,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我们这一次过来什么工具都没有带,要去羊角山也不是很现实。但他还是坚持要去山里看看再回,于是最后定了个再议。
之后我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老向导的事情肯定也会出岔子,想着先做最坏的打算,以便到时候真的发生,心里能好受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老向导的事情非常顺利,阿贵回来后告诉我们,他已经约好了,明天就可以到老猎人家找他。不过那老头脾气有点怪,他和只好说我们是政府的人,让老头积极点,到时候别露馅就行。
胖子一看就不是当政府官员的料,一商议,就让他别去了,他说他去化肥店想办法讨点硫酸,看看能不能融掉那只“铁葫芦”,看看其中是什么东西,再去烧掉的废墟里扒扒,说不定还能够扒出点什么来。
我觉得分头行动也不错,但还是千叮万嘱,硫酸讨回来后千万别轻举妄动,等三人一起的时候再琢磨,毕竟“铁葫芦”还是有危险性。胖子满口答应,说自己又不是小孩。
商议妥当后便去睡觉,各怀心思,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亮,我们分头行事,我和闷油瓶由阿贵带着去找老猎人,胖子直奔化肥店。
本以为不会出岔子了,没想到到了之后,老头却放了我们鸽子,说是昨天晚上进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猎人打猎那是满山走,根本无处寻踪,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约好的突然就进山了,难道还是被我料中?
老头的儿子有点不好意思,就说老头老糊涂了,两年前突然开始不正常,时不时不打招呼就进山,也不知道去干嘛。而且谁说了都不听,说去就去,第二天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不管。不过,你看猎枪都还在墙上挂着,肯定不是去打猎,等等就能回来。
没有办法,只能等等了。不想刚坐下来,忽然从门口又来一个人,进来就问:“盘马老爹在吗?”
盘马老爹就是老向导在这里的称呼,看来还不止我们一个人找他,让我意外的是,这人一口的京腔。
我们朝外望,就见一个五短身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