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白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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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白房子-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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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困在这座缺粮缺水缺燃料缺电力的岛上的!这里很多设备都需要电力驱动,断电的话,艾尔小姐的性命就更加危险……”
研究人员焦虑重重的声响不绝耳地传来,四肢弹动不了的少年斜过绿眸子望向宛如睡美人般的少女。两张手术台并排在一起,明明是如此的靠近,他却无法紧握住她那只苍白的小手。
……艾尔……对不起,我明明承诺过……
内心发出无声的昵喃,寒潮肆意攻击着他单薄的身子。就这样,他静静地凝睇着她,心忖至少在临死前好好记住她的容貌。
……
浑浑噩噩地不知熬过了多长时间,当Cero再度睁开茫然的眼睛睇视着昏暗的实验室,一切静得很出奇。原本抽离的体力不知何时恢复回来,他缠绕着绑带的僵硬头颅本能地向右侧,却找不到研究员和卡特勒的踪影。
角落的铁桶里,那几乎燃尽的木柴剩下的火焰即将被寒气所吞灭掉。
蓦地,他冻得几乎麻痹的手背被某样同样冰冷的物体所碰触。缓慢地将脸往左边移去,入目的是教他眼底顿然流露出浅浅笑意的熟悉笑靥。
苍白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掌,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艾尔依然面带微笑注视着喜欢的他,轻唤道:“……Cero……”
“……艾尔。”
他反握她的手,掀动泛白的唇瓣低喃她的小名,呼出的空气瞬间化作白雾。
“呵呵……我终于握住……你的手了……”
“嗯。”
“……呐,Cero,你知道吗?听说下暴雪,然后爸爸和其他人都走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即使直到最后遭受到父亲无情的抛弃,她不去怨恨任何人,也不因即将死去而感到绝望。因为此时此刻,她可以和所爱的他双手交握在一起,已经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
“放心,艾尔,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勉强支撑着疲软的身躯从冷冰冰的手术台上爬起来,他强忍着寒流抱起她瘦削的身子。**的脚板接触到地上的冰霜,刺骨的痛感直击心脏,他咬紧牙关,背着无法走动的她一步挨一步艰难地朝着门口挪步。
“……Cero,那边……那边有秘道,秘道通过塔楼……我们……”呼吸愈来愈沉重,通向研究室的道路早已被大雪覆盖了,艾尔指着其中一间实验室,告诉对方里面隐藏着一个逃生路口。
“艾尔,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有秘道的?”紧挨着石壁在昏暗的地道里缓慢移动,湿气与寒气交汇一起叫Cero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无法估计自己到底能支撑到何种地步。
“爷爷……这座岛上的建筑物……是爷爷设计的,以前在家里看过原设计图……这里连爸爸都……不知道……”她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
爸爸只对做实验感兴趣,根本不去碰爷爷的设计稿件,爷爷死后,他就把这里用来进行秘密人体实验的场所。
好不容易走到地道的尽头处,他咬着牙床,使尽吃奶的力气将头顶那块笨重的石块顶起来移开,堆积的雪花随即顺着缝隙往空处滑去。塔楼的唯一出口被雪块堵塞住,他们可以说已经无路可逃了。
受冻的掌心都磨损出血,顾不上这些的Cero做了一下深呼吸状,背起艾尔举步朝着塔楼的顶部??她的房间走去。
沿着螺旋形的阶梯一步紧接一步,登上了一楼、跨过了二楼、挺上了三楼、撑过了四楼、熬过了五楼,他们终于爬上了顶楼。积雪淹没了二楼以下楼层,从三楼窗口沿着螺旋形楼梯吹上来的冷冽之风将艾尔原本微掩的房门撞开。
紧栓上木门将两人锁在温度跟室内区别不大的窄小空间里,他赶紧从衣柜找来御寒的棉衣披在艾尔身上,照她的指示把那件她最喜欢的蔷薇色洋装系在窗口处,祈祷有经过的船只看到这片绯红,救出生还者。
把彼此死死地包裹在棉被下,躺卧在床上的少年将少女揽入臂弯中,企图用自己体内仅剩的温度融化她身上的寒冷,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能睡着,一旦睡着,他恐怕他们永远都醒不过来。
“……Cero,如果你肚子饿的话,桌子的抽屉里有……很多巧克力和糖果……”被枪击中的伤口隐隐作痛,强忍着贯彻全身的痛楚,艾尔努力扬起笑容对他说。
“艾尔,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的逃亡计划?为什么要帮我们?”他将内心不解的疑问提出来,用思考问题的方式来令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表情微微怔忡了一下,她深埋在内心的心酸抑止不住地涌上鼻头,悲哀的眼泪顺着颊骨沾湿冰块般的枕头。
“……可是我到……最后都救不了你们,对不起……”她泣不成声地自责。
“别哭。”他心疼地以鼻尖摩挲她的额头,“这不是艾尔的错,艾尔并没有错……”
轻闭着紫眸蜷缩在他的怀抱之中,艾尔幽然吐字:“Cero……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无论是30、50、80还是100年,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样子等着你……”
“嗯。”
“可以再跟我定一个约定吗?”
“嗯……”
“我想,自己很快就要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继续活下去。为了去爱从今以后……你将会得到的事物,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绝对不要……放弃自己生命……这是你和我……的约定……”
※※※
沉重的脚步终于在塔楼顶部的房间门口停住,极力抑止住内心不断涌上鼻头的无尽辛酸,雷蒙一直紧紧抿住的发白唇瓣嚅嗫着,由心生起的悲伤感缭绕于他全身。
吱??
轻微抖动的大掌轻轻地推开破旧的木门,映入他绿瞳里的是怀念得教人悲恸万分的景色。
昔日洁白无瑕的圆形卧室铺满灰尘,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于地,曾经雪白色的窗帘被几十年的狂风毁得破破烂烂……安详地长眠于房间中央的白色大床上,那位身着纯白色睡裙,搂抱着彼得兔的睡美人,一直在这里等待着她的王子殿下来兑现曾经许下的诺言。
移步到床边慢慢俯下腰身,温柔地抚摸着她宛如雪一样白皙的美丽脸颊,他的唇瓣上浮动着浅浅的笑丝。
“……我回来了,My fair lady(我美丽的淑女)。”
滴、滴、滴……两横清泪悄无声息地一滴一滴坠落于睡美人的尸骨上。
遮挡一切光明的黑洋伞蓦然坠地,摘下掩盖真实的面具,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他的金发少女来到悲痛欲绝的他面前,轻轻地将深爱之人揽入怀中,白皙的手掌温柔地摩挲着他头发。
“……我知道你一定会遵守我们的约定。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你,无论是30年、50年、80年还是100年……”
“……我对不起他们5人……明明约好带着他们逃离这里的……结果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紧紧地拥抱住心爱的她,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诉尽他内心深深的愧疚。
“至少还有你活着。”艾尔嫣然一笑,捧起那张俊逸的脸颊,吻去他眼角的泪水。
或许善良的你永远都不知晓,当父亲带着玛丽亚和帅气的你来到我的面前,那张不掺杂半点虚伪的阳光笑容深深地吸引了我的注目。身处于这座无法逃离的牢笼里,究竟要迎接怎么样的命运,我并不知道。在与你相遇之前,无论是寂寞的颜色还是真爱的意义,我都完全未曾知晓。尽管内心渴望拥有一个朋友,可我连朋友是什么定义都不清楚……
你的出现宛如那灿烂的阳光将缭绕于我全身的冰川融化;你爽朗的笑声渲染了我沉寂已久的世界;在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下拾起一颗颗松果,你采摘脚边盛开的美丽花朵编织着花环戴在我的头上;你用你那温柔的嗓音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童话让我安心地进入梦乡;不管如何厌恶那些叫我难以下咽的药片,只要你轻轻地一哄,我都会乖乖地皱着眉头吞下去……我一直在思索着,如果彼此可以就这样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可是,不管有怎样幸福的相会,别离的时刻也终会来到。当我偷听到父亲和其他研究员一直把你当作最后的实验体之际,我的脑海霎时一片混乱……原来幸福并非必然的,我们注定此生无缘在一起。我知道你一直偷偷跟地窖的实验体有来往,除了我之外,他们是这座岛上,你唯一的朋友。善良的你会趁夜黑,工作人员不察觉的时候,通过地牢的通风口把食物分给他们,和他们闲聊一些我不了解的话题。那天,你又跑到松林和他们进行秘密交谈,我偷偷跟踪你,知道你想帮助他们逃离这座守卫森严的小岛。
我非常清楚父亲所犯下的罪孽,可是弱小的我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只能如同麻木不仁的人偶坐在房间的窗户前,注视着一批又一批的无辜小孩送上岛,沦为父亲手术刀下的肉块。塔楼四周的松树之所以长得如此葱郁,有谁计算过这泥土下掩埋了多少具可怜的灵魂。为了不让心爱的你和你的朋友化为松林下的幽魂,我义无反顾地做出违背父亲意愿的事,协助你们6个逃亡。
原以为成功把你们送上船后,一切都结束了,我和你之间的羁绊从此截断……却在这个时候,你向我伸出了手,希望我跟随着你们一同离开!这并不是在我的计划里的,所以当时我整个人顿时怔呆住,我感觉到热腾腾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滚……我究竟是留在岛上继续当父亲的宝贝女儿还是跟随所爱的你一同逃亡,在犹豫不决之际,我的本能驱使着肢体,伸出了手,却抓不到你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湖水吞没的身影,顿开茅塞的我做出了最终的抉择,不假思索跳进冰冷的湖水中追随你的踪影……
“呐,Cero,最后一次,跟我定下最后的约定好不好?”
他轻轻地颔首,深情地凝视着美丽如星尘的她。
“约好了,要连同这里所有死去的孩子,连同玛丽亚还有Elize的份一起活下去。”
“嗯,约好了。”
两根小指交叉在一起,许下永恒的诺言。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尾声 '本章字数:185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13 23:25:13。0'
 
 尾声
当心电图机上所显示的曲线慢慢变成一条直线,医生摘下已逝老人嘴上的氧气面罩,洁白的床单往上拉,盖住老人的躯体。
围绕着病床的五位岁数过半百的男女相互拥抱安慰彼此。昨日,他们接到医院的紧急通知,听闻高龄93岁的父亲即将寿终正寝,分散祖国各地的手足匆忙赶回老家送父亲最后一程。
“范德肯医生,请问我父亲清醒的时候有没有向你交待过什么?”长子汉斯注视着父亲的遗体,向主诊医生询问。
“如果是关于遗嘱的事宜,令尊生前曾与律师交谈过。相信稍后律师会找上你们几个,卡斯特罗先生。”医生以为对方是为了遗嘱的事,于是这样回应。
“不,医生,我的意思是想知道父亲有什么临终愿望,希望有人帮他实现。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们五个扶养成人。我们作为子女从未为他做过什么,实在是有愧于心。”
眼泪抑止不住地直往下掉,小女儿蒂娜坐在床沿上,握住父亲失去脉搏的大掌哽咽道:“以前,爸爸总是用他宽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无论是事业受到挫折还是感情失意,爸爸都一直守护着我们,教育我们做人要勇敢向前看,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能轻易气馁,要冲出难关,才得活得多姿多彩……”
“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不仅教育我们五个,退休后时常去社区中心帮助有需要人士。曾经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失足小孩被他带回正确的人生轨道。”三儿子保罗揉揉酸痛的鼻子,压抑着内心的悲伤。
“呵呵……我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做了不少错事,后来让老爸知道了,被他痛扁了一大顿。”次子肖恩两手插着裤袋依靠着墙壁,望着天花板回忆着昔日与父亲的点点滴滴。
“结果,他揍了你一大顿后不小心闪到腰住院。他还气呼呼地说,如果你不道歉的话,以后不准叫他做爸爸。冷战了半个月,你最后还是乖乖地站在他面前说对不起。”四儿子马丁摘下沾上雾气的眼镜,轻笑道。“我啊,因为身材矮小,又是大近视眼,不论在学校还是出来社会老是被人欺负,是父亲告诉我,拿破仑比我还矮,人家都可以当皇帝。我又何必因为身高的问题而纠结,应该要挺起胸膛,让别人知道自己并非好欺负的。”
睇视着家属们在伤感中回忆着老人生前既平凡又伟大的事迹,范德肯医生微笑着说:“令尊生前时常跟我闲聊你们五位的事,还聊到你们母亲Alice的事。”
母亲?Alice?
闻言,五兄妹诧异地瞠大十只眼睛,异口同声道:“医生,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都是父亲收养的孤儿来的。况且父亲几十年来从未结过婚或者和其他女**往过。”
“那就奇怪,他每次谈起爱妻Alice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无比的笑容。就算刚才那样,他带着无比安详的笑容离开人世,相信他此时此刻一定在和他心爱的妻子在天堂相会吧。”这时,范德肯医生眼角的余光落在桌面上那本破旧的大册子,想到那是老人的遗物,于是将它交到长子的手中。“这是卡斯特罗老先生生前一直翻阅的册子,现在交给你们来处理吧。”
语毕,医生让护士们准备好将老人的遗体送至殓房。
翻开父亲的遗物,他们五人一起浏览着里面的相片??少年时期的父亲与慈祥的祖母Gabriel发黄的老照片,中年时期的父亲与五兄妹的合影??家庭聚会、棒球比赛、登山活动、生日派对,上台领奖、结婚宴会、双胞胎孙女玛丽亚和Elize的诞生等等。
当他们翻开到大册子的最后一页,愕然地瞠目结舌,上面贴满了很多关于某件案件的剪报。
……根据生物伦理问题研究总统委员会8月29日公布的初步报告,为了测试青霉素能否治愈和预防性病,研究人员在1946年至1948年故意让1300多名危地马拉囚犯、精神病患者和性工作者染上淋病、梅毒和软性下疳等性病,其中只有大约700人得到某种治疗。截至1953年底,共有83名实验对象死亡。
……1932年起,美国公共卫生部门以免费治疗梅毒为名,把亚拉巴马州数百名非洲裔男子当作实验对象,秘密研究梅毒对人体的危害,而当事人实际上未得到任何治疗。公共卫生部门对实验对象隐瞒真相长达40年,使大批受害人及其亲属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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