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整。”
“……发财了!”
司徒闻言大笑。
何生叹口气,直言道:“成哥,发财可没那么容易。做这行看起来赚得多,但危险也极大,基本都是用命在搏,而且事先准备也会花费极高。
在鬼市,一张四级驱鬼符就值两万华夏币,而对付一名四级恶鬼,一张四级驱鬼符顶多把它赶跑而已,想要制服或消灭它,身上没有五张以上具有杀伤力的四级符箓,基本就没可能,而越有杀伤力的符箓就越贵,并不是四级符箓都只要两万。”
成舟张大嘴,继而苦笑,果然想要轻松赚钱什么的就只是做梦!
何生又道:“如果你自己会画符布阵那还省一点,可各种材料费也不便宜。如果你还想买一些具有防护和攻击作用的法衣和法器,那花费就更大了。成哥,上次我就问过你,你要学怎么制作符箓吗?”
成舟纠结了好一会儿。
红叶已经替他做下决定,“明天就开始学!”
成舟想反抗。
红叶一句话把他打趴下,“爸,你太弱了!”
成舟痛苦地道:“……学就学吧,总比不懂好。那玩意儿不难吧?”
何生笑,“这要看你在那方面有没有天赋,如果有天赋,就学得极快,如果没有……很可能依葫芦画瓢画一万张你都搞不清楚其中原理,也别想画出有真正法力的符箓。”
成舟点点头,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他再次深深感觉到他所期盼的正常生活正一路朝着未知方向狂奔而去!
“对了,你们说的那些四级恶鬼和四级符箓是什么意思?四级有多厉害?一共有多少级?还有那个恶鬼集中营又是什么?”
“那个不急,你们先看这个。”红叶打断成舟,把笔记本移到了茶几上。
成舟三人凑过头来看。
“不传递就会中诅咒的诅咒信件再次在网络中泛滥,皆因有多人哭诉未传递信件后,其诅咒内容竟真的降临?”
成舟呆,“这是什么?这种新闻也转载,炎黄微博怎么会通过这家网络新闻社的身份认证的?”
红叶冷笑,“很有意思不是吗?穿越峡热潮刚过,网络诅咒信件就开始泛滥了。”
45
晚上,红叶让司徒去找那个电脑天才黎天。
成舟不解;睡觉时问红叶:“你找黎天干吗?”
“让他帮忙做一个网站。”
“什么网站?”成舟伸手给红叶把被子盖好。
红叶嫌闷;又把被子蹬开一些。
“别闹;小心感冒。”成舟一直担心自己的感冒会传染给红叶,还好晚上回来何生特地给他煮了姜汤;他喝了后竟然好了许多,连鼻水都不怎么流了。
“我不会感冒。”红叶转身看他,抬起小手捏他的鼻子,嫌弃道:“鼻水半尺长,真难看!你身体太弱了;这周末我们出去转转,看能不能弄到些东西给你吃。”
“我身体很好;人谁不感冒?你还没说找黎天做什么网站呢。”
“一个能让人和鬼都能发布任务的平台。”
成舟惊;“你弄这么一个平台做什么?”
“赚、钱、养、家!”红叶给了他一个“谁叫我找了你这么一个贫穷没用爹”的眼神。
成舟有点伤心,也有点欣慰,儿子好小就开始想要赚钱养家了,他这个做爸爸的怎么能不更努力?
“来,儿子,跟爸爸说说,你具体要怎么做?这个平台又怎么才能赚到钱?是说我们以后也从上面领任务吗?”
“笨!那是最蠢最死板的赚钱方法!如果只是领任务,我干嘛要弄个平台?”
成舟听得心痒痒,也不介意儿子说自己笨了,一个劲缠着问他到底要怎么赚钱。
红叶被他问得烦,踹了他两脚,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红叶?”
红叶打起了小呼噜。
成舟莞尔,探身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点点他的小鼻头,亲了他额头一下,抱着儿子睡了。算了,儿子不肯说就不肯说吧,反正以后他总会知道。
第二天一到公司,李加诚就催得急。
成舟表示他是有原则的人,上班期间坚决不随便溜号。
李加诚无语看他三秒,转身就上科长那里报备,说要和成舟去开拓新业务,半个小时后就带着他出现在姚家附近。
“你平时就这样开拓新业务的?”成舟斜眼看他。
李加诚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只要业务指标完成率不比别人低就行,说来像成师兄这样老实的业务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劝成师兄还是适当增加点业务量比较好,免得你兢兢业业在外面跑,别人还以为你回家睡大觉或做第二职了。”
成舟心口中箭。听李加诚口气好像是在说他装过头,但问题是他在公司表现根本就是本色演出!
李加诚瞄了眼成舟手腕上红绳挂的两个小灵牌,“司徒和何生你都带在身边了?”
“嗯。”成舟不喜欢李加诚的说话口气,那口吻好像把司徒和何生都当作物品而不是人一样。
“看到前面那个老小区没有?姚芳清的父母就住在那里,这是他们家地址。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给我打手机,我的手机经过特别调整,一般四级以下恶鬼的结界都能顺利打进打出。你的手机也调整过了吗?”
“没。”
“需要我帮你找人调整吗?友情价,两万就可以搞定。”
“……谢谢,不用。”成舟决定等过两天那个电脑天才黎天小伙来了让他试试,也会他也会调整手机信号呢?总之他不想给李加诚任何从他身上再把钱赚回去的机会。
李加诚也没坚持,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摸清成舟的底细,和他如何相处也还在重新摸索中,虽然这几天他怎么看成舟,都有种这就是个市井小民平头凡人的感觉。
李加诚离开不久,成舟快走入那座老住宅区,司徒和何生两人从不远处一条小巷中走出,然后就像与成舟不期相遇一般,自然走到一起。
“黎天那小子怎么样了?会不会被判刑?”成舟问昨晚出去到现在才回来的司徒。
司徒双手抄在口袋中,微笑答:“不会。那小子心理素质不错,不管警方怎么盘问都没改口。警方抓不住他的把柄,他又‘表现良好’,基本上如果没别的问题,等过了拘留期他就能回家。”
成舟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司徒,你跟我说说恶鬼的级别,还有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吧。我……也得开始认清现实了,不是吗?”
看成舟苦笑,司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做祭品容易——达到条件就行,但想做一个活得长久、活得健康,且能保有人身自由的祭品,那就不容易了。
何生同情且理解地看向成舟,“成哥,加油!”
“首先,不要把对地府的印象一直保留在传说中的模样上,那只是一种以讹传讹而已。其实地府一直都在与时俱进,”司徒笑,“否则新来的鬼也无法适应对不对?”
成舟也笑了,“那地府是怎么一个与时俱进法?”看看何生和司徒,如果所有鬼都像这两位一样,他觉得鬼好像也没那么怕人。
司徒开始和成舟介绍一些地府的基本情况,这也是每一位“天师”都需要知道的常识。
“地府有一个恶鬼集中营,早几千年前就存在了,只不过名字换了几次而已,那里就像阳世的拘留所一样。那些被捕的恶鬼们在没有得到具体的判罚下,都会先被关入那里。集中营分五级,五级最弱,一级最强。每个级别都有相对应的判官和牛头马面。”
“那普通人死后呢?”成舟忍不住问。
“普通人死后一样要接受审判,死后分恶魂和善魂,也都是五级分别。不过因为每个人生前的所有言行地府都有记录,所以人死后并不需要怎么复杂的审判过程,直接就会在阴间道上接到生前审判书和审判结果,然后自动被分入他应该去的地方。”
“你是说人死了以后并不会立刻投胎,而是要在地府里待一段时间?”
“是,世人一直把佛家的‘今世作恶来世遭报,今世行善来世安逸’宣传语当作地府的行动指标,而这是完全错误的!地府从来不流行今世因来世果那套,他们都是等人死了,直接让那人的灵魂来承担生前一切。”
成舟还在努力理解,还没有去地府晃过的何生已经明白了。
“司徒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人死了以后会以灵魂状态在地府里生活,而生活好坏则与生前所做一切有关?等一切偿还清楚,才会喝下孟婆汤投胎到下一世,然后一切又都是重新开始?”
司徒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是生前做过大恶的人,他会被判长时间在地狱里做苦役或受罚;如果是行善者,则会被分到很好的生活区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工资起点也比较高,投胎时间也可以打申请延长或提早。”
“地府还有工资拿?那他们会保留生前记忆吗?”成舟问。
“当然。不过有些实在不愿保留记忆的人,只要是善魂,也可以在申请后提前喝孟婆汤。”
成舟突然想到逢年过节烧的那些纸钱,不由对它们的去向十分好奇,“如果死掉的人没有立刻投胎,那我们烧的纸钱是不是都能到他们手上?”
司徒哈哈笑,“那怎么可能?如果那些烧的纸钱都有效,那地府早通货膨胀了。”
“啊?那我们烧的纸钱不都白烧了?”
“也不算白烧,据我所知,地府好象有他们一套兑换方法,好象是按张数算,而且也不是烧掉的纸钱都能送到想送的死者鬼魂手上,地府会根据该鬼魂的生前审判,给他定一个领纸钱的基础额。”
成舟表示听不明白,司徒只好浅显地道:“打个比方,某鬼的亲友给某鬼烧了一百张纸钱,一百张纸钱可以兑换一百元冥币,如果某鬼是五级善魂,那么按规定它可以领取百分之六的冥币,最高一年不能超过六百冥币;一级善魂可以领取百分之十,最高一年不能超过一千冥币。如果是恶魂,则五级领百分之五,最高五百;一级领百分之一,最高一百。明白了?”
“也就是说,不管我一年中烧多少张、多贵的纸钱,其实超过一千张,多出来的就没用了是吧?这还是我想烧给的那人得是一级善魂。如果是一级恶魂,我烧的纸钱超过一百张就没用了,对不?”
司徒点头,“就是这样。”
“那多出来的纸钱就不能变成冥币了吗?”
“一样可以,不过多出来的冥币会分配给其他没有人烧纸钱给他们的鬼魂。另外,有些逗留在阳世的孤魂野鬼为了得到冥币,会去抢钱。所以烧纸钱时,一般必须说清楚让谁来拿钱,这很重要。”
成舟了然,戳戳何生,“你接到过生前审判书没有?”
何生摇头,“我躲过了地府召唤,没进阴间道,也就是俗称的黄泉路,自然也没有接到那东西。”
“那你不在地府,你家人给你烧的纸钱,你不都收不到了?”
何生苦笑。
“你想去看望你家人吗?以前咱们没钱,你也没办法去孝顺你父母,但现在……以后我会把赚到的钱按人头分给大家。你以后可以每个月给你父母寄一点生活费,如果你怕吓到你父母,我可以假装是你朋友,就说以前跟你借过钱,或者受过你的恩惠,想要报恩什么的。”成舟认真道。
何生明显心动,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只说:“让我考虑考虑。”
成舟不明白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司徒在旁边解释道:“何生虽是枉死,可毕竟已是死人,死人按理就不能再管人间事,一旦被地府察觉,恐怕会有伤何生父母阳寿。”
一听这样,成舟也不在坚持。不过他觉得万事都有漏洞可钻,就像何生司徒两人明明早就该进地府,可他们还不是在人间生活下来?甚至他们周围一天到晚都有个阴司在转悠。
也许这事他应该请教一下李加诚?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这个叫王家井的老住宅区连保安室也没有,成舟拿着地址,问了两名路人,才找到这栋位于住宅区最里面的独立老楼。
姚芳清父母就住在这栋楼的三楼。
司徒何生一边一个几乎同时拉住成舟。
成舟顿住脚步,“怎么了?”
何生皱眉,“这里阴气好重!”
司徒也道:“有结界,不靠近这里根本无法察觉。”
成舟抬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再看这栋老楼,顿觉阴森无比,那斑驳的外墙看起来就像一张张鬼脸,那一扇扇黑黝黝的窗户就像有谁躲在后面偷窥他们,还有那阴暗得不可思议的门洞,足够胆小的人犹豫再犹豫。
“你们找谁?”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墙根传出。
46
那是一名坐在墙根晒太阳的老太太。
老太太又瘦又小,少量的灰白色头发梳成了一个巴巴头;目光浑浊;穿着老式的、扣子在腋下的棉袄;坐在现在已经很难看到的有靠背小竹椅上,就这么窝在墙根里;小小的一团,不注意的话,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她忽略过去。
不等成舟开口,司徒已经带笑道:“大姐您好,我们来找姚芳清;她在家吗?”
大姐?成舟不由对司徒目侧。
哪想到看起来足有八十出头的老太太并没有因为这声称呼生气,脸上还带出了一点点笑意;露出了缺了好几颗牙齿的牙床;道:“你们来找芳清啊,那丫头现在已经不住这儿了,结婚后就搬出去啦。”
“结婚?”成舟愣。
老太太窝在那里打量着成舟,又看看司徒和何生,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芳丫头结婚了吗?不过也怪不得你不知道,她结婚没发喜帖,我们这些看着她长大的老邻居也是她妈出来发喜糖才知道。”
“是她父母跟大姐你们说姚芳清结婚了?那有没有说她跟谁结的婚,男方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司徒像是闲聊一样,笑着问道。
“小伙子,你问这么多干嘛?人家都结婚了,还不死心啊?”
成舟发现老太太最后一句话很像是朝着他说的。
司徒也看出来了,当即顺水推舟,道:“大姐,你别笑话我们家老二,他啊,喜欢姚芳清很久了,在学校里不敢表白,后来离开本市出去工作好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把房子买好,才有胆跑来找姚芳清,本也是想碰碰运气,唉,可惜……好女人都嫁得早。”
老太太像是听到什么秘密一般,笑得很开心,“没事没事,小伙子一表人才,有房子有工作,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他说,偏偏我二弟他死心眼。”司徒就这么拿成舟当幌子,和老太太一起调侃起成舟。
成舟又是尴尬,又是无奈,那纠结的表情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何生还在旁边用同情的目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