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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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去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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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比美国还强大,甚至比全人类囤结的力量还猛。
我们没有什么古老、神祕及外星科技的无形超强力量,我们有的是非常实际的号量跟极端受限的财力,干嘛浪费钱去追寻潜伏的威胁呢?至于第二个迷思,则是情报组织真正的工作内容。我们不能乱枪打鸟,派人守在没啥可能但又「希望有可能」出现新危险的地方。我们必须确认事实,专心处理已经明朗化的迫切危机?如果你的苏联邻居正朝你家放火,总下能还在担心南边的阿拉伯人吧;如果阿拉伯人突然跑进你家后院,也不能分神挂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啊;如果有天中国共产党出现在你家前门,一手拿着喝令搬家通知,另一手拿着瓶装汽油弹时,你最下可能做的,就是转头瞧瞧他背后有没有僵尸。
难道尸变疫情不是由中国传出的吗?
是的,某个当代间谍活动史上最大的单一欺敌活动也是。
对不起我没听懂?
那是个幌子,假消息。中华人民共和国早知自己是我们的头号监视目标,也知道扫荡全国「卫生与安全问题」的事实已是纸包不住火,他们深深体会到,要掩饰眼前的勾当,最好的方法就是千万别惹人注意。对于扫荡这件事他们并不隐瞒,他们隐瞒的是他们所欲扫荡的对象是什么。
镇压异议人士?
更大规模,横跨整个台湾海峡的事件:台湾国家独立党获胜、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长遇刺、军备竞赛、战争威胁、示威游行和后续镇压都是由国家安全部策划预谋的,一切只为了转移世人的注意力,好掩护中国境内真正日益严重的僵尸危险,这招还真管用!关于中国的每一项情报,异议份子骤然消失、大规模执行死刑、宵禁、后备军人的召集,这些全都很容易解释为标准的中共手段,事实上,效果非常好,我们确信第三次世界大战将在台湾海峡爆发,于是立刻着手,从那些正要展开尸变疫情大爆发的国家调来情资。
中国人真厉害。
而我们真是逊毙了。我们局里没有表现出最佳状态,我们还没从整肃中站稳阵脚……
你指的是局里的组织重整?
不,我指的是整肃,因为我们局里的整肃比史达林还厉害。史达林杀掉或监禁最棒的军事指挥官,对当时苏俄造成的国家安全伤害,还远远及不上我们行政部门用「组织重整」这招来整我们那么严重。局里这场内斗结束后,大家溃不成军,你猜谁该负责任?我们原本是奉命替政治服务,结果我们的「服务」变成了政治灾难,那些原本对我们下令的人竟然都龟缩到群众后面,跟着群众一起指责我们。「谁要我们这么早参战?谁害我们陷入泥淖?是中情局!」我们如果要为自己辩护,就会伤害国家安全,只好坐在那里默默承受。结果呢?人才流失。要是你可以逃进私人公司享受更好的薪水、工时或是老板的尊重跟赏识,干嘛待在这里当政治迫害的牺牲者!我们失去了好些同事,经验也没传承下来,进取心和宝贵的分析推理能力都没了,只剩一些没路用的人渣和阿谀奉承、目光短浅的宦官。
不过,局里面应该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当然不是。我们当中有些人留下来的原因,是真心相信自己不是为了薪水或更好的工作条件,也不是为了长官那边偶尔的关爱眼神。我们在此是为了服务国家,盼望能守护同胞的安全。可是就算空有理想,有时你终究会了解到,所有的心血汗水眼泪,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
所以你已经掌握现况囉?
不……我……我没那本事。我们无法证实……
但是你知道当中有问题。
我只是……有些疑虑。
你能不能说得明确些?
很遗憾,不能。但我真的有几次向同事们提到这个话题。
结果呢?
千篇一律的答案:「保密是你的责任。」
是吗?
(点头)有次的简短会谈中我曾经……向高层的某位长官……说过,表达一些忧心,他很感谢我,还说会立刻展开调查。隔天我就接到调职令:转调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立即生效。
你听过「渥布隆-奈特」报告吗?
现在当然听过啦,但那时候……当初报告还是保罗·耐特亲自送来的,上头标示给局长的「极机密」字眼……结果,僵尸大恐慌过了三年,才在圣安东尼联邦干员办公室的抽屉底层被发现。那份报告后来变成学术理论,因为我调走不久,以色列就公开宣示它的「全国性隔离」。一眨眼就错失了提出警告的时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只看你要不要信。

①Banana Republic,指中美洲那些独裁专制的小国。
②中情局的前身叫做OSS(策略服务办公室),成立于一九四二年六月,也就是日本偷袭珍珠港半年之后。

维拉贾威,芬兰

时序是春天「打猎季」。天气逐渐暖和,前一年冷冻在冰层里的僵尸也开始解冻复苏。联合国的北方部队早已抵达,开始进行「年度扫荡清野」行动,每年僵尸的数目都在减少,照目前的趋势,不到十年间这个区域可望完全「干净」。
欧洲区的联军最高指挥官崔维司·丹布罗夏就在这里亲自督导这次行动,这位将军的声音当中带着柔情,是种悲腔。在整个专访的过程中,他努力维持与我的视线接触。
我不否认这次做错了,也不讳言我们原本可以准备得更好,我率先承认,我们让美国人民失望了,我只希望大家能明白箇中原因。
「万一以色列是对的呢?」以色列在联合国宣布自我封锁的当天早上,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所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主席强调:「我不是说他们对,我只是说,万一呢?」他想知道真相,不要虚伪的假象。他就是那样的人。他让整场对话带着「假设性」的味道,鼓励大家发挥脑筋急转弯的想像。毕竟,如果世界上其他地区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件,那么,我们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又为什么会愿意接受呢?
我们尽可能继续打哑谜,故做轻松谈笑着……我不确定气氛是什么时候变的,很细微的改变,甚至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只是突然间,一屋子的军事专家开诚布公谈论起来,讨论僵尸的潜在威胁。这里的每个人少说都身怀数十年的战斗经验,受过的学术训练比脑神经外科医生还多。这就好像……水坝溃泄,粉碎禁忌,真相开始奔流涌出,真正是……谈得畅快。
所以你也暗自怀疑囉?
从以色列宣布自我封锁之前的几个月开始的。主席也在怀疑。那间会议室里的人不是听到风声,就是开始起疑了。
你们有人读过「渥布隆-奈特」报告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听过它,但不知道内容。事实上在僵尸大恐慌后的两年左右我也拿到一本,它当中有关军事的作业准则大部分跟我们自己所采取的措施完全一致。
你们自己的什么?
我们对白宫的建议。我们描绘出一个全面性、完整的计划,不只能消除美国境内的威胁,而且还能将尸变疫情赶出全世界。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白宫喜欢第一阶段的计划,便宜又快速,如果执行得当的话,百分之百有用。第一阶段包含投入特殊军力小队进入疫区,他们的命令是调查、隔离以及歼灭。
歼灭?
依照主观判断来歼灭。
那些是特战A部队吗?
是的,而且非常成功。甚至他们的作战纪录被列为机密,要到一百四十年之后才解密。我敢说这次作战迄今仍是美国菁英战士史上的杰出时刻。
后来哪儿出问题了?
没问题,问题不在第一阶段,不过特战部队原本只是应急的措施,他们的任务本来就不该是扑灭威胁,而是多拖延一些时间,好预留空档准备第二阶段。
但第二阶段从未完成。
甚至从来就没有开始,由此可以看出美军还在状况外,真是可耻。
第二阶段需要大规模的全国性工作。自从二次世界大战最艰苦的日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庞大的任务了,对国家财政和全民支持都是极大的消耗,而那时候这两个条件都不存在。美国人民才刚经历一场漫长的血腥作战,他们心疲意竭,受够了战争,就像一九七零年代一样。时势的钟摆从斗志高昂的一端,摆向对战争的极度厌憎。
在极权政体之下(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宗教基本教义派)你能获得普遍支持,可以发动战争,延长战争,把任何人送入军队多久都行,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一丁点儿负面政治效应。若是民主制度,一切就要倒过来,舆论的支持必须被当作有限的国家资源来珍惜,要有智慧地节约使用,以产生最大的投资报酬率。美国人对战争的厌弃尤为敏感,大家最讨厌的莫过战败的感受。我说「感受」,因为美国是一个非赢即输的社会,我们喜欢大获全胜、达阵得分、第一回合就把对手打趴在地。我们想要知道,也想传达给所有人知道,我们不但要获胜,更要绝对的、压倒性的胜利。如果不是的话……那么……看看我们在大恐慌前的表现。国际间上次发生「低强度冲突」的时候,我们并没打输!事实上,在有限资源以及极度不利的环境下,我们竟然完成了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我们获胜了,但大家却不这么想,只因我们没做到全国上下一致要求的毁灭性攻击。花太多时间,烧掉太多军费,损失太多条命,太多太多无法挽回的损失,我们不只花光了所有的舆论支持,还欠了一屁股债。
想想第二阶段的军费额度。你知道,要让一个美国人穿上军服,需要花多少钱吗?我不是光指他实际着装而已,还有训练、装备、膳宿、运补和医护;我说的更是这个国家,美国的纳税人,终其一生所长期付出的额度。这是一项沉重的财务重担,而那时候我们的经费只够维持原本的规模。
即使国库不是这么穷,哪怕我们真的有钱去装备所有的兵力以展开第二阶段,你认为谁会被我们骗进来当兵?这就回到美国对战争厌弃的核心问题:死尸、残臂断肢和心理伤害。除了以上这些「传统的」恐惧,我们还面对前所未有的难题——「背叛」。我国采志愿役,那就来看看志愿军怎么了。你应该记得几个这样的故事,某个士兵申请延长他的役期,或某个退役士兵,在过了十年的平民生活后,突然间被召回成为现役军人。有多少「周末战士」因此丢了工作或房子?他们又有几个能够重拾荒废的生活,或者更惨,根本回不去了?美国人是诚实的民族,我们期待一场公平交易。其他文化的人认为我们天真幼稚,但这正是我们的神圣节操。看到山姆大叔自毁诺言、废止人民的私生活、废止人民的自由……
越战之后,我在西德当菜鸟步兵排长。为了怕士兵擅离职守,我们得建立一个奖励计划。但是就在上一场大战结束后,无论我们祭出什么奖励,津贴减免,还是伪装成电玩游戏的线上招募,①也填不满兵员的缺额——这一代已经受够了。这正是为什么僵尸开始吞噬全国人民的时候,我们的军队软弱到无法招架。
我不是指责文人治国,也不是建议我们罩人就该袖手旁观。这是我们的系统,全世界最好的系统,不过它必须受到保护、防卫,而且绝不能再被滥用。

①在僵尸大战前,有个免费供大众玩的线上射击游戏叫做「美国陆军」,是由美国政府提供,有些人认为这是为了引诱新兵招募。

东方站:南极

战前,这个哨站公认是地球上最偏远的地方。位于地球的地磁南端,上方覆盖东方湖四公里厚的冰壳,此处曾记录到摄氏零下八十九度的低温,至今仍是世界纪录,而高温很少高于零下二十二度。酷寒的气候,加上陆地交通得花上好几个月才能抵达,使得人称「布瑞」的布瑞钦瑞吉·史考对此地着迷不已。
我们在「圆顶」碰头,这里是强化的测地线温室,从哨站的地热发电厂汲取热能。这里和其他许多的改善措施,都是史考先生向俄国政府租下这座工作站之后才添加的,他从大恐慌开始后就再没离开这儿。
你懂经济学吗?我指的是第一流的、战前的全球资本主义。你知道它是怎 运作的吗?我不懂,而且任何宣称自己懂经济学的人都是在鬼扯。根本没有规则,没有科学的绝对性。你输、你赢,全都是屁话,对我来说唯一有意义的规则是从华顿学院的历史教授那儿学到的,不是经济学教授。他说:「恐惧是宇宙中最有价值的商品。」我真的被他给打败了。他还说:「打开电视,你看到什么?有人在贩售产品吗?不,卖的是恐惧,那种『害怕无法拥有这种商品』的恐惧。」操!他说得还真对。害怕衰老,害怕孤寂,害怕贫苦,害怕失败,恐惧是我们最基本的情绪,它是原始的,真的超管用,也是我的四字真言:「恐惧有理。」
我第一次听到僵尸灾变大爆发时,它还叫非洲狂犬病,而我看到的是一辈子最大的机会。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份报导,开普敦大爆发,不过是十分钟的报导,然后接着是一整个小时假设美国发生僵尸大爆发的臆测。天啊,三十秒后我就按下快速拨号键。
我跑去找一些亲朋好友,他们也正在看同样的报导。我第一个想到可行的商机:疫苗,对抗狂犬病的疫苗。感谢上帝,狂犬病没药医,要是有疗方的话,人们就会等到受感染后才掏钱。但是疫苗是预防性的!所以只要人类害怕它的蔓延,就会想要接种。
我们跟生医业界有许多的关系,在国会和白宫还有更多人脉,不到一个月内就搞出一个有效的试剂,几天就能写好一个企画案,没多久,到处都有人翠着和你握手。
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怎么说?
拜托,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当时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是经费最短缺的单位,也是全国管理最乱的组织。他们为了食用色素红色二号的问题而禁止生产红色M&M巧克力之后,①还在那里洋洋得意。而且,当时更是美国历史上对商业最友善的时期之一,古早的大企业家如摩根和洛克斐勒等人早就死了,以他们为名的企业还在那里替白宫里面那个家伙服务。总统的幕僚也懒得看一眼我们交上去的成本评估报告。我认为那些官僚当时已经开始寻找魔法子弹,所以食品及药物管理局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草草通过我的疫苗申请。还记得当时那个总统在国会的演说吗?他说欧洲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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