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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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魍魉-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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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的叔叔贾某,现在是老年大学的一名老教师。他家和我们家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里有处老宅子,据说是前清两榜进士的祖宗留下来的惟一产业。具体位置是在现在步行街东头里面老巷子那块儿。当然现在是拆了,上次我们路过时,那成了一家饭店。
贾叔叔从打记事起就一直住在那个老宅子了里,直到后来搬迁才离开。说来那种宅子,大家脑子里都有印象,就跟一些古装电视剧的那种宅子差不多。门口上马石,拴马桩子。进门有影壁墙,青砖飞檐两进的院子。不过贾叔叔听老人说,很早的时候两进的院子就只剩了前院了,他们一家子当时四口人就住在那几间房子里。
贾叔叔四岁那年,有一天中午在院子当中自己跑着玩。突然看见有浑身发亮毛茸茸的东西从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蹿了出来,他当时就吓了一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吓的哇哇大哭起来。那个东西跑出来之后见到人也并不急于逃窜,就那么离着年幼的贾叔叔三四米的样子在院子里趴着。
家里大人正在堂屋里歇着,听见贾叔叔哭就赶紧跑出来看。见贾叔叔正小脸通红的坐在地上哭。赶紧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并问他为什么哭。贾叔叔揉了揉眼,抽抽搭搭的用小手指了指那东西趴着的地方,让家里人也往那看。可当贾叔叔刚转个脸去想再看一眼时,那东西立刻跑了起来,从贾叔叔面前也就是一闪的功夫,那白色的影子直直的穿过院子往堂屋方向跑去了。
贾叔叔赶紧指着那个东西叫了起来:“看!看!就是那个!快逮住它!快逮住它!”
谁知家里大人一脸茫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堂屋门由于家里人刚才匆匆的跑出来,门是开着的。就在大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那东西轻而易举的越过了比它自身高出不少的门槛儿,出溜一下就窜了进去。
贾叔叔急得耳朵都红了:“进去了,进咱屋里去了!赶紧逮住它呀!”家里大人顺着他说的方向看了半天,也什么都没看见。贾叔叔他爹摸着他脑袋说:“小啊!你都看见么了?什么东西跑进去了?”
他妈倒是不以为然说:“这大太阳地儿的,那跑进去东西了!熊孩子,从那里学的把瞎话啊?”说着就想上去教训一下。
他爹赶紧拦着说:“孩子眼尖,也许是虫子什么的。”他爹蹲下身子接着问贾叔叔:“小,你给我说说,什么东西跑到屋子里头了?”
于是贾叔叔就开始向他父母描述起刚才那东西的样子,不过四岁的小孩话能说利索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贾叔叔比比划划老半天,也只能说出白色的,长着毛的小动物。他父母本就什么也没看见,又听了贾叔叔的表述就更加奇怪了。说是猫狗吧,没有这么小的。说是虫子吧,还长着毛。贾叔叔的父亲对孩子算是十分有耐心的,他拉着贾叔叔的手说:“小啊,走!爹领着你去看看,要是有东西咱把它打跑了!”
贾叔叔一听父亲带着他便十分的高兴,两个人这就往堂屋里走。他妈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既然自己没看见,那一定是贾叔叔自己看错了。正在这时,北屋里门一开,贾叔叔原本睡晌觉的奶奶拄着拐棍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是被院里的声音给吵醒了。
贾奶奶问贾父说:“小啊,干么呢这大中午头的,乱乱哄哄的找什么呢?”
贾父赶紧上前搀扶这说:“妈,没事。这不嘛,你孙子说刚才跑进屋里一个东西,可能是耗子,这不正想找找吗?”
贾奶奶一听满脸的狐疑,她颤颤巍巍低头看了看贾叔叔,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闹耗子?不可能吧,咱家里多少年了,就没闹过耗子。别说耗子了,蟑螂都没有啊。”
其实贾奶奶说的还真对,按说平房即使在现在看了也是,家里闹耗子是经常的事儿。也别说是平房了,年代久一点儿的楼房也有闹耗子的。可贾叔叔家自打他这个奶奶记事儿的时候起,家里就从来也没闹过耗子,直到他们搬家。
贾父随便的答应了几句,就想把自己年迈的母亲扶回去休息。可贾奶奶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走了几步又跟贾父嘱咐说:“那你去看看吧,要是耗子你就逮住。要不是就别逮了,伱可记住了啊!”
贾父答应着扶着贾奶奶继续回去睡觉了,可自己母亲说的话他并没往心里去。心想自己妈这是有点儿老糊涂了,别说耗子得逮了,进了什么都得逮住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确实是什么也没看见,也许自己媳妇说的对,自己孩子真可能是看花眼了。
贾父从屋里出来就领着贾叔叔进堂屋了,可两个人桌下橱后犄角旮旯找了一个遍,愣是什么都没有。最后,贾父得出一个结论,要么就是自己孩子说瞎话,要么就是把什么影子看错了。这个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自打那天贾叔叔看见白影子开始,他总是在经意或不经意的时候能看到那个白影子。一开始他还喊大人过来看,可家里大人看来却什么都没有。反复这么几次,家里大人也就都不信了,到最后贾叔叔还为了这事儿挨了他母亲的好几顿胖揍。
暑来寒往,一年一年的过去了。贾叔叔也一天天的长大,可他还是时不时的在家里能够看到那个东西。那时一个浑身是刺的像是胖老鼠一样的东西,可要说它就是刺猬吧,也不大像。从没听说过哪个刺猬是浑身雪白,并且还能微微发出些好像光一样的东西。也可能是年龄增长的关系,也更有可能是看多了就见怪不怪了。慢慢的贾叔叔就习惯了,不在那么的害怕了。可他始终还是不敢走过去看,更不敢对别人讲起。
二十年过去了,曾经的贾叔叔已经是个二十四岁的大小伙子。那年家里出了两件大事,就是那两件大事改变了贾叔叔多年的无神论调,也揭开了那个白色生物的神秘面纱。
那年贾叔叔结婚了,娶了一个小他一岁的姑娘为妻,也就是我那朋友他母亲。结婚那天,家里头很热闹,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由于新娘家离得很近,又是城里结婚,就没搞农村那套繁琐的规矩,大体跟现在差不了多少。双方亲朋在饭店里摆了五六桌,算是把婚结了。
那天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贾叔叔,能娶到如此漂亮家境又好的姑娘自然是要多喝几杯的。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喝到下午四点多,喝着喝着就有些大了。到了晚上入洞房的时候,贾叔叔早就喝的东倒西歪,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酒这个东西,不管是白酒啤酒,有的人喝了脸红,有的人走肾(上厕所),也有不少人喝完了口渴。贾叔叔就是最后一个情况,夜里睡着睡着就觉得口渴的厉害,于是就起床想喝点儿水。那天他喝的确实是不少,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又赶紧坐在床上,那意思是想先醒醒酒,定定神儿。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就在屋子的东南角上,那个他二十几年来经常可以看见的那个东西又趴在那。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也可能就是仗着自己喝了酒了。他悄悄的扶着床框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墙角靠了过去。
由于他住的是那种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虽然家里家电什么的都是现代化的,可房子的整体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他慢慢的摸到门边,抄起了顶门用的门拴。那门拴其实说起来就是一根杯口粗细的很长的方形木棒。贾叔叔抄起木棒二话没说,照着那东西爬着的地方一棒打了下去。
只听的咚的一声,贾叔叔两膀一麻竟然打了空,抡到了地。而那个东西就那么凭空的一下子消失了。贾叔叔当时真是有点儿喝蒙了,再加上起的有点急,酒直冲脑袋。他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就有一个念头:今天非得打死它!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就响了。只听见咚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落在门上。那声音虽然不大,可把贾叔叔吓了一跳。他迷迷瞪瞪还以为是家里人叫门,走过去哗啦一下打开了门。
一个浑身雪白的老头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老头白头发、白皮肤、白胡子一身白袍。贾叔叔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往那老头的脸上一看顿时吓了醉意全无,酒全醒了。那只是一张白脸惨白惨白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全都没有,就一张脸。
贾叔叔赶紧就把门拽过来关上,死死的用门拴顶住房门。那敲门声就那么咚咚咚,咚咚咚的响了一夜。
这件事过去也就半个月左右,家里就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贾叔叔九十七岁高龄的奶奶撒手西去了。家里人都认为是奶奶寿终正寝,可只有贾叔叔知道其中的缘由。因为他奶奶临终之时告诉他,其实那个好像刺猬一样的东西,她也看得见。可贾奶奶是因为什么去世的,贾叔叔并不愿意说……。


故事十八、狐黄白柳灰—树洞里的柳神仙
更新时间2013110 19:12:15  字数:3448

 狐黄白柳灰—树洞里的柳神仙
这个故事是我未来的准岳母讲的,那是她亲眼所见,在这里先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南山。人们总说那些怪力乱神之事在城市里是很鲜见的,不知是不是跟叶公好龙一个原理,我所闻所见的有不少就发生在嘈杂喧嚣的现代都市,看来那些精灵鬼怪也不都是喜欢藏于荒野吧。
岳母大人最早家就是北园藕池那边的,算得上是最正宗的本地血脉了。后来随着家里搬迁到了大明湖附近,想来我姑母原来也住过那片儿。可能早先到我们这个城市里来过的朋友可能还记得,大明湖零七年扩建之前,特别是原来东南门附近是有许许多多的老街老巷的。背靠明湖,槐下小院,青石铺道,小街往来纵横。
就像所有的老院子一样,那里家家院内都或多或少的有几棵古树,大都是桑槐之类。多则七八少则二三,有些年代久远的槐树大的一个人根本抱不过来。而这个故事就是开始于这个老院古树上。
王猛是和我岳母同院儿的街坊,这话就说到二十年前了。那时候他刚三十出头,独居一人,还没成家。常说“人如其名”,这话用在他身上一点不假。长得本就黑头黑脑五大三粗,办起事儿来也是急三火四的沉不住气。所以渐渐地院里的人都叫他“猛子”,这在我们家乡话里有楞的意思。
猛子在附近的一家工厂上班,而且是常年的三班儿倒,睡觉没个准点儿。一天早上猛子刚下夜班吃了几口东西刚想躺下歇歇,就有人来敲他家房门。猛子使劲儿晃了晃一个劲儿发沉的脑袋,定了定神儿,起床把门打开。
“谁啊?大清早的,我这刚躺下~~~”猛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猛子啊,我你陈大妈。这都快八点了怎么还睡啊。”一个带红箍儿的老太太笑呵呵的说。她胳膊底下还夹着个大本子,来人是街道主任陈大妈。
“噢,陈大妈啊!我这不刚下夜班吗?赶…赶紧屋里坐啊~”猛子又打了一个哈欠侧了侧身儿,把陈大妈往屋里让。
陈大妈依旧笑呵呵的说:“你看我这记性,忘了你倒班了。行了,我不进去了。就一点儿事儿,说完我就走,你赶紧回去接着睡吧!”原来这陈大妈是来找猛子签字的。区园林局的要来这边修剪院子里的树木,虽然不用各家出钱,但好歹也得让院子里的住家户都同意才行。毕竟有好多户居民是祖居于此的,算是祖产吧。
猛子挠挠头说到:“要我看啊也别修了,怪麻烦的。直接砍了得了!您看啊~”猛子说着指了指自己门前不远的一棵很大的国槐,“这挡道碍事儿不说,夏天招蚊子落吊死鬼儿(注1)的,冬天又挡光儿。您能不能给说说砍了吧~”
陈大妈说:“哎呀,现在树都是国家的,砍不砍的咱说了也不算啊!得听政府不是?要说啊咱们这片儿倒是有不少人都嚷嚷着要把树砍了,可一直没下来文件说砍。哎?要不这么办吧你签字的时候在后面写上点儿,说建议砍树,没准写的人多了,政府就采纳了。”
猛子一听也是个办法,于是抓过笔来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然后交还给陈大妈,自己又回去睡觉了。猛子本就是困的狠了,再加上陈大妈这一叫,便更觉得困了。从早上八点一直就睡到下午三点多。其实他还想再睡会儿,可正赶上轮到他们这个院提前来砍树,砍砍锯锯的把他给折腾醒了。
一番洗刷过后,猛子烧了一锅开水准备下点儿面条喝。等水烧开的这个功夫,猛子就跟院里正在修剪树木的工作人员攀谈起来,说着说着就聊起了砍树的事儿。一个工作人员说,他上午也听附近的几个院子里住户提起过这件事,可现在还做不了决定。等着居民意见统一了写个东西上去,批下来就可以砍了。
那是在七月中旬,枝繁叶茂的国槐伸展着枝杈散发出勃勃的绿色。那些长偏的部分被工作人员或剪或锯丢弃在地上。孟子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回去吃饭了,心里盘算着,得空的时候找院子里的人合计合计写个东西递上去,把树砍了。
几天之后的晚上,院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出来乘凉。那天猛子下白班,跟院子里的几个人在院里打“够级”。院子里的人凑在一起自然的是张家长李家短的胡聊海吹,不知不觉这话题就扯到做梦上去了。
据我岳母回忆说,开始她院里的一个嫁过来十多年的媳妇说她这几天做了一个梦,一个穿一身孝的老太太要他帮忙捡东西。那家媳妇见是一个老太太就帮她捡了,开始地上是两根黄澄澄的金克子,可捡起来一看竟然变成了很粗的擀面杖。那老太太千恩万谢把擀面杖拿走了,临走时还嘱咐她让她别多事儿。
众人一时没听明白,别多事儿是什么意思。可那个媳妇说:“俺也记不清了,可梦的真真儿的,那老太太就说让俺别多事儿~”
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刚上中学的小姑娘说她这几天也做了一个差不多的梦。也是一个穿一身白的老太太,只不过那老太太没让她捡东西。一旁小姑娘她妈还训斥她:“小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自己从旁边听着就是了。”
可院里一个年长的大爷说:“不就是个梦吗,让孩子说呗!大家伙听个乐就是了。”
那小姑娘说,她就梦见现在这个院子。一个穿白衣服的老太太,拄着一根很粗的拐杖
在树下面站着。那大树杈子上还多了一个秋千,老太太找她过去试试新做的秋千好不好。那小姑娘觉得很好玩,就去试了试。她记得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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