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说:“他们去找他干什么?”
我说:“如果说罗布泊是个热锅,他们也是里面的蚂蚁。”
白沙说:“这话怎么说?”
我说:“罗布泊很深邃,藏着太多的秘密,比如,有一些太阳墓形状的古墓,那下面,不知道什么人建了一条条通道,其中只有一条是正确的,通往外界。为了防备年轻的类人投奔人类的花花世界,只有最老的类人才知道谜底,他临死的时候,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第二老的类人。可是,他们最老的类人被我们杀了。现在,他们也和外界隔绝了。”
米穗子看了看白沙,说:“我们怎么办!”
我说:“米穗子,你不见了,他们肯定会去湖边找你。我分给你和白沙一辆车,再给你们带些吃的喝的,你们自己去找通道吧。”
米穗子说:“我们不知道走哪条啊!”
我说:“那些通道口会给一些提示,就看你们能不能选对了。”
米穗子说:“可是,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我说:“他们不会伤害我们,我们有协议。走吧。”
白沙突然说:“周先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儿。”
我看着他。
他接着说:“你把米穗子带回去。”
我愣了愣:“你要去干什么?”
白沙说:“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古墓。”
我说:“跟地窖似的,有什么好看的?赶快走!”
白沙没有动,他的眼睛竟然有些湿:“这片荒漠光秃秃的,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只能拜托你——帮我把她带出去,交给她父母,就当她是我妹妹吧。只要她安全,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这个人不太对头。
米穗子说:“白沙,你想闹哪样啊!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白沙说:“对啊,你已经离开他们了,我得办点我自己的事了。”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有什么事儿?”
白沙说:“我来罗布泊,就是为了找到他们。”
第197章 雪山故事
在黄沙之上,白沙给我讲了一个寒冷雪山的故事。
那是他的爱情故事。女主角却不是米穗子,白沙并不避讳。
令我惊讶的是,他提到了一个人,竟然是鲁三国。
故事是这样的——
白沙在昆明带几个兄弟搞客运,他是个混混。
他和微微相识,只是因为一次打架。
那天在酒吧,几名男子喝多了,调戏邻桌的微微。白沙看不过去,上前打抱不平,结果那几名男子群殴,打倒在地上。
那几名男子跑了。
微微把白沙送到了医院……
微微28岁,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女登山者,已经征服了6座8000米以上的雪山,被某通信公司聘为荣誉员工。
实际上,她小时候身体很弱,医生说她不宜进行剧烈运动,最好保持“怠速”。上学之后,每年开运动会,她都躲得远远的。她父亲是个中学语文老师,非常疼爱女儿,他经常带着微微运动——长跑,爬山……
除了登山,微微喜欢养蛇,一直没解决个人问题。
她的母亲为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经常去相亲大会,为女儿物色对象。她的牌子最大,举得最高。那牌子上特别写着:无双亲负担。
人家问起来,母亲就说:我跟她爸商量过了,等我们不能动的时候去养老院,不拖累她的!
白沙比微微小3岁。
他开始追微微了。
微微不同意,他就想方设法接近微微的母亲,百般讨好,有一次,微微的母亲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白沙立刻出现了,一直帮她送进家门。
微微看到他之后,没说话,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白沙下楼之后,给她发了一个短信:这次我进了你家的门,下次我就要进你的门了。
就靠着这股赖皮劲儿,他终于把微微追到了手,两个人同居了。
房子是白沙租的,也是他布置的,不豪华,但是很温馨,白沙在墙上挂了很多微微的登山照,她穿着粉色冲锋衣,戴着风雪镜,很帅。
有了家也拴不住微微,她更多的时间,不是在登山,就是在准备登山。
她只喜欢没顶儿的家。
随着在一起生活时间越来越长,两个人的亲情也越来越浓,白沙越来越担忧微微的生命。他在手机上为微微做了定位系统,希望时刻都知道她在哪儿。
那年8月,微微去爬乔戈里峰了。乔戈里峰海拔8611米,死亡比例——7:1。
那天夜里凌晨时分,白沙在家里睡着,四周一片漆黑,他梦见了风声,冰爪刺进冰雪的声音,冰镐刨进冰雪的声音,喘息声……
那时候,微微正在冲顶。
白沙在睡梦中恍惚看见微微回家了,她满身冰雪,轻声对他说:白沙……白沙……
白沙突然坐起来。
家中一片漆黑。
白沙睡不着了,下了床,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抽烟。
后来他才知道,就在那个时间,微微正在攀爬一面几乎垂直的冰壁,突然滑坠,差点送命。
天一亮,白沙就给微微打电话,打不通。
他神情恍惚,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微微的位置像个红色小气球,始终停滞在中国地图最西侧,新疆叶城县境内的喀喇昆仑山脉中,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
终于,那个红色小气球移动了!
他立刻拨电话:“你下来了?”
微微虚弱地说:“我上去了……”
微微登乔戈里峰的时候,认识了同在昆明的登山者鲁三国。
后来,白沙经过调查才知道,鲁三国是个化妆品公司的老总。其实,化妆品公司只是个幌子,这个人背地里靠倒卖文物发家。
4年前,鲁三国遇到了大麻烦,警方查封了他的公司,并把他关押,老婆离开了他,带着4岁的儿子去了美国。由于证据不足,鲁三国逃过了一劫,不过,老婆和儿子音讯皆无。从那以后,他开始登山。
回到昆明之后,微微经常和鲁三国见面,这让白沙很不爽。
白沙跟微微商量,5月份举行婚礼。
微微却说,她5月份要去登珠峰。
白沙得知那个鲁三国也去,而且这次登珠峰,正是鲁三国给微微提供的赞助,他大发雷霆,怒不择言:“你为了那点儿名利,是不是连我都可以不要?”
他清楚地记着,当时微微很震惊,她看着白沙,半天才说话:“你认为我是为了名利?”
白沙说:“不为名利为什么?所有玩命登山的,都想站在最高的地方,让这个世界看清他!”
微微很平静地说:“你错了,我站在最高的地方,是为了看清这个世界。”
当天晚上,微微就回了父母家。
白沙哄了几天,才把微微哄回来,
两个人重新过日子。不过,白沙留了个心眼,他在网上买了个“隔墙听”。
这天,白沙谎称要去外地考察客运线路,其实他留在了昆明。果然,微微又和鲁三国见面了,他们走进了一家安静的酒吧。
白沙走进了隔壁的书店。他的挎包里装着火柴盒一样大的主机,他假装看书,戴着耳机,把探头贴在了墙壁上,开始窃听……
鲁三国聊起了他惨败的婚姻,平静中透着忧伤。
听完之后,微微说:“不管是开花的,还是流血的,你的感情总算有过大起大伏……”
鲁三国说:“你没有?”
微微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我的经历中,大起大伏的只有山。”
听到这儿,白沙心里一阵疼痛。
那天,微微和鲁三国喝了很多酒,微微喝酒像藏族人一样豪爽。
最后,她喝醉了。鲁三国搀扶着她走出酒吧,他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带着她走向了旁边的希尔顿酒店。
白沙尾随他们,一直盯着两个人走进酒店。
过了会儿,他进去询问鲁三国和微微的住房信息,被礼貌地拒绝。
白沙走出来,在马路边颓废地坐下,朝上望去。他双眼空洞,脸色苍白,像个雕像。
密密麻麻的窗子。一扇扇窗子里的灯陆续熄灭,最后只剩下了一扇窗子亮着灯。白沙盯住了那扇窗子,灯光暧昧,挡着窗帘。
他坐了一夜,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的内心就像一麻袋沙子和一麻袋米掺杂在了一起,无力分开。
白沙并没有对微微捅破这个秘密。
本来,他想吞下这口恶气,没想到,鲁三国并没有罢手,他开始抢夺微微了。
半个月之后,白沙故伎重演,再次窃听了鲁三国和微微的对话。
鲁三国说:“微微,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认识是登乔戈里峰,一路都是咱俩结绳组,那根绳子我至今珍藏着。”
微微说:“你有那么多女人,我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鲁三国说:“一根绳子只能拴两个人。”
微微说:“你在向我求婚吗?给我个理由吧。”
鲁三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就像一匹狼,必须有个跟随你的围栏。我是。”
白沙一下就把耳机扯掉了。
微微回到家之后,并没有对白沙说什么,不过她显得心事重重。
当天夜里,白沙对微微提出:“我要跟你一起去珠峰。”
微微大惊:“你?”
白沙说:“我要让自己爱上登山。”
微微说:“不行!”
白沙说:“我不冲顶,我只送你到C1营地。我可以给你当私人高山摄像。你上厕所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你拉拉链……”
微微还是不同意:“那是世界第三极!你一点登山经验都没有,可能吗!”
白沙说:“我明天就开始训练。”
果然,白沙背着微微,真的开始了登山训练。每天清早长跑10公里。周末爬山,一次三个台阶,跳着上。他还报了一个攀冰训练班……
平时,两个人各忙各的,微微又是个粗线条的人,她并不知道白沙在忙什么。
终于,微微要出发了,和每次去登山一样,她对母亲撒了谎,说她去拉萨旅游。
微微前脚上了火车,白沙后脚也上了火车。微微并不知道,白沙也在同一趟火车上。
白沙带了个很大的旅行包,里面装着登山装备,高寒电池,还有一个老式折叠刮胡刀。
白沙给微微买的是软卧,他坐的是硬卧,人很多,一片嘈杂。
出昆明,过广州,奔拉萨。
一天一夜之后,窗外出现了雪山,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白沙拿出笔记本电脑,用无线网卡上网。他搜到了鲁三国接受采访的视频,记者问起他登珠峰的计划。
最后,鲁三国说:“……这次我登珠峰,一定要成功!”
白沙轻轻地说了句:“这次我登珠峰,一定要成功地干掉你。”
是的,白沙打定了主意——这次他要在雪山之上,杀死这个情敌。
ps:没发197章为什么只有一个亲告诉我,大家是已经可以通过联想连接故事了么?
第198章 雪山故事(2)
珠穆朗玛峰,海拔8844米,死亡比例——7:1。
微微他们总共7名登山队员,经过几天适应训练,他们乘坐大巴进入海拔5200米的久乌拉山口。到达大本营之后,其他人在休息,微微跑到营地附近捡石子,突然看到白沙背着登山装备出现了。他成功地混过了检查站。
当时微微傻住了。
白沙笑着走到了微微跟前,放下了沉重的背包。
微微说:“你怎么来了!”
白沙说:“我说过,我要来的。”
微微说:“白沙,你太任性了!”
白沙说:“微微,从昆明到这儿,2700多公里我都来了,不差这7公里了。而且,我已经偷偷摸摸训练了5个月了!”
队长阿桑走过来。
微微只能苦笑:“阿桑,这次我要带家属登山了——他是我男朋友,白沙。”
就这样,从没登过山的白沙,就凭着一股“二”劲儿,来到了珠峰脚下,要跟微微一起登山了。
微微带着白沙,走进大本营的帐篷,向队友们做介绍。大家纷纷和白沙握手。
鲁三国伸过手来,白沙只是朝他笑了笑。鲁三国把手收了回去,也笑了笑。
接下来,大家继续做适应训练。
珠峰和白沙想的不一样,一路上到处都是垃圾。
天蓝山白,微微和鲁三国走在一起,越来越远。白沙透过风雪镜,偶尔看一眼他们的背影,恨不能立刻用刮胡刀划破鲁三国的喉管。
爬着爬着,他开始气喘吁吁,戴上了氧气面罩。他甚至没体力抬头看了,只盯着脚下,没完没了的雪,没完没了的坡……
走着走着,他感觉自己快死了,只好停下来。他发现前面有个高大的冰壁,冰壁下坐着一个奇怪的人,他大概40岁左右,没穿任何登山装备——脚上没穿冰爪,手上没拿冰镐,也没戴氧气面罩和风雪镜。他穿着一件酱色皮夹克,一个深蓝色毛线帽,一双军用大头鞋,衣帽鞋统统十分破旧了,好像他一直坐在这里,已经被风雪剥蚀了一百年。他满脸胡茬子,挂着厚厚的霜雪,正朝白沙微微地笑着。
白沙本来呼吸就费劲儿,看到这个人,他心跳迅速加快,一阵昏眩。
在雪山之上,这个人的打扮是不对头的。就像在月球上,每个人都带着宇航帽,像蜗牛一样缓慢行走,突然远处出现一个人,他穿着普通衣服,就像在地球上一样,快乐地跑来跑去……
他不用戴氧气,怎么呼吸?
他不穿冰爪不拿冰镐,怎么行走?
在高海拔环境中,大脑的转速出奇地慢。
白沙盯着他,思考了半天才想出两种可能——第一,他出现高山反应了,冰壁下这个人是他的幻觉。第二,这个人已经遇难多年,冻死的人都是笑脸……
白沙死死盯着他。
这个人竟然站了起来,在冰雪之上敏捷地行走着,很快就绕过冰壁,不见了。
白沙回头看,另一个登山队员吃力地走过来。
白沙摘掉氧气面罩,吃力地问:“你看到,刚才,那个人了吗?”
对方抬头,透过风雪镜看了看他,摇摇头,继续艰难地朝上爬了。
大家回到了大本营。
这天上午,藏族女医生为队员们量了血氧和血压。
白沙检查完了,走回帐篷。经过另一顶帐篷的时候,他看见一只红嘴红爪的乌鸦溜了进去,正在啄睡袋上的食物。他抓起一块石头,悄悄靠近了它。
背后突然有人喝了一声:“住手!”
白沙回头一看,是鲁三国。鲁三国的表情第一次这么严肃。
白沙说:“你有病吗?”
鲁三国说:“乌鸦是藏族人的神兆鸟,我们要尊重他们的习俗。”
白沙嘟囔了一句,扔掉了石头。
中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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