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脚印消失了。
由于彭加木当时穿着土色的衣服,直升机也看不到他。从那以后,全国科考人员统一穿戴红色的帽子和衣服,就是吸取了这个教训。
后来,国家在彭加木遇难的地方,竖立了一个高1。05米宽0。7米预先用水泥制成的永久性标志,上面写着:“1980年6月17日彭加木同志在此进行科学考察时不幸遇难。”
2007年6月2日,有几个探险爱好者到达哈密大南湖戈壁与罗布泊接壤处,他们拍摄雅丹地貌群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具干尸,疑似彭加木的遗体。
彭加木像是空气一样在罗布泊地区神秘蒸发了,留下后世诸多猜疑,那么27年之后,几位探险者发现的干尸会是彭加木吗?
彭加木,宽额头,身高1。72米。而那具干尸的身高恰恰在1。70米左右,宽额头。
据当年科考队的司机回忆:彭加木穿着白色衬衣,蓝色长裤。而那具干尸穿的正是白色的确良衬衣,蓝色长裤。
彭加木走失前,戴着一块上海牌手表,但是已经没人记得这块手表的表带是金属的还是皮革的了。而在那具干尸身上,恰恰有一块上海牌手表。
可是,经过专家鉴定,最终确定那具干尸并不是彭加木遗体……
令狐山见我愣着,继续说:“彭加木身为罗布泊专家,他应该很了解这个地方的危险性,他应该不会走出相对安全的范围,可是他离开营地之后,一直执着地朝前走,我怀疑他跟我们一样,也看到了这片海市蜃楼,受它的诱导,一步步走向了死亡的陷阱……”
我真的不敢再动了。
我说:“我们回去吧。你不要拔掉沿途的标记,哪天我们带领车队找到这个地方,一起去看看那片水到底存不存在。”
令狐山说:“好。”
我和令狐山走下大坡,看到季风已经把车开到了几公里远的地方。我朝她们使劲挥手。
那辆车缓缓朝我们爬过来了。
差不多半个钟头之后,车才开到我们跟前,竟然是浆汁儿开车,季风不见了!
第70章 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
我跑过去,大声问:“季风呢?”
浆汁儿下了车,带着哭腔说:“她在后座上!”
我赶紧打开后车门,看见季风平躺在后座上,双眼紧闭,脸色像纸一样白,嘴角有两滴类似口水的东西流下来。我警惕地看了看浆汁儿,问:“你干什么了?”
浆汁儿说:“什么我干什么了!我俩正说话呢,她突然就靠在了我的身上,软绵绵的,怎么都叫不醒了!”
我不再说什么,赶紧上车,加大油门朝营地开。
季风身体娇小,抵抗力肯定很差。不过,她挺坚强,一直没有表现出到了极限。
我们回到营地之后,大家围上来,把季风抱进了帐篷。
周志丹和鲁三国寻找“棋盘”还没回来。
布布认为,季风是急性脱水。
后来我知道,她嘴角那不是口水,而是浆汁儿给她喂的水。
布布端来一杯清水,放进一羹匙盐,几羹匙糖,慢慢给季风喂下。半个钟头之后,季风终于苏醒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说:“季风,你以后不要跟我们到处跑了,你留在营地,多休息,补充各种维生素。”
季风说:“我没事儿啊。”
我说:“你没事儿?那你刚才是睡着了?”
浆汁儿说:“你把周老大吓坏了,刚才他看见你躺在后座上,两只眼睛瞪着我,那样子就像要把我吃了!他以为你被我掐死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争吵声,我走出去,原来是孟小帅在对着白欣欣大吵大闹。
这两个人又怎么了?
看得出来,孟小帅非常非常愤怒,满口脏话。
听着听着,我终于明白了孟小帅为什么愤怒,也知道了蒋梦溪“死而复活”之谜。
两年前,白欣欣认识了比他小7岁的蒋梦溪。
实际上,白欣欣在福建老家结婚了,孩子都已经8岁。他到合肥做生意发达之后,和那个老婆的关系基本名存实亡。
那时候,蒋梦溪没上大学,她在夜店当洋酒促销员。
一个偶然的机会,白欣欣认识了蒋梦溪,不知道出于什么爱好,他特别迷恋她的娃娃音。他为蒋梦溪买了一套房子,两个人同居在了一起。这期间,他和老婆离了婚,并且与社会上的众多“妹妹”断绝了来往。
白欣欣很惜命,每年都要去体检,去年6月份,他要带蒋梦溪去体检,蒋梦溪死活不肯跟他去,这让他起了疑心。
在他的再三逼问下,蒋梦溪才说出实情——她得了艾滋病(HIV携带者)。当时白欣欣如同五雷轰顶。
他讳疾忌医,竟然没有勇气去体检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满口娃娃音的女孩是个害人精!他把蒋梦溪赶了出去,然后把那套房子低价卖掉了。蒋梦溪不甘心,一直苦苦哀求,希望跟他在一起。白欣欣把电话换了,躲到了另一个城市,刚刚认识一个女孩,两个人正打得火热,那个女孩突然有一天不辞而别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写着:你是个畜生,你有艾滋病都不告诉我,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毫无疑问,蒋梦溪找到了他的下落,找到了那个女孩,不知道,她对她说了什么……
白欣欣变得越来越沉沦,也许是为了躲避蒋梦溪,也许是感觉前途灰暗,他加入了这个穿越罗布泊的队伍。出发之前,他去夜店嫖娼,被警察抓住,交了大笔罚金才离开,因此迟到了一天。他不可能告诉我们真实原因,只是说,有个叫蒋梦溪的女孩,跟他去公园划船,跌入水中,被搅到脚踏船的动力装置上,活活淹死了……
从这个谎言中也能看出来,他对蒋梦溪恨得有多深。
没想到,蒋梦溪竟然追进了罗布泊。
就算是这样,白欣欣也没有对孟小帅讲出真相,是蒋梦溪告诉她的。
当我们找到这个营救队伍的时候,孟小帅看到了吴珉,很感动,很高兴。可是,她发现浆汁儿抢先扑到了吴珉的怀里,这让她大吃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吴珉跟浆汁儿竟然有关系!
她问吴珉怎么回事,吴珉油嘴滑舌,百般狡辩,但孟小帅还是问出了实话——浆汁儿是他在湖南交的女友,他去西安工作之后,把她甩了。
孟小帅很生气,本来吴珉就是她的备胎,她对吴珉说:“你别骑马找马,把你的屁股擦干净再来找我!”
然后,她跑进了白欣欣的房车。
蒋梦溪在,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白欣欣满脸烦躁。
孟小帅就问:“她又是谁呀?”
白欣欣支吾了一下说:“我一个亲戚。”
孟小帅看了看蒋梦溪,问:“是吗?”
蒋梦溪看了看白欣欣,没敢说话。
孟小帅说:“如果你是他的亲戚,那麻烦你回避一下,我跟他说几句话。你要是他的亲亲,那我立马退开。”
蒋梦溪还是看白欣欣。
白欣欣对她说:“你下去。”
蒋梦溪这才低着头下了车。
白欣欣问:“你怎么了?”
孟小帅说:“没什么,想你了。”
然后,她一下就抱住白欣欣,两个人疯狂地亲吻起来。
一个多钟头之后,孟小帅走下房车,看见那个蒋梦溪孤独地坐在一个沙丘上,安静地看着她。
这时候,我和季风、浆汁儿、令狐山已经出发,去寻找丧胆坡了。
吴珉朝她走过来,说:“小帅,你给我一分钟解释好吗?”
孟小帅说:“你给浆汁儿解释了吗?”
吴珉说:“我来罗布泊是来找你的,我根本不知道浆汁儿也来了!我知道她爱我,我知道很多女孩爱我,这和我爱你有什么关系吗?”
孟小帅说:“你少跟我自恋!我不会和哪个女孩争你的,你想重续前缘的话,得跟另一个男人来争我!”
吴珉愣愣地问:“哪个……男人?”
孟小帅指了指房车,说:“他。”
说完,她就走开了,去找郭美聊天。蒋梦溪却追上来,叫住了她。
蒋梦溪很敏感,她肯定看出了孟小帅跟白欣欣的关系不一般,就像对付白欣欣身边的其他女孩一样,她对孟小帅讲出了实情……
孟小帅气得差点炸了肺,她当时就把白欣欣从房车上揪了下来,破口大骂。
此时,白欣欣蹲在房车下,低着脑袋,面对孟小帅暴风雨式的质问,毫无反应。
蒋梦溪委屈地看着白欣欣,满眼是泪,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不出她那么有心计。
吴珉站在帐篷门口的阴凉里,静静地望着孟小帅,一言不发。
而浆汁儿则站在我旁边,她也听明白了,沉默着。
只有孟小帅一个人在叫嚷,她太泼辣了,简直无所顾忌:“你他妈有病不治,为什么勾引老娘上床?要是你让我染上了那个病,我死之前非得剁了你!……”
这个事件牵扯到了太多人——
蒋梦溪曾是白欣欣的女朋友,而白欣欣跟孟小帅在罗布泊上了床,孟小帅的男友是吴珉,而吴珉的前女友是浆汁儿。还有死去的徐尔戈,他来罗布泊是追求孟小帅的,现在他死了,也许他的阴魂也在三尺高的空中注视着这一切……
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现在,不能确定白欣欣有没有感染艾滋病毒,更不能确定孟小帅有没有感染艾滋病毒,那么,吴珉还会继续追求孟小帅吗?
如果吴珉放弃了孟小帅,浆汁儿还会重新回到他身边吗?
我意识到,说不定此次进入罗布泊的人,都是有秘密的。
前来救援我们的人,多数对孟小帅比较陌生,只有观望。
我们这个团队的大老爷们不好劝慰,除了浆汁儿,只剩下布布一个女的,她静静地看着,眼里透出一种鄙夷。
浆汁儿迈步了,她走到孟小帅身边,扶住她的肩,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孟小帅趴在浆汁儿的身上,大哭起来。
浆汁儿把她扶进了季风躺着的那个帐篷。
白欣欣突然暴怒了,对蒋梦溪喊道:“你他妈给我滚!”
蒋梦溪无辜地看着他,眼里再次涌上了泪花。
就在这时候,我们听见了引擎声,我转头看去,周志丹和鲁三国回来了,越野车背后扬起冲天的沙尘。
淖尔正在沙地上爬着玩儿,他也抬头望过去。
周志丹和鲁三国跳下车,周志丹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兴奋地说:“找到了找到了!”
他们果然找到了那片雅丹地貌,找到了那副大“棋盘”。
我迎上去,问他:“离这儿大约几个钟头的路程?”
周志丹说:“差不多3个钟头。”
我说:“天快黑了,看来只能明天再去了,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下这盘棋吧。”
于是我们三个找到一个空帐篷,坐进去。魏早和布布也来了。
老丁似乎也想参与参与,被我拒绝了,我说:“老丁,你去跟大家一起张罗晚饭吧。”
老丁说:“好。”然后就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据周志丹说,那个地方总共有10个土台,奇怪的是,其中西边的5个土台无法攀登,东边的5个土台都可以爬上去。可以假设,西边5个土台是对方的棋子,尽管我们不知道这个对方是谁,东边5个土台是我们的棋子。
从土台上的字形看,正巧是——
对方:金木土水火。
我方:木土水火金。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就是说,我们应该右移两个棋子,这样就成了——
对方:金木土水火。
我方:火金木土水。
主意是周志丹想的,他刚刚说出这个想法,好像触犯了某种忌讳,突然嘴斜眼歪,轰然倒在睡袋上……
第71章 那个聋哑人听见了!
布布闻声跑进来,这时候,周志丹已经躺在地上,正在口吐白沫。他的肚子显得更大了。
布布说,周志丹是犯了癫痫。她不让我们移动他,只是让他平平地躺着,然后使劲地掐他的人中。
两三分钟之后,周志丹就苏醒了,脸色变得极差。
他困惑地问:“我怎么了?”
布布给他喂了一口水,问他:“你是不是有癫痫病史?”
周志丹说:“没有啊。”
布布说:“你的家族呢?”
周志丹说:“我外祖父好像有羊角风……”
布布说:“隔代遗传。”
周志丹说:“我没事吧?”
布布说:“这种病没法根治,你自己要注意,不要过于劳累和激动。”
我走出帐篷,看见淖尔坐在营地中央的沙地上,对着这个帐篷的门口,漫不经心地望过来。
当晚,大家吃了些东西,各自休息。
总共6顶帐篷。
大家自由选择帐篷的时候,孟小帅选择跟郭美搭伴,黄夕立即举手加入了。他们三人一顶帐篷。
白欣欣看了看浆汁儿,说:“浆汁儿,你来睡房车吧。”
浆汁儿摇了摇头:“你那国产房车太高级了,都是香水味,我过敏。”
然后,她对季风说:“季风,我们一起睡周老大的帐篷吧,听他弹吉他唱歌。”
季风说:“好哇。”
那个警察要看押章回,他俩睡一顶帐篷。吴珉看孟小帅和浆汁儿都找到了去处,很沮丧地说:“我和警察睡在一起吧。”
马然而牵着号外的四眼,说:“还有我和四眼。”
鲁三国、周志丹、老丁睡一顶帐篷,布布加入了,她要照顾周志丹。
魏早和帕万睡一顶帐篷。帕万不但不再说话了,也不再比划手语了,他的表情呆呆愣愣,彻底成了木头人。连吃饭都要魏早照顾他。
白欣欣说:“我一个人睡房车!”
说完就回到了房车上,“啪”一下把车门关上了。
蒋梦溪有些凄凉地笑了笑,说:“我自己一个帐篷。”
没人接茬儿。
虽然蒋梦溪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是她的娃娃音总是给人一种错觉,她是个小孩。季风看了看她,说:“蒋梦溪,我跟你睡一个帐篷吧。”
令狐山看着季风问:“我加入行吗?”
季风说:“来呗。”
我去了张回那个帐篷。
那个英俊的警察正在应急灯前看一本书,章回戴着手铐,在他旁边说着什么,警察根本不理他。
大家进入罗布泊之后,都变成了自然人,只有三组社会关系:警察和犯人。作家和助理。向导和游客。
我在帐篷里坐下来,章回有点狼狈地朝我笑了笑,我也朝他笑了笑。
我对警察说:“你没出现之前,章回一直在我们团队里当警察了。”
警察慢慢抬起双眼,看了我一下,又放到了书上,半天才对章回说:“哥们,你又多了一条罪状啊。”